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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1 诗歌 Pad7
诗歌在寂静无声的美术教室里面,独自看着一幅火红的绘画。
那幅用布盖着,放在教室角落的画,一看就知道是利菜的作品。
画中画着随处可见的傍晚街景,但是却可以唤起某种怀旧情结。
诗歌曾经看过与眼前风景类似的景象。四年前,被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追杀的诗歌所看到的樱架市是非常幸福的。然而…诗歌无法融入当时的景象之中,只能从旁眺望——
——我想要自己的容身之处。
大助曾经如此说过。若是拥有同样梦想的他,或许会看到跟诗歌和利菜相同的景象吧?
看着眼前画中的幸福光景,却悲伤地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处……然而,却又如同被火光吸引的昆虫般,有股坠人眼前的街道景象之中的奇妙感受,大助是否也抱着相同的情感呢……?
诗歌目视窗外。
跟利菜的画几乎相同的景象拓展在眼前,非常平稳的橘色夕阳,怀抱整座樱架市。但在远方的天空,却有一团沉重的云朵渐渐侵蚀而来。
大助现在…已经在游乐园等我了吗……?
诗歌愣愣地思考着。
——不可能吧?毕竟我都说「再见」了…
诗歌回想她最后一次看到大助的表情。可能是因为太过吃惊
然而,一双因为惊讶而瞪大的眼睛,似乎说明了一切。
诗歌远望窗外的眼眸,流下一行泪。
让大助说不出半句话来。
——早知道…就不要相遇了…
跟大助认识以来,她一直在哭。
就算想见面也见不到…如果知道会因为这种结果而受伤,那么一开始就不该见面。四年前被打成缺陷者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现在的诗歌却因为孤独…而感到极度苦涩。
昨天在游乐园发生的事情,让诗歌变得胆怯。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是诗歌感觉得到,(虫)正逐渐远离她意志所能控制的范围。当时虽然勉强压制住(虫),但若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情,她也无法预料是否能控制住——
所以,不能再见面了,不可以再去见他。
反正已经被知道真面目了…就算想见面,大助也不会愿意吧?
诗歌与大助相遇、与利菜相识、被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追杀,然后现在,自己向大助道别.而利菜则前去与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决一死战。
我到底在这里做什么?
不仅找回梦想,也与自认很重要的人相遇。但是.当自己就快要失去这两者的时候,却又独自一人留在这里。
——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助曾经说过这句话。
我也…不知道啊……自己该怎么做才对,我也完全无所适从……
不知所措的诗歌想着,只能让泪水接连滑落。这几天之中,她到底哭过几次了呢?每次都是大助拯救她,或是利菜鼓励着她·可是,现在连这些重要的人都不在身边了,在身边的只有——
一只小小的虫从诗歌的脖子飞出,它那雪白的身躯,轻轻地掠过诗歌鼻尖,停靠在挂在墙上的一幅画上。那幅画跟方才利菜所画的夕阳风景画一样,用一块布覆盖着。
诗歌的黑色眼眸犹如受到吸引一般,往画布的方向望去。
[...]
她擦干眼泪,在自己的(虫)的指引之下,走近画旁边,取下画上的布。
[...!]
那是一幅用铅笔绘制的人物画像。不知道是急忙画出来的?还是凭记忆绘制而出?轮廓并没有打得很清晰。这幅充满魄力的单色画,技巧虽然崭新而过于特异,却可以透过网膜,深深烙印在观赏者的记忆深处。画布角落印着熟悉的利菜签名。
然而最让诗歌震惊的,是画中的人物。那个人的神情与平常不同.显得相当严肃,但诗歌绝对不可能认错——这位令她相当熟悉的人。
「大助……?为什么……」
「你的梦想实现了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诗歌转过头去。
教室入口站着一个人,诗歌看出那是名穿着漆黑色长大衣的高姚女性。她头上的大防风眼镜跟长长的黑发遮住面孔,几乎完全看不到脸·
「我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监视班的(波江),也是一直监视着你的人…」
「咦……」
「——才怪。」
自称是(波江)的女性语气突然骤变,连声音都判若两人。
诗歌听到这个声音,颤栗的感觉从脚尖传遍到头顶。
「那…那声音…!难道……」
「你的梦想实现了吗?」
疑似紫色的粉末,从以娇艳嗓音说话的女性身上撒落下来。她的脸孔和黑发.还有大大的防风眼镜,全都化成细碎粉末散去.
「哎呀,看来是还没有呢!没想到你竟然还是附虫者。亏人家还特地安排,让妳跟有着同样梦想的孩子碰面呢!」
圆形墨镜--率先映入诗歌眼裡的,就是这个。
与四年前相遇时,完全没有改变的外貌。
那位女性的头发,在好似连空气也渲染成一片橘红色的夕阳照耀下,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光泽,墨镜后头笑弯的眼瞳.直视着诗歌,带着红色皮手套的手,悠闲地叉在两旁腰际,形成梦幻又美丽的影像。
[(暴食)——」
诗歌倒吸一口气,双脚彷佛冻僵一般动弹不得。
「我很辛苦耶!那个叫土师的少爷老是是怀疑我.(郭公)弟弟和利菜妹妹的直觉又太过敏锐,不能轻意地接近。」
「你…你在说什……么?」
诗歌发出干涸的声音。当初明明认为.若是再见到(暴食),要将很多问题厘清·然而现在的自己,却因为困惑和恐惧而无法行动。
(暴食)露出愉快的笑容。
「别这么害怕,我只是来推你一把的。」
[....]
诗歌双手交握在胸前,步步后退,白色的萤火虫则有如守护着诗歌一般:在空中飞翔着。
「只要像我当初那样,为你准备或许能够实现梦想的契机的话,附虫者就可以不断回想起自己的梦想喔!我给你的契机,就是让你遇见——有着相同梦想的附虫者。」
「你……给我的……契机?」
(暴食)那对散发神秘光泽的瞳孔,紧揪着诗歌不放。就如她的名称所述,她的眼神似乎可以将人吃掉。诗歌甚至误以为…眼前的女性正在舔拭嘴角。
「你一定会实现梦想,并且从附虫者的身分解脱……到时别忘记,要让我再次享用美味的梦想喔!这是我唯一的乐趣……也是我活着的价值啊!」
「实现梦想……从附虫者身分解脱……?」
诗歌皱超眉头。她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位超脱现实的女性,从头到尾在说些什么。诗歌似乎被女性的眼神给魅惑住,脑袋越来越昏沉。
「现在还不用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用身体去理解的·对自己来说,真正必要的事物……重要的事物到底是什么.]
[--我..我真的听不懂妳在说什麽。]
诗歌紧咬双唇,企图维持意志.
她想起四年前,还有这几天的回忆。
曾经经历那么多苦痛,也看过重要的人们承受更严重的伤害。大助因为自己而烦恼,利菜因为自己是附虫者,就得赌上性命而战。
而造成一切的元凶,就在眼前。
「我——」
诗歌拚命虚张声势说道:
「我不会再给你梦想了!我再也不会给任何人…再也不会给你任何东西了!]
女性的眼眸,在墨镜后方露出惊讶的神色。
但是轻浮的笑声,马上又响彻美术教室。
「是啊……这点才是最重要的喔!因为这种心情,会把你的梦想培养得更加美味..]
(暴食)闪亮的头发摇曳着,她以流畅的动作远离美术教室入口·
「要让我看到喔…看到你证明方才这番话的时候……」
「等……!」
诗歌打算追上准备消失的(暴食)。
但是,突如其来的巨响,让她停下脚步。
她吃惊地看向窗外,没有任何变化。
声音仍然持续着,那是有如被强风吹袭的布巾所发出的「啪嚏啪嚏」声响,劲道逐渐增强...
因为太过吵杂,诗歌无法掌握声音来源·
诗歌环顾四周,再度望向窗户。
[...!]
几秒前还空无一物的窗外,出现一团庞大的黑色物体
几支树枝般的椅角,从与粗壮躯体相反的娇小头部冒出。黑油油的身体上,长着四对如大树般的足肢。四枚有如薄膜般的翅膀,正辅助着一看便觉得坚硬无比的两枚前翅,高速振动着。
那是一只非常巨大的独角仙。而且不是普通的独角仙,是近似拥有五支角的巨角独角仙。
受到远比利菜的瓢虫还巨大的躯体遮盖,美术教室变得一片漆黑。
白色萤火虫在呆然伫立的诗歌面前膨胀身体。
巨角独角仙在这之后大大地振翅,掀起一阵狂风,一口气将美术教室的窗户吹破。
「呀---…!」
无法抵抗强风吹袭的诗歌,整个人飞到走廊上。白色萤火虫也可悲的因被吹飞而撞上墙壁。
同时,走廊的窗户从外侧遭到破坏。
带着(虫)的防风眼镜人们冲进校舍,这突如其来的变数,让诗歌当场僵住·
「发现——小萤啦!我们来玩玩吧!」
站在防风眼镜人们前面的人,以不合时宜的开朗声音说道。
那是一个将头发像兔子一般绑在两侧的少女。其纤细的身子,虽然穿着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长大衣,却没有戴上防风眼镜。少女长得美丽,只是略带恶作剧笑容的她,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兔子头少女盯着诗歌,改变了笑容。那既不是愤怒、也不是喜悦,而是相当凄凉的自嘲。
「要假装背叛,又要假装成缺陷者,实在是非常累人耶!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我一定要抓到你,然后让土师先生认同我……!」
以一反常态低沉声音说话的少女身旁,有着一只貌似蝉的(虫).那是一只被削去半边翅膀,受伤的蝉。
少女身边,一位戴着防风眼镜的高姚男性,用浑厚的声音叫道:
「在(虫)使用力量之前捉到宿主!就算让她受点伤也无妨!」
看样子,这个男子和兔子头少女是防风眼镜人们的领队
无数附虫者一起袭击诗歌。
萤火虫在动弹不得的诗歌面前,全身散发出白色光芒。
『不要过来……』
诗歌的心脏勐跳了一下,她并没有说话,自己的声音却非常清楚地响遍走廊。
声音是从白色萤火虫的口器中发出——而那上头,竞长出过去没有的利牙。
防风眼镜人们的动作,就像被看不见的力量压住一般,全都停了下来。
散发光晕的白色花朵在教室与走廊飘落。穿过天花板降下的雪片,在接触到防风眼镜人们的瞬间,发出澹澹的光芒,然后消失·
[坏掉吧……』
诗歌的声音再度响起。
地面突然轰隆作响。
除了诗歌站着的地方,整片走廊全都在发出声响后崩毁。
诗歌无声地伫立原地。
防风眼镜人们接二连三地被崩毁的地面吞没,走廊上充满惨叫声。
那个像是领队的高姚男子是唯一迅速后退,而没有碰到雪片的人。
「啧……别碰雪!这雪是——」
「不愧是异种一号的附虫者!不这样就不好玩啦!」
头顶上方传来兔子头少女的声音,她抓着挥动受伤翅膀的蝉飞在空中.一脸嘲笑似地看着逐渐毁坏的教室·
『一切都……坏掉吧……!]
如同机器音的诗歌声音响遍走廊。
走廊上的窗户全都爆炸似地破裂,诗歌身边以外的水泥地面也因为崩毁而变形。防风眼镜人
们从裂开的地板下坠落。
巨大的声音震荡空气,就像是学校本身在嘶吼一般。
地板和天花板好似变化成生物,袭击(虫)群。它们戳穿(虫)的坚硬甲壳,并化作巨大手掌,将(虫)拖进奈落深渊。
白色萤火虫再度咆哮。
接触到雪花的(虫)们,接连不断地发出哀嚎.
白色萤火虫再度咆哮.
接触到雪花的(虫)们,连接不断的发出哀号,他们的身体如自爆一般四散,又伴随着高温热气熔解掉·
「啊哈哈哈!软弱的虫子全都消失吧!」
在化为单方面屠杀场地的教室里面,只有兔子头少女开心地笑着。蝉发出尖锐的鸣叫声,让雪片在接触到周遭之前先行融化。
[(蝉蝉),你这家伙!」
兔子头少女无视高姚男子的责骂声,将视线停在诗歌身上。
「我也差不多该拿出真本事了。可爱的(冬萤),请你为了我,再当一次缺陷者吧!」
「住手……不要……」
诗歌只能拚命摇头,看着眼前发生的惨事。
诗歌……不,(冬萤)之所以会被判定成异种一号而让人畏惧的理由,就是因为她的能力几乎接近无敌。
物质变化——
任何东西,只要碰触到诗歌的(虫)所制造的雪花,都无法保存原本的型态。在雪花飘落的范围之内,诗歌便会让其产生压倒性的破坏力——尽管她本人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
白色萤火虫自行编织出诗歌的声音。
[我已经不想要容身之处了……』
5·02 THE OTHERS
利菜差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不管她综合多少情报,都无法接受眼前出现的景象。
——这算什么?
这是利菜第一句想到的话。
过去发生过许多事情。变成附虫者、知道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存在、组织(虫羽)这个反抗团体。在这之后还好几度越过死线,拚命地守护着自己的梦想。
就在这时候,利菜与一名同班少年相遇,并且开始注意起他。虽然那是个毫无特徵的少年,但是他身上某种独特的气息却吸引了利菜。
然后,利菜遇见有生以来第一个可以称之为挚友的少女。虽然那位少女总是羞羞怯怯,不太可靠,然而本性却很坚强。利菜因为跟她相遇,感到获益良多。
所以,当利菜知道这两个人在交往的时候:心里只觉得莫名其妙。要是世界上真的有神存在,那么他还真是坏心到极点了!
即使如此,利菜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接受眼前的现实,还有自己的命运。自己这个没啥好事发生的人生,最后结果,想必就是那样罢了。
但是,眼前发生的事情未免也太恶劣了!
啊啊,神啊——
利菜脱掉白面具,心想:
你果然是最差劲·最恶劣的溷帐——
「……啊哈哈……」
利菜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似乎有着太过生气或惊讶时反而会干笑的习惯。
「我一直……被你监视着吗……?」
利菜眼前站着一位少年,一直到刚才为止,都应该是可憎敌人(郭公)的少年。
然而现在利菜的眼中,映着完全是另一个人的身影。
虽然和绿色(虫)同化之后的表情相当冷澹,而且头发还倒竖起来,但她不可能看错。从第一次见面以来的这几个月中,利菜一直注意着他。
「你不是应该在游乐园等诗歌吗?药屋……」
退去防风眼镜的(郭公)——药屋大助并没有回答利菜的问题.
「……你到底是谁?是药屋大助?还是(郭公)?」
他只是一副悠哉的态度,静静看着利菜。
[至少…在学校的时候是药屋大助。刻意配合开学时期潜入学校,也是为了要执行(郭公)的任务,」
大助的语气跟(郭公)一模一样,他声音压得很低沉,一点也不像大助平常讲话的态度。
利菜清楚地听见自己咬牙的「嘎叽」声。
「你就这样欺骗了诗歌?你应该知道她是(冬萤)吧?」
[....]
大助不吭声,看起来好像咬了咬嘴唇。
「你这样接近她,是想要再次把她变成缺陷者吗?真像是你这种卑鄙小人会想出的手段!或是你没有自信在正面迎战时打赢她?还是说,看着完全不知情而幸福笑着的诗歌,你觉得很可笑,并取笑着她?」
跟大助站在反方向的土师变脸了。
[(郭公),这是怎么回事?你——」
但是青年的话,却被巨大瓢虫的振翅声掩盖过去。
利菜内心充满几乎已经忘怀的激动情绪,那是对于过去逼死母亲
亲所产生过的情感——杀意,利菜的意志已经完全被这股情绪占据。
「我要宰了你……」
瓢虫在利菜呢喃的同时展开双翅。
「唯有你,我一定要亲手宰掉!」
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冲击波轰向大助。
大助迅速举起手枪,扣下扳机。远远超过手枪破坏力的子弹与冲击波正面相撞!
但是,利菜发出的攻击威力更加强大,遭到粉碎的水泥块连同大助一起震飞。
土师带领其他防风眼镜人们,准备挑战利菜。
[...别过来!」
制止青年举动的,正是叫做(郭公)的附虫者。
少年推开瓦砾、站起身,尽管承受了两次足以粉碎汽车破坏力的冲击波,但是与(虫)同化后的大助,依然是老神在在。虽然半边脸孔流满了血,脚步也软弱无力,少年依然屹立不摇。
「你们都退下。」
土师听到大助斩钉截铁的一句话,耸耸肩后,命令身旁的防风眼镜人们:
「OK,除了(郭公)以外的人,都回去应付(虫羽)吧……我会待在这里不动,多一名观众观看,应该无妨吧?」
利菜和大助都静静地,没有回应青年的问题。
[...]
利菜感到视线蒙胧,大概是一口气使用过多的力量.消耗掉大量的精神,不过,她依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敌人,咬紧牙根。
利菜很想说她已经厌倦一切了——但她却还有事情要做·
一直被蒙在鼓里这件事情本身固然不可原谅,但利菜更不能原谅自己重视的事物受到伤害。
大助夺走了那位只会露出腼腆笑容的少女的希望。
「是你夺走诗歌的笑容……」
少年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
利菜再度使出浑身解数释放冲击波。
少年反射性地以生出触角的手枪迎击,但依然不是对手。他虽然躲在被冲击波掀起的石板后面,但还是抵挡不住,整个人勐力撞上电线杆,
「是你夺走诗歌的一切!」
还有我的一切——
利菜将渗出来的泪水拭去.毫不留情地持续进攻。每放出一次攻击,心里便有股某种东西悄悄失落的感觉。
大助冲到大楼的残骸上,越过冲击波漩涡,并于瓢虫身旁落地,在极近的距离击出子弹。瓢虫腹部喷出大量体液。
然而利菜却没有倒下,尽管她全身承受着当头棒喝般的冲击,还是持续下令给(虫)。瓢虫如金属棍棒般的足肢打飞少年的身体。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赢?我们三个人不是都有着相同梦想吗?但为什么又是你最强?」
应该已经抹掉的泪水沾湿利菜的脸颊,然而意识早已浑浊,却依旧持续作战的她,甚至无法发现这一点。
「你的梦想,不就是找到一个需要自己的容身之处吗?那为什么没有发现我?而且我也……其实我……!」
「利菜,住手!你要是在持续使用力量的话,会--]
「我可不记得有允许你直呼我的名字!」
超大型冲击波气团直接命中车站。
大助在危急之际成功避开,车站在他背后粉碎。
而利菜的内心又增加了一块空虚的区块,她几乎没有思考能力.只是凭着战斗本能面对眼前的敌人罢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是(郭公)啊……」
到了这个时候,大助的表情才真正蒙上一层阴影。
「我们之中,一定是诗歌最强。」
利菜愣愣地抬起头。
「但是…最弱的确实是瓢虫.就是利菜你。我们虽然还在迷惘,却不会搞错敌人。」
大助的语气带着几分惆怅。
[这是什么意思……」
利菜逐渐消失的意识又被打醒过来。
「不就是你……不就是你们夺走附虫者的梦想吗?夺定诗歌梦想的.不就是你自己吗?]
瓢虫放出冲击波。大助以超乎常人的敏捷动作躲过攻击。
[我们附虫者的敌人,才不是你说的那些...!如果特环会防碍我们的梦想,我早就让它从世界上消失了!如果对我们有差别待遇的人就是敌人的话,我早就把他们全部都杀光了!]
「那你倒是说说看,敌人是谁啊?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啦?为什麽我们非得遭遇这种惨事不可?为什么我...]
利菜心中渐渐空虚掉的回忆,又伴随着她涌出的泪水逐一浮现。
从最差劲的父亲跟温柔的母亲死去开始,被偶然遇见的女性变成附虫者之后,每天过着害怕失去梦想的生活。虽然利菜表面上假装很有朝气,然而却不让任何人接近自己,也不去接近任何人;而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却受伤,利菜自己也——
但是,少年说出的一句话,让利菜模煳的意识觉醒过来。
「我们的敌人,不是一直都在眼前吗?」
利菜瞪大眼睛。
旁边的瓢虫「嘎哩」地磨了一下牙。
「诗歌一直默默承受着,不论是四年前……还是现在,都一样。她完全没有憎恨别人..也没有怪罪到别人头上。她只是默默地,不断与自己的(虫)抗争。直到被我打成缺陷者的前一秒,她都还是拚死与(虫)搏斗·」
利菜想起诗歌的脸·
我想要容身之处——
当诗歌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纯粹是祈愿的神情。她对自己的遭遇,还有(郭公).从来没有吐露过任何一句怨言.
诗歌——
利菜重新回想起自己挚友的面容。
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守护诗歌。
诗歌比自己更强几倍、几百倍——
「我……早就已经输了……输给自己的(虫)
利菜笑了。
「不过,似乎发现得……有点太晚了……」
到极限了。
利菜明白自己过去所遇见之人,以及历经过往的记忆,都在渐渐破碎。
视野中的瓢虫亮红着眼,它颤抖着身体,似乎已经等待这一刻很久了,
少年发现情况不对,脸色大变,急忙跑到利菜身边。
「利菜……!」
大助撑住利菜倒下的身体。
利菜一边感受由少年手臂传来的温暖,一边想起自己放在美术教室的画作。在因为讨厌听到母亲哭泣的声音,而埋头于绘画的时光中…所看到的景色——当看着那幅景象的时候,自己的梦想是什么呢?
「啊啊……到现在才想起来……我真正的梦想……」
利菜一边看着眼前逐渐变大的瓢虫,小声低语:
「我想要……可以享受幸福的容身之处……」
巨大的瓢虫仰天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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