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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ruth系列之七 阳春路(出书版)》BY 月下桑 01

 
  《7 truth系列之七 阳春路(出书版)》BY 月下桑
  
  出 版 社:鲜欢文化
  出版日期:2010/04/27
  
  文案
  五个大学同学,一同出外找资料做报告,
  可是竟引发一连串的连环车祸。
  他们知道最好的方法,就是报警、求援!可是,
  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发生在「阳春路」与高速公路交叉口的事故现场……
  
  这座城市里,没人知道「阳春路」在哪儿,
  但是邮局局长却有一堆要送往那里的信件,
  只是,他送不出去。
  待在空中邮局的邮差们,
  这一次,能不能把无人认领的邮件,
  送到收信人的手上?
  
  真相并不等于真实,Truth并不等于fact,
  《7 truth》最终回──
  是真相还是真实,只有你自己知道……
  ……
  
  『儿子的话让女人的心脏骤然收紧,看着儿子苍白的小脸,女人紧了紧握着儿子的手,小心翼翼的问,
  「那个……妈妈能问一句么?那个邮差叔叔……让你们写了什么信?」
  孩子晶晶亮的眼睛直直看着自己的母亲,干燥的嘴唇向上扯了扯,吐出两个字,
  「遗书。」
  嘴边的角度慢慢扩大,成了一抹孩子特有的天真的微笑。』
  
  
  
  楔子
  
  「妈妈,我做了个梦,梦里我们在学校上课……我见到邮差叔叔,那个叔叔过来教我们怎么写信,还给我讲了壁虎的故事……」在众人的期待下,身上插满管子的男孩终于睁开了眼睛,面对泪流满面的母亲,男孩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是么?太好了,宝贝你一定做的很好!太好了,你醒过来真是太好了!」终于盼到儿子清醒的母亲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语无伦次着,她只是紧紧抓着儿子的小手,那上面缠满绷带,可是透过厚重的绷带,可以感受下面手腕上微弱的脉搏。
  谢谢老天爷,她的儿子活着!
  「嗯,那个叔叔也是那么说的,他说我写的很好。」看着母亲,男孩伤痕未愈的小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任由旁边的医护人员对儿子做着各项检查,女人只是紧紧的握住儿子的手和他说话,生怕儿子再闭上眼睛,闭上了,就再也睁不开。
  「邮差叔叔也夸奖你了啊?那你一定写的很好!我就知道,我家小亮最棒啦!」
  「嘿……就是那样,所以,邮差叔叔只拿走了我的信,他说我写的太好了,所以要带回去做纪念,等以后再还给我,因为我写的太好了,邮差叔叔说让我先出教室玩,其他人还要留在教室里继续修改,咳!可是一个人好无聊啊,我想回去找张轩他们,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教室了,然后我就拼命跑啊跑.我就听到几个叔叔的声音,然后就听到妈妈的声音,我顺着声音跑,就见到妈妈了……」
  儿子的话让女人的心脏骤然收紧,看着儿子苍白的小脸,女人紧了紧握着儿子的手,小心翼翼的问,
  「那个……妈妈能问一句么?那个邮差叔叔……让你们写了什么信?」
  孩子晶晶亮的眼睛直直瞅着自己的母亲,干燥的嘴唇向上扯了扯,吐出两个字,「遗书。」
  嘴边的角度慢慢扩大,成了一抹孩子特有的天真的微笑。
  
  
  
  第一章
  
  「喂!司机师傅天都黑了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啊!您到底认不认路啊!?」百无聊赖的扒到驾驶席上,费德椅背上的置物袋里翻来翻去,再摸到一堆粘糊糊东西的时候彻底崩溃,「干!谁把霜淇淋放这里面了?恶心死了!」
  一边说着,他打开窗户,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置物袋里的垃圾全部扔到窗外去。末了还把嘴里的口香糖从窗口吐了出去,这才关上窗户。
  「这样不好吧,怎么能在高速公路上随便扔垃圾呢?」看到他的举动,旁边的卫兰皱了皱眉。
  「放心天黑了没人罚款的,还有——不要告诉我那里面的垃圾不是你扔的!靠!你竟然把香蕉皮也扔里面了,老子的手臭掉了,谁有湿巾?要不矿泉水也行。」费德吸了吸鼻子,发觉异味来源于自己手上的时候一脸黑线的把手远远移开,手掌到处,那味道熏得人人喊打。
  「你这混蛋把手离我鼻子远点……」一边皱着眉,前面充当司机的谢宜腾出一只手在前面的纸巾盒里抽了抽,发觉里面空空如也之后从车门的置物处抽了一条毛巾给他,「没有纸巾了,你拿我毛巾对付一下吧。」
  将信将疑的用两根手指拎过那条毛巾,在小心嗅过味道之后费德骂了一声将那毛巾往谢宜脑袋上扔去,「操!你这毛巾比我的手还臭!哪辈子的毛巾哦!熏死我了~」
  看到平素最注意发型的谢宜顶着臭毛巾的狼狈样子,汽车里顿时笑声一片。
  谢宜不高兴了,骂了一声就将毛巾向旁边扔去,不想却正好扔到了旁边的何晶晶身上。
  看到自己新买的裙子上一条皱巴巴的臭毛巾,爱干净的何晶晶不干了,尖叫一声,想把毛巾弄下来又不想碰,小小的车内空间一时叫声笑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前面有人!」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坐在后座一声不吭看地图的晋维嘉忽然大叫了一声,余下四人吃惊之余匆忙将视线向车前看去:赫然一道人影!就在路的正中间。
  「啊-」何晶晶的尖叫声中,谢宜咬了咬牙,匆忙打方向,人没撞着,不过他们自己却被撞得不清:谢宜、何晶晶和晋维嘉还好——都有系安全带,只是受了惊吓脑子一阵晕眩,没有系安全带的费德和他旁边的卫兰却吃了大亏:费德的头直直撞上了前面谢宜的椅背,鼻血直流,而坐在中间的卫兰则因个子娇小,直接栽到了前面的挡风玻璃,等到剩下的人有心情有能力查看她情况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而且非常吓人的满脸是血!
  「兰兰!卫兰!」何晶晶先是被同伴满脸的血吓得缩了缩,好半天,才在其他人的催促下轻轻推了推她,「怎么办?她不动了!她会不会死——」
  「闭嘴!」还是男人比较镇定,谢宜晃了晃头,觉得晕眩感不那么强烈之后伸出手指在卫兰鼻子下面试了试,「有气,只是晕了。晶晶你给她擦擦。」
  说完,谢宜就要打开车门。
  「你要干什么!」晋维嘉却叫住了他。
  「干什么?我要找刚才那家伙算账!高速公路是随便过的么!」口气非常不好,谢宜扒了扒头发,再不听别人说,长腿一迈就踏了出去。
  「不行!我们不能把车子就这么停在这里!得停到安全区!喂——」看他出去,晋维嘉急忙拉开车门,却发现对方完全不听自己劝告。
  「高速公路行驶安全注释第三十一条……遇到紧急停车,一定要将车子驶离原位,停到安全区……」口里喃喃着,晋维嘉看向旁边的费德,「你会开车么?」
  「靠!老子会开车还用那家伙开?」费德一边擦着自己的鼻血一边看着卫兰的情况,没擦干净的血晕开在他脸上,看上去很凶恶。
  「也就是说你不会开车……」晋维嘉不去管他的脸色,心里继续默念那个注释的后面,「……如果无法驶离,尽量离开车体……对……离开!」
  从车里下来,晋维嘉直接从外面打开何晶晶旁边的车门,「我们先把卫兰从里面弄出来,在里面对她不好。」
  早就没了主意的何晶晶自然是完全听她安排,费德虽然不愿意,不过终究是在意同伴的情况,看到两个女孩已经开始行动,急忙搭了把手,很快的,他们就把昏迷的卫兰转移了出来,刚把她放下,卫兰就呻吟了一声,听到声音的何晶晶和费德大喜,急忙俯下身子轻轻呼唤卫兰的名字。晋维嘉看了眼他们,视线向身后转去,想到刚才出去找人的谢宜,说了声「我去找人」之后便贴着路边向原路走去,天很黑,这条路的照明很不好,本来大部分高速公路的照明就是靠汽车车灯的反光,他们的车早就停在了前面,而路上又没有其他车子,能见度一下子变得很低,有一瞬间,晋维嘉感觉自己眼前忽然一片黑暗,扶了扶脑袋,晋维嘉将眼睛轻轻闭上,然后轻轻睁开,这个动作反复重复了三次,眼前终于,模糊出现一道黑影。
  「谢宜?」晋维嘉试着叫了一声,「你找到人了么?」
  没有人理会他,晋维嘉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那黑影却还在,非但还在,她觉得那个黑影还移动了。
  「谢宜,是你么?」晋维嘉又唤了一声,不过这回,她的声音却小了,她觉得眼前又黑了,只是眼前一片黑暗,她的神智却清醒,她感觉有人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很冷。
  起风了。
  因为刚从温暖的车内下来,晋维嘉只穿了一件衬衣,冷风迎面吹过,寒气争前恐后的钻入衬衣,晋维嘉一下子打了个哆嗦,她觉得有人碰了她一下,猛的一跳,又是接连的碰触,摸了摸脸,感觉到手上的湿意,她遂将手掌摊开——
  「下雨了……」喃喃着,晋维嘉发觉自己眼前忽然不那么黑了,远方传来一个小光点,她随即听到男子重重的脚步声。
  「谁在前面?维嘉?」随着手电筒的光柱打在她脸上,晋维嘉眯了眯眼,从声音辨明了来人正是自己所要寻找的谢宜。
  「那人没事吧?」晋维嘉随即问到。
  不问还好,一问谢宜的口气又不好了,「那人能有什么事?我什么也没找到!沿路走了几百米,一个人影也没有,见鬼了——」青年男子脾气普遍暴躁些,谢宜平时还是很沉稳的,不过当了一天司机开了一天车还迷路的情况下,这名平时称得上谦谦君子的男人也忍不住骂人了。
  「我看有事的是咱们,你们没事吧?卫兰怎么样?」随口问着,得到满意回答之后谢宜吁了口气,「不知道车子还能不能开,呵呵,我老爸的新车,万一有事估计他得骂死我。」
  说到最后,谢宜的口气已经和缓的和平时一样,细心地走到晋维嘉身前用手电筒照亮前面的路,谢宜道,「幸好钥匙上挂了一个微型手电筒,我妹昨天买东西的赠品.我说不要她硬给弄上的,现在倒庆幸有它……不过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要是能找到人问路就好了,其实我刚才跑回来主要的想法倒是抓个人问路……」
  不停地说着,晋维嘉不时应付他几甸,她知道谢宜这些话大部分是废话,大概是路上太安静了,即使是男生,他心里多半也有些不安。
  「谢宜?」不远的地方传来费德的大嗓门,「正说要找你们呢,卫兰醒过来了!」
  至此,同车的一帮人终于汇合。
  「太好了,不管怎么着,我们先去看看车的情况,雨越来越大了,很可能变成暴雨,至少我们先找个地方——」谢宜正说着,忽然听到身后有声音,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向身后望去,却被硕大的车灯晃花了眼。
  「什么东西……」感觉有什么东西恶狠狠地砸到自己脸上,何晶晶下意识尖叫了一声随即捂住了脸。
  「什么东西嘛!好恶心的感觉……唔!好臭!这个味道……香蕉?」确定了刚才砸到自己脸上的东西的身份,何晶晶抬起了头,眼前的一幕让她赫然瞪大了眼睛!
  「啊啊啊!!!!!!!!!!!」
  女生高八度的尖叫,汽车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金属物体高速撞击的巨响……
  一秒钟都不到,刚才还好好停在他们眼前的车子忽然原地消失一般没有了,不!不是忽然消失!是被撞飞了!刚才快速驶过来的汽车擦着她们的鼻子将他们的车子撞走了!何晶晶的视线随即向左边汽车行驶的方向看去,就像动作电影里场面,她看到离她不远的地方,两辆车子在半空中翻了几翻,几声钝响之后,这才重重落地,不等他们反映过来,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随着又一道声音传来,五个人的视线再度向右望去,两个大大的车灯就像某种夜行生物的眼睛,在灯光范围,他们可以看到越发滂沱的雨势。
  「不……」何晶晶嘴巴张了又张,「你不能开过去,停车!快停车!」
  就像失了魂,何晶晶下意识的向前迈出一步,还不等她的脚落地,只觉身后被人重重一拽,她随即一屁股坐倒在了身后的地上。她的眼睛却一眨也没眨,她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丝毫没有减速,高速行驶着,然后只听劈里啪啦的声响,那辆车重重的撞上了之前那辆车的车尾。
  就像电影一样,不等左边的声音结束,右边又传未了汽车行驶的声音,又一辆车子驶了过来——
  真的就像美国电影里的情节!一辆接一辆的车子不停地开过来,不停地撞击声,有的车子是看到前面情况了的,可是事情发生的太快,刹车已经没有作用,就算有人停住了,可是后面来不及停下的车子照样会撞上来,然后强硬的推着前面的车子撞上再前面的车子。
  这就是连环车祸。
  这中间有多长时间,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明明一直空荡荡的高速公路怎么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多了这么多车呢?怎么就会忽然撞成一团了呢?印象里坚硬不可摧的钢铁制品此刻却柔软彷如纸张,被压缩成奇怪的形状,正在他们面前的是一辆家用轿车,很可爱的外形,是女用款,大概因为车辆轻刹车好用,刚才这辆车本来已经停下来的,却被后面冲过来的一辆卡车无情的撞上,直直撞上前面的另一辆卡车,那原本四五米长的车子现在竟然被压缩成了两米!
  费德视力很好,他看到一只手慢慢从下面伸出来,努力的拍击着车窗,再也忍不住,他冲了出去,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某辆车子忽然爆炸,大火迅速的蔓延,一下子席卷了整个车队!
  费德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面部,下一秒就被爆破产生的风压吹倒在地面,车辆的残骸从他周围飞过,好几次他都避了过去,直到最后有个什么东西直直砸到了他护住面部的胳膊上,力量太大,他感觉头一懵,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眼皮一痛,被人揪了起来,然后眼前一片花白,有人似乎用手电筒在他面前晃了晃,随即他挣扎着起来。
  「这是几?」很低沉的声音,似乎是……晋维嘉?他看到晋维嘉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一点,却只能看到朦胧的人影。
  「1?」电影里似乎医生经常拿一只手指在受检者眼前晃。
  「……错了,是三根手指。」晋维嘉顿了顿,随即把他的眼皮轻轻松开,「放心,如果我之前背的安全检查方法没错的话,你应该没有脑震荡,视力模糊只是暂时的,你闭会儿眼睛,我去看看别人。」
  「是做……梦么?」费德颤抖着,随着知觉慢慢恢复,他感觉自己浑身在不停地颤抖,他想要停止这种浪费的产能方式,可是却发现那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
  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冰冷的水滴无情的砸在他的脸上,有水滴落在他的眼睛里,激得他狠狠闭上了眼睛,多余的水分从眼角滑下。
  
  
  
  第二章
  
  「十六日下午十六时十四分,育英国小三年c班在家政课的时候发生了严重的瓦斯爆炸,事故原因据推测是学生在教师外出接电话的时候不正确的私自操作瓦斯。事发之后,警方与救护人员对事故现场立刻进行了全力搜救,截至至今晨七时四十六分,事故发生班级全体共计四十四名学生,一名学生获救,两名失踪,余下四十一名学生全部罹难。幸运的是,由于该校家政教室位于地下,没有造成更多的人员伤亡,据悉,事故班级的教师已经被警方拘留,愤怒的家长已经向法院提出了强烈的抗议……」
  「天啊!育英国小?喂!这个育英国小看着好熟悉!」一边削苹果一边看新闻的田里在看到屏幕上有点眼熟的大门时,猛地站了起来。
  「你不认字么?门口的招牌上写着的四个大字不认得么?让开,你挡到我了。」张瑾抉扶眼镜,没好气的对挡住大半个屏幕的田里说。
  「是你前几天被退回来的那个育英国小没错。」别人没反应过来,苏舒却知道田里惊讶的原因,不吭不响,手上的工作没停,回答田里问题的同事也提点了其他同事。
  「哦,就是前几天田里教学生写情书,结果被校长委婉退货的那个学校啊。」非常不给面子的一语道破,何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田里。
  早在上个月,育英国小的校长就和邮局联系了,希望能派一名邮差对学校的低年级学生进行信件格式的教育,邮局的人手很紧,直到这个月局长才同意了对方的请求,第一次派去的是局里最年轻的邮差田里,本来以为这名年轻热情的邮差完全可以胜任这份工作,谁知只去了一天就被校长委婉的暗示局长请求换人,原因是他在课上教一帮小鬼头写情书扰乱秩序。
  「真是老古董,情书多重要啊,每个人至少都要写一封吧?」田里还不死心。
  「那是你的标准吧?我就没看出情书的重要性,竟然教一帮小三学生写情书,真是不要脸,如果我有妹妹在那个班级,我一定投诉……挑着眉毛瞥着田里,张瑾冷嘲热讽。他和田里不对头不是一两天了,到了现在,已经到了逢田里必踩的地步。不过因为局长不在同个办公室看不到,苏舒一向只专注工作对争吵视而不见,何珍喜欢看热闹,可怜的田里只好每次孤立无援的被嘲讽,不过田里也不是什么好鸟,被踩后的第一个反映一向是踩回去。
  「你讽刺谁啊?!你把人家说那么烂,好像自己有多厉害似的,局长还不是选都没选你?啧啧!我看你这种古板的家伙,能教人家的一定是什么商业信函……」
  「……那个,我对邀请函也很拿手……」张谨又扶了扶眼镜。
  「不过,幸好被退回来了,要不然我搞不好也挂掉。」看着电视上只能用惨烈来形容的现场以及悲痛欲绝的父母,田里心下戚戚然。
  这回,张瑾和何珍到时不约而同的赞同了他的意见。
  「对了,我之后,人家选的是谁?啊,肯定不会选贞子的,局长这几天又一直在,我看看,是叔叔去了?」
  发觉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苏舒应付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手中的工作。
  「哼!那个无趣的家伙……那些孩子真可怜,明明写情书写的很高兴的……」托起下巴,田里撇了撇嘴。
  「和某人不同,苏舒可是很值得信赖。」一旁,张谨冷哼一声,然后转头看向苏舒,「现在的孩子不好教吧?你教他们写了什么?」
  「遗书。」
  苏舒的声音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张谨已经一口水喷出来,见状的田里笑的前俯后仰敲桌子,只有何珍似笑非笑表情略有深意。
  「我记得,叔叔去上课的那天就是十六号吧?没有教到那个班的学生,叔叔才是真正命大的幸运儿。」
  瞥了何珍一眼,嘴角勾了勾,苏舒继续整理手里的信件。
  「啊?是真的?天啊!叔叔你那天竟然就在现场?天!你一定受到波及了吧?那么厉害的爆炸,半栋褛都塌了,叔叔你竟然什么也没说,第二天还来上班了,要是我一定要申请一个收惊假。等等——该不会你那天根本没去,躲在家自己放假了吧?」
  想到另一个可能,田里腾地站起身。
  「我可不像某人,那天我可是按时到了,才没过几天你就忘了么?信件写作课是安排在课外教学时间的,十七点开始。」细细的眼睛挑起,透过镜片看向田里,只一秒钟的功夫便越过田里转向了电视。
  「我记得叔叔那天正好轮到三年c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何珍忽然开口,看到苏舒看她,何珍对他露出一抹暖昧的微笑。
  「……」皱皱眉,苏舒半晌笑了,「你要是记区段号像记我每天行程这样热心的话,你一定能拿年底最佳员工奖。」
  没有正面回答,不过这句话明摆着就是肯定了何珍的话。
  「你……你还好吧?」张瑾倒吸一口气,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苏舒的身体情况上来。
  「没事,我很好。」摆手谢了张瑾的关心,苏舒正要重新投入工作,却被田里揪住了。
  「好你个叔叔,竟然撒谎!你明明没有学生可教,还和我们说你教他们写遗书,你这家伙……」
  「教了啊。」打断田里的滔滔不绝的,是苏舒轻描淡写的一句,看着自己身前的年轻男子,苏舒忽然笑了,「三年c班的学生,我教他们写了遗书。」
  「你还不承认?事件是下午四点多发生的吧?你到的时候那些学生早埋起来了,你教个鬼哦!」还在气势汹汹的说教,然而说到末尾,居高临下看着重新回过身去的苏舒一闪而过的镜面上的寒光,想到对方刚才那抹当时看来没什么现在想来意味深长的不明微笑,田里囧了,结结巴巴的,指着苏舒的手指也颤抖起来,
  「那、那个……你怎么也学会贞子、贞子的坏毛病了?你、你骗我……」
  「……」已经重新投入工作的苏舒想当然的没有功夫回答他,颤抖的转身,只见何珍阴测测的笑容,求助的将视线转向张谨,却发现对方像是想到了什么,完全没有看自己。一时之间,田里只想夺门而出,可是每到下班时间,他夺门也出不了太远,正尴尬着,局长从外面走了进来。
  局长适时从门外走来,笑呵呵道,「田里嚷嚷的那么厉害,隔壁都听到你的大嗓门了,年轻就是好啊,哦?在看新闻啊?哎?这不会就是之前和我联系的那个小学吧?几天没联系,原来是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视线落在屏幕上,局长相当认真的看着,这是关于育英国小事件的系列报道,因为是学校的意外,记者和政府都对此事相当关注,于是就有了这个相当详细的节目,在记者采访受害学生家长的功夫,局长忽然开口。
  「最近的学校真是不安静,我看到好几起和学校有关的事故了,早一点的那所高中的学生失踪事件最后被证实是校长所为,最近的那个xx教学楼学生自杀事件最后证明也和学校领导处理不当有关。这起事故又……这个教师真是——就算最后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可是他的后半辈子会良心不安吧?」
  局长提到的都是报纸电视上曾经大肆播报过的新闻,在座的其他邮差也有所耳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张谨忽然开口,「局长说的那个学生自杀事件是那个xx高中的事情吧?那个案子不是到最终都无法定案么?我一直追着它的后续报道来着,当时报道的轰轰烈烈,可是越到后来警方越闪烁其词,媒体的报道也越来越少,我昨天看报看到一条特不起眼的讯息,说是最后一名下落不明学生的尸体在前天傍晚在某家医院的停尸房被发现,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在同间医院的尸体浸泡池内,竟然发现了多年前该校校车失事事件中本应尸骨无存的学生的尸体,听说警方已经开始对当年事件进行重新调查了,真悬不是?谁的责任还不一定。」
  听到张谨的话,局长有点惊讶,「啊……那个报道我有一直追看,记得警方说过,被发现死亡的学生尸体往往都在移动前就死亡了的,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以跑那么远啊……」
  「尸体……自己离开的,他们有想要去的地方……」静寂中,何珍幽幽开口。
  「啊啊啊!讨厌!贞子你又开始了!局长你快制止——」抱住脑袋,田里忍不住大叫,本想找局长帮忙,不料——
  「其实,是有那种说法的,我前阵子有看过一本书,里面提到过一个奇怪的职业——赶尸匠,据说就是带领那些死在异乡想要归家的死者回家的一个职业。」
  「说到这点的话,我小时候倒看过一篇新闻……」抬起头来,张谨扶了扶眼镜,「有一名父亲带女儿去找她妈妈,他们是坐船去的,不过航行中船上出现了持枪抢匪,为了震慑旅客,抢匪在人群中扫射,直到警方将其制服,事件中男人一直护着女儿,只是受了轻伤,直到轮船靠岸看到妻子的身影,谁知就在男人将孩子交给妻子之后,他立刻倒下了,医生过来检查之后才发现:男人那看似轻伤的伤口原来是致命伤,早该即时死去的,是护送女儿的意志力让他撑到最后一刻。这是比较大众的说法,当时亦有医生证明男子在倒下的时候,脚底已经出现尸斑,是死人了。」
  「真是令人感慨。」说完,张谨感慨,一旁局长和何珍都是连连点头,张谨和局长也就罢了,田里却知道:何珍那家伙的感慨肯定不是什么父女亲情!
  愤愤的,可怜的田里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自己胆小算是天生的,偏偏碰到这样一帮同事。视线落到一旁充耳不闻的苏舒身上,看到苏舒抬起头,本以为苏舒会说点什么有建设意义的话,
  「赶尸匠么?其实和邮差是很接近的职业,我们的任务都是将标的送到它希望而且应该去的地方。」
  于是,办公室里又是一片附和声。
  于是,田里彻底无语了:赶尸匠?邮差?这帮家伙怎么找到他们的共同点的?是正常人都不会想到吧?靠!
  局长忽然道,「我小时候,曾经遇到过一场车祸,车祸现场的人们非常悲惨,大家都做好了死亡的准备,还写了遗书,我那时候无能为力只好先行离开,我们说好了无论谁能活着离开,都要回去原地找剩下的人,无论生死,可是后来……」
  局长没有说下去,叹了口气,「我去找人救援的时候,却被告知从来没有那条路,所以,我至今也没能回去,这成了我活到现在最愧疚的事。」
  「该不会这个就是局长当邮差的原因吧?」张谨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看到局长竟然点头,其他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脸上。
  「看我干什么?整理仓库信件的时候,我一直有留意到局长一直往一个叫阳春路的地方寄信,当然,每次都被退回来了,数量相当可观。局长,您不会找了几十年了吧?」
  「嗯,四十年,我一直想,就算我自己找不到那里好了,说不定,别的邮差会不小心找到,可是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找到那个地方。」局长再度叹气。「别人都说我是癔症了,要么就是记错了地名,只有我知道我没有错,可是实际上确实没有那条路。可是别说那条路了,事实上,我后来搜索过那年的车祸记录,根本没有我记忆里的那一场。」
  「那时候,局长会不会也受伤了?」何珍忽然插了一句,得到局长肯定的回复之后,说道,「据说,弥留的时候,人们可以看到阴阳两个世界。其实类似局长这种经历我在网上也听说过,大部分都是弥留经历,那种事情太过玄妙,大部分人多半选择释怀。」
  「……」没有说话,局长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话题于是转开,马上下班,大家立刻进入准备下班状态。只有苏舒还在慢条斯理继续手上的事情,电视里关于那件事的报导还没有结束,记者还在表现自己的悲痛:
  「……令警方困惑的是,除去唯一一名幸存者,所有罹难学生的身旁,都有一封遗书,这些成了这些不幸孩子最后对父母朋友的交代,然而这些遗书的出现又将案件引向了另外的方向:为什么会出现遗书?是否在事故发生前有人就知道了这一切?难道这根本不是事故而是人为?记者将对这件事继续追踪下去——」
  电视里的女记者用严肃的表情对麦克风道。
  与此同时,提示下班的铃声响起,苏舒的嘴角勾了勾,然后慢条斯理的按下了电视的开关键。
  哗——的一声,电视屏幕全黑。
  将插销拔掉,像是想到了什么,苏舒打开了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封信。
  「差点忘了这个……」嘴里喃喃着,苏舒看了看拿出来的信件,看着上面稚嫩的笔触写着的地址姓名,想到那个男孩。
  那个孩子的长相他记不清了,原本,他就没看到对方的长相,只知道对方是个很小的孩子,男孩。
  「……暂时,你不需要收到它……」
  重复着那个晚上对那个男孩说过的话,苏舒将信夹在两指间,将整封信放入了碎纸机,然后关灯,关门。
  最后环视了一圈办公室。
  「OK,收工,回家。」将挎包拿在手里,苏舒拿好围巾,转身,离开。
  
  苏舒晚餐是在邮局下面的小餐馆解决的,虽然餐馆很小,卖的也只是最普通的家常菜,可是很好吃,苏舒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随便报了两道菜名,又要了茶水米饭,就是一天的晚餐。
  现在的客人还不多,所以苏舒的点单很快呈了上来,对侍者说了一声谢谢,苏舒开始埋头吃饭。随着时间的推移,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不过奇异的,愣是没人过来苏舒这里拼桌。
  菜单上编号十八的红椒肉丝,这道菜的精华部分是里面的肉丝,用红椒爆炒过的肉丝香而不腻,很多人点这道菜是为了里面的肉丝,剩菜的话多半剩下的是里面的红椒。不过苏舒却正好相反,一双筷子慢悠悠的、细心地捡着盘子里为数不多的红椒吃的很用心,如果旁边的人看到,一定会以为他是一个天生喜欢吃红椒的人。
  「哦~叔叔你在这里啊!太好了!我正愁没位置呢!」肩膀忽然被重重的拍了一下,筷子里夹的红椒撒了一桌子,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苏舒头也没回的喊出了祸首的名字,「田里,为什么我下班了还要见到你——」
  「相信我,我也不想下了班还要面对你们这帮家伙,不过我正好在这里吃饭,正愁没有位置呢,就看到你这家伙一个人占了四个人的座位闷头大吃大喝。」指示侍者端着盘子放到苏舒桌上,田里笑着,然后将盘子重重的放在苏舒的对面,「啧啧,说来也怪,除了我竟然没有人敢和你拼桌么?叔叔的气场果然厉害。」
  说着,田里拉开苏舒对面的椅子,入座的同时,将自己的提包顺手放到了椅子上。
  不请自来的客人一边吃一边说,一双眼睛滴溜转,不时打量着周围的客人。
  「那边角落那个女人很像女明星白雪耶!还带了一副那么大的眼镜,你说会不会就是她?」
  「啊!有个男人坐到她对面了?难不成就是所谓的明星的秘密约会?你说我要是拍照寄给杂志社会不会有人要?」
  「他们果然是认识的啊,你说——」
  「吃你的饭!」田里还想说什么,苏舒冷冷一句,田里灰溜溜地缩了缩身子,认真吃起饭来。
  周围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没多久,一对男女便端着盘子站在了他们身边,为难的问可不可以坐在他们旁边两个空位上(他们坐的是四人桌)。
  看到苏舒不置可否,田里便笑嘻嘻的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将自己的包拿起来放到地上,田里本来想拉开椅子让那个女人坐在自己旁边,不想那个男人异常没眼色,率先一屁股砸到田里旁边的椅子上,那个女人于是坐了苏舒旁边。这件事让田里不由瞪了自己旁边的小个子男人几眼,不过长相普通看起来像个公务员的男人意外的健谈,没多久就让田里忘了刚才的不快,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天,倒显着他们三个是认识的,苏舒才是陌生人。苏舒也不开腔,只是慢条斯理吃着自己的菜。没多久,那个男人抱着肚子站了起来。
  「哎?你怎么啦?」女青年看他脸色不好,急忙问。
  「肚子疼!厕、厕所——」男人咬着牙。
  「啊?肚子疼,你想去厕所?哎?那个……我也不知道,你等着,我帮你问问!」田里说着,跑过去拉住了一个路过的服务员,一番询问之后重新跑回来。
  才一会儿功夫,男人的额头连冷汗都出来了。
  「店里的厕所坏了,如果实在想去,他们说可以上楼,店主家就在楼上住,你和他太太说一声,她应该会让你进门的。」田里说着,指了指身后一个方向。匆忙道了声谢,男人抓起自己的包匆匆向着田里指的方向小步跑去。
  「他会好的,我们继续吃饭啊!」田里笑了笑,对旁边的女人道。
  一个小插曲到此结束。
  苏舒回头看了看那个男子消失的方向,半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张锦祥拿着包顺着田里指的方向跑去,那个方向是这家餐馆的内堂位置,他之前一直以为那边是工作区,从来没有涉足,这次过去才发现那面墙后面赫然一条通道,一端的通向一节向下的楼梯,而另一头则是一扇电梯门,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向上延长的楼梯。
  这家餐厅后面竟然是民居。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一楼商用,往上的楼层民用,这种本来就是很常见的模式。
  「从这边就能下去……」看着那段向下的楼梯,张锦祥喃喃道,忍不住又看了看手里的包,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笑,「那个笨蛋!」
  他的手里,赫然是田里的包。
  张锦祥是个小偷,和一般在街上小偷小摸的扒手不同,他一般在饭店行窃,他有一副普通无害的长相,又健谈,很容易打破一些人的防范之心,而饭店吃饭的人一般都心情比较放松,加上现在的人无论男女几乎都有带包的习惯,基本上这是个好买卖。
  上一家饭店他去的次数太多了,店员已经开始留意他了,于是他只好换了一家,今天是他在这家饭店第一次「吃饭」,不过很明显,效果不错。
  「开门红!哎哟——」正在得意的下楼,肚子忽然一阵绞痛。
  说什么来什么,肚子真的开始痛了!
  冷汗涔涔,张锦祥笑不出来了,看看向下的楼梯,又看看向上的电梯,肚子里突如其来、翻江倒海的疼痛让他一阵鸡皮疙瘩,想也不想,张锦祥颤巍巍的按下了电梯,哆嗦着等了大概三十秒左右,电梯伴随着嘎嘎声下来了,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电梯对他露出了黑黝黝的大口。
  竟然没灯泡!
  没灯泡也忍了!现在的他实在没有那个力气时间爬楼梯,没办法,张锦祥只好坚持之前的选择走进电梯,然后,在电梯门缓缓关上,手掌伸向楼层选择键的时候,张锦祥愣了愣,然后脸色更加苍白。
  「那个混蛋——什么都说了,就是没告诉我厕所在几层!」
  不过不等他选择,身子一沉,电梯竟然不等他选择自己缓缓抬升了,看着那些选择键上唯一泛着红光的数字——「4」,张锦祥愣了愣。
  电梯……怎么自己动了?
  这是张锦祥脑子里唯一剩下的想法,身子颤抖着,直到电梯嘎吱着停下,身子随着电梯微微晃了晃,张锦祥的心也晃了三晃。
  然后,张锦祥听到了脚步声,稳健的脚步声,声音不大,不是皮鞋的声音,脸颊微微有风吹过,衣角也感到了被碰到的感觉,电梯出去就是和进楼梯之前看到的一样的过道,那里虽然不够明亮,不过至少也比电梯亮堂许多,借着那昏黄的光芒,张锦祥看清了刚刚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人的背影。
  高高的,瘦瘦的,一身黑衣的男子。
  看起来不像坏人,就算是坏人的话,自己不也是「坏人」么?
  不断安慰着自己,张锦祥砰砰直跳的小心肝慢慢稳定了下来:自己刚刚等电梯的地方是二楼(这家餐厅有两层),电梯里面刚刚没有灯,那个人又没发出什么声响,对方应该是在一楼上楼的,先自己一步按下了四楼的按键,自己进去之后又没做别的选择(当时光顾发愣了),自然就跟着对方上了四楼。
  这样一想通,张锦祥就不怕了,之前因为紧张而遗忘掉的肚痛一下子又翻江倒海的暗示自己它的存在起来,咬咬牙,张锦祥对着那个瘦瘦高高的背景虚空伸出一只胳膊,「前面那位……请留步。」
  那人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径自向前走着,直至走到一个拐角,出现两扇门,那人拿钥匙的手停在了一扇贴着明星广告的门板前,没办法,张锦祥只好提高声线,又喊了一次。这次,那人脚步停住了,慢慢将头回过来,那人脸庞露出来的瞬间,张锦祥心里松了口气。
  来人看不太出来年纪,看穿着打扮还很年轻,不过看举止气质却又觉得那人肯定超过三十岁了,苍白的脸庞,平直有些下滑的愁苦眉,那人有一副很普通的长相。
  「你和我说话?」那人的声音却好听,有点像他听过的电台DJ的声音,不高不低,用的是疑问口吻。
  废话!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我不和你说话和谁说?!
  心里骂着,张锦祥脸上却是笑眯眯,不过这个笑容也没维持多久,腹中传来的一阵恶痛再次让张锦祥弯了腰。
  「你是这里的住户?」男子的头并没有大幅度的转动,那眸子也只是冷冷闪了闪,不过张锦祥却知道对方正在上下打量自己,他打量着自己,估计着自己的衣着和这里房价的差距。
  「不……我……我只是想借用一下厕所……」抬起头,张锦祥露出一抹苍白虚弱的微笑。
  对方原本就下垂的眉毛一下子拉的更加厉害,「借厕所?这么晚了——」
  明摆的怀疑口吻,张锦祥心中暗道不好的同时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张身份证——当然是伪造的。
  「那个……我不是坏人,你要是担心,我可以让你看我的身份证……让我用、用一下嘛。我……我快憋不住了……」肚子适时的传来两声空响,看着男子,张锦祥夹了夹腿,露出尴尬的表情。
  那人最后看了眼他,半晌拧开了门,「进来吧。」
  门里的光线比门外还要昏暗,只有饮水器加热的小红灯在一闪一闪。看不出这套房子这么大,入目所及好几个门,就是不知道哪扇门是厕所。
  张锦祥正在焦急,男人手向前一指,「那边是厕所。」
  听到这句救命的话,张锦祥急忙向前走去,身后却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除了上厕所以外请别乱动。」
  「都、都知道啦!大爷行行好,我快露馅了!」大概是张锦祥这句话起了作用,男人皱了皱眉,不再吭声,终于放行。
  得了圣旨的张锦祥连装礼貌的兴致都没有了,飞快的踢开了厕所的门进去。
  坐在马桶盖上,听着下面霹雳啪啦的落水声,张锦祥眯上眼,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肚子终于舒服了。
  在此睁开眼的时候,他第一个找的就是刚才顺手牵羊的那个包,这个包的主人一副无知少爷的样子,穿的也都是很好的衣服,应该是只肥羊吧?
  冲了一次厕所,张锦祥满怀期望的打开了手里的包,然后——
  「妈的——这都是什么东西?!」
  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张锦祥青了一张脸。
  包里面最多的就是信,除了信之外还有半瓶便携的小瓶装香水,一支用了没多少的男用润唇膏,一份外卖店的广告……包里最值钱的东西大概就是一支手机,非常新的手机,打开就看到屏幕上一个年轻男人的鬼脸——手机主人的自拍照。
  「该死!该死!」正在骂骂咧咧,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屏幕上大大的「叔叔」两个字显示着呼叫人的名字。
  肯定被发现了!
  手一抖,手里的手机当即掉在了地上,抬起屁股把手机捡起来,却心疼的发现崭新的手机外壳赫然一道划痕。
  完了——唯一可以卖点钱的东西也不值钱了。
  「真他妈的倒霉!」嘴里恨恨一声,张锦祥发泄似的用力关机。
  不过,这通电话倒是提醒自己要快点离开了。
  心里想着,张锦祥向墙壁上放卫生纸的卷筒摸去,然后摸了一个空。
  「啊?」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概就是他现在这种情况,记着擦屁股逃走却发现根本没有卫生纸,真是让人无语。
  东瞅西看也见不到任何卫生纸以及卫生纸代替物的张锦祥重新冒了一头冷汗,最后,视线落在双膝之间的挎包的时候,张锦祥忽然有了主意。
  信纸应该可以用吧?
  心里想着,张锦祥飞快的撕开了一封信,里面果然一张雪白的信纸,将信纸展开,看到信纸上面内容的时候,张锦祥愣了愣。
  信纸上面有的只是几个数字,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孩子的笔迹。不过,管他呢?
  没有时间想太多,张锦祥伸出双手将信纸揉成一团,才刚刚揉了一下就感觉不对,手掌一松,只见一道长长的血痕从指隙之间流出来。
  张锦祥慌忙摊开双手,掌间大大一道伤口,直直从中间划过,鲜红的血迹一下子染红了信纸。
  「见鬼——这是什么纸,这么屌——」
  手掌一抖,那纸团便落了下去,落到瓷砖地板上,发出清脆一声,与此同时,他手上的伤口却在不停的流血,猩红的血珠不要钱似的低落地板,砸出一朵朵血花。
  「该、该死……」嘴里结结巴巴着,张锦祥还是不明白好好一张纸,看着也不厚实,怎么自己就那么倒霉被划了手。虽然纸张某些时候确实很锋利,不过那也要讲究一定角度啊。再也不敢碰包里的信封,张锦祥卷起外套,撕掉里面衬衫右手边的袖子,用它代替了卫生纸,
  「妈的!老子新买的衬衣啊!」
  冲了厕所,看看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张锦祥头一晕,急忙站起身,径直走到洗手池那里,将手掌放到水龙头下拧开水管拼命冲,那稀释过的淡红的液体让他看了又是一阵头晕。张锦祥于是苦着脸抬起头来,面前是一面镜子,可是张锦祥眯着眼看了半天也看不清镜子里自己的影像。就在他眯着眼睛瞪着镜子的时候,镜子里的人影忽然晃动了一下,张锦祥吓了一跳,匆忙揉了揉眼睛。
  「该死……失血太多,开始头晕了……」镜子里模糊的人影又不动了,抉着额头,张锦祥割了另外一边的衬衫袖子简单给自己的手做了包扎,想到刚才那个电话,匆忙向外走去。外面的客厅却像他离开之前那样昏暗,引自己进来的男人不知道正在哪个房间,依稀听到远处传来水流的声音,对方貌似正在洗澡。
  有钱人,年纪轻轻就可以买这么大的房子,这里居然两个洗手间呢!
  通往自由的大门就在前方,可是开门的时候,张锦祥瞟到一旁衣架上的一件大衣的时候,他顿住了:这个……似乎是那个男人刚才穿的外套……
  想到这儿,张锦祥轻手轻脚的顺着外套向衣服的左侧内里摸去——般男士外套内部口袋的所在。不出所料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心里一乐,张锦祥将它揣进怀里之后轻声走人。这回他当然不会选择走楼梯,经过长长的楼梯,再次来到大街上的时候,看到和进来前完全不同的大街,张锦祥勾了勾嘴角——成功出逃!
  「嘿……还不是让老子逃出来了?」大声笑着,张锦祥试图用笑声驱赶从刚才寻找出路的时候就存在的不安,那是一种忧虑,一种自己忽略了什么极其危险物事之时才会有的隐忧。
  就这样,拼命压制着脑子里那根不对的弦,张锦祥重新回复了悠闲的步伐。
  他看了看前方挂着的路牌,上面写着:阳春路。
  摸出刚才出门前顺手牵羊的男人的钱包,从里面掏出几张大钞,张锦祥笑了笑,「喝酒去。」
  
  
  
  第三章 Not Found
  
  看着苏舒不吭不响越过盘子的肉笔直向红椒的举动,田里愣了愣,半晌咬着筷子笑了。恶作剧心一起,田里筷子一伸,大把肉丝被他夹起然后放到了苏舒的盘子里,果然,苏舒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田里于是心满意足的笑了。抬头看到田里的笑容,苏舒眉头又挑了挑,然后慢慢夹起盘子里的红椒吃起来。
  「装模作样!」田里笑了笑,然后筷子重新伸回苏舒的盘子,把自己之前夹到苏舒盘子里的红椒重新夹出来,然后一把塞到自己嘴里。眉头一皱就想吐出来——怎么忘了自己最讨厌吃红椒呢?唔!不行,表情要自然,快乐一点。这样才能表现出来自己抢的有意义。
  不得不说,喜欢抢人东西看人吃瘪这种爱好,和田里的年龄真不适合,尤其抢得还是他自己很讨厌的东西,整到的是谁还另说。
  淡淡瞥了明明很痛苦还硬表现自己吃的很开心的田里,用一种看白痴的表情同情的看了他两秒,苏舒又是万年不变的表情继续夹菜吃饭。
  越过所有的肉丝,只夹红椒;碰都不碰盘子里的鱼,倒是吃掉了盘子上作为装饰的萝卜花,可是另一个盘子里的炒胡萝卜、却一动也没动。
  仔细盯着苏舒的每一个举动,田里再度窃笑不已。
  瞥了田里一眼,苏舒低下头,吃掉饭碗里最后一口米饭,举手招过一名侍者。
  「埋单。」
  看到苏舒准备回家,早就吃饱了的田里于是示意侍者自己也吃完了准备付账,末了看到苏舒正在翻找钱包,便慷慨道,
  「别翻了,我请客!」
  瞥了一眼田里,苏舒不管他,只是拿出自己的钱包,
  「你确定不用我帮你付账?」
  「哎?」田里愣了愣,继续在外套里摸来摸去,「我好像忘带钱包了,没关系,说不定背包里有点钱……哎!我的背包呢?!」
  终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背包丢了的田里腾地站了起来,东张西望着,却哪里也看不到自己背包的影子。
  「混蛋!这家店有小偷!」田里骂了一句,发觉旁边的侍者脸上开始不好看,田里急忙收声,望向对面的苏舒,脸上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叔叔,你今天请客好不好?」
  苏舒瞟了他一眼,叉递出一张钞票,侍者的脸色这才好转,却还是没有离开,指了指田里旁边那个位子,「先生,您还有一个同伴没有付钱。」
  「哎?什么同伴,我根本不认识他!」田里瞪着侍者,侍者脸上露出一抹为难的神色,「啊?这样么?我看您和那位客人聊的很开心,像是一起的……」
  「该死!我知道小偷是谁了!」听到侍者这一句,田里终于醍醐灌顶一般,看向旁边气定神闲的苏舒,田里瞪了一眼他,「喂!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最后餐厅老板没有要他们为那个小偷付账,不过却也没有赔偿田里的「损失」,毕竟,这算是田里自己的疏忽造成的。拎着打包的剩菜剩饭,苏舒被田里拎上了三楼——老板的家,老板娘告诉他们并没有人借用厕所之后,田里又用苏舒的电话打了自己的号码,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挂掉,再拨回去就是对方已关机的提示,田里于是死了找回失物的念头。
  「那个包里除了我新买的手机倒是没啥值钱的东西,就是……有几封信在里面,我特意准备加班的说,叔叔,你说我会怎么样啊?」重新走到大街上,冷风一吹,田里开始发愁。
  「不知道,你明天早点上班,自己和局长说去。」拎着打包好的饭盒,苏舒径直向前走去。
  「唉……奖金又没了……」田里继续发愁。
  「哦?你有拿过奖金?」
  「确实没有拿过……该死!那是我特意从仓库里翻出来的局长的信啊!本来还想着搞不好能帮上局长的说,结果现在却——!」
  这回,苏舒没有再讽刺他,看着愁眉苦脸的田里,「反正是查无地址的信,局长不会在意,而且,说不定……」话没有说完,不理会后面追问自己的田里,不再开口,苏舒大步向前走去。
  第二天,局长果然没有因为丢掉信件的事情斥责他,相反,当天还请他喝茶,中午和其他人聊天打屁的时候,才知道其他人也有偷偷带走局长的信,之后大家也有偶尔交流一下,不过,结果还是not found。
  
  陆飞本来是个很普通的名字,不过自从日本出了一部叫海贼王的漫画之后,这个名字就变得不再普通。
  如果顶着这个名字的是个年轻人也就罢了,偏偏顶着这个名字的是陆飞这个自知心理年龄已经迈进中年行列的老男人,偏偏同事里有个叫娜美的年轻工读生,偏偏那个女孩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上了他这个老男人,于是他们俩的名字就成了同事们起哄的对象。
  他不是那种没和异性接触过的青涩小子,这种起哄对他来说也就称不上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有段时间陆飞想过改名的,不过他已经改过一次名字了,现在这个名字已经广泛应用于银行账户煤气通知单乃至遗书预备等等各种重要资本之上,他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眼下,陆飞正站在自己的卫生间内大发脾气。
  「见鬼——果然不该让那家伙进来的。」
  二十分钟以前,陆飞让一个陌生男人借用了他家厕所,当时其实不愿意的,这年头陌生人借故入室行窃的新闻太多了,行窃还不可怕,最怕的是行凶。那个家伙没有对他行凶,可是却把他的卫生间弄得像行凶过的现场。看着满地的鲜血,如果不是没有尸体,陆飞会以为对方借用自己的卫生间自杀。
  「那个……不会是是遗书吧……」看着血泊中间一页皱巴巴脏兮兮的纸片,陆飞皱起了眉头。犹豫了片刻,用两根手指拎出那张纸,陆飞向纸上看去,「奇怪……」嘴里喃喃着,盯着纸上的内容,陆飞的眉头越皱越紧。
  纸上的内容非常奇怪,没有文字,只有数字,明显拙劣的字迹,就像是孩子写的,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1,2,3,4,5……」
  数字一直到18,然后就没有了。
  「莫名其妙。」嘴巴抿得紧紧地,陆飞将信揉成一团,一瞬间,他的脑子好像懵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是那个瞬间太快了,还没来得及抓住那个画面,那种感觉就消失了。鬼使神差的,陆飞没有把手里的信扔掉,从柜子里拿出新的卫生纸将信纸抹干,陆飞开始收拾地面的狼藉。单身日子过久了,不得不说陆飞对于家事还是很有一套的,没有多久,地面就回复了之前的整洁,将洗手池内部的血迹冲掉,洗手池壁上,几道血痕已经干涸,陆飞颇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它们处理掉,好容易等到一切处理完,陆飞看着镜子,看到镜子里苍白的自己,心里想着或许自己应该换一个橙黄色的灯泡。
  现在这种白炽灯的灯光,太冷漠了,镜子里的自己表情冷冰冰的,看起来很凶恶。
  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男人,陆飞关掉厕所灯,进了卧室。
  大概是那封信的缘故,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是那沾了血迹而皱巴巴的信纸,然后记忆会无比准确的定格在信上那歪歪斜斜的数字上。
  1……2……3……4……5……
  朦胧着,他口里默默念着那些数字。会达样连续念叨这样简单的数字,似乎还是在幼稚园时期?
  1是一根小树枝,轻轻一划就可以,2是一只小鸭子,弯弯着脖子浮着水,5是最讨厌的数字,怎么写也不好看!
  ……6……7……8……9……10……
  六六大顺最幸运,8是上下两个圈,9是把6倒过来;
  ……11……12……13……14……15……
  11就是两个1,13是一个外国人最后一顿饭时候客人的数量,15是自己的生日可以吃蛋糕……
  16……17……18
  他的手指动起来了,跟着口中的数字,手指默默的划着。动作在18的时候戛然而止——
  「我在干什么?」
  心里莫名的焦躁着,完全无法入睡,陆飞坐起来,从床头柜翻出一瓶药,看也不看药瓶上的标签,从里面倒出一粒药片,干嚼着吞了下去,然后重新躺下。借助于安眠药的帮助,那个晚上他还是睡着了,不但睡着了,而且睡过了头,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纯白,明显不是他的卧室。手腕冰凉,上面连着一根长长的透明管子,然后是吊瓶。
  这里是……医院?
  「你醒了?」还在一头雾水,房门却忽然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闪了进来_是他电台的同事阿达,献宝似的举着一个果篮,阿达一屁股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这是娜美要我带给你的,还有一个便当,不过医生说你刚洗完胃不能吃过于滋补油腻的东西,所以我就替你吃了,不介意吧?」
  茫然的点了点头,陆飞半晌举起了自己的手,「这是……」他的手上不仅仅有吊瓶用的针头,右手食指还有一层厚厚的绷带,绷带下此刻正在隐隐作痛。
  「那个……」听到陆飞的问题,一向口无遮拦的阿达犹豫的抓了抓头,将果篮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查看,最后放在一旁,正色对陆飞道,「那个……我们这么多年同事,我们是好哥们不是?」
  「是……啊。」莫名其妙的看到阿达一脸小心翼翼,忽然想到了什么,陆飞皱眉,「我们是好哥们,可是你要找我借钱我是不会借给你的,你先把上个月还有上上个月以及上上上个月欠我的钱还了再说。」
  「靠!看你说的哪门子的话?」阿达一脸很受伤的样子,不过看起来却是松了一口气,「还能开玩笑,你大概没事了,放心,你的钱我这次一次还你,非但还你,还加利息,你的住院费我已经帮你付清了,高兴了吧?」气氛一旦轻松下来,阿达终于把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然而他说出的事实却是陆飞无论如何无法相信的!
  「什么?我自杀?你……你这个玩笑开大了吧?」听完阿达的陈述,陆飞一脸不可思议。
  「这个……虽然我这个人平时确实爱开玩笑,可是关键时刻绝对不说谎!你白天没有班,还是小美需要一份只有你才有的文件急需找你才发现你在家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知道么?当时你那样子把小美当场吓晕了!我们当时都以为你已经挂了,阿明第一个电话都打错打到殡仪馆去了……」
  耳边听着阿达的唠叨,陆飞还是不敢相信:阿达说他被发现的时候是在床上,手指破了,床单上全是血,仔细一看才发现床单上有他用血歪歪扭扭写着的数字,非但如此,他的卫生间马桶前还有一滩血,洗手池又有一滩,除此之外他还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更不要说旁边还有一封写着莫名其妙像是遗书一样的东西。
  「那个……没有什么想不开的,我们还年轻那,你……振作点。」末了,阿达拍拍他的肩膀。
  「可是……我真的没有自杀,我真的没有什么想不开的,那天晚上卫生间是有血迹没错,可是不是我弄的,有个男人借用我家的卫生间,那封信也是他留下的,那家伙自己跑了,只在卫生间留下两滩血,可是我把它们弄干净了,真的!我还是整理干净才睡觉了!对了!!!因为睡不着,我吃了一粒安眠药,我有吃安眠药的习惯的,而且就一粒,怎么……怎么也说不上自杀啊!」
  发觉陆飞明显有些情绪激动,阿达急忙安抚性质的拍拍他的肩膀,调慢了点滴的速度,「那个……你不要激动,我知道你不是自杀,医生也说过,可能是安眠药服用过多引起的致幻反映……」
  「我明明就吃了一粒!」陆飞急的脸都红了。
  「那个……可能是你新换了牌子不习惯……」阿达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有点不太相信了:洗胃的时候测试出来的安眠药计量绝对不是区区一粒药片可以达到的。心里想着,阿达悄悄按了病床旁边的呼叫按钮,没多久护士进来,对陆飞进行了常规检测之后给他注射了镇静剂。
  陆飞于是还没清醒几分钟,又陷入了睡眠。
  耳边还能听到阿达和护士小声说着什么,可是具体内容却异常飘忽而不清楚,陆飞想说点什么,可是嘴巴张了又张,终于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即使听了阿达的解释,可是他觉得自己还是什么也不明白,他会自杀?开什么玩笑?可是冒里,手腕上那种隐隐的痛却又如此真实,真实到他无法忽视。他昏昏沉沉的再度陷入黑暗。
  两天以后,陆飞出了院,老实说,这个院他住的从头到尾都莫名其妙,直到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一头雾水,是阿达过来接的他,把他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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