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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荡地入城了。
开封的夜市,热闹非凡,小四子头一回见那么宽的街,那么高的房子和那么热闹的夜市,扒着马车的窗户看着,道,“爹爹,好热闹呀。”
公孙摸摸他脑袋,这时候,车子在一家三层高的大酒楼前停了下来。这酒楼相当气派,大门上头一个匾额,上头龙飞凤舞几个字——太白居。
赵普瞄了一眼,就见公孙也正在看,似乎对匾额上头那几个字很满意。
“王爷。”赤影轻声问赵普,“这酒楼离开封府最近。”
赵普点头,道,“就这里吧。”
于是,众人下马,公孙也抱着小四子出了马车,赤影进酒楼打点。
店小二早就看见来人了,一看这大队的人马,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赶紧就往里头迎,“几位贵客,二楼有雅座。”
赤影问他,“三楼呢?有没有雅间?”
“哦,小店雅间要提前两日定,今日的已经都有人在用了。”伙计陪笑道,“雅座也是一样的。”
“那就雅座吧。”赤影点头。
众人在伙计的引领下,上楼,这大包小包的还抬着箱子,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赵普等上了二楼,只剩下三张雅座了,就都包了,众人坐下吃饭。
伙计往上端菜,小四子环顾四周,小声对公孙说,“爹爹这里好气派。”
公孙给他往嘴里塞剥好的花生米,笑道,“小四子,一会儿我们进开封府,包大人可是好官呀,你看到他,要乖乖叫人,知道么?”
“嗯。”小四子点头。
正当饭菜刚刚上到一半的时候,就听楼梯上一阵脚步声响,传来小二的声音,“国舅爷……实在对不起啊,雅座没有啦。”
“别扫爷的兴。”有另一个人说,“国舅爷有得是银子!”
赵普和公孙听后都一愣,赵普摸了摸下巴,心说……国舅爷?
正在纳闷,赭影回来了,他直接从二楼的窗户跃入,到了赵普身边,在他耳边说,“王爷,包大人根本不知道这事儿,听了之后气坏了,就说让我们先吃饭, 他亲自来接人来。”
赵普点点头,让赭影坐下吃饭。
同时,楼梯之上脚步声喧哗,有一伙人走了上来,为首几个嘴里嚷嚷着,“都滚都滚,今儿个雅座国舅爷包场,你们吃饭的,花了多少银子,我们双倍陪,拿了银子快滚,别扫了国舅爷的兴致。”
小四子见上来的人气势汹汹,就凑近抱住公孙的腰,问,“爹爹那些是什么人呀?”
公孙冷冷一笑,道,“为富不仁的贪官污吏,仗势欺人的皇亲国戚。”说完,看了赵普一眼,赵普挑起嘴角一笑,道,“有种啊。”
公孙低头继续喂小四子吃饭,赵普则是脸色不善,看了那群上楼的人一眼,摇头——赵祯又娶了什么妃子了?弄来这么个为非作歹的国舅。
第十七章 爷是传说……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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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普看着走上楼来的一行人,其中为首一个身材瘦高,穿着华丽的灰色织锦宽袍,样貌并不难看,只是举止轻浮。赵普善观气色,这人太阳穴凹陷,双目无神,一看就知道私下里很不检点,因此身体虚发虚。此人左右手搂着两个美人,更叫人咋舌的是,这两位美人还是一男一女,赵普无奈地摇摇头,光天化日,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赵普看着皱眉,公孙就更是不屑了,这种人就是所谓的皇亲国戚,如此德行,可见当今皇帝也好不到哪儿去,要不然是同流合污,要不然就是暗弱无力,连自家小舅子都管不好,还管什么天下苍生?!
公孙看了眼身旁的赵普,赵普让他看得嘴角抽了两下,这书呆子一脸鄙夷……气死他了,无缘无故被那么个不相干的国舅给迁怒了。
“这人是谁?”赵普问身旁的赭影。
赭影凑近道,“皇上尚未封后,只有三位贵妃,一位是庞太师之女,也就是最受宠的庞琪庞贵妃,还有一位是刘尚书之女刘芸刘贵妃,另一位就是将军汪淇山之女,汪喜莲,汪贵妃。其中汪将军有二女而无子,所以必然不姓汪。而刘尚书有一女一子,他儿子是刘文墨,据说是学士,包大人的得意门生,应该也不会如此荒唐。说来说去,也就只能是庞太师的独子,安乐侯庞煜了。和传言中的一样,无才无德不学无术,不过仗着父亲位高权重,姐姐受宠,而横行无忌,人称小螃蟹。
赵普皱眉,问,“老庞那龟儿子不是之前犯事了被送去江南一带,才封了个安乐侯的么,怎的又回来了?”
“似乎是最近的事情。”赭影回答。
赵普虽无心正事,但也不是缺心眼的主,因此开封一带都布置有精密的眼线,会及时向边关报告朝中与开封当地发生的大事小情。这些事情赵普一想懒得管,大多都报告给赭影,赭影捡着重要的告诉赵普,其余他的,就等赵普问起的时候再说。
赭影接着回答,“那日似乎是庞妃寿诞,皇上问她有何心愿,她就说他哥哥在江南一带孤苦伶仃,最好是能接回来团圆。”
赵普听后微微皱眉,随后一笑,“哦……估计庞妃不受宠了吧,想着让庞煜回来帮把手,最好是能得着些上军的军权,这样万一她那天失势了也不打紧,权利得着了。”
“一点儿不差!”赭影笑道,“前两天宫中传出消息来了,说皇上这半个月都在书房过的,要不然就去刘贵妃那里,没去庞妃那儿。”
赵普听完后,盯着赭影看了半晌,“你连皇上在哪儿过夜都知道啊?”
“那是。”赭影眨眼,“我连那几个贵妃什么时候来月事都知道。”
赵普眼皮子抽了抽,一脸嫌恶地摆手,示意赭影快别说了,吃饭去吧。
赭影偷笑着回去坐着吃饭……
赵普刚拿起筷子,就听刚刚张罗着赶客人走的几个庞府家将,拉长了嗓子问掌柜的,“掌柜的……让你清场你没听到啊?你知道谁要包场么?是国舅爷!当朝庞太师的长子,安乐侯庞小侯爷。”
赵普听后心中了然,果然是庞煜,不过转念一想,赵普又摇头,这庞吉一辈子缩着脑袋谨慎小心做人,没想到生了这么个能惹事的蠢材儿子。
“呃……几位客官。”那掌柜的得罪不起庞煜,所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么,这庞煜毕竟位高权重,他们平时也都不敢报官,虽说报了官以包大人的性格必然会管,但是……管好了之后呢?人家稍微找找茬,他们就没法做生意了。
赵普看了一眼那掌柜的,就见他陪着笑道,“呃,客官,这个……这位是庞国舅,他……包,包场。”
掌柜的也暗自擦冷汗,赵普一看就不是凡人,这一大群人都带着兵器,可别是什么江湖上的高手,到时候打起来那他可就完蛋了。
赵普轻轻点点头,道,“包场?让他等吧,我们吃完了他再包,也就一个时辰吧。”
掌柜的睁大了眼睛,暗道不好,果然,就听那些个打手扯着嗓子就嚷嚷上了,“哟呵!好大的胆子啊!”为首一个边说边往前走,“敬酒不吃吃罚酒……哎呀。”
话没说完,那打手就觉得小腿骨一痛,咕咚一声直接就单腿跪地,再想站,已经站不起来了,低头一看……小腿骨头断了,原来是赭影,刚刚对着他的腿射了一颗花生米。
“哎呀……疼死我啦,啊……”他抱着小腿在地上打滚,那庞煜带着的其他打手都把刀抽了出来,恶狠狠盯着赵普他们。
伙计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就拉着掌柜的躲到桌子后面去了。
小四子见又有一群凶巴巴的人出现了,就凑过去搂住公孙,小声道,“爹爹,我肚子好饿呀。”
公孙用勺子舀鸡蛋羹往他嘴里送,道,“你吃饭,别管他们。”
“为什么每次吃饭饭都有凶巴巴的人来?”小四子就着公孙手上的勺子吃下半勺鸡蛋羹去,有些不满地噘嘴嘀咕。
公孙挑起嘴角笑了笑,将勺子给小四子,让他自顾自吃,边看了赵普一眼。
这一眼,有些别有深意又有些促狭,看得赵普全身不自在,心说你个书呆子想笑就笑抛什么眉眼啊,撩得人骨头都酥了,真想将庞煜拖过来狠狠揍一顿,解解气。本来自己在公孙心目中就挺不堪的了,又是流氓又是无赖的……这下更好,还和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攀上亲戚了。
“唉。”这时候,一直没开口的庞煜说话了,他伸手,放开了怀中搂着的两个美人,对几个打手摆摆手,道,“干嘛大呼小叫的,别吓着小孩子!”
赵普听了他的话还有些吃惊,心说,这庞煜还不算太离谱啊!想着,就抬头看了他一眼,只看了一眼,赵普就泄气了,就见庞煜一双眼睛盯着公孙上一眼下一眼地看,看得赵普莫名就想揍他。
公孙是懒得理会,他也没注意那庞煜,只顾着给小四子喂饭了。
赵普见公孙一脸毫无防备的样子,眼珠子一转,凑过去,一手拿勺子舀了一勺嫩嫩的桂花珍珠丸子,另一只手,将公孙的肩膀搂住。
“干……”公孙还没问出一个干嘛,赵普就用勺子塞住他嘴巴,嘴角挑了挑,“吃饭。”
随后,又将剩下的半勺……塞进了自己嘴里,笑问,“甜吧?”
公孙脸通红,就想将嘴里那些丸子都喷赵普脸上了,但是这样做不仅有浪费之嫌,而且实在有辱斯文。
“我也要。”
正在公孙想爆发没爆发的当口,小四子凑过来,对赵普说,“九九那个丸子是不是甜的?”
“嗯。”赵普隔着公孙伸手将小四子抱了过来,给他喂小丸子吃,小四子坐在赵普腿上,喜滋滋吃丸子,还对公孙说,“爹爹,这个丸子好甜好嫩呀,你也吃。”
庞煜在一旁看着,就见这三人的样子跟一家三口似地,其乐融融,赵普和公孙又煞是亲昵,他心中不不平——你说别人运气怎么这么好呢?这种神仙似的人物,他庞煜怎的就连碰都没碰上过呢?
“侯爷?”一个打手凑上前问庞煜,“还清场么?”
庞煜挑挑眉,道,“废话,本侯爷要坐那张位子。”说着,伸手一指赵普和公孙坐着的位子。
几个打手一得了命令,立刻就趾高气昂起来,拿着刀吆喝着就过去了,道,“让开!他娘的,非要爷爷动手啊?”
刘总镖头看得有气,就想叫人抄家伙,却见赵普轻轻一摆手,对四个影卫道,“都给我抓起来,绑上。”
几个影卫早就恨得牙痒痒了,立时离席,上前开始抓人。
这几个三流打手哪儿是众影卫的对手啊,只一转眼的功夫,就见四个影卫三下五除二,将人都点了穴道,捆了起来。
庞煜本来还撇着大嘴,但是一看,发现情形似乎有些不对,身后两个美人也吓得全身哆嗦,庞煜嚷嚷,“我说,翻天了你了?”而跟着庞煜来的,身后还有些家将,一看庞煜和一群江湖人打起来了,就知道大事不好,要吃亏,有个机灵的赶紧就出去找人帮忙。
刚刚出门,迎面就遇上了巡城的上军副都统李庆。
开封城中,每日早午晚都有三班,一个都的兵力巡城,一个都有一百禁军,二十人一组,分成五组,由一个副都统带领着,分别管辖开封城的一个方位。
这副都统只不过是个掌管几十人的极小职务,赏俸微薄也没什么地位,李庆每日总想着庞龙附凤升官发财,但苦于没有靠山,而且也没银子疏通。今日一听跑来的小厮说安乐侯在太白居跟一群江湖人打起来了,还处了下风,他立刻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赶紧就带着那二十禁军跑来助阵。
=庞煜本来有些紧张,但一看禁军来了,立刻胸脯又挺起来了。
“末将副都统李庆,参见安乐侯。”那李庆上了楼,还挺夸张地给庞煜行了个大礼,赵普微微皱眉……他本就见不得男儿低头,最最恨的便是一脸狗腿样子的兵将,一想到这禁军里头竟然有这样的都统,他也很是无奈。
“哦,李副都统请起”庞煜觉得这李庆来得及时,行礼也给自己面子,很是满意,就道,“李副都统你来得及时,这帮贼人将我的家将都抓起来了,你且将他们拿下!”
“是!”李庆立刻命令身后二十军兵,将赵普等拿下。
“慢着。”赭影站在最前面,对那李副都统一摆手,问,“此人带着家将行凶,为非作歹欺压良民,你一个都统,是用来维持开封治安的,何故助纣为虐?”
“呃……”李庆被问住了,迟疑了一把,怒到,“啊呸,本都统不用你来教,你们对侯爷不敬,理当论罪!”
“大宋律例里头哪儿有一条是对侯爷不敬就要论罪的?”赭影嘴皮子利索,冷笑反问那李庆,“倒是有不得扰民,违者斩立决的军规!”
“我……”李庆就听得心惊胆战,心说这什么人啊……这么大口气,一时间也有些迟疑。
“唉,李副都统。”庞煜在一旁道,“切莫听信他的一派胡言,给本侯爷好好教训这些贱民,自然重重有赏!”
李庆一听到重重有赏几个字,立刻精神百倍,心说,今天是被我撞大运了,这多好的机会啊?给庞国舅出头,到时候是高官得坐骏马得骑,一步登天啦。
公孙冷眼看着,小四子还在赵普腿上坐着,就问,“九九,那个人为什么肚痛肚痛的?他肚子痛么?”
赵普微微一愣,才明白过来小四子把都统听成肚痛了,一时间也忍俊不禁。公孙将小四子抱回去,给他擦擦嘴巴,小四子又问公孙,“爹爹,那个人说重重有伤,那个肚痛的人为什么还那么高兴啊?”
公孙捏小四子的腮帮子,赵普就觉得这一大一小看起来真让人赏心悦目,比起那些腌臜小人,实在是好太多,便淡淡道,“肚痛,是因为他肚子里脏东西太多,重重有伤还高兴,是因为他犯贱欠揍。”
“哎呀!”李庆本来还有些顾忌,但是一听道赵普的话,立刻恼羞成怒,操刀就想要往上冲,赵普嘴角微挑,摇了摇头。
正这时侯,就听到一个温润含笑的声音传来,“庞国舅,你上次挨了三十大板,已经痊愈了么?怎的又出来遛弯啊?”
庞煜一听到那声音就觉得脑筋直抽,抬头,只看到二楼窗户口的栏杆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人……一身素蓝色的长衫,面容清秀温润,嘴角含笑,眼里,却是淡淡的不屑。
“展……”庞煜舌头有些打结。
这人正是展昭,他是陪着包拯一起来接赵普的,刚刚就听说酒楼里头闹事呢,所以先来了。一见闹事的是庞煜,展昭倒是高兴,心说——庞煜啊庞煜,你死催的呀!今天看来不止三十大板了,包大人一会儿就到,再给你三十大板,要命的是赵普万一恼了砍了你脑袋,庞妃就算在皇上耳边哭哑了你也白死啊,真是大快人心!
“展展!”小四子一眼看到了展昭,欢喜地从座位上蹦下来,跑过去,展昭从栏杆上往下一跃,伸手,一把将小四子抱了起来,举到眼前看他,“小四子,好久没见啦,好像胖了些啊。”
小四子笑眯眯,胖乎乎的小手捏着展昭垂到胸前的一缕黑发,脸红红地道,“哪有。”
展昭本来就喜欢小孩子小动物,小四子实在是让他爱煞,伸手捏他胖乎乎的小手,小四子也喜欢他,靠着他趴在展昭耳边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什么。
庞煜一看眼前的状况,就知道大事不妙了——这些人跟展昭认识!
按照庞煜的认知,跟展昭认识的那就是跟开封府有关的,他庞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开封府黑老包,那是要命的阎王啊。想罢,觉得三十六计走为上,庞煜就道,“原来是展护卫的朋友,那本候就不知者不怪,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了。”说完,转身就走。
李庆一看见展昭也头疼,赶紧跟着庞煜想下楼。
展昭抱着小四子摇头,自言自语道,“我若是你,我才不走楼梯呢,直接就从二楼跳下去。”
果然,庞煜刚刚走到楼梯口往下一望,就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包拯一身紫蟒朝服,一脸威严地走了上来,那一张大黑脸看得庞煜腿肚子直抽筋。
包拯刚刚也听说庞煜在这里闹事了,心中不满,这庞煜死性不改,打过三十大板还敢出来扰民,一看见还有禁军的人马在,就更是不悦。
包拯走上楼,先看了庞煜一眼,庞煜干笑着给包拯做了个揖,“包……包相爷。”
说完还想溜,但是包拯带上来的王朝马汉还有一班衙役等都在楼梯口一字排开,这几个护卫看庞煜早就不顺眼了,可不能让他跑了。
包拯先不理会庞煜,上前几步,一眼就看到了正从饭桌边站起来,往他这里走来的赵普……多年未见,赵普可是成熟许多,越发的英雄气概。
包拯与八王爷向来交好,因此很早便认得赵普,对他赏识非常。见赵普到了近前,包拯跨上一步,要行礼,口称,“包拯见过王爷千岁……”
赵普赶紧一扶包拯,笑道,“相爷,我可受不起啊。”说完,上下打量包拯,笑道,“多年不见,包相好气色。”
“唉,老啦。”包拯捋了捋胡须,笑着看了看赵普和他身后的众人,影卫们都给包拯行礼,包拯点头示意不必多礼。又看见还没怎么动的饭菜,就问,“王爷还没吃饭?”
“先不吃了。”赵普摆摆手,道,“正经事情要紧,我先随包相回府吧。”说着,看了桌子底下的那个箱子一眼。包拯猛一皱眉,赶紧点头,“甚好,正事要紧。”
说完话,赵普看了看不远处楼梯口的庞煜和李庆,两人这回可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再混的人都知道,大宋朝总共就剩下两个王爷:一个是年过半百的八王爷,而另一个……就是掌管大宋兵权的九王爷赵普了,李庆就觉得自己脖子根冒凉气,心里哀叹——吾命休矣啊。
“王爷,出了何事?”包拯问,“我听说有骚乱。”
赵普转脸看了一眼旁边的伙计和掌柜的,招招手,道,“你们说吧。”
掌柜的和伙计也傻眼了,没想到这年轻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九王爷,众人受这庞煜欺压已久,有几个年轻胆大的,就跟包拯说了庞煜一贯的恶行,还有刚刚发生的事情。
“岂有此理!”包拯转脸看庞煜,庞煜五官皱得像个包子一样,只能在心中哀号,爹爹,姐姐,你们快来救我性命啊。
“将庞煜带回去,收押,此案我明日审理。”包拯对张龙赵虎道。
“是。”张龙赵虎将人带了下去,其他庞煜的下人也都被一并带走了,剩下的,就是李庆和二十禁军。
李庆吓得全身直抖,跪下求赵普饶命,赵普轻叹口气,问赭影,“禁军上军现在将官是谁?”
“是指挥使马伯良。”包拯回答。
“哦。”赵普点点头,他自然认得马伯良,是自己以前一个部下,冷冷一笑,对李庆道,“你胆子够大的,照马伯良的脾气,若是传回去,你们这些人统统得杀头。”
“王爷饶命啊!”那群禁军给赵普磕头,赵普一摆手,道,“回去跟马伯良说,就说你们还没来得及动手扰民呢,每人赏四十军棍吧,不过要是再犯……”
“不敢不敢!”几个禁军磕头连连,起身谢过赵普,飞也似的就跑了。
赵普和包拯对视了一眼,都无奈摇头。
随后,众人先赶回开封府,解决邢怀洲的事情。
而另一头庞太师的府上,早有下人慌慌张张进去禀报了。
庞太师正在喝茶,问,“又让包拯抓去啦?唉,也行,再打他二十大板,给他下个一年的禁足令,我也好管些,煜儿也是太不像话了。”
“不是啊太师。”手下哭丧着脸说,“侯爷之前……得罪了一个人。”
“他得罪谁啦?”庞太师无所谓地说,“我庞吉当朝太师,怕谁?”
“那个……包黑子管他叫九王爷。”
“噗……”庞吉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边捶胸口边咳嗽,赶紧摆手,道,“快!快备轿!去开封府!”
手下赶紧去准备了。
庞老头站起来捧着肚子就往外跑,嘴里嘀咕,“煜儿啊,你不是我儿子你是我亲爹,你是要害死我们全家啊,你得罪谁不好得罪赵普……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啊!”
游龙随月
作者:耳雅
第十八章 夜路走多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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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开封府城门外的官道上,跑来了一匹白马……那匹马通体雪白,一根杂毛都没有,耳朵尖长,耳后打着卷儿的纯白色鬃毛炸着,蹄子上面也覆盖着白色卷毛,远远一看,这哪儿是一匹马,像一只白色的麒麟。识马之人若是看见了,必然兴奋不已,这种马,便是能日行千里,极为稀有的名驹——照夜玉狮子。
那马狂奔到了城门前,突然一个拿桩停下,长嘶了一声,惊得在门口打盹的两个门倌都醒了过来,睁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前的这匹神气的白马。即便两人不识马,但是这马一看就绝非凡品,而且身上的鞍韂都是烂银镶白玉打造而成,一看就价值不菲。
两个门倌就见那匹马在门口停下后,左右张望了起来,边打着响鼻,似乎有些急躁地在寻找什么。
“这哪儿来的马啊?”
“不知道啊,看起来是匹好马啊。”
……
两人说话间,突然,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声清亮的口哨声。
那白马一听到哨声,立刻撒了欢似的又叫了一声,撒开四蹄,往城门里头跑了进去。
两个门倌面面相觑,正闹不明白呢,忽然,就见眼前白影一闪……
两人只感觉一阵劲风刮过……好像有个白影从眼前闪过了,对视了一眼,两个门倌转脸朝城门内的大街上望去。就见夜幕之中,那匹马儿飞奔向前,而原本空空的马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 此人一身白衣如雪,远远地看过去,身材欣瘦精悍,衣袂随着夜风轻轻地翻飞……一头黑发轻扬。
“娘啊……”一个门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问,“是……是人是鬼啊?”
另一个门倌也白了脸色,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
……
开封府,包拯的书房内。
刘总镖头将装有邢怀洲的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包拯的书桌前,包拯看了眼那巨大的箱子,一想到一代名将竟然被装在箱子里,泡于药中才能维生,就觉得心里隐隐地憋闷,也有些埋怨皇上,怎能不查清楚,就下如此的命令。
问明了刘总镖头事情的始末,包拯点了点头,让王朝马汉先带他们去偏院休息,张龙赵虎把着门口,书房的大门关上,房里,只留下了赵普、公孙、展昭、包拯,以及提着小药箱子站在公孙身旁的小四子。
赵普大致地给包拯引荐了一下公孙,说这位先生叫公孙策,是位神医,特地带他来,看能否医治邢怀洲的伤势。
展昭也跟包拯说了公孙上次帮他治好知情人,令他最后抓住人犯的事情,包拯有些吃惊,对公孙道,“先生年纪轻轻,没想到竟有如此医术。”
“爹爹是神医。”小四子在一旁小声说,公孙转脸看他,小四子不说话了,公孙对他道,“小四子,给包大人行礼。”
“哦……”小四子抬眼看了看包拯,心说,好黑好黑好黑喏。
“小四子见过包……包……”小四子在想,应该叫什么呢?这个辈分不一样的吧,就好比说,爹爹叫姐姐的,我要叫姑姑,然后爹爹叫弟弟的,我要叫叔叔,那这个爹爹叫大人……小四子叫什么呢?
展昭笑了,蹲下去对小四子说,“小四子,是包大人,或者叫包爷爷,不是包包啊。”
包拯笑着摆手,道,“叫包包也无妨啊,哈哈。”
公孙一愣,久闻包大人铁面无私,他还当是个一本正经的人呢,可是今日一见,挺亲切的呀。
“嗯。”包拯看了看小四子,道,“这孩子天庭饱满人中清晰眼神也清澈,是个有福之相。”
赵普嘴角抽了抽,心说,老包,你这是套近乎?
展昭对公孙笑,小声说,“包大人看相准。”
公孙对这位包青天,又有了些全新的认识。
“王爷,开箱吧?”包拯和公孙他们随便聊了几句之后,就对赵普说,脸上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赵普看公孙,问,“开箱,有没有什么讲究?”
公孙摇摇头,道,“小心就好。”边说,边伸手接过小四子手上的药箱子,取出了一个布卷来,里头有一掏七十二枚的银针。
刘总镖头已经将箱子的钥匙留给了赵普,赵普将箱子的锁卸了下来,轻轻将盖子打开。
箱子一开,众人就闻到了一股清新的香味。
“是黑檀的味道。”公孙轻轻点点头,道,“这是上好的黑檀。”
众人往里头一望,就见箱子里,有一个很大的缸,缸里头满满一缸黑色的水,水中有一个人,闭着双眼靠坐在水缸里头,似乎是睡着了,脸色有些白,从他微微耸动的胸口,可以看到他是有呼吸的。
公孙伸手,将那人的一只左手拿起来,轻轻把脉,良久才道,“他是中毒了,而且毒素是被高手用掌力催入了体内呃……很是恶毒。”
“能救么?”赵普问。
公孙不语,取出几枚银针插在了邢怀洲的头上,道,“抬出来吧。”
“呃……”赵普还想追问,小四子拽拽他衣裳角,道,“爹爹没说死定了,就表示能救的。”
其他三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惊喜之感涌上心头。
“他为何不醒啊?”展昭问。
“黑檀的药性,能让人一直沉睡,只要离开了黑檀一个时辰,就会醒过来。”公孙对包拯说,“大人,您是先问话,还是先医治?”
包拯微微皱眉,问,“这有什么说道么?”
公孙点头,道,“如果先问话,那么等一个时辰之后,他醒了,便可以问了……只是,黑檀一旦散去,他就会很危险,黑檀留在身上的时候就开始医治,成功的可能性更大。若是等到医治好再问话,那么我需要十个时辰的时间。”
“十个时辰?”赵普吃了一惊,问,“那么久?”
公孙看看他,道,“你若是跟阎王爷抢人,十个时辰已经算快的了。”
赵普嘴角抽了抽,这书呆子嘴皮子倒是利索。
“那就请先生先救人。”包拯道,“刑将军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公孙笑了笑,低声道,“大人,凡事都难免意外,如果我在医治的时候,有什么失手,刑将军死了,那可就问不出来了。”
包拯听后,从容地笑道,“无妨,先生尽管医治。”
公孙看赵普,赵普也笑了笑,凑过去在公孙耳边小声说,“你若是治死了我兄弟,我可不饶你啊。”
公孙白了他一眼,赵普问,“何时开始?”
“现在。”公孙答得干脆。
随后,包拯命人收拾出来了一间空房,按照公孙的吩咐准备了必须的东西,公孙带了赭影进去给帮忙。赵普有些不满,问,“干嘛让赭影去,我去不行么?”
公孙看了他一眼,道,“我需要听话能干的,你哪一点儿挨的上边?”
赵普张了张嘴,道,“我……起码很能干啊!”
公孙一笑,接过小四子手上的箱子,打开一个包,里头都是铁质的钳子小刀,举到赵普眼前问,“哪把是镊子哪把是夹子?”
赵普盯着那一堆烂铁,“镊子和夹子有区别么?”
公孙白了他一眼,问一旁的赭影,赭影道,“尖头的是镊子,平头的是夹子。”
公孙一挑眉,收起东西,对赵普道,“看到没?”
赵普眼皮子直跳,半晌才问赭影,“你怎么会知道?”
赭影尴尬,问,“王爷,您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真话。”赵普瞪他。
“……一般人都知道。”赭影老实回答。
赵普嘴角抽,“那假话呢?”
“您日理万机没空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赭影回答。
赵普揉了揉胸口,觉得舒服了一些,点头,“嗯,你以后就说假话吧,敢说真话我就砍了你!”
赭影哭笑不得,跟着公孙进屋。
紫影凑过来对赵普说,“王爷,赭影功高震主,打他板子……”
话没说完,就让赵普一脚踹开。
小四子要跟公孙进去,公孙不让,道,“小四子,你在外头等爹爹,要十个时辰呢,你熬不住。”
小四子噘噘嘴,“爹爹,小四子要跟爹爹一起。”
展昭走过来,将小四子抱起来,道,“小四子,这十个时辰就陪我吧好不好啊?等天亮了,我带你去城里买好吃的。”
小四子瞄了瞄展昭,然后看公孙,小小有一点点犹豫。
公孙摇摇头,道,“小四子,你这十个时辰要乖乖听展大人的话,知道么?”
“嗯。”小四子乖乖点头,见公孙进去了,就趴在展昭肩头小声问,“展展,为什么爹爹叫包包大人,也叫你大人?你那么白,包包那么黑……”
展昭差点笑出声来,在小四子耳边低声说,“我是白大人,他是黑大人,都是大人。”
小四子闷闷地笑了起来。
赵普颇为无聊地在门外等,想看看里头的情况,但是公孙让人用帘子将门挡住了,什么都看不见,赵普只得在门外干着急。
包拯见赵普那么急,就道,“王爷,别急,一会儿有乐子。”
“乐子?”赵普有些不解,问包拯,“包相,什么乐子?”
包拯微微一笑,也不说话,一脸的高深,正这时侯,就见一个衙役匆匆跑来说,“相爷,庞太师来了。”
包拯对赵普一挑眉,“这就是乐子。”
“哦……”赵普也来了些兴致,“好几年没看见老庞了……对了相爷,听说这次传口谕去捉拿邢怀洲的,是都尉陆明,庞太师的得意门生。”
“所以说么。”包拯略带狡黠地一笑,“老庞自己送上门来了,我们自然好好地招呼他,对不对?”
“嗯。”赵普心领神会,点点头,道,“有理!”
大门口,一个衙役跑出来往里头迎庞太师,“太师,相爷在书房候着呢。”
“哦,好。”老庞抬脚跟着衙役往里走,哎呦……怎么右眼皮一个劲地跳啊?!
第十九章 包拯:谁有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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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拯和赵普一起走回书房坐下,等太师庞吉进来。
赵普虽然坐在包拯旁边喝着茶,心里却是想着公孙给邢怀洲治病的那茬……怎么的,这十个时辰完事儿那也得等到明儿个下午呢……这书呆瘦得跟柴似的,不吃不喝能成么?要不然,一会儿让紫影给他弄个人参鸡什么的补补?想到这里,赵普又皱眉,心说,关我什么事啊……转念一想,不对啊,还让他给我娘看风湿病呢,万一这累垮了,耽误我娘看病,对的,为的是我娘,不是那书呆!
正想着,就听外头脚步声传来,赵普和包拯对视了一眼——来了!
两人不动声色,说笑喝茶。
不多会儿,就看到一个胖老头出先在了门口,赵普余光一扫,心说——这庞太师,几年没见,又胖一圈儿,这富态的,油光满面,未见人先见肚,一看就没少进补。
庞太师笑呵呵走进来,给赵普行礼,道,“九王爷,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哈哈。”
包拯见他挺着肚子在那儿笑,肚子一颤一颤的,心说,看把你浪的,好歹是个太师当朝一品你悠着些不行啊?
赵普点了点头,道,“太师不必多礼,多年不见了。”
“嘿嘿。”庞吉笑呵呵地转脸看包拯,道,“包大人。”
这庞吉一般都管包拯叫老包,有事跟他商量的时候才连名带姓地叫……叫他包大人,那就是给他做小了。
包拯笑了笑,道,“庞太师,请坐啊。”
“好好。”庞吉在一旁坐下,下人给送上茶来,老庞刚刚端起茶杯还没喝一口,就听包拯突然道,“对了庞太师,安乐侯冲撞王爷了,知道么?”
“咳咳……”老庞茶水还没下肚,直接就窜到气管里头了,放下杯子咳嗽,赶紧起来给赵普赔罪,道,“王爷息怒啊,大人不计小人怪,都怪我平时疏于管教,才教出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来。王爷,您不用给老臣面子,该打就打,该罚就罚,怎么出气怎么来!嘿嘿……”说到这儿,老庞恬着脸笑了笑,道,“就是……他是我庞家千顷地一棵苗,给留个活口就成。”
赵普看了庞太师一眼,这老庞,话里让自己别给他面子,话外却是给他面子的意思……摇了摇头,道,“哪儿能啊,安乐侯怎么论也算我后辈,再说了,他除了为非作歹仗势欺人、强强抢民女扰乱治安再加个指使打手随便打人……其他也没犯什么大错。”
包拯笑着喝茶,庞太师嘴角抽了抽,道,“嘿嘿……王爷教训得是啊。”
“包相,您看看,这该怎么论罪啊?”赵普问包拯。
老庞一听,心说问包拯啊?那还得了!赶紧就转脸对老包使眼色。
包拯佯装没看见,想了想,道,“哦……按照大宋律例么,为非作歹仗势欺人……论处聚众闹事罪,三年苦役,强抢民女这个罪重些,五年,还要杖责四十。扰乱治安么……也不得了,更何况他扰的还是皇亲……七年苦役,发配西边,罚银一百两,杖责四十。至于吩咐打手随便伤人么,这个算是伤人罪,五年拘役,赔偿所有伤者的伤药费,杖责二十,嗯,全部加起来算一下,也就二十年拘役,外加赔个三五百两银子,挨一百板子吧。”
庞太师听得五官都皱到一块儿去了,跟个大包子似的,心说,老包,你瞎掰什么呢,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一个二十年拘役,三五百两银子……还一百板子,你这不是让我庞家断根么!
不过,本来庞吉倒也不担心,只要跟自家女儿说一声,让她在皇上耳边吹吹风,叫包拯手下留情,挨个几板子,在家禁闭一年也就放人了,只是这次得罪的是赵普。
想到这里,庞吉偷眼看赵普,就见他坦然地喝茶,似乎对包拯的这个判决很是满意,心说糟糕!
庞吉哭丧着脸,带着三分委屈七分哀怨十分的痛心对赵普道,“九王爷啊,不如……让老臣带我儿拘役十年,挨上那一百板子吧!”
赵普一愣,看包拯,包拯一挑眉,那意思像是说——他作呢,别搭理他!
赵普当下不接话,包拯赶紧道,“太师这是何意啊?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能打你呢?虽然养不教亲之过,但是安乐侯是安乐侯,太师是太师,不能说庞煜劣迹斑斑是因为他是太师您的儿子,更不能说就因为他是太师您家的公子所以如此飞扬跋扈啊!”
赵普忍笑,庞吉嘴角抽了抽,心说,嘿!老包,你又拐弯抹角骂我!
不过庞太师和包拯老打交道,心知这黑子精明着呢,看他的样子,像是有别的什么事情,要跟他讲条件,想了想,庞吉道,“包相说得是,唉……都是我管教不严,只有以死谢罪了。”
赵普挑眉,继续看包拯,包拯继续眨眼——别听他的,他出了名的怕死,让他死他都不肯死!
“嗯……当然了,庞太师是朝中重臣啊,当朝一品。”包拯话锋一转,道,“千金又贵为皇妃,我老包不看僧面看佛面,也有个转换的余地,安乐侯年纪尚轻,倒是有个将功折罪的机会的。”
老庞一听喜不自胜,嘴角翘起,心说,老包诶!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就赶紧道,“对的对的!年轻人,就是应该受些挫折,所以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么!”
赵普再看包拯,包拯一挑眉——入套了!
赵普微微一笑,等着看戏。
“唉……太师,坐下说话,坐下说话!喝茶!”包拯说着,道,“茶都凉了,来人啊,换新茶!”
很快,就有人换来新茶。
庞吉欢欢喜喜端起来,心说,老包今儿个这么客气,必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求我,他掀开茶盅轻轻拢了拢茶味,嘴巴挨着杯沿刚刚想喝,就听包拯冷不丁道,“太师,我听说你的得意门生图谋造反啊。”
“噗……咳咳。”庞太师又是一口茶喷出来,一个劲地捶胸口,心说老包啊老包啊,你是成心不让我喝茶是不是啊?!赶紧摆手,道,“唉包大人啊,这东西能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我哪个得意门生造反啊?”
包拯看了看赵普对他点点头,示意——可以问了。
赵普心中对包拯好生敬佩,所以说占便宜不是最高明的,最最高明的是,明明占了便宜给人的感觉好像还是吃了亏,以前总听外界说,庞太师如何如何的老奸巨猾,包拯如何的刚正耿直,总是在朝堂之上被庞太师算计欺负……依赵普看来,远不是那么回事,这包大人清廉严明,但是一点都不木讷,论心眼,庞太师不见得能占他便宜!
“哦,那个人叫陆明,是派往成都的都尉。”赵普道,“听说他勾结大理的杨氏一族和南面的缅国,企图推翻大理的段氏王朝,还派人诬陷镇南大将军,邢怀洲。”
“呵……”庞太师倒抽了一口冷气,连连摆手,道,“没……没……”
包拯微微一条嘴角,惊奇地问,“庞太师,敢情你知道这事儿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庞太师说到了嘴边的“没这回事”生生地咽了回去,差点咬到舌头。他心说,乖乖,包拯啊,你阴我呢?!谁不知道邢怀洲和赵普是拜把子兄弟,朝堂之上谁都不知道这事儿,唯独自己知道,这不摆明了告诉赵普是他参的邢怀洲么?那赵普不得恨死自己!这会儿庞煜还在开封府呢,赵普一句话,他庞家的独苗可就交代了。
“没……没听说过啊!”庞吉赶紧改口,道,“老夫……从来没听过啊!陆明那个胆大包天的……竟然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赵普看了包拯一眼,眼神示意——包相,高啊!
包拯手轻轻一按,示意赵普继续,随后,佯装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道,“看吧王爷,我就说,这事情庞太师一定是不知道的!分明就是那陆明假借了太师的威名招摇撞骗,还要诬陷太师,太师乃我大宋朝第一的忠臣,怎么可能通敌卖国啊?”
“啊?”庞太师睁大了眼睛看包拯,半晌才问,“老包啊,你话说明白了,谁……谁通敌卖国啊?!”
“哦。”赵普多机灵啊,接茬就道,“我派人去打听了,据说那陆明逢人便说,是庞太师指使他这么做的……嗯,说是什么,庞娘娘无孕失宠,所以庞太师想要自己当皇帝。”
“啊呸!”庞吉胡子都飞了起来了,跳着脚骂,“放他娘的屁啊!”
“哎哎,太师。”包拯对庞吉摆手,道,“王爷在这儿呢,莫急莫急。”
“哦……”庞吉赶紧捂嘴给赵普赔罪,道,“实在……实在是老臣太气愤了,王爷莫怪。”
赵普笑了笑,道,“这么说来,庞太师当真不知道这事?”
“当真不知!”庞吉连连摇头。
赵普追问,“一点都没有参与其中?”
“绝对没有!”庞太师赶紧撇清关系……
其实这事情庞吉自然是知道的,之前陆明给他写了封信,说发现邢怀洲叛敌,老太师也认得邢怀洲,知道绝无此事,就让他少胡说八道。但是陆明又写信来,说是他有证据,太师觉得不信,就让他将证据呈上来,并派了手下去打听。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因为邢怀洲嫌陆明犯军规,动摇势气,因此就当着众人的面给了陆明难堪,于是两人交恶。庞太师自然知道自己这位门生心高气傲,心胸也比较狭窄,看来是挟怨报复了。再一看陆明递上来的证据,就见是一封通敌文书,邢怀洲的笔迹,关键是,上头还有一方邢怀洲的印戳……
庞吉虽然不知道这陆明是怎么弄来这些东西的,不过此次机会甚是难得。庞煜一直愁自己手上没有兵权,太师不过是个空架子,一旦女儿失宠,他的地位必然受威胁……而开封之中厢军几大将领都是赵普旧臣,也是赵祯亲信,他自然无从下手,就连包拯,掌管开封府,除了有五百衙役,还有一千禁军可以用。他倒好,手上一个兵都没有,光靠自个儿养人,这怎么行?而且最近庞妃久久不孕,也日渐失宠,因此他很是担心,就想给庞煜谋求一个好些的官职,最好还是有兵权的。庞吉不傻,庞煜在开封府包拯的眼皮子底下晃悠,早晚要出事,还不如送到边关去,因此……他就将信乘给了赵祯。
赵祯也不是个糊涂的,他一看信,起先还是觉得有些不相信,但是印戳又是真的不假,于是他就派人下令,调邢怀洲入开封,他要亲自问。
只不过庞吉早早叫人将信传给了陆明,让他阻止邢怀洲来开封。陆明就命人,将去宣纸的官员给暗害了……因此邢怀洲就变成了不听宣调了。这下子,赵祯可就火了,这邢怀洲宣召不来,分明就有某上篡位之嫌,当即下令,将人拿来。
庞吉这几天正琢磨邢怀洲什么时候死呢,听说中毒了,最好路上死讯传来,自己也好给庞煜谋个一官半职,可没想到的是,这事情竟然牵连到了赵普。庞吉悔不当初呦,现在连老包都知道了,没完没了了!
“好!”赵普霍地站了起来,道,“我现在就进宫,去见皇上,将这件事情说明白。”
“唉!”庞吉赶紧拉住赵普,道,“王爷王爷,稍安勿躁啊!”
赵普转脸看庞吉,问,“为何要等?”
“嗯……王爷,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吧……不如这样,我们呢,将陆明和邢怀洲都宣到开封来,来个当堂对峙,这样比较好,能查清楚案情始末,我们也能避嫌!最后结果呢,听皇上的。”
庞吉如意算盘打得好,他心里有数,邢怀洲已经中了苗疆巫师的奇毒,现在行动不能,生死未卜!所以他想着,到时候邢怀洲就是不来,人嘴两张皮,陆明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反驳的!
赵普听后,则是和包拯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狡黠一笑——老庞,叫你美,到时候哭死你!
随后,赵普当即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找人去请邢怀洲,太师就麻烦去叫陆明,到时候,我们让包大人作证,让两人,来个当堂对峙!”
“好好!”庞吉连连点头,笑着挑大拇指道,“此计甚妙,王爷英明!”
包拯心中暗笑,心道庞吉你还有脸笑,现在喊英明,到时候估计要喊阴明了!
“呃……包大人。”庞吉见赵普和包拯都说完了,就问,“那煜儿呢?”
“嗯。”包拯想了想,道,“明日问问皇上如何发落吧,我说了不好,罚重了,怕太师不高兴。”
“高兴!”太师赶紧笑道,“高兴,包大人尽管判!”嘴上赔笑,庞吉心里却说,哈,你这包拯啊,你故意的是不是,你也不想想,这事儿能让皇上知道么?!
“既然如此。”赵普接过了话头去,道,“不如就打他三十板子,然后罚三百两银子,回家,禁闭半年,抄四书五经,如何啊!”
包拯微微一笑,赵普是故意跟他抢话,这样一来,就算得罪了庞太师那也是他赵普不是包拯,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赵普心里明白包拯这次是为了帮他兄弟,没有理由再让他背黑锅……当然,背上黑锅也不见得能比老包黑!
“好好。”庞吉赶紧点头,道,“多谢王爷,多谢王爷!”说完,转身离去了。
……
后厢房的院子里,小四子裹着一件毛茸茸的小棉袄坐在椅子上,手上抱着那只小兔子,仰着脸看天,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展昭从外面进来,手上拿着一盅热腾腾的鸡蛋羹,走到小四子身边坐下,道,“小四子,晚饭没好好吃吧?再吃些。”
“嗯。”小四子点点头,依然仰着脸,看着天空。
“小四子?”展昭也跟着仰起脸往上看,问,“你看什么呢?”
“嗯……展展,我刚刚看到一个神仙。”小四子小声说。
“神仙?”展昭不解。
“嗯,白白的,衣服飘啊飘,嗖地就飞过去了。”边说,边伸手在空中比划,道,“真好看!”
“小四子,那不是神仙。”展昭笑道。
“那是什么?”小四子不解地问。
“哦……嗯,是一只有些糊涂又有些贼溜溜的大老鼠。”展昭认真回答。
“老鼠?”小四子更有些纳闷了,问,“为什么老鼠会飞飞?”
“这老鼠会轻功啊。”展昭笑道。
“什么老鼠那么厉害呀?”小四子追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展昭摇摇头,道“总之啊,就是那种在夜晚悄悄飘来飘去,藏在角落里头听人说话的鼠辈。”
“哦。”小四子点点头,不解地问,“那为什么又说是只糊涂老鼠呢?”
“哦,你想啊!”展昭对小四子道,“既然要躲起来,现在夜深人静的,就应该穿一身黑的,才不会被人发现么,你说是不是?他却穿穿一身白……你说不是糊涂是什么?”
“是哦。”小四子觉得很有道理,就道,“展展,鼠鼠在哪里?傻乎乎的一定是胖胖的很可爱,小四子可不可以养它?”
展昭嘴角挑了挑,道,“小四子,已经跑了。”
“嗯……”小四子噘起嘴,问,“为什么会跑掉?”
展昭用勺子舀起一勺鸡蛋羹塞进小四子嘴巴里,笑道,“这个么……大概听我们说他傻乎乎胖乎乎,所以生气走掉了吧。”
小四子吃鸡蛋羹,点点头,道,“这倒是的,有人说我傻乎乎胖乎乎,小四子也会走掉!”
“你不胖也不傻。”展昭捏捏他腮帮子,“这样刚刚好。”
“是么?”小四子脸红红显得很开心,“展展真好!”
几个时辰相处下来,小四子彻底被展昭收服、驯化。
出人意料的,第二天晌午,给邢怀洲治病的房间大门就被一脚踹开了,公孙一脸郁闷地走出来,似乎相当不高兴。
赵普一见他神色差点吓出病来,问,“你不是说要下午么?怎么这么快出来了,该不会……”
公孙气哼哼看挡在自己眼前的赵普,道,“饿,渴,睏!”
“啊?”赵普不解,小四子拉住公孙的手在一旁的石桌边睡下,对身边一脸好奇的王朝马汉说,“爹爹不够睡脾气最坏了,快让他吃了些东西睡觉觉!”
“哦!”王朝马汉赶紧找人准备,紫影已经端着昨晚赵普吩咐的人参鸡汤上来了,放到公孙面前。
赵普还想再问,正这时,就见赭影冲了出来,对赵普道,“王爷,救活了!刑将军醒了!”
赵普一阵惊喜,就想往里冲,刚走两步,又停下,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先谢谢公孙,但是转脸一看……
就见公孙手上拿着勺子,趴在石桌子上头,睡着了。
第二十章 白白白白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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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普犹豫了再三,都走进门槛了还是奔了出来,伸手一把抱起了公孙。
展昭一指旁边的一间屋,“那是客房!”
赵普快速地抱着公孙进屋,小四子也从凳子上爬下来,小跑着跟了进去。赵普将公孙放到床上让他躺好,再给他盖被子,随后又将小四子抱起来放到公孙的旁边,对他道,“陪你爹爹睡会儿,有什么事就叫人。”
“嗯。”小四子点点头,赵普摸摸他脑袋,转身出门了。
紫影用胳膊蹭蹭赭影,道,“看到没,还没怎么样呢,就把兄弟放第二位了。
“嗯……”一旁的展昭突然单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赵普匆匆从公孙房间里出来。
赭影和紫影对视了一眼,心说——看吧,展大人都看出门道来了!
这时候,就听展昭自言自语地说,“嗯……我听军中的朋友说王爷最恨念书人,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啊!”
紫影和赭影下意识嘴角抽了抽——那是过去啊!过去!现在读书人比他亲兄弟还亲呐!
“咳咳。”赵普走到了门口,大模大样地咳嗽了几声,道,“进去说话吧!”
赭影和紫影往两边一让,赵普往里走。
进了屋,就看到邢怀洲躺在一张大床上面,旁边是收拾好的药箱子,地上有一大滩黑血,赵普微微皱眉。赭影在赵普耳边低声说,“是刑将军吐的血,公孙先生说,若不是及时被人救下,用黑檀续命,哪怕再耽误一个时辰,刑将军的命都保不住了!”
赵普咬牙,脸色难看起来,问,“先生还说了什么关于他伤势的?”
赭影犹豫了一下,道,“他说邢大人应该是先喝下了毒药,然后再被人用毒掌打伤,打伤他的人是有意要置他于死地!”
赵普点了点头,道,“派人通知贺一航,让他找人去南面看看,查出谁害的我兄弟,我要他十倍奉还!”
“是!”赭影点头出去了。
紫影搬了一张凳子放在了邢怀洲的床边,赵普走了过去坐下,凑近看邢怀洲,“大哥!”
邢怀洲也和赵普差不多,算是少年成名,虽然对于赵普这样二十多岁就拜帅的人来说,邢怀洲三十来岁年纪大了些,但是,相较于一般的武将,三十来岁能成为将军,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最开始的时候,邢怀洲很不待见赵普,他觉得那小子是因为皇亲国戚的身份才成为了元帅,那都是因为仁宗年幼无知!后来一听说赵普竟然率领大军去抗辽了,邢怀洲单人独骑追出雁门关,追上赵普,说要让他回去!
赵普有些莫名,后来才知道,邢怀洲觉得他年轻没经验,这样盲目带兵出去,会亡国!除非赵普能打赢自己,还要让自己知道他的用兵之策,不然,他死了也不让这几十万人马去送死的。
赵普听后对邢怀洲心怀敬佩,这大宋朝要是每一个文官武将都像邢怀洲那么有血性,也不至于被辽国和西夏欺负那么多年了。
当天,赵普让贺一航带着大军先行,然后和邢怀洲打了一架,邢怀洲完败,论述,有些挫败。赵普却说,他远路赶来,输了是自己占便宜,不如邢怀洲跟他一起出征,打完仗再打过,大漠荒凉,也好有个性子相投的人,一起喝酒解闷!
邢怀洲当时就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了,赵普绝对是个英雄,于是便跟着他一起出关来打辽国,当年那几仗,打得是酣畅淋漓却也是艰险不已,邢怀洲和赵普一起出生入死。邢怀洲曾赞叹,赵普这人,天生就是能让人为他卖命的,将士们都信他,因为无论多危险,他都冲在最前面!他会和小兵一起对着篝火喝酒,也会跟个小孩儿似的去后厨捣乱,冲杀的时候气势却能犹如修罗一般让人闻风丧胆。邢怀洲对赵普已经从原先的怀疑,变成了后来的五体投地。
同样的,赵普对邢怀洲也是越来越欣赏,邢怀洲有勇有谋,为人大气坦然,很合赵普的脾气,后来大胜而回,两人就插香八拜,结成了兄弟,邢怀洲年纪大,是大哥。
赵普连叫了几声,邢怀洲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眼看到了赵普,他伸手一把抓住赵普的手腕子,道,“兄弟……”
“大哥,慢点,有话慢说!”赵普赶紧握住邢怀洲的手,示意他别急,这时候,就见包拯从外头急匆匆地赶来,道,“哎呀,神医啊,神医啊!我刚刚在下朝回来的路上遇到王御医了,问了他关于黑檀续命和这种病症能否医治,整个御医院的人都跟我说没得治了啊!”
“包相!”邢怀洲看到包拯,又有些激动了,包拯赶紧道,“别急,将军别急!慢慢说,我刚刚上朝,跟老庞一起向皇上参了一本,那老庞推得一干二净,改口说那陆明伪造证据,皇上将证据都给我了,让我查明此事!”
邢怀洲点头,指了指自己的怀中。
赵普伸手,就见里头有一个腊封的竹签,看来是藏着纸张的,抽出来打开,里头有一卷文书,取出一看……
“是陆明与杨氏勾结,诬陷大哥的证据!”赵普说着,将信件交给了包拯。
包拯接过来一看,气得脸更黑了几分,道,“混账,简直混账,诬陷忠良!”
“大哥,既然有证据,你先好好将养一日,稍微恢复一些,我们就一起进宫面圣!”说完,赵普找来了青影,道,“飞鸽传书去给黑影白影,让他俩给我把陆明和当地知府,一干人马都抓来!”
“是!”青影飞身出去准备了。
“总算是有惊无险。”展昭拿着刚刚包拯递给他的证物看着,微微皱眉,问,“可是,这陆明究竟用什么方法,伪造出一封这么像的信呢?还有印戳!”
包拯点点头,道,“我刚刚也研究了半日,笔迹与刑将军平时所写的字体完全一致。”
邢怀洲自己都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小四子跑到了门口,探头往里头看了看,叫了一声,“九九。”
赵普回头,见小四子,就对他招手,小四子跑了进来,递过一张纸给赵普,道,“爹爹说,按照这个方子抓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煮好后,给刑……嗯,服下。”
“你爹醒了?”赵普接过方子问小四子。
“嗯,开方子的时候突然醒了,然后开完方子又睡了,爹爹每次都这样子。”小四子说着,凑到赵普身边,好奇地看床上的邢怀洲,伸过嫩嫩的小胳膊去给他搭了搭脉,道,“嗯……好了。”
“小四子,你会号脉了?”展昭吃惊地问。
“嗯,会一点。”小四子点点头。
包拯将方子给下人,让马上去抓药熬药,边叹气,道,“这次好在王爷半途遇到了神医,要不然啊,损失我大宋一员大将啊……对了王爷,刚刚皇上还问我呢。”
“嗯?”赵普看包拯,“问什么?”
“他问本府,您是不是生他气了,所以回京了都不去看他,在开封府陪邢怀洲。”包拯笑道,“八王爷也生气,说一会儿过来抓你!”
赵普无奈笑了笑,道,“没有的事,大哥没脱离危险,我哪儿敢走开半步啊……”
想着,赵普就叫来紫影和赭影,让他们带着自己从西域带回来的礼物,先去送给八王和皇上,就说自己没回家看望老母,所以不敢先去别处,等近日回家见过太妃,必然去上朝!
“唉……”包拯点了点头,道,“可是,如果不能证明这信绝非出自刑将军之手,我恐怕皇上还是有所怀疑啊!”
“其实信的字迹倒是可以模仿……关键是印戳。”展昭说着,看邢怀洲,“刑将军可曾将印戳借给他人?”
“不可能的。”邢怀洲摇了摇头,道,“我那印章,是江南刻章名家送的,天底下仅此一块,除了公文之上,我甚少使用,而且这样的印章,也极难仿制!我之前也看到那封信了,这的确是我的印章,所以当时我才会傻了,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摸一样地仿制一个印戳,有可能么?”赵普皱眉,“这就算找做印章的人来,也不可能做出一摸一样的两个章来啊!”
“倒模子和揭画都可以呀。”小四子捏着赵普的衣裳角自言自语地说。
“什么?”赵普蹲下去,将小四子抱起来,问,“小四子,你刚刚说什么?”
小四子见众人突然都睁大了眼睛看自己,就搂住赵普的脖子,将头塞到一旁,好像有些害羞。
“小四子。”展昭凑过去,问小四子,“来,你是不是知道如何制造这样两个一模一样的印戳?”边说着,边将两封信举到小四子眼前,让他看。
小四子眨眨眼看了看,点点头,道,“嗯,这个,是揭画的……爹爹会。”
“揭画?!”包拯睁大了眼睛看小四子,问,“这种神技我只在古书上看到过真能做到么?”
小四子捏着手指头,坐在赵普胳膊上,小声道,“嗯,以前,雅竹村有一家人家,那家有一副祖传的画,好像很很很值钱,后来家里大人死掉了,两个儿子,为了这幅画,吵架打架,进了好几次官府呢。”
一旁几个大人都耐心地听小四子说话,小四子嘴不是很利索,说话比较慢,几人急得心急火燎的,但是又不敢催他,小四子胆小,万一不说了呢?只能赔着笑等着。
“后来,两家人打得他们娘亲要自尽了,衙门判他们画一人一半,两兄弟都不肯,说这样画就只剩下半截不值钱了。”小四子说,“后来那家的娘亲来求爹爹帮忙,爹爹让她将画拿来,用揭画的方法,将一幅画变成了两幅画,然后让老太太拿回去,先找来大儿子,将其中一幅给他,说,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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