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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看你坐在这里一脸悠哉游哉的样子,一时看得入神了而已。”本来为了不在千晴的记忆中留下太深的印象,茶深故意装得像个普通的后辈一样使用了敬语。但是现在这种担心似乎变得有点愚蠢了,所以她决定改用平常的口吻。千晴并没有介意这一点的样子。反而是一脸十分感兴趣的神色老是把目光钉在茶深的脸上。茶深沉着脸,把脸转向了人群。“我看起来有那么悠哉游哉吗?唔……不过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其实我经常被人这么说呢。”“这种东西有什么好隐瞒的。一看就知道了。看起来生活过得平静而幸福,说不定就在你身边发生了什么战争,也会完全发觉不到的样子。就算有谁在这场战争中死去,你也一定不会注意到吧。”“嗯,的确是这样没错。之前我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幸福了呢。说不定我一直被某个人保护着也说不定。”“……就算是这样,也不关你的事。负责保护的那个人一定也会觉得很满足了。一定会满脸笑容地沾沾自喜吧。”“是吗?被你这样子一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好过一点了呢。”千晴的笑脸中掠过了一丝阴霾。……好过了一点?为什么会这么想?茶深惊讶地皱起了眉头。千晴看着她,开朗地笑了起来。“谢谢你。茶深你还真温柔呢。”“啊?啊啊?”心脏再次砰砰地跳了起来。至今为止,从来没有被人说过“你很温柔”这样的话。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温柔的人。——突然。一阵仿佛以前〈owl〉把头蹭过来的时候一般,心里痒痒的感觉涌了上来。“你真的很温柔啊!超级温柔!实在太温柔了!来,给我抱抱吧,你这家伙!”“住、住手啦!走……走开啦!”不知是不是看到茶深慌张的样子觉得很有趣,千晴伸出手来要抱她。茶深拼命推开她的手。好几个从旁边经过的行人都不禁回头看这两个舞手动脚打闹着的少女。茶深好不容易终于挣脱了千晴的魔手。一边喘着气一边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不知为什么一跟这个少女一起的话自己的步调就会变得乱七八槽。看来还是快点办完正经事速速告退的比较好。“嘎、嘎……不要说这个了。你呆在这里究竟在干嘛啊?”“我吗?我啊,在等人啦。昨天有人在这里借钱给我了。”千晴平静地说道。茶深想起了从绫那里听来的话。她说昨天负责监视千晴的时候看见在车站前有个女孩借钱给千晴买了车票。“哦——那么那家伙会来吗?”“不知道哦。”“……唔……这回答好奇怪啊,难道你没有跟她约好要在这里等的吗?”“没有啊。不过我说了会还给她。”茶深张大了嘴巴。“等、等一下。那么你是打算在这里等一个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人吗?说不定那家伙只是碰巧来这里旅行而已啊?说不定一辈子不会再来这个城市不是吗?”“嗯,你说得没错。”千晴搔了搔头,露出了苦笑。茶深说不出话来,只感觉到一阵疲倦。认认真真跟她讨论这个问题〈至少茶深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自己好像未免太过愚蠢了。“啊……真像个笨蛋。不,本来就是笨蛋吧。我和你究竟哪一边比较笨,到了现在,讨论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什么东西太不灵光了才会这样。就当是这样吧。”“可是,我总觉得我们还会再见面。觉得在这里等。就一定能够等得到的说。这就是所谓的直觉吧。最近不知为什么,我的直觉总是很准呢。”“你说最近……也就是说还有别的?”茶深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千晴的表情。要是她在说谎的话,自己是应该能够看得出来的。千晴似乎一脸开心的样子。“嗯。我之前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孩子呢。那孩子一直都在睡。所以应该不知道我的事情才对。可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她应该认识我。虽然没有什么根据。跟这个是一样的道理。”说完,她嫣然一笑。“……”她……没有说谎。茶深得出了这样的判断。而且根据到现在为止的言行举止来看的话,千晴似乎就是一个会用自己的“直觉”来作为行动原理的人。果然,鲇川千晴跟一切都无关。可以说是完全清白的。只是偶然,没错,也许是因为上天一时的恶作剧,她才会接近这个战斗的舞台。但是那并不是她应该接触的世界。只要她自己对此完全没有发觉的话,未来的日子她也可以像这五年来一样继续过她那平静无波的生活。“不要再见会比较好。”“咦?”茶深把视线从千晴身上移向人群。也许自己已经被千晴身上那种悠哉游哉的气氛感染了也说不定。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茶深甚至有种错觉,觉得自己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女生,至今为止过着的都是极为普通的生活,根本不是什么奇怪组织的什么局员。“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抱着什么想法接近那家伙的,但是还是就此打住的好。如果你根本不知道对方身份的话,那么也就不能否定那家伙说不定会有加害于你的可能了。”“……”“保护你的人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那就是本来的事实。就算真的存在。被你发现,又或者你采取了多余的行动的话,那么不就等于违背了那家伙的意志了吗?甚至连那家伙的人生也违背了。”茶深静静地看着来往的人群,说道。像鲇川千晴这种极为普通平凡的少女没有发觉这一切的必要。战斗什么的。留给那些除了战斗之外什么也不会做的人就好“了——例如像茶深这种人。“你没有必要去发觉。就像之前那样,继续过你的平静生活就好。那就是你的使命。”如果她不能无风无浪地过日子的话,茶深可就头疼了。因为过了今天的话,茶深就要放弃监视千晴这个任务了。要是到时千晴惹上了什么麻烦事的话,特环那边的人就会很快发现茶深离开岗位这件事了。“使命、吗……”一直默默地倾听着的千晴淡淡地低声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在想是不是我也有权利去争取幸福了呢。”“当然了。你爱争取多少就争取多少吧。不用去了解什么艰辛和战斗,这样子就好。”没有痛楚没有血腥的,幸福人生。如果没有这个的话,人不就无法得到救赎了吗。如果每个人都像茶深一样只知道欺凌、战斗,置生死于不顾的话。这个世界就未免太过单调了。有像千晴这样的人存在,就能拥有一线憧憬。人们会想——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那样。甚至还会出现那样想的猫吧。“……可是……”茶深叹了一口气,盯着千晴。“你等的人要到什么时候才来啊?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哪有这么简单就能见到的。茶深你还真是没有耐性呢。”千晴却是一脸满不在乎。也许她不知道什么叫做无聊吧。在这里等着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哼着歌,心情似乎很好。“没有比我更有耐心的人了啦。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不管你有多笨,脑电波跟别人多么不同,也应该不至于连名字也会忘记问的吧?”“你说话还真不客气啊……我当然有问了啦。好像是叫做杏本诗歌吧。”茶深的思考完全停止了。也许就连心脏也在一瞬间停止了。千晴的这句话给了她莫大的打击。“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咦?我说你说话不客气啊——”“那之后。”“杏本诗歌……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茶深的脸上出现了扭曲的笑容。太过惊讶,除了笑之外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了。——杏本诗歌。恐怕只要是特环的上级局员的话,不管是谁听到这个名字都会头脑立刻变得一片空白的吧。茶深虽然没有从官方渠道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木,叶”却告诉过她。杏本诗歌是真名,但是这个少女在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中被赋予了另外一个称号。秘种一号附虫者,〈冬萤〉。缺陷人群中唯——个〈假设如果之前提到的那个“实验”失败了的话〉苏醒过来的人。曾经接触过〈郭公〉、瓢虫〈立花利菜〉这两名一号指定附虫者,四年前把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逼上了存亡危机的最强人物。而且在几个月前,爆发了一场几乎把一个名为叶芝市的都市破坏殆尽的大型战争,其导火线就是这个少女。她可以说是附虫者的“中心”,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她都是围绕附虫者们的战斗中不可或缺的钥匙。“……?怎么了,茶深?你认识她吗?”“我、我不认识。”茶深好不容易才装出了平静的样子。头脑中已经是一片混乱,好像随时都会崩溃的样子。不、不可能的。怎么会有这种事……一定是其他同名同姓的人。否则的话,我一直想要得到的“中心”,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到手呢。没错。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过缺少现实感了……!不仅仅是堀崎梓,就连〈冬萤〉也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简直就是奇迹中的奇迹啊————而且,她们仿佛还在追寻什么东西似的……这时〈彼方〉曾经说过的自言自语,不禁在脑内闪过。也许根本不是什么奇迹……?“......”茶深一脸严肃地咬着指甲。如果堀崎梓和〈冬萤〉,是因为某个理由有所关联的话呢?如果是其中一方在追寻另一方的话?从情况来观察的话,〈彼方〉在追寻堀崎梓的可能性很高。他们本来就是一个跟一个的……然后碰巧来到了这座城市……?“茶深?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千晴正要打量茶深的脸,突然眼尾的余光看到了车站的另一边,不禁惊叫起来。茶深抬起脸跟着看过去。只见一个少年正向着这边走来。这家伙……看来相当厉害啊。茶深看着他的视线中充满了警戒。少年的头上绑着发带,年龄大概和茶深差不多。走路的方式以及视线之中完全看不出破绽。也许这就叫作战斗的才能吧。他身上散发的不是训练有素的气息,而是那种天生的强大感觉。就像拳击经纪人一眼就会发现的具有冠军潜质的未经琢磨选手一般。……但是,似乎还相当脆弱啊。毕竟还是未经琢磨的原石。凭他的素质,如果多积累一点战斗经验的话应该会变得强大,但是现在的话恐怕一点疏忽就会让他丧命——茶深心里不禁如此想道。千晴用眼角看了看她猛地从栏杆上跳了下来。“喂——你!喂!看这边啊!”千晴完全不顾四周行人的目光,用力地挥着手。少年瞟了千晴一眼,开始向这边走来。但是偶尔会回过头去打量身后或者把视线扫向别的方向。他到底在警戒什么?或者,在找寻什么?茶深皱起了眉头。“你之前不是和诗歌在一起的吗?对吧?”“嗯。”面对满面笑容地搭话的千晴,少年只是机械性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睛钉在了茶深身上。“你好。你是那个叫做杏本诗歌的女孩子的朋友吗?”茶深毫不客气地直接问道。少年一听,表情一下子变了。不行啦、不行不行。这种态度不就等于告诉别人,杏本诗歌是个重要人物嘛!茶深在心中暗笑。“不,我只是她的跟班而已。她说——”少年说着,眼睛望向千晴。“从酒店那边看见了你,所以叫我来看看。她本来对你曾经说过的那句‘会还钱’很在意的,但是因为昨天的外出已经被人骂了一顿,所以暂时没办法再随便乱跑了。”“咦?被人骂了一顿?被她父母吗?”“嗯,算是吧。”“是吗……我还想再见她一次的说……”“你说的宾馆,是那边的帝国宾馆吗?如果是最上层的话,应该是看得到这里的呢。”茶深一插嘴,少年沉默了。但是很快就“……嗯”地点了点头。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人实在猜不出他究竟有没有在保持警惕。千睛取出钱包,掏出了一个硬币。“那么算了,我也可以拜托你拿给她吗?昨天真是帮了我大忙了。跟我对她说声谢谢吧。”“嗯。这个我会的。”“嗯~那我就终于可以放心了啦!还好有在这里等……对吧?虽然她本人没有过来,但是还是等着了呀~”“说的也是。”看着一脸灿烂笑容的千晴,茶深也跟着露出了笑容回答。……到了最后的最后,你还是派上了用场啊。而且还立了大功。“好了,事情进展得比我想像中还顺利呢。那么现在过去跟大家一起唱卡拉OK吧,反正也惹大家生气了。茶深,那你怎么办?”“我还有事要做。”“是吗,那再见了哦。两位保重~”千晴向着茶深和少年笑着挥了挥手。哼……不会再见了,鲇川千晴。跟你见面这是最后一次。永别了。茶深冷冷地笑了。少年则是面无表情。两人都没有回答。消失在人群中的千晴的背影,怎么看都依旧充满了平静和幸福的气息。茶深.和鲇川千晴的世界应该会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断开,从此步向不同的舞台吧。“……”少年无言地背向茶深,准备离去。“等一等。”茶深轻声地叫住了他。“什么事?”“唔……果然是这样啊。啊……可是说不定弄错了?不,还是很像啊。叫什么来着……”“……?”“真讨厌啦,你很像个什么东西呢……唔……是什么来着?”“是吗。要是能够想起来就好了呢。”少年似乎对此毫无兴趣,一心只想离去。但是茶深没有放他走。“喂喂,先等一下嘛。这样子的话我会在意得睡不着的啊。让我问你几个问题吧。”“……”“我说你啊,至今为止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我看你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似的。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讨厌的人呢?有没有生气到想要大吼大叫的时侯?有哭过吗?有没有过受伤的感觉?那伤害别人的事情做过么?试过心酸的感觉没有?难为情呢?尝过后悔的滋味了吗?那么今后有什么希望?”“……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我终于想起来你究竟像什么了。”在茶深不断发词之际,少年那本来没有一丝表情的眼睛中泛起了一丝动摇的神色。茶深并没有看漏这一点。“你很像一个有缺陷的人了。”“!”少年瞪大了眼睛。茶深狡猾地一笑。……你动摇了是吧?呵呵。少年的背后开始腾起一阵赤红色的烟雾,犹如死神一般。那只有茶深能够看见的烟雾瞬间变形成一只雌王蜂,用那尖锐的针刺了少年的延髓一下。然后女王蜂再次变成了一阵红烟,像被少年的身体吸收了似的消失了。这家伙……果然不出所料!虽然很强,但是却没有战斗经验!控制自我的程度没有〈彼方〉和〈郭公〉那么高呢。但是这种程度的动摇应该是不完全的,只需数日,我的〈虫〉应该就会自行消失了。但是.能撑到那个时候的话,也应该足够了!“啊……对了,就算说什么缺陷者,你也不会懂吧。只不过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有这样的家伙而已。浪费你的时间实在抱歉。那么.再见了。”茶深一边在内心偷笑,一边转身背对少年,准备离开。“……”少年呆然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接着甩了甩头,向着酒店的方向走回去了。茶深飞快地离开了街心。一边走,一边已经有一个计策在茶深的脑海中成形了。没想到自己一直恨不得从喉咙中伸出手来抢的“钥匙”,竟然会落在这样一个偏僻小镇。这也许是这五年来一直躲在暗处的某个人赏给自己的奖品吧。就连这种不着边际的幻想也开始冒出来了。她毫不犹豫地迈动步子,来到了鲇川千晴的家门口。爬上从特环那里分配到作为潜伏地点的公寓楼梯,门也没敲就开门进去了。“茶深。”坐在房间角落里的杉都绫回头看着这边。似乎她按照茶深所说的。一直在照顾着来访者。茶深无视绫,走到了房间里面。“啊~这样一来清爽多了嘛。出乎意料地年轻呢。看来只比我年长一点而已啊?”坐在床上吃着麦片的是一个半裸打扮,包着绷带的男人——不,应该说是少年才对。昨天为止长长的头发已经剪短了,应该是自己剪的吧。剪得相当整齐的样子,看来不单只用了剪刀,还用了推剪仔细地修整过。那一面邋遢的胡子也剃掉了。少年——〈彼方〉静静地看着茶深。“这个跟你没有关系。”“当然,当然,是没有关系啦。可是,你可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啊。想不到你竟然在追寻那么了不起的东西呢。希望你不要因为一时意气用事把整个城市都变成废墟才好。”少年的脸色变了。看着茶深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和杀意。这是一场赌局。一旦选择错误的话,茶深也许会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任务而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杀掉。他究竟在追寻“哪一个”——如果就可能性的比例而言的话,自己还是有赢的自信的。而这一场赌局的结果只有两个平等的结果。生或者死。“你……究竟知道些什么?要是你打算妨碍我的话——”“妨碍?怎么可能。这么厉害的事像我这种人是不可能做得到的啦。要是早就知道真相的话,我一开始就不会说要帮你之类的傻话了。想不到你在找的人竟然是——〈冬萤〉啊。”“……!”〈彼方〉顿时哑口无言了。……我赢了!他妈的太好了!茶深集中所有精神,看着那一团腾起的不可视烟雾。动摇地垂下了视线的(彼方〉背后,一只拥有像是用玻璃精心雕刻的晶莹翅膀、宝石一般散发着光芒的复眼的雌王蜂出现了。那又如钻石似的锐利西针刺进了少年的脖子之中。红色的烟雾被吸到少年的身体里去了。茶深确认过自己的部署已经万无一失之后,露出了嚣张的笑容。呵呵……!真是太完美了!我已经把我的〈虫〉植入到你的心中去了哦!你就给我慢慢疯狂至死吧!那是毫不留情,全力以赴的一刺。把他收为己用这种想法.从一开始就已经不存在。从至今为止那种能够刺进人内心深处的能力.会在他身上引起什么样的变化这一点,实在是难以想像。“啊呀,我弄错了吗?不是‘冬萤’吗?我听说她正潜伏在因贝利奥酒店,所以还以为你就是为此而来的呢。”当然,茶深是为了引起他的动摇才故意说错的。但是茶深故作天真提出的问题,〈彼方〉已经听不进去了。“‘冬萤’就在这座城市……?是吗,那些家伙所说的‘王’就是……那家伙在追寻的人,就是〈冬萤〉吗……”〈彼方〉像是在发白日梦一般喃喃自语着。不管是茶深和绫正在盯着他看,又或者盛着麦片的碟子掉到了地上这件事,现在的他恐怕都已经看不见了吧。好了,这样子的话你就只能采取行动了吧?舞台的话就不用我说了对吧?没错,就是你盯上的目标所在的地方。但是,正面作战的话说不定又会被她逃走。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啊?你应该很清楚吧?没错,得有“诱饵”才行!这是小孩子也能想到的答案不是吗?这样以来眼前的男人就成为茶深所写剧本中的一个角色了。几个登场人物错综复杂地互相关联,互相碰撞,而笑到最后的人——当然是茶深了。我会把一切都拿到手的,等着瞧吧!至今为止没有人认识,也没有理睬的我,~定会比任何人都更快到达附虫者的中心的!狭窄的房间之中,只有〈彼方〉的呢喃在静静的空气中不断回响。4.00 千晴 Part.5放学的铃声响起了。学生们不断站起身来离开教室,只要千晴一个人静静地望着窗外一动不动。“不会吧?真的?”“可是她不是会说谎的人啊。那是比我小两岁的堂妹说的呢,她说住在赤牧市的很多人都看到了哦。”听见同班的女生们正在说话的声音,千晴不禁回头看着声音的主人。“喂,千晴,这件事你有没有听说过?”“啊?什么事?”“据说真的有什么附虫者呢!”其中一个女生从千晴的桌子的另一边探出身子。千晴的心中涌起了一阵骚动。“附虫……者?”“没错,附虫者哦!我的堂妹说看到了呢!是实物哦,实物!”千晴开始模模糊糊地回想起来。这么说来,城市中心附近关于〈虫〉这种怪物的传言的确不绝于耳。凭依在人类身上,以吞食人类梦想而成长的怪物。以前曾经听说过类似的话题。但是不管是其中的哪一个,都十分缺乏可靠性,所以对于千晴来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跟外国发生的战争和灾害一样。对于每天都过着平静生活的千晴来说,是发生在另一个跟自己无关的世界的事情。但是不知为什么,现在千晴听见“附虫者”这个词,却特别具有现实感。“附虫者……”“是呀!……怎么了,千晴?你今天好像很消沉啊?平时你都总是一幅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样子的啊?”“咦?是吗?”“嗯。而且,其实从昨天来卡拉OK的时候起就是这副调子了呢。”“是吗——那一定是到了多愁善感的年龄了啦。”千晴像是说着与己无关的事情似的,站了起来。“吾欲先行归去。诸位,就此别过,望来日保重是也~”她说着一手拿起书包,走向门口。背后传来了一阵笑声。“什么望来日保,重是也啊,明天的散学礼不是又见了吗?”有人说道。千晴没有理会,一边哼着调子一边走出教室。但一瞬间似乎听见了有人喊自己的声音,于是回过头去。映人眼帘的是谈笑嬉闹的同学,以及刚刚打扫过看起来十分干净整洁的教室。西远创成高中的春假比其他学校要早~点。明天是散学礼,然后进入春假。到四月开始的新学期之前,应该都不会再来学校了吧。千晴看着自己待了一年的这个教室,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好想再跟学生会的各位见一次面啊。但是他们应该已经走出了自己的教室,走在回家的路上了吧。“我今天也过得很幸福呢。”她自言自语地小声道。然后笑着转身离开了教室。出了校舍,走向自己的家。回家的路上,风景也一如既往,丝毫没变。千晴脚步匆忙地穿过其他放学的人群,走向春色摇曳的住宅街。回到了自己家中之后,千晴毫不犹豫地换了衣服。“唔——”今天对面的窗户关上了。看来没有人在里面。就像之前的好几年时间一般,一种被周围的喧闹遗忘了一般的寂静包围着这间公寓。换上便服之后,戴上平时常戴的遮阳帽,出了家门。徒步穿过住宅街,上了通往车站的大路。一边走在两旁种着树木的人行道上,一边哼着歌一边打量着旁边的桌子。“茶深……不知明天会不会来参加散学礼呢?”想起这一点的千晴自言自语地说道。茶深是昨天偶然碰到的同校的后辈,名叫菰之村茶深。虽然说话尖酸而且为人冷漠,但是看起来头脑十分聪明。千晴想起她对于身为学姐的自己说着说着就取消了使用敬语这件事,应该是自尊心很高的人吧。那以孤高而严肃、坚定不移的眼神看着前方的侧脸给千晴留下了深刻印象。今天打算去跟她打个招呼,于是到她的班上去了,却被她的同学告知她今天请假。看那个学生就知道,茶深在班上并不受欢迎。——你没有必要去发觉。就像之前那样。继续过你的平静生活就好。那就是你的使命。这样说着的茶深的态度说不上友善,但是却没有一丝虚假。那毫不迷惘的身影看起来就像是即将步上战场的战士一般。“使命……吗。”车站就在前面。千晴走了过去。——使命。所谓的使命,究竟指的是什么?是不是就是人为之诞生的某个目的呢?昨天被同校的后辈菰之村茶深这样说了呢。她说我只要像现在这样一直平静地过日子就好,那是我的使命。说即使有人在我身边不断奋战,有八为此而丧命,我也必须毫不发觉地继续过自己的幸福生活。可是,这样真的好吗?我还是无法想起以前的事情。我觉得因为现在每天过得如此幸福而抱有罪恶感的原因,应该就在于过去了。可是,我真的是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就好了吗?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无法想起,幸福地过下去,这样真的好吗?谁来……告诉我啊……“……”不知何时,千晴没有再哼曲子了。以严肃的表情抬头看着的是眼前坐落的银色巨塔和半球建筑。“URBAN”。那犹如天空中插下来的剑一般的巨塔,正反射着耀眼的阳光。而蟓是躺下来睡着了似的半球状建筑,则像一面用铂金铸造啤。那种雄伟耸立的气势,的确十分符合战神URBAN所携带的最强武器的形象。“虽然已经被警告过不要再接近这里了,但是果然还是十分在意啊。”千晴露出了微笑,跳过了护栏。“URBAN”的周围,还是一如既往地飘荡着一片寂静。起重机和建筑材料就堆放在地上,房檐连成一片的这座建筑物透着一种让人不安的沉默。除了从车站那边传过来的电车的噪音以及街道上传来的喧闹声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就像一座鬼屋一样。URBAN高塔和半球建筑通过魔方状的回廊连接在一起。一楼部分和三楼部分有两条通道。两者的正面是一个广场,中间被两条交叉十字的路分成了四个部分,各部分的地面上有空着的大洞和坡路。那里应该是通向地下停车场的吧。干暗向着半球建筑的方向走去,从入口走进了里面。墙壁和天花板上钢骨支架纵横交错,利用了玻璃以及强化塑料板进行采光。地板的中央设有手扶电梯,架空的二楼上植有密林。跑上手扶电梯,踏进了二楼走廊的密林之中。这里本来是观赏用的观叶植物园,但是因为长时间无人打理的缘故,已经繁殖地十分杂乱。那个一直沉睡着的睡美人就在这个化作了绿色乐园的植树园中心处。躺在地上安然入睡的长发少女。从衣服中伸出来的手脚十分纤细、白皙。那天真的睡脸看起来十分香甜,唇间微微透着呼吸的气息。“我又来见你了呢。明明被茶深警告过不要的说。”千晴露出了笑容,然后对齐了少女的头顶位置,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就算她说那是我的使命……不知为什么我还是无法理解。究竟是为什么呢……”由于整个半球建筑内部都是密闭的,所以空气十分新鲜,充满了树木的光合作用所产生的氧气。“而且呢,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是认识我的。这样想很奇怪吧?我只不过是偶然发现了你,然后跟了过来而已啊。”千晴一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一边自言自语地继续说道。“我每天都过得很幸福。可是……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干什么坏事似的。究竟为什么呢……?”说到一半,因为那突然袭击上来的浓浓睡意,声音越变越小了。告诉我吧……过去的我,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千晴向着虚空发问。“......”当然,没有任何人回答她的问题。在温暖的阳光照射以及奇妙的安心感的包围下,千晴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了。“!”微微睁开的眼中倒映着的天花板上,出现了一个黑影。由于是逆光的关系,只能够看到轮廓,但是还是知道有人在注视着千晴的脸。“啊……咦?你……!”千晴慌忙撑起身子。少女竟然醒了过来。正用惺忪的眼神,呆呆地看着千晴。“啊、那个……我……”面对突如其来的“相会”,千晴不禁乱了阵脚。和觉醒的少女面对面,这还是第一次。“……”少女只瞄了于晴~眼,马上又移开了视线,然后用摇摇晃晃的脚步,走向“URBAN DOME”的出口。少女那脚步浮沉的样子,让千晴不禁联想起以前曾经看过的恐怖片中的场景。“喂、等一下……!那个,我有些事情想问你啊……——”“不管怎样……你还是决定要阻挡我们的前路吗,执迷不悟的孩子啊……我们双方的力量暂时都还未完全恢复不是吗……”想要喊住少女的千晴顿时双肩一抖,呆住了。少女发出的声音,有如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虽然看不见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可是这低沉沙哑的声音和她这看起来年轻青春的外表实在相差太远了。甚至这让周围的空气为之颤动的低吟,是不是真正的“声音”这一点都让人生疑。“既然如此,那就战斗好了……我要和我们那守护主的孩子一起……到王的身边去……”当……似乎从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沉重的钟声。你……你……?”千晴的全身冒出了冷汗。有一种至今为止平静幸福的乐园,一瞬间被什么嘛污秽之物污染侵蚀了的感觉。“……!”千晴倒吸了一口凉气。少女回头看着她。她的眼神,已经被缺乏光泽的黑暗之色侵染了。以黯淡的眸子看着千晴的少女的嘴角大大地张开,露出了扭曲的笑容。“......!”“还残留着曾经的同胞气味的少女啊,你要悔改了吗?不过,并没有什么可烦恼的……你已经完成了使命了……”少女以高姿态的语气说道,仿佛把慈悲赠与烦恼世人的神明一般。“你还是忘记过去活下去的好。那才是你的使命……是曾经身为亚莉亚.法蕾的你应有的姿态……”少女依旧笑着,嘴巴大大地咧开,几乎要让人怀疑会不会连耳根也一块被撕裂。千晴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然后速度越来越快,那砰砰的巨响在千晴的胸腔内不断撞击着——就像某个声音在心中催促自己想起过去的事情一样。曾经身为……亚里亚?瓦利的我……千晴的脑中,某个声音像闪电一般骤然响起。——为什么……非要忘记不可啊!声音在轰鸣。——这一片、天空……还有你的脸……难道我通通都要失去吗……?声音在轰鸣。——那么、我……究竟会变成谁呢?千晴知道那是谁的声音。那是自己……年幼时期的千晴自己的声音。“……”但是,还是无法想起来。——你不用记起这些的。觉得耳边似乎想起了某个人那带着讽刺的声音。听见这一声之后,本来开始复苏的千晴对自己过去声音的记忆如雾般飘散。咦……?我、刚才、到底怎么了……,长发的少女丢下千晴,自顾自跑上手扶电梯准备下楼去了。“啊、等、等一下啊!你刚才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千晴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然而本来应该在手扶电梯上的少女的背影,却突然凭空消失了。同时,周围沉重阴暗的空气,重新变得清新宜人。千晴奔跑着上了手扶电梯,走出了半球状建筑。她东张西望地四处找寻,但是还是没有找到长发少女的身影。“啊……?”但是却无意中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在广场的另~边,通往URBAN塔的地下停车场的坡路上,站着一个她认识的人。“茶深?”那是菰之村茶深。她手上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长长棍子——似乎是施工用的扳手,向前走去的侧脸上浮现着笑容。但是看在千晴的眼中,却觉得她正燃烧着怒火。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怒气。就像是马上就要跟目己的命运展开抗争似的——“……”千晴考虑了一会儿,但是身体却背叛了心中的迷惘,先行采取了行动,双腿一蹬地,向着地下停车场的方向跑了过去。4.01 The others位于帝国宾馆最上层的蜜月套房中,充满了沉重的寂静。凝视着坐在沙发上的诗歌的人是数日前曾经见过的。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宗方槐路,坐在旁边双人沙发上的梶取洋壹,以及斜靠在宗方身后的暖炉上双手环胸的杉都缠,一模一样的组合。他们用一样严肃的表情,凝视着正低垂着头的诗歌。另一边,怜司正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眺望着窗外。“结果,只用三天时间的话还是无法把其他干部也集中过来。大家似乎都往更西边那个当初设想的潜伏地点去了呢。光是控制各地已经精疲力尽了,实在无法离开根据地太久。”打破沉默的人是宗方。他用一如既往的淡淡语气继续说道:“所以现在能够在这里保护你的人,就只有我们了。既然怜司没有这种打算的话,实际上能够战斗的就只有洋壹了。缠根本不适合战斗,我的话也是对战斗起不到一点作用。要是缠的妹妹在这里的话还能帮上点忙,偏偏这个时候又联络不上她。”“……”宗方看了缠一眼。缠无表情地别过脸去。怜司虽然光凭态度就心中明白这个长发少女在说谎,但是却故意装做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希望你能够在了解目前情况的基础上再重新认识……不要再像上次那样,一声不哼就自己跑出酒店了。虽然说我们现在已经离开了赤牧市和樱架市,但是你被人追杀这个事实并没有丝毫改变。”“对、对不起。”诗歌一脸抱歉地缩做一团。那样子看上去就跟普通的少女一样,怎么也无法想像她就是被指名为秘种一号通缉的强大附虫者。“今后给我注意点就好。怎么样,资料方面记住了没有?”“这、这个……对不起……”诗歌再次道歉。怜司整整三天来都一直待在诗歌身边,看着她已经在拼命记那些资料了。但是充其量最多只记了三分之一左右。恐怕她本来就对这种死记硬背的事情不太擅长吧。跟用一个小时就已经把所有资料都倒背如流的怜司,似乎头脑方面的构造有着天渊之别。“晤……”宗方一时语塞。洋壹和缠则十分露骨地叹了一口气。诗歌把放在膝盖上的手握得紧紧的,硬着头皮承受着他们的视线。“……”怜司看在眼里不禁觉得焦躁起来。诗歌根本没有道歉的必要。他们〈虫羽〉是自己跑来说要保护诗歌的,强硬地要求诗歌背下资料的人也是他们。本来她只要说一句“这种事我做不到”就行了……至少如果是怜司的话早就这么做了,而至于立花利菜的话,她应该会区别哪些事情做得来哪些事情做不来,然后选择最好的手段吧。利菜……为什么你会说这种家伙是你的朋友呢?怜司怎么想也还是想不明白理由何在。既然不明白,那么怜司现在能够做的,就只有远远在一旁看着诗歌这件事了。就像利菜拜托他的一样。我或者利菜身上没有的东西……那究竟是什么?怜司的脸上虽然依旧如面具一般没有表情,但是心中的焦躁却在急速膨胀。感情如此高昂的感觉,至今为止从未有过。就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刺激着自己的感情一般。而怜司现在却不清楚该如何让这些已经膨胀起来的感情镇静下去。“啧……”怜司以不被任何人听见的小声轻轻咂了一下嘴。对面的宗方大大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换了一种语气问道:“飞雪——不,用这个名字称呼你还太早。杏本诗歌,几天前我已经说过了,我现在想听一下你的答案。能不能请你当我们的首领?”“......”洋壹和缠的表情一下子扭曲了。看来他们那反对的意见仍然没变吧。不过似乎事前已经被宗方叮嘱过的样子,似乎没有立刻插嘴的意思。、诗歌像是陷入了沉思似的沉默了下来。然后,慢慢抬起了脸。“〈虫羽〉的首领,究竟是什么?”她的语气并不强,但也不弱。那平静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澈,回响在被寂静包围着的房间之中。“……”宗方、洋壹,还有缠都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落在诗歌身上。“如果我真的接受的话,那应该要做些什么才好呃?”怜司也把视线投向诗歌。身材娇小的少女正用沉稳的表情看着宗方。“要是我必须决定这件事的话……我想我是做不到。你们救了我,我却说出这样任性的话,实在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做不到。我和利菜不同,没有能够领导别人的目的啊……”“如果说是和我们并肩作战,也不行吗?””并肩作战……”诗歌说着垂下了眼睛。“所谓的战斗,究竟是什么呢……我们要和谁作战?”“当然是特环了啊!”洋壹像是终于忍不住了,怒吼起来。但是诗歌并没有退缩。她只是一脸悲伤地垂下了眉毛。“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是无能为力了。”“为什么……”缠发出了嘶哑的质问。那抱在胸前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眼中泛起了泪花。看着诗歌的视线中充满了怒气。“你不是很强吗!和利菜一样强不是吗!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战斗呢!?难道你就不憎恨特环吗?就算那些家伙杀了利菜,你也一点不生气吗!?你自己不也吃了他们不少苦头吗?!不要跟我说你一点不恨!那么就站起来战斗啊!和我们一起!跟利菜一样!”“利菜她——”诗歌说了一半,打住了。但是很快下定决心地抬起头来,清清楚楚地说道:“我觉得……利菜她的做法是错的。”所有在场的人都同时瞪大了眼睛。“我觉得利菜她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因为,她一直很迷惘。可是却没办法收手……不过到最后她一定发觉了……”——我要去樱架市。那天,偶然碰到她的时侯——不,那个时候的她,一定是来向怜司报告的。为了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决定,也为了让自己能够做好心理准备。“你说……什么……!”“你……!”洋壹和缠冲了出来。但是唰的一声声响,让他们停止了动作。只见怜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径直走向诗歌,然后一手粗鲁地抓住了用惊恐的脸抬头看着他的诗歌的前襟。“给我收回你刚才的话!”他机械性地发话道,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怜司的心中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感情,好像被针刺到了似的,猛然驱使着他的身体行动。怜司的心底深处其实期望着诗歌成为〈虫羽〉的首领。站在和当初的利菜同一个立场上,她究竟会下达什么样的命令?这个他真能很想知道。然而——“你说利菜她的做法是错的是吗?觉得她的人生,是白费了的?利菜说你是她的朋友。而你却要否定她的一切吗!?”“……”诗歌回望着怜司的脸。她那悲伤的表情,更让怜司觉得焦躁不已。……利菜,为什么你要叫我看着这家伙?这就是你说的所谓愿望?“我没有说她的人生是白费。”“我说让你收回这句话!”怜司举起了一只手臂。他的手臂上缠着一片白色的云雾——一个有着长长身体以及两颗尖牙的影子。手中响起了空气吹过的飕飕声。“住手,大锹!”宗方抓住了怜司的手腕。但是怜司并没有因此而犹豫。既然她不肯收回那句话的话,那就在这里杀了她算了。然后就可以跟那个已经不在人世的朋友说一声——“你看镨人了”!——但是另一方面,在他心底依旧冷静的部分,却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冲动。“……宗方先生,你说过你恨我是吧?”诗歌把视线投向宗方。紧咬着嘴唇的少女眼中,看着的不是怜司的身影。看到对方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内的样子,怜司的头脑开始急速冷却。现在的他看来可以毫不手软地杀掉眼前的少女了。“我也很恨我自己。直到最后,我都还在求利菜救我但是,其实不是这样的。”诗歌那摇曳的眼神投向宗方、洋壹、以及缠。“但是,我也……其实有那么一点、恨你们啊……”宗方他们的表情开始动摇了。“其实真正希望被人拯救的人,是利菜。因为利菜她,实在是已已经走投无路了。可是她却无法向人求救,甚至还要去救别人……所以才会在最后的最后,弄错了作战方法。”“……我觉得我们已经尽力去拯救利菜了。我们有努力在保护她。”“那你们保护她的目的是什么?说到底是为了拯救自己吧?”“!”诗歌的这句话一说出口,宗方他们的表情立刻大变。完全的沉默支配了整个房间。“利菜很强……所以根本无法拒绝周围的人的期待。可是,其实……利菜她也,很希望有谁能够来救她的啊。她会哭,会笑,也会有喜欢的人……说到底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在你们这些人当中。有人发觉到这一点了吗?”诗歌说完把视线从哑r3无言的宗方他们身上移开,投向怜司。“但是,除了我自己之外……我最恨的人,就是你。大锹先生。”怜司浑身颤抖了一下。冷静而端正地坐着的少女,双眼正瞪着怜司。“利菜只不过是普通女孩子这件事,其实你是早就察觉到的,对吧。可是你却……”即使被少女那责备的眼神盯着看,怜司的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但是却无意识地咬紧了牙关。“要是她让我救她的话,我当然会伸出援手了。但是那家伙拜托我的事,不是这个……”“这种事根本没有关系……!”诗歌的眼中闪动着泪花,大叫起来。“她不向你求救,你就不救她了?这样实在太奇怪了……!大锹先生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为什么没有去救她?大锹先生你其实……你其实也很想救她的,不是吗!?”“……!”怜司的头脑顿时一片空白。那拉扯着诗歌前胸的手,渐渐失去了力量。我其实——发出了崩溃之声的理性,以及无视自己意识控制、不断膨胀的感情。混合在一起的这些情况,使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会让利菜丢掉性命的这种战斗,我不觉得是正确的……!这样的战斗,我也不想参加!”在所有人都闭口不语的房间之中,只有诗歌的喊声在回荡。——有些事情我不管怎样都必须去做。利菜说道。她说那是自己的梦想。——不要紧吗?怜司这样一问,利菜微微垂下了视线。那个时候,利菜究竟在想什么?怜司究竟发觉了什么?利菜她,对于明明发觉到了却装做一脸不知情的怜司,是否怀有恨意?所以才会————总有一天,我会拜托你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让你后悔一辈子、让怜司你的人生为之动摇的事情哦。给我好好看着杏本诗歌这个委托,难道就是利菜对于自己的复仇吗——“既然这样的话……!”缠松开了环在胸前的双手。然后向着诗歌,激动地大吼道:“既然这样的话,你说我们究竟应该怎么做!?瓢虫现在死了啊,难道要我们忍气吞声,什么都不做吗!?你说我们该怎么样战斗才好啊!?”“这个……”这次轮到诗歌咬着嘴唇沉默了。但是他们的这些对话,根本没有传进呆然地站着的怜司的耳中。要是立花利菜这个少女没有成为附虫者,没有成为〈虫羽〉这个组织的首领的话……不由得开始想像这种假设下的另一个未来。利菜肯定还是班上的受欢迎人物,而自己将会远远地看着她吧。有时候利菜会跑到怜司这里跟他抱怨几句。浮现在脑海中的,就只有这种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光景。没错,怜司早就知道利菜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这个时候,一阵电子音响起。是内线电话。轰隆——微弱的振动音从脚下传来。“是我。什么?什么怪物……?喂?怎么了?”脚下的振动并没有减弱,接着更变得明显了。宗方等人不由得紧张起来。“怎么了……?”“前台打来的。不知是不是电话线被切断了,突然就挂了……看来有什么人现在正过来这里。”“是敌人……特环的人吗?”“不清楚,但是目的恐怕是……”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慌乱,脚下传来的振动越来越明显。诗歌的表情也绷紧了。但是怜司的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心跳加速,思考越来越混乱。自己本来想要干什么,现在又想干什么,应该干什么——全都变得不清不楚了。“唔、呜……”就连耳边传来的呻吟声,其实是发自自己的这件事,他都以及无法认识了。随着一阵巨大的冲击,入口处被破坏了。“啧……!”洋壹一把拉开宗方,自己挡在了前面。他的身边出现了一条褐色的有着细长体壳的〈虫〉。薄薄的翅膀,长长的触角。那突出的口器中,长着无数像锯齿一般的尖锐牙齿。外表看上去就跟天牛差不多。缠也让自己那巨大的垃圾虫现了身,但是因为动作比较迟缓,所以只能在这狭窄的房间中绑手绑脚地移动着身体。笼罩人们的尘埃散去之后,露出了一个挺立着的身影。“只有……一个人吗?”宗方十分意外地低声说道。出现在被破坏的入口处的是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眼睛用机械性的防风眼镜遮盖着,而嘴巴则被从脖子上拉上来的口罩所覆盖。全身穿着一体型的西装,本人的容貌能够看得到的就只有那一头胡乱剪成的短发。在身体稍微前倾随时准备进攻的男人身边,镇坐着一头异形的怪物。那分成了几节的甲壳很像唇足类的蚰蜒。拥有红色和青色两个头部的这只巨虫,巨大的口器就占据了身体的一半体积。牙齿生得密密麻麻的嘴巴前端不断滴落着绿色的液体。戴着防风眼镜的男人瞄了屋内一眼。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诗歌身上。“你这家伙!”洋壹指挥自己的天牛冲向男人。男人瞥了他一眼。红色的蚰蜒抬起头,张开大口向着天牛一口咬了下去。天牛的身体迅速移动,留下一团褐色的残像,避开了蚰蜒的牙齿,一霎那转到了蚰蜒的背后,咬向男人的腹部。男人的身体由于巨大的冲击被整个撞到了墙壁上。“单独一个人冲上去,你是笨蛋吗!”“不要太大意了,洋壹。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冷静的宗方的声音,说到这里却打住了。喀嚓——天牛的身体发出的断裂的声响在房间中回荡。“……”戴着防风眼镜的男人若无其事地看着正咬着自己的〈虫〉。红色蚰蜒的牙齿,正正咬着眼前的天牛。薄薄的翅膀扭曲了,凡是被绿色液体接触到的地方都冒着烟,发出强烈的恶臭。“哦——”洋壹的脸扭曲着。红色的蚰蜒一甩头,把天牛从男人身上扯了下来。男人的腹部虽然鲜血淋漓,但是他的脸色却一点没变。红色蚰蜒发出了高亢的鸣叫,叼着天牛以压倒性的力量冲进了室内。地板和墙壁纷纷粉碎,所到之处一切家具都被破坏殆尽。它的目标是洋壹。“噢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红色的蚰蜒一边像是装甲战车似的破坏房间,一边把洋壹和天牛扔向已经破坏掉的墙壁的另一边。空着的大洞对面是什么也没有的虚空,而这里离地有好几十米——洋壹就这样被扔了出去,一瞬间似乎看见那受了伤的天牛张开了翅膀。但是即使它能够及时救回洋壹,以它现在的伤势,应该也不可能再战斗了吧。“垃圾虫!”宗方和缠的叫声重叠在一起。青色的蚰蜒向着缠的〈虫〉袭来。“呜……!”光是这么一咬,巨大的垃圾虫的坚硬甲壳就粉碎了。无力反抗、苍白的缠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像无生命的人偶一般瘫倒了。虽还不至于死亡,但是由于重伤而消耗的精神力让她整个人垮了。双头的蚰蜒在破坏殆尽的房间中咆哮。疯狂地甩动羞的头部把宗方用力撞到了墙壁上。因为头部受到了碰撞而昏死过去的宗方倒在了地上。那个受了伤却依然脸色一成不变的男人虽然奇怪,但是双头的蚰蜒的厉害似乎也非比寻常。“......”戴着防风眼镜的男人看着怜司。男人全身散发的杀气仿佛在说——要是你敢妨碍我的话就杀了你。“呜、呜呜呜呜呜……!”怜司的身体还是无法移动一步。牙关不断打颤,全身像是痉挛一般抖动着。视线的焦点游移不定,仿佛已经进入了失神状态。“……哼……”戴着防风眼镜的男人笑了。明显的嘲笑。恐怕他是以为怜司因为过分害怕而无法动作吧。值是怜司并没有害怕。男人转身向着诗歌。果然地站着的少女张开了颤抖着的嘴唇:“是特……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吗?”“你还皂乖乖跟我走吧……‘’男人慢慢地走向诗歌。“要是在这里开战的话,睡在那边的那些家伙也会被卷入……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吧……”他的声音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感情——怜司虽然浑身颤抖,但是还听出了这一点。男人正在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感情。诗歌看了看宗方和缠,以及墙壁上开着的大洞,再转身向着男人。给人一种柔弱印象的诗歌脸上露出的,却是熊熊燃烧的怒气。“我明白,。”她果断地回答道,然后主动走近男人。等等——怜司想要阻止她,可是,口中发出的却是令人羞耻的呻吟声。“呜呜……!”并不是因为害怕。自己也搞不清楚、至今为止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感情包围了他。怎么办……?不,不用想怎么办,我只要在一旁看着就行了……!她没有向我求救,而且利菜说过我只要在她身边看着就行了……!所以如果她死在这里的话,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这样的话就等于完成了利菜所托之事了!这种想法不断在头脑中打转。可、可是……!利菜真的会说这样就好了吗?那家伙真的有向我求救吗?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其实我是知道的!她一直在自顾自的烦恼……是因为我吗?是我害她的吗?是我杀了利菜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伙见死不救……?“呜……呜呜呜……!说——”好不容易,怜司那颤抖的嘴唇挤出了一个单字——“说……希望我救你……说啊……”声音小得诗歌几乎听不见。诗歌和男人同时望向怜司。当时的他脸上一定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一定看上去相当窝囊了——“这样的话,我就……”怜司的目光像是求救似的看着诗歌。男人再次发出了嘲笑。而诗歌则——她笑了。——不要紧吗?就跟每次怜司这样问利菜的时候,她所露出的笑容一模一样。怜司露出了绝望的表情。是吗,原来你——看见诗歌的笑容之后,怜司终于恍然大悟。“呜呜!呜呜呜呜……!”怜司呻吟着,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带诗歌离开。原来你……一直在害怕啊——立花利菜在害怕。害怕自己是附虫者这件事,今后将会发生的一切,以及她身上背负着的〈虫羽〉的所有同伴。一切一切,她都害怕。但是,她还是努力用笑容去面对。就像现在的诗歌一样。原来你一直在向我求救啊。即使没有说出口,还是一直都——“呜呜——”诗歌的身影消失后,到底过了多长时间了?好像只过了那么几秒,又好像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怜司瞪大了眼睛。“呜呜……呜哦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阿!”突然从他的口中迸发出一声犹如猛兽般撕心裂肺的吼叫。那挥动的右手上喷出了一阵凝缩着的烟雾。一阵冲击擦过倒在地上的宗方身边,重重地击在背后的墙壁上,把整面墙打了个粉碎。“呜啊啊啊啊啊!嘎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每当他大叫着挥动手臂,房间四周就会受到破坏。天花板已经被炸飞了,露出了头顶上的一片蓝天。睡房则被一阵暴风不断吹刮着,犹如风雪肆虐的冰山一般。已经破坏得不成形的入口处地毯则发出烧焦的味道化成灰烬。“可恶!可恶!可恶啊!!”自己是不是已经发疯了?头脑的某个角落中仅存的理性如此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利菜、还有那个叫做诗歌的小鬼!究竟在想什么!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已经顾不得去管瘫倒在地上的缠,只一味发泄着自己的疯狂。“这就是!这就是你的愿望吗,利菜!会让我整个人生为之动摇的报复?哈!没错!现在的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因为已经后悔了啊!后悔当初自己没有救你!”自己已经无法控制不断碰撞的情感——原来,就是所谓的后悔。脑中开始浮现出昨天在车站遇见的少女所说的话。——我说你啊,至今为止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我看你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似的。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讨厌的人呢?有没有升起到想要大吼大叫的时候?有哭过吗?有没有过受伤的感觉?那伤害别人的事情做过么?试过心酸的感觉没有?难为情呢?尝过后悔的滋味了吗?那么今后有什么希望?她说得没错。至今为止的怜司,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一切都无聊顶透,甚至连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而活着也不清楚。既没有任何人伤害过他,他也觉得没有必要去接触任何人。只是随波逐流地活下去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你很像缺陷者呢。那个戴着眼镜的女孩说得一点没错。什么也感觉不到的怜司就跟死人差不多。只不过是有呼吸,而且活着这一点有多不同而已。就跟那些什么期望也没有,什么也感觉不到的缺陷者一样。“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身上穿着的衣服因为自身能力所引起的冲击而变得支离破碎。原本绑着发带的头发也乱了,现在看在别人眼中,一定会以为自己是个疯子吧。怜司什么也感觉不到。然而——“噢噢……!呜噢噢噢噢噢噢……!”声音嘶哑了,呼吸也开始接不上了,怜司整个人跪倒在地板上,用左手紧握着因为自身能力的余波而受了伤的右臂。缠绕在胸前的白烟发出了噼啪的声响。然而,怜司成了一个附虫者。那是在利菜跟他坦白自己是附虫者之后的事情。“噢噢噢噢噢噢噢噢……!”怜司痛哭起来。在这间看上去已经完全没有了蜜月套房应有样子的房间中,独自一人低着头泣不成声。那个时候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开始回想。没错——怜司那个时候是这么想的。————既然你成了附虫者的话,那么我也试试看吧。和平常一样,用轻松的心情无所谓地这样想着。当时的心情就跟在两人独处的屋顶上,听完利菜的抱怨之后单调地回应一句“是吗”的时候一样。为什么会这么想?“……”连呜咽都已经发不出的怜司追忆着。使命——也许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吧。不依靠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依靠的自己。像被世界遗弃了的自己。却有一个少女,会经常跑来找自己说话。那个少女曾经淡淡地说道————你知道……附虫者是什么吗?其实怜司早就注意到了。那个时候,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干燥的屋顶楼面上,一滴晶莹的水滴凄然滑落。本来他的人生自从被父母生下来之后,就只是像空气一般按照惯性活下去而已。但是,当时他却不禁想——自己也许是为了和这个少女相遇,才会降生在这个世上。为眼前的少女干点什么,也许就是自己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目的,是自己的使命——也是自己的梦想。当时,他是这么想的。但是,究竟要’为她干些什么才好?这样的自己,究竟能够为她做什么,这个问题,直到最后他也没能找到答案。“……呵……”怜司的口中发出了笑声。使命这个词听上去是如此的愚蠢。而这个词,还让自己想起了另“呵……哈哈哈哈……”在刚来到西远市的时候,诗歌曾经看到过一只猫。那本来洁白无暇的美丽白毛被鲜血染红了的,奄奄一息的猫。那只猫的嘴巴一直歪着,仿佛在笑。就像在讴歌它那无悔的人生,在宣布它自己的使命已经达成似的。“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就连那样的猫,都能笑着死去。——那个,我希望你留在某个女孩子的身边。如果我接下来做的事遭到失败的话……我希望你能看着她做到最后,她是我的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你是说希望我去守护那个人吗?就为了那个人自己?——不,不是的。你只要留在她身边就行了。其实,这也是为了怜司你着想。——为我?——我希望怜司能看到最后啊。诗歌她有着怜司和我都不具备的东西。利菜所说过的话在脑中回响。是吗……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利菜。你给了我一个机会是吧。给了我这个像缺陷者一般的人……一个使命。你明知道我会后悔……还是说,你另有目的?那个女的身上有着你所没有的东西,你是想让我看那个是吗?你到了最后……还是想解救我是不是?可是我却没能救你啊……“......”笑声也已经嘶哑的怜司,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从身体中钻出来一般。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因为打破了的天花板中投射下来的光线而产生的怜司的影子之中,喷出了一团犹如烟雾的东西。那烟雾在半空中形成一团有着细长翅膀和针的蜂的形状,很快就消失了。“是啊……谁叫那是你拜托我的事情呢……”怜司在寂静之中轻声呢喃。脸上露出了沉稳的笑容。不知是不是凭依在身上的东西消失了的关系,在得出结论的同时,怜司心中涌起的后悔情绪,很快就消失无踪了。他抬头环视周围这充满了瓦砾的空间。没有什么东西,没有任何人的空间。“我会待在你的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真是的,利菜,你也未免太过狡猾了。你明知道如果要待在那家伙身边的话,就必须保护她了,是吧?”怜司的心中,已经没有丝毫悔意。利菜给了自己机会,让自己能够挽回曾经失去过的感情。“你早就知道我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吧?”怜司笑了。脚下踩踏着瓦砾的声音,在乱成一片的房间内回响。——所以呢,我有一个请求。听见利菜这么说的时候,怜司是这么回答的——“好啊,你尽管说吧。”一瞬间,耳边恍惚响起了利菜那嘻嘻的笑声。4.02 茶深 Part.4金属被压扁的喀嚓声,在充满了湿气的地下停车场中回响。“呼……呼……!”茶深一边喘着气一边把全身重量压在了扳手中,每压一次,金属管就会扭曲一点,然后终于脱离了支撑的管中流出了液体。要注意的是绝对不能在这里引起火花。然后,要尽量妥善而迅速地完成这个作业。“呼……——啊!”茶深的手一滑,扳手从手中飞了出去,前端部分擦过手臂,鲜红的血液马上涌了出来。“嘎……嘎……真是的,这种事情还真是头疼啊。这叫我怎么干啊。我本来就不适合体力劳动的说……”一边抱怨,可是手还在继续行动。关于“URBAN”的话,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首先是这个地下停车场。高塔和半球建筑的人口虽然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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