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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见之眼之二 曙光乍现(出书版)BY拾舞文案 自从和春秋冬海一起住之后,陆以洋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能习惯看到鬼的生活了。 先帮实验室的无头女鬼固定头──用针缝?拿胶带?......钉枪!? 再帮认识的少女鬼魂寻找送她戒指的人──Tiffany的戒指可是所有少女的浪漫! 虽然春秋总是警告他不能对鬼魂放下太多感情,可经验不多能力尚浅的陆以洋,总是无法忽视这些不同空间传来的声音。 但当面对恐怖鬼老头的出现,以及奇怪鬼业务的威胁时── 外行人也敢做这种事,冬海和春秋没教过你离这些东西远一点吗? 这个有着和春秋相同的脸,个性却又完全相反的新角色究竟是......? 楔子 他咬着烟,双手随意插在口袋里,皮质长裤衬得他的腿更加修长,衬衫上二颗没扣上的扣子,搭着一件轻软的长大衣。他拾阶而上,顶楼的门自动开启,像是知道他快要接近。 一阵风吹来打散他过长的浏海,一身黑农的年轻男人有张好看的容貌和一副不在乎的笑容。 艳蓝色的天空似乎不太合他那一身夜行的装扮,他抬起手遮着日光,顶楼上的风吹得他略长的发丝乱飞。他熄了烟。走到顶楼中央,遮着日光的手扬起,一只墨色的鹰从空中直扑而下,停在他手臂上。 他用柔和的眼神望着乖顺地停在他手臂上的鹰,伸手轻抚着它。 逗鹰逗了半天,他再度扬起手,鹰展翅冲上天,在空中盘旋。 有事快说。年轻男人再点了支烟,语气有些不耐烦。 顶楼上不知什么时候,凭空冒出了个持杖的老人,表情严肃地瞪着他。 不要碍我的事。 年轻男人笑了起来,优美的唇线轻扬,吐出白色的烟雾,我没说你碍了我的事。你倒先找上门来了? 我们有我们的规矩,你己坏了我们的规矩。老人严厉地开口。 规矩?年轻男人笑了起来,我可不像夏春秋,你以为这种话唬得了我吗?说到这...... 年轻男人停顿了下,望着老人,我例想说你真是有种,叶家人你也敢打,不怕回头他灭了你。 我问心无愧,是他犯了错。老人理直气壮地回答。 犯错?那畜牲杀了二十一人你们才下手?夏春秋可不是为了救那畜牲才做的,他是要救那些被你们牺牲掉的可怜灵魂才做的。年轻男人冷哼了声。 那是必要的,那是规矩。老人不为所动地回答。 规矩真这么严,这么正确的话,又怎么出得了叶家人,怎么出得了我这种人呢?年轻男人露出嘲讽的笑容。 ......总之,那个人是我的,你不准动。老人沉默了会儿,知道跟眼前的人争辩是没用的。 年轻男人愉快地笑了起来,说实在的,我拿钱办事,就算人给你带走了,付我钱的人也不知道是谁搞死他的,我实在不必这么累,不过冲着你这个不准,倒让我想起我很久没记起的职业道德。 老人看起来气得脸色发青,你真要与我们作对的话,总有一天会换我们收你。 年轻男人大笑了起来,险些让自己的烟呛到,你是真不知道还假不知道呀?叶家人让你是因为你们终究不同路,我可没忘记我祖上八代是干什么活儿的。你省省吧,就算我死也轮不到你来收我。 老人静了一会儿,......等着瞧吧。 年轻男人摊着手,等着呢。 老人哼了声地消失,顶楼只剩下风声,和年轻男人的笑声。 别老欺负他们,人家也是按规矩办事的。 望着娇小的老妇人,带着和蔼的笑容站在他身前,年轻男人的神色略显惊讶。 好久没见了,奶奶。年轻男人只愣了下,换上真诚的笑容。 是呀,这么久没见了,你也长大了呢。老妇人拍拍他的手臂。 奶奶不是来叙旧的吧?年轻男人笑着,我可没欺负你们家春秋。 奶奶呀,有件事想拜托你。老妇人笑着,抬头仰望着他。 这......可有点为难。奶奶知道我不爱收钱的吧?年轻男人对老妇人眨眨眼。 当然。你这小子精得很,要什么跟春秋收去。老妇人点点头地回答。 哪精得过奶奶呀,既然奶奶这么说了,我会算春秋便宜点的。年轻男人用职业笑容回答。 天空中盘旋的鹰似乎是累了,落在一旁的天线上等着这一老一少的对话结束。 对话被淹没在顶楼的风声中,直到老妇人消失,年轻男人才带着与来时相同的脚步回身下楼。 第一章 日子一样在过,有时候他会觉得好像有些不一样,但是仔细一想就会知道,其实没有任何改变。 有改变的就是,也许他明天就会死。 这是一种期盼,他不想继续过这种日子,却不知如何改变它,因为那的确是自己承诺过的。 他的生活只有冷冷的家和黑暗的工作,就算静静地在观音面前打坐也无法让他平静下来。 叶冬海避着他,不知道是见了他就会想起那天的争吵,或是也厌倦了争吵所以这么做。 奶奶也避着他,自那天起他没再见到奶奶出现在家里或是公司,他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奶奶气他不看公司的帐本,顺着舅舅把公司搞垮。 他不想知道,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舅舅想把公司怎么样,但他知道舅舅不会搞垮公司,搞垮了舅舅也无法过随心所欲的生活,而且就算舅舅抢了公司也没用,这份工作除了他没人能做,舅舅还能怎么样?情况再怎么差也差不过现在,他不想看帐本就是不想知道舅舅想做到什么地步,那是逃避现实没错,但是现实原本就不关他的事。 以前的客人不就一直都是舅舅挑的?差别只在奶奶眉一挑,舅舅就会自动把人请出去,而自己就算发了脾气也没人理。整个公司的人在奶奶过世后几乎全被换新,公司已经在舅舅的掌握之下,他不知道舅舅还想怎么样。 他不知道有什么能让他对自己的人生再产生一点热诚。现在连素香婆婆也离开了,除了一点也不想做的工作与不想理他的冬海以外,只有那个蹦蹦跳跳的小鬼。 他离不开这栋楼。有时候他真的很想放弃一切走出去,但是他做不到。 在这栋楼里他受到保护,除了来访的客人以外,他听不见痛苦的呐喊也看不见伤心的灵魂更感受不到那些黑暗的压迫。 但是当他走出这栋楼的时候,在街上在人群中,那些黑暗就像浪潮一样朝他席卷而来,他无法抵挡。 但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这栋楼到底是在保护他,还是关住他。 也许他应该习惯那些东西,习惯那些感觉;他知道有人做的到,但自己没有尝试过,他只是躲在这栋水泥城堡里过着像监狱一样的生活。 其实真正胆小的是自己不是冬海。 他叹了口气,听见门外传来喧闹声,他的助理小姐喊着没有预约不能进去之类的,他感觉到了,那个人终究会来找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得到那个人在什么地方,只要那个人一在附近他就感觉得到。 这种感觉比冬海还要深刻,但是他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伸手按下通往助理桌上的对讲机。 让他进来。 门外的助理愣了半天,望向夏春秋办公室关上的门。 望着眼前的人一副理所当然的笑容,虽然她没看过她老板笑过。但是那张脸几乎有六成像。 在吵什么? 她像是得救的望着刚走进来的叶致浩,总经理,这位先生一定要见夏先生。 叶致浩疑惑的望着眼前转过身来满脸笑容的年轻人,怔了下,一时之间没法回神。 叶叔,好久不见了。闪亮到刺眼的笑容,嘴里礼貌称呼,眼里却是蛮不在乎的神情。 啊......是......是槐歆呀,长这么大了,叶叔一下认不出来了......哈哈哈......叶致浩勉强招呼了起来,再怎么样他还是杜家独子,他可不想得罪杜家。 不会吧,我长得跟你们家春秋这么像,叶叔会认错别人可不至于认错我吧。杜槐歆毫不介意地开口说了出来,反而让叶致浩无法回应。 别闹了,进来。夏春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门站在那里,突然间开了口。 杜槐歆笑着转身朝夏春秋走去。 环绕起这间偌大的办公室,杜槐歆觉得怀念。啊啊--记得上回来的时候,这间办公室大得跟仓库一样,现在看起来小多了。 有事?夏春秋没理会他迳自坐下。 没事不能来找你吗?这么多年没见了,冬梅还好吗?杜槐歆笑着,伸手推开他桌上的杂物,直接坐上他的办公桌。 好得很,你一定是有事才来的吧。夏春秋把被他推开的文件收拾叠好,抬头望着那张越大越像的脸。 他不是没想过他跟槐歆可能是兄弟,这么的相,又能够清楚感觉到对方存在。 也不是没听过舅舅私底下叫自己是不知道哪来的野孩子,但是看冬海努力隐瞒的样子,他不想让冬海知道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家里的孩子。 他那个出生后就没见过一面的娘,只有一张照片能让他记住她的脸。 因此他从没有机会去问过,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杜槐歆很难得的露出温柔笑容,像是知道春秋在想什么,只伸手轻轻触摸他的脸。你过得不好。 普通,你到底来干嘛的,我还要工作,等下舅舅就会来赶人了。夏春秋忍不住提醒他。 他敢赶我再说吧。杜槐歆笑着,点了支烟,我是来工作的。 在烟味充斥鼻腔之前,一个文件夹落在他眼前。 夏春秋望着那份文件夹,转开了头。我不要看。 切,这是奶奶拜托我的,你不看我很困扰。杜槐歆坐在他办公桌上,交叠着腿,夹着烟的手落在膝上,另一手撑在办公桌上,看着夏春秋不知是想离那份文件远点,还是离畑味远点。 我不管,我不要那个东西,是谁叫你做的你找谁去。夏春秋坚持地回答。 杜槐歆侧着头。过长的浏海垂在脸颊上。你为什么没有勇气去改变呢? 不关你的事。夏春秋坐到沙发上,冷冷地回答。 你太累了,你可以跟我走的,你知道在我那里你可以不用担心任何事,就算想跟冬海在一起也无所谓,没有人会说什么。杜槐歆用着诱惑的语调说道。 这只是另一种诈欺而已。夏春秋平淡地开口。 杜槐歆笑了起来,哎呀,小小的春秋长大变聪明了。 有人敲了两下门,随即门被打开,叶致浩只探了个头进来。春秋,韩先生来了。 韩耀廷不明所以的看着说完话就走的叶致浩,回头走进房里时候,只看见一个跟夏春秋完全不同,但是又非常相像的人。就这么坐在桌上,修长的腿交叠着,包里在皮衣里的细长腰身非常诱人,美丽的双眼因为自己欣赏的目光而带着不悦,脸上的笑容很亮,却含着轻蔑。 韩先生。夏春秋在杜槐歆可能发作之前先一步阻止韩耀廷太过直接的目光。 抱歉,我来早了是吗?韩耀廷侧头望向夏春秋的目光已经回复往常的柔和。 没有,是我有不速之客。夏春秋回答,看向杜槐歆。 杜槐歆耸耸肩又笑了起来,好吧,你不收的话我会再来,我会来到你收下为止。 夏春秋没理会他,随你,东西带走。 杜槐歆拿回他方才放下的资料夹,望着夏春秋的目光停顿了一下,语气充满了情感。别太勉强。 夏春秋觉得自己几乎想要掉下眼泪,望着眼前的青梅竹马,他突然有很多话想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把那种就要发泄出来的情感吞回去,语气干涩地开口。我知道。 杜槐歆笑着,我会再来。 然后离开,他望了眼韩耀廷,像是在确认这个人会不会对夏春秋有害。 韩耀廷礼貌地给了他一个微笑,换来一个白眼,他开门离去。 韩耀廷忍着不把真可爱三个字说出口,我不晓得你有兄弟。 我没有,他是没有关系的别人。夏春秋转头把被社槐歆弄乱的桌子整理好。 静了半天,又觉得这么回答不好,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见他不是很想说明,但也不是讨厌对方的样子,韩耀廷也没再问。 夏春秋深吸了口气,偏头对他微笑,到会客室去吧。 领着韩耀廷走向会客室,夏春秋心里想着的是刚才那份文件。 奶奶为什么要把槐歆扯进来,夏春秋满心不能理解,他和槐歆那张像极了的脸只会让舅舅更加厌恶而己。 叹了口气,夏春秋望着韩耀廷脸上柔和的笑容。 想着许多事都在命运的操控之下。 槐歆不会知道他的介入,在韩耀廷开门走进来的那一瞬间。 什么都改变了。 一场火灾,带走了十三条的人命。 在意外过后,有的人虽然失去了同学,失去了朋友、老师,但大家都试着在恢复以往的校园生活。 整栋实验大楼在清理过后,除了二楼得重新请建商来补墙以外,三楼以上已经开放给学生们使用,时值年底,对于明年就要毕业的学生们来说,这次的意外实在是一大打击。 实验大楼终于开放让学生进入的时候,陆以洋觉得有些感伤,原本是明亮的新大楼,现在二楼整层被围起,三楼则是被烟熏得黑抹抹,到处都湿淋琳的,所有的仪器几乎报废,不晓得还能不能捡一些回来用。 好!振作!陆以洋深吸了口气打算开始努力打扫,结果被烟尘呛到咳了半天连眼泪都流出来。咳咳咳......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笨还是可爱......易仲璋无奈地拿了包面纸给他。 学长你来了......陆以洋接过易仲璋的爱心面纸,擦了擦眼泪。 嗯......你一个人?易仲璋走到水槽边试看看水龙头能不能开。 陆以洋知道易仲璋是想问顾典恩,嗯......顾学长还是没来...... 顾典恩自从知道高晓甜的死讯之后,就没来过学校。 ......真是的,也不想想他明年就要毕业了,也不知道研究数据备份了没......易仲璋边念着边抓了条干抹布,开始把湿答答的桌子抹干。 ......顾学长没有备份的习惯--他的研究数据都在实验室的电脑里......陆以洋拿起新买的刷子开始把水扫到外面去。 两个人默默地整理起实验室来,把地板、桌椅弄干净,再把所有的电脑和仪器拆开风干,放进干燥剂。电脑大概是不用想了,但希望还有能救得回来的仪器。 忙了二、三个小时,两个人累得坐下来喘口气,易仲璋习惯性的坐到窗边去,点了支烟。 学长,不好意思让你帮忙。陆以洋突然想起来,虽然易仲璋每天来报到,但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实验室,让他帮忙了半天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我不帮你要让谁帮呀?小顾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要回来,你那个学姐大概也是不要学位了,你想自己做到累死呀。易仲璋笑着把烟吐到窗外去,眼神也跟着飘出去。 学长......杨学长请你吃饭了吗?陆以洋看见他飘远的眼神,忍不住开口问。 嗯。易仲璋只应了声当作回答。 那......然后呢?陆以洋偏着头问。 哪有什么然后,吃饭就吃饭,能有什么然后。易仲璋苦笑着回头看着陆以洋。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学长喜欢男人吗?陆以洋偏着头的表情也不像好奇,看起来反而比较像关心。 易仲璋笑了下,这就是他喜欢陆以洋的地方,应该吧,女孩子也很好,不过我想我比较喜欢男人。 那......学长喜欢杨学长?陆以洋跟着趴到窗台去,看着另一栋楼的杨君远。 沉默了会儿,易仲璋应了声。嗯,我喜欢他。 唔......陆卧洋把手肘撑在窗台上捧着脸,看起来一脸烦恼的样子。 这样就麻烦了,没听说杨学长喜欢男人耶。 易仲璋笑了起来,揉揉他的头发,你听说过我喜欢男人吗? 对耶,这样说也是。陆以洋笑着,那表示学长有希望吗? 易仲璋摇摇头,眼神又飘向窗外,虽然带着笑容,看起来却有些寂寞。 我想......应该没有吧。 陆以洋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多余的安慰对易仲璋是没有用的,只好叹了口气回来坐下。 一转身看到门外地上似乎滚了什么过去,还在想是不是眼花的时候,他看见无头女又拐摇晃晃地从门外追了过去。 啊!陆以洋跳了起来大叫了声。 怎么了?易仲璋被吓了跳,赶忙回头看他学弟在叫什么。 呃......没......没什么......陆以洋想都烧成这样了,还拿蟑螂来掩饰也有些好笑。 易仲璋倒是笑了起来,看来大火没烧死蟑螂,不然就是高晓甜的养殖箱给烧...... 本来只想开个玩笑,但是提起高晓甜,易仲璋静了下来。 叹了口气的起身,在水槽里把烟捻熄,想喝点什么吗?我去买。 ......水就好......陆以洋想下了,学长,你买点东西给杨学长吧?他总是一个人待在实验室,而且......这种时候谁都想找人聊聊吧。 易仲璋怔了下,半天才苦笑着开口,小陆......我没有要追他的意思。 为什么?陆以洋睁着眼睛不解的开口。 刚不是告诉你,那是没希望的吗?易仲璋有些烦燥,习惯性的又想去摸他的烟。 我以为学长从不放弃的呢。陆以洋用着认真的语气,不做怎么知道没希望,学长以前不是常这样说吗? 易仲璋从大学时候起,身边就没少过女人,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交女朋友不是完全靠他那张俊挺的脸,因为他的女朋友们,都不是些只靠脸蛋就可以约到的女孩。 常常有同学、学弟们问起他无往不利的情史,他总是笑着说心诚则灵,有人嚷着自己没希望的时候,他也总是笑着回,你没试怎么知道没希望? 如果不试,就一辈子没希望不是?陆以洋笑着,心诚则灵呀,学长。 易仲璋被陆以洋堵得说不出话来,那都是他自己说过的话没错,但是杨君远是男人,不是女人。 易仲璋笑着,你这小鬼,敢拿我的话来堵我。 试探一下也好呀,学长心机这么重,一定探得出来的啦,总比没试好。陆以洋笑得很开心的模样,逗得易仲璋大笑了起来。 好吧,既然你这么相信学长的能力,不试看看也不行了。易仲璋起身,笑着揉乱他的头发。 啊啊--学长这是暴力。陆以洋忙拨掉他的手,把蓬乱的头发顺回来。 我去买点喝的,晚些回来帮你收拾。易仲璋笑着挥挥手,真的朝隔壁栋走去。 学长加油!陆以洋在走廊上喊着,因为太过大声惹得易仲珲回头瞪了他一眼。 看易仲璋走下楼梯,陆以洋在心底帮他祈祷,他是真心希望易仲璋能快乐,自从学姐和孩子死了以后,易仲璋完全变了个人,虽然其它人都说那是易仲璋过于伤心,可是陆以洋觉得易仲璋只是趁机恢复本性,但是这样的易仲璋虽然自在,可是也特别让人感觉到他的寂寞。 叹了口气,陆以洋回头沿着走廊去寻找无头女的下落。 唷荷......你在哪里......陆以洋边走边小声的叫着。 走到另一头的楼梯,半楼以下还是焦黑的,施工的塑胶布覆盖住楼梯下方。 陆以洋不太想下二楼,但是他听见喀咚喀咚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是东西滚在塑胶布上的声音。 他缓慢的深吸了口气,预防像刚刚一样地被呛到。然后小心翼翼地走下楼。 今天是周末,工人都没有来。陆以洋小心地走在铺着塑胶布和木板的地上,一间间实验室都黑蒙蒙的一片,刺鼻的焦味混着湿气散发在空气中,令人觉得很不舒服。 他慢慢地走在走廊上,有种在玩沉默之丘的错觉:漆黑的教室,刺鼻的焦味......他想着走进教室不知道能不能在抽屉里得到手电筒。 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地上不晓得什么东西爬来爬去,仔细一看五、六只蟑螂在地上乱爬。 真是坚强的小强,还好我不是真的怕你们......陆以洋抬头一看,果然是高哓甜的教室。 陆以洋悄悄探头看了一下,一个穿着像是日本女高中生的女孩站在教室中间。他愣了一下,那种感觉很奇怪,短短的百折裙,像是水手服的白衣蓝领上衣,和胸前的大蝴蝶结。 陆以洋想了下,真正的日本女高中生制服好像不是那样......那种看起来比较像是......AV女优在穿的...... 陆以洋疑惑了半天,那个女孩本来侧着的身体转了过来。那张清秀的圆脸,大大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高晓甜。 但是状况有点诡异,那是高晓甜的脸,可是又不像高晓甜的脸。 陆以洋在那里愣了半天,他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那张脸应该是她的,可是怎么看又好像哪里不对......而且之前他看到的时候,她那张可爱的脸已经被烧毁了半张。就算要跟小良一样想起过去的自己才能变得回原来的样子......这张脸也不是她原来的样子呀。 ......高晓甜?陆以洋迟疑着,轻轻唤了声。 高晓甜像是吓了一跳,看了陆以洋一眼,马上回头就往里面跑,一下子就消失在墙壁那一边。 高晓甜......你等......陆以洋还来不及叫住她,她已经不见了。 为、为什么看见我就跑...... 陆以洋满心的疑惑。想着回头去找无头女的时候,他一转身就看见一个"人"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脸上堆满微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张微笑的脸上显现出来的感觉并不是善意。 陆以洋退了好几步,感到有些害怕。 不要管闲事,希望你离她远一点。业务员笑着,用着听起来很温和可是实际威胁意味很重的语气。 陆以洋没有办法不理会这个人,他感觉到四周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冰冷,恐惧爬上他的背,他下意识就要点头,但是他想起了小良。 想起了李嘉怡哭泣的脸,和带着微笑离开的脸。 想起了小良最后竖起了拇指,笑着离开的模样,他突然产生了勇气,四周冰冷的空气和那种爬满全身的战栗感突然悄失。 陆以洋用尽气力大叫了出来,我......我才不管你!高晓甜是我的同学!你想把她怎么样! 那个业务员大概也想不到他会这么大叫,反而退了一步,然后收起了笑容,你会后悔的。 说完他转身就往墙壁里陷了进去,消失在墙里面。 陆以洋这才注意到自己浑身冷汗直流,他擦着汗,伸手拍着心口。 ......吓死我了...... ......不要......靠近他比较好...... 还惊魂未定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一个虚弱的女声,他吓得跳了起来。 然后想着这个虚弱的声音有点熟,他前后左右看了下,然后低下头。 哇啊啊-- 一张血肉模糊又血淋淋的头就在脚底下,陆以洋吓得退了好几步。 就、就跟你说出来要讲一下嘛......陆以洋抚着胸口觉得快要哭出来。你、你的身、身体咧? ......大概......在走廊......后面吧...... 陆以洋探头出教室看了下,果然在那里晃来晃去,你不能指挥一下吗?转身啦......对......向前走......不要转弯啦! 直到好不容易指挥到身体走回来抱住她的头为止,陆以洋靠在教室墙边望着她,似乎没有受到火灾的影响,还是跟最后一次看到的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陆以洋好奇的问她。 ......我也......搞不太清楚......不过......他说我不归他管...... 陆以洋疑惑了下,不归他"管"? 陆以洋想了半天,看着无头女抱着头走来走去,想高晓甜都能把自己弄成原来那副美少女的样子了,为什么无头女还是一身破破烂烂的...... ......你......你叫什么名字呀?陆以洋开口问,想总是不能一直叫她无头女。 无头女停了下来,似乎是在思考。 ......名字......名字......我......我叫什么名字...... 无头女似乎放弃把头装回颈子上,只抱着头在教室里走来走去,陆以洋觉得奇怪,他从来没看过无头女停下来,总是走来走去不然就跑来跑去的。 你为什么不停下来......休息一下?话问出口,陆以洋自己觉得有点好笑,叫一个鬼休息干嘛? ......不能......停......停下来......会陷下去...... 陆以洋愣了下,虽然一时之间没听懂,但是他想起小良瘫在地上的样子。 你是说如果没有一直在移动的话,就会变成......啊、那是不是叫地缚灵呀?陆以洋突然恍然大悟。 ......宛...... 无头女突然说了个字,陆以洋一头雾水。啥?什么碗? ......以前......有人叫我小宛...... 小婉?温柔婉约的婉吗?陆以洋望着她走来走去的身体。而无头女居然停了下来,像是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 啊......你不要停下来吧......陆以洋见她不动,有些担心。 ......不是......是余秋雨的余......学问的学......宛若的宛...... 无头女把头转向陆以洋,终于想起她的名字。 ......我......叫余学宛......同学......都叫我......小宛...... 余学宛,真好的名字,那我也叫你小宛好了。陆以洋笑了起来,余学宛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就算笑起来也狰狞可怕的样子,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想起自己名字的关系。 但是她看起来还是浑身是伤,陆以洋想问问她是怎么被伤害成这样的,可是又问不出口,那种回忆不会有人愿意想起来,如果余学宛能忘记不是很好? 小宛......你为什么待这里呢?陆以洋再问了句。 ......为什么......为什么...... 她似乎又思考起来,但是这个问题好像比上一个难。陆以洋朝她笑了笑,不用急着想起来啦,你慢慢想,如果想到什么就告诉我。 ......嗯...... 余学宛无法点头,只应了声,又慢慢地在教室里晃来晃去,陆以洋望着她,想从她的衣服鞋子什么的看出些线索,可是这种距离看不那么清楚,而他还是没有勇气靠太近,还在烦恼的时候,远远地听到易仲璋在叫他,他赶紧抉出头去看,确认他学长没有找到二楼来,我先回去了,你就留在二楼别乱跑,我明天再来找你。 嗯...... 陆以洋赶忙冲回三楼,要是易仲璋知道他跑下二楼肯定要念他。 他想着那个奇怪的鬼业务和那个不太像高晓甜的高晓甜,不知道他帮得上她什么忙,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帮余学宛,但这总是个开始,也许他可以回家问问冬海,那个鬼业务是干嘛用的...... 只是,如果没想出个好理由,他绝对会被骂到奥头...... 陆以洋叹了口气,冲回他的研究室。 第二章 指针指着三的地方,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 叶冬海进门躺在沙发上,觉得很累。并不是工作让他觉得累,而是心灵上的负担越来越大。 他深吸了口气,想着先去洗澡然后找点东西吃再去睡。 他侧头下意识望了下夏春秋的房门。 然后停顿了下,春秋总是习惯开夜灯睡觉,不开灯他睡不着,但是最近好几次他注意到门缝下是一片黑暗。 春秋不可能不在家,他不能出门,所以也没多深究。 叶冬海疑惑了下,去看看陆以洋睡了没,门是半掩的,他推开门发现这孩子不在。 他凝起眉,大步走向夏春秋房间,轻轻旋开房门。 黑暗中仍然可以看见陆以洋趴在桌上熟睡,夏春秋过于沉重的呼吸和一旁还微微冒着热气的水盆代表了什么。 他轻轻摇醒陆以洋,示意他安静,把人带出来掩上门才开口。春秋又不舒服了吗? 陆以洋甩甩不太清醒的脸,疑惑的望着叶冬海,他已经连上二星期夜班,所以总和在学校赶实验进度的自己碰不着面。昨天起就这样了,春秋说他有告诉你呀。 叶冬海恍然大悟,深吸了口气,......这个月来第几次了? 陆以洋也突然明白,原来夏春秋一直都没告诉叶冬海。第三次了......我一直碰不到你,想说要打电话,可是春秋说他白天碰到你的时候会跟你说的...... 叶冬海沉下了脸,叹了口气,伸手摸摸他的头。你去睡吧,我明天休假,我会去公司看看是怎么回事的。 嗯,那我回房了,有事随时叫我没关系。陆以洋点点头,转身回房去。叶冬海走进夏春秋房里,替他把夜灯打开,看着地上拉出的影子,猜想是他知道如果灯开着自己会注意到他房里有人,于是叫陆以洋把灯关掉。 宁可在与痛苦搏斗的时候忍受黑暗,也不要让自己知道吗? 他坐在床沿,伸手轻轻覆上夏春秋的额头,手心传来的冰冷让他心疼不已。 你是想习惯没有我的日子吗......春秋...... 叶冬海忍着把话说出口,轻抚他的脸,也许他已经不在痛苦的时候喊着自己的名字。 也许,他已经不再需要自己。 叶冬海慢慢掩住脸,一种无力感蔓延全身,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眼看春秋痛苦他却什么也做不到......过去他们曾经是那么心灵相近,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完全理解对方,那种亲密感现在已经一点一滴的被自己磨掉了。 他眼看着春秋慢慢变得憔悴苍白,慢慢变得沉默,慢慢变得浑身是刺。 过去动不动就望着自己甜甜微笑的那个春秋,总是依赖着自己,不管多晚都在门口等着接他回家的那个春秋,已经几乎完全看不到了。 这不就是自己希望的吗...... 不......他从来就不是这么希望的......如果能够选择,他要他原来的那个春秋,那个会笑会哭会依赖自己的春秋。 也许......也许还来得及...... 叶冬海望着夏春秋,几乎想要唤醒他,想把所有的话告诉他:只要能不顾一切。 能不顾一切就好了...... 叶冬海几乎动摇了,但是他知道不行,他颓丧地别开头,他无法再看着夏春秋苍白疲累的脸。 如果比起完全失去他,那他宁可选择现在这样。 他没有忘记他爸妈留下来的教训。 所以不行......绝对不行...... 叶冬海深吸了口气,重新整理自己的情绪,才回头看着夏春秋。 ......春秋......坚持下去......不要离开我...... 他握住夏春秋的手,贴在唇上,轻轻地祈祷着。 结果一夜未眠,他只是一直望着夏春秋熟睡的脸,回忆着小时候躺在顶楼看星星的模样,他总是看着春秋慢慢地睡着,安宁的躺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直到听见陆以洋起来做早餐的声音,他放开夏春秋的手,轻轻起身离开他房间。 走到厨房,陆以洋正站在冰箱前发呆。 叶冬海笑了起来,这孩子还真是个节俭的乖孩子,以前素香婆婆总是开着冰箱想着今儿个要做什么,边翻拣着冰箱里有些什么菜。 这孩子却在冰箱上画了张内部图,明明白白的表格上写着,哪一格装着什么肉,哪一格装着什么菜,拿出了什么就用红笔打了个X,看来他为家里省了不少电费。 叶冬海盯着他,看他喃喃自语地拿起笔圈圈叉叉半天,才打开冰箱迅速把东西拿出来,然后关上冰箱。 咦?你起来啦,今天吃猪肝粥好不好?陆以洋注意到叶冬海醒了,想了想又回头,你有睡吗? 叶冬海笑了下,不用担心我,你煮吧,我下楼一下,等会儿就回来。 嗯,要回来吃早餐唷。陆以洋又叨念了句。 知道了。叶冬海笑着,摆摆手就出门。 陆以洋总有让人感到温暖,心情愉快的本领。但他现在觉得疲惫而且疑惑。 他下了楼,走进几年来没走进去过的公司。 刚到上班时间,办公室还处于一个悠闲的状态,一个小姐见他走进来,忙叫住他。先生,您有预约吗? 叶冬海回头瞪她一眼,是生面孔,放眼望几乎所有人都是生面孔。 你新来的? 那小姐愣了一下,她来也三年了,怎么算新人。您是? 叶先生,怎么想到要来。一个认得他的员工急忙跑了过来,示意那个小姐离开。 我舅舅呢?叶冬海四周望了下,员工人数比以前多了许多,但是没有一个是他认得的,就算眼前这个认识他的人,他也想不起是谁。 总经理还没进来。那个人客气地回答。 嗯。叶冬海应了声,走向以前奶奶助理的桌前,又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 女孩从主任恭谨的态度认出眼前的人,她马上紧张地站了起来。叶先生好,我是夏先生现任助理。 客人的预约有登记吧?绐我看看。叶冬海稍点点头。 她愣了下,望向她的主任。 呃......叶先生怎么想到要......那主任也怔了下,勉强笑着回答。 你是说我不能看吗?叶冬海提高了声调,公司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不认识的人,陌生的空间,那种疏离感让他觉得不悦。 当然不是,快拿给叶先生看。主任赶忙陪笑着吩咐。 是,叶先生要看多久之前的?助理马上打开记录,询问着。 叶冬海凝着眉,什么时候电脑化了?以前奶奶总是规定要用手写下来,说这叫诚意。 这半年的。叶冬海不耐地回答。 助理很迅速地印出半年的记录递给叶冬海。 他接过手仔细阅读,随手抽起助理桌上的笔,一个个圈起来。 他发现连客人也没有一个是他认得的。 冬海,怎么想到要来?叶致浩还没进门就得知叶冬海突然下楼来,他赶忙冲进办公室。 舅舅。叶冬海缓了神色唤了声。春秋最近老是不舒服,我下来看一下。 是呀是呀,春秋工作很辛苦的。叶致浩注意到他手上的资料,给叶先生倒杯茶。 不用,我马上要回去了。叶冬海阻止了叶致浩,他跟叶致浩并不是太亲,他记得小时候叶致浩是怎么看春秋的,只是他对自己一向很好,所以自己也说不上什么。 叶冬海注意到韩耀廷从以前二周来一次,到现在每周来一到二次。 但是圈起春秋不舒服的日子,却很少有一天是他来过的。 舅舅,这个三个客人,尤其是这个人,以后不要接了。叶冬海圈起了三个名字。其中一个是金董事长。 每次这个金董事长来过之后,他几乎以为春秋会这么走了。 叶致浩怔了下,脸色有些难看,......冬海......这...... 叶冬海打断了叶致浩的话,舅舅很久没上楼给奶奶上炷香了。 ......是......是啊......公司忙你也知道......叶致浩勉强装出笑容。 叶冬海不知道他这个舅舅在搞什么鬼,但是很明显的他不敢上楼, 不敢踏入观音所在的地方,有奶奶神主牌的地方。 总之,这三个客人不要接了,公司的事我一向不管都随舅舅作主,但是这三个客人会害春秋不舒服,舅舅不想提早把公司结束的话,最好照我的话做,春秋不在的话,是没有人能够再继承的。叶冬海冷冷地开口。 叶致浩静了下,才笑着,我知道了,别说的这么严重,春秋没抱怨过,我不晓得这三个客人这么差劲,我以后不让他们再来就是。 听叶致浩这么说,叶冬海才缓下脸色,谢谢舅舅。 他环顾了下公司,也许他该让陆以洋来打个工,也许能帮着夏春秋,那我回去了。 别急嘛,不陪舅舅坐坐。叶致浩笑着拍拍叶冬海的肩。 改天吧,我回去照顾春秋,倒是舅舅,有空上来坐坐吧。叶冬海淡淡地笑着。 是、是呀,有空我会上楼去给姑姑上香的。叶致浩笑着送走了叶冬海。 在叶冬海进了电梯门后,他恨恨地瞪了眼。这吃里扒外的臭小子,也不想我是为了准...... 在叶致浩忿忿地走回他办公室关上门为止,办公室又回到没有老板的悠闲。 又是一顿沉默的早餐,陆以洋收拾过自己的碗盘,就先回房去做出门的准备。把包包拿出来扔在椅子上,想洗了碗再出门,结果叶冬海和夏春秋还在有-口没一口的慢慢吃。 叶冬海注意到陆以洋的观望,你快去学校吧,碗我洗就好。 陆以洋迟疑了下,我......我先出门了,中午的菜我包好放在冰箱了,热一下就可以吃,晚饭我会回来做。 不用急,我今天休假,晚饭我做也可以,你偶尔也跟同学们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叶冬海朝他温和的笑着。 陆以洋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没空玩啦,倒是我在赶实验,如果你今天休假的话就麻烦你了。 不用担心。叶冬海点点头,想想又补了句,我会照顾春秋。 陆以洋不太放心的看着夏春秋,他们两个自从火灾事件后就没见他们说过话了。 听见叶冬海的话,夏春秋怔了下,也没说什么,只看了陆以洋一眼。 我没事,你快去学校吧。 嗯。陆以洋看他们似乎还蛮和平的,便开心的应声,提着背包出门去。 随着陆以洋关上铁门的声音,屋内又回复宁静。 夏春秋看来没什么食欲,有一口没一口的吞着粥,大概是不想陆以洋担心才吃的。 叶冬海喝着汤,等他把手上的粥吃完。 夏春秋看了他一眼,见他盯着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三两口把碗里的粥吃完,打算收碗的时候,叶冬海伸手拿过他的碗,我来收,你去休息吧。 夏春秋也没跟他争,看着他有点反常的举止,什么也没说的到客厅坐下。 开了电视,记者和政客如同演员般的演出,仿佛连续剧似的新闻二十四小时不停播,他却只听到厨房的水声和碗筷碰撞的声音。 连着好几次,无法去工作的时候,等到陆以洋出门,屋子里一片宁静,静到连眼泪掉下来都听得到。 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的时候他反而掉得下眼泪,自己明明不是很容易掉泪的人。可是最近只要一个人的时候,眼泪就会不自觉的掉下来。 寂寞紧紧包围着他,就算有人在屋子里,他仍然感觉得到寂寞压得他窒息。 关掉电视,他走回房里关上门,把自己包在被子里,一如往常地逼自己不去想所有的事,不理会所有的感觉。 直到叶冬海走进他的房间。 他整理好厨房走回客厅的时候,夏春秋已经不在椅子上了。 他犹豫了很久,轻轻打开他的房门,床上包里在被子里的瘦小身影,背对着门的样子,像是在拒绝一切的关心。 他走近夏春秋床边,在床沿坐了下来。 而夏春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进来,又为什么要坐下。 他想说什么?又还能说什么? 屋里静了半晌,叶冬海才开口。我早上去过公司了,我让舅舅以后别让那个姓金的客人来。 夏春秋怔了下,侧向里的身子稍移了下,他回头望着叶冬海。 房内没有亮灯,而客厅的灯亮着,从叶冬海身后照过来,让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谢谢......半天,夏春秋只说了这句。 他可以想象舅舅听见冬海这么说之后的脸色表情,但是他不认为舅舅真的会听话,如果金董又来了,自己难不成回头跟冬海告状吗?但至少他该感谢叶冬海愿意为他这么做。 两个人很难得的对望了半天,夏春秋不是很明白叶冬海在想什么,他以为他说完就会走,为什么还坐在这里他不知道。 春秋......叶冬海轻轻地唤他,犹豫地握住他依然冰冷的手。我们......休战好吗? 说完,又觉得这么说不妥,但是又想不出别种说法。望着夏春秋的神情,他补了句,你知道我的意思。 感受手心传来的温度,夏春秋淡淡地苦笑着,不,我不知道。 我们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好吗......叶冬海在脑子里翻遍了各种句子。我们......就算不能在一起......也可以用别种方式一起生活......不行吗? 夏春秋不晓得为什么笑了出来,他拉着叶冬海的手坐起身,平视着叶冬海的脸,他不记得他们有几年没有在意识清醒下靠得那么近。 你是说,我们不要在一起,但是可以住在一起。夏春秋脸上的笑容像是职业般完美。然后呢?你什么时候要找个妻子?或是也帮我找一个。 叶冬海可以感受他温热气息,但是他说出口的话让他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看着我,冬海。夏春秋冷静地开口,紧握住他手没有松开。 叶冬海深吸了口气,把视线移回他脸上,他那双美丽的眼。他看得见那双眼里深深的哀伤和痛苦。 你要我连感觉也放弃吗?把感情也放弃吗?你要我忘记过去每个在顶楼的夜里,你吻我的感觉吗?夏春秋平静地说出口,低哑的噪音听 起来平稳。但是叶冬海可以感受到他从手心传来的颤抖。 他一直都知道,只是装睡着不醒,自己也知道他醒着却从没有开口唤他,他们从来没有拆穿过对方,那原本是一个甜蜜的游戏,是一个他们都放在心底的秘密。 现在却成为一个令他们痛苦的回忆。 你怎么认为我做得到?你怎么能做得到?夏春秋冷静的指控,望着叶冬海越来越心痛的神情,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需要这么痛苦。 你为什么不能为了我违背奶奶的遗言...... 夏春秋想说却说不出口,如果叶冬海做得到他早就做了。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叶冬海的脸,想抹去他痛苦的神情。 但是抹不掉。叶冬海看起来是那么痛苦,于是夏春秋凑上叶冬海近在咫尺的唇。 就像是早该那么做似的,从平静触碰到狂乱交缠只需要不过眨眼的时间。 叶冬海狂吻着那张冰冷的唇,想让他温暖,想让他不再寒冷不再难受。 他从不明白春秋那么细瘦的身体是怎么接纳那么多黑暗,是怎么净化那些罪恶,是怎么撑下来的。 他只知道他压在身下的人,是自己心里唯一存在最重要,最柔软的那一块。 他吻着夏春秋的唇,吻着他的脸,他颈侧优美的线条和敞开的衣襟里消晰的锁骨。 直到他听见夏春秋的呻吟声,他像是惊醒一样的抽开身体。 他苍白的脸色带着红晕,微肿的唇和扯乱的衣襟,因为喘息而起伏的胸膛,让叶冬海无法再看下去。 他硬生生的别开脸退了好几步,屋里只听得见两个人重重的喘息声。半晌,才听见夏春秋像是要哭出来的嗓音。 ......不可能做得到的......不可能的...... 叶冬海无法回答,他像是逃走般的冲出了夏春秋的房间,不敢再看他一眼。 夏春秋把手背覆在眼上,深呼吸,平覆着仍然急促的喘息,和想哭的情绪。 用力的,深深地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他没有睁眼睛,直到再也抵不住满溢的泪水,任它滑落脸颊,再吞落心底。 也许春秋跟冬海的关系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种方式。 陆以洋愣愣地坐在窗边,望着对面大楼想着。 在等待实验结果的空档,他坐在易仲璋平时常坐的窗边桌上,望着 他平常看的方向,想他那个行动力极佳的学长怎么有耐心默默地坐在这里看了一年。 已经入夜了,对面大楼亮起了灯,他可以看见在实验室里走动的影子,这么远的距离,是想着能看得见身影也好吗? 然后又想起春秋跟冬海,那种明明很在意对方,却总是推开彼此的做法,他突然觉得也许他们俩并不只是亲人而已。 陆以洋叹了口气,他从没有过那种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虽然他很喜欢他的学长,很喜欢春秋跟冬海,但是他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可是喜欢得越深,好像越容易让人痛苦。 失去小良的李嘉怡要多久才能恢复她脸上的笑容,易仲璋的笑容总是透着寂寞,而他几乎没看过春秋开心的笑,如果那么痛苦为什么大家都要付出那么多的情感? 陆以洋闷闷的想着,还有到现在还没来过学校的顾典思。 啊啊啊啊--烦死了!陆以洋跳下桌子。如果那么痛苦,那他宁愿不要那么麻烦的东西。 想了想,他决定去找余学宛,看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 走下二楼,走廊上的景色跟上次看到的差不多,工程好像没什么进展,围在墙上的绿色纱网遮住了其它楼层照射出来的亮光,陆以洋走在塑胶布上,整条膝黑的走廊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以外,什么声音都没有,仿佛走进了异世界。 小宛?唷荷,你在不在?陆以洋小声地叫唤。 眼睛慢慢适应了教室里的一片漆黑,挥之不去的焦味弥漫在空气中,陆以洋放轻了呼吸,想着自己的胆子真的变大了,在没有遇到冬海,没有经历过这次的事件,不用说和那些东西交谈,就连感觉那些东西在附近都能把他吓个半死,而现在自己居然像这样走在明知道有鬼出没的地方,想起来真觉得不可思议。 小宛?出来呀?陆以洋缩着身子,小步小步地慢慢走进教室,墙上还没装上新的窗户,冷风不断从漆黑的窗框吹进来,他打了个冷颤,眼角一扫好似看见一张苍白的脸孔,他呼吸一窒觉得心脏差点跳出来。 退了两步才发现那张自惨惨的脸孔是昨天那个像业务一样的......鬼? 陆以洋拍手捂着胸口,像是想压下急速跳动的心脏,他深呼吸了几下,焦臭味充满鼻腔的感觉让他更不舒服,而他并不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 他可以肯定那不是人,但是说是鬼嘛......他也不太确定,就是有种哪里不一样的感觉。 那个人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像昨天一样讨厌的笑着,但是看起来的感觉却更差。 我叫你不要再来的。森冷的音调搭上他苍白的脸,一身黑色西装让他的身体整个融在黑暗中,只有那张脸像是浮在空中一样,阴森森的让人觉得如同身在恐怖电影中。 陆以洋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开口,这、这里是我学校,你才不要随便跑进来! 陆以洋用力压着胸口,装出最凶狠的样子瞪着他,但是漆黑安静的教室里,却清清楚楚的回荡着他因为恐惧而跳动着的心跳声。 这是你自找的......那个业务只是微微勾起嘴角,然后慢慢地退后,像上次一样缓缓陷进墙里消失。 陆以洋不自觉地抓紧了胸口的衣服。虽然那个业务走了,但是那种恐惧的压迫感并没有消失。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在大脑下令要马上离开这里之前,一只冰冰凉凉的手抚上他的颈子。 他觉得自己好像停止了心跳一样,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他想大叫可是叫不出来,从头皮开始发麻,恐惧塞满了他全身各个地方。 他可以感觉到那只手的粗糙,是一只苍老的,男人的手。就这样轻轻握住了他的喉咙,虽然没有使力可是那种压迫感比用力勒住他还要可怕。 然后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左手臂,就算隔着衣服,也可以感觉到那只抓住他的手,像是被冷冻过-样的冰冷僵硬。 身后慢慢靠近自己的是什么,陆以洋马上就想起来了,是那个无时无刻都跟在他身后,在电梯里死命想抓住他的东西。 他从来没跟那个东西靠得那么近过,近到他闻得到一种腐坏的气味,并不是食物酸掉的那种感觉,而是一种混和着泥土的味道,像是从很深很深的地下被挖出,突然曝晒在空气中的味道。 他无法克制的全身颤抖了起来,他记得他闻过这个味道,在闷热的六月,跟着爷爷去的,就在山上祖坟,大人们从地上挖出来的,一块一块白森森的骨头。他闻过那种味道,看过那个坐在墓碑上,微驼着身子,定定望着自己的那个老人。 手上的那个翡翠玉戒,冷冷的触感就像现在抵在颈子上的,他不由得停止了呼吸,直到他觉得自己快要缺氧为止,终于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 啊--陆以洋大叫着,用力拍开了颈子上的手,甩开了握住左手臂的手,虽然双脚发软,还是拔腿就朝门外冲去。 哇啊!那双冰冷的手用力地拉住他的脚踝,陆以洋尖叫着摔在地上,双脚拼命想把那双抓得死紧的手踢开。 放手!放手!不要再跟着我了!陆以洋大叫着,回头见到的那双苍老的眼里,满满的怨怼及忿怒令他更加恐惧。 他不记得他做过任何会让人这样怨恨地瞪着他的事。他几乎是要哭出来的哀求着,我什么都没有做,不要再跟着我了...... 双腿用力踢着,那双手却是像手铐般紧紧箍着他。 他想着也许再也见不到家人了,也许来不及再跟春秋还有冬海道谢的时候,耳边响起一个虚弱的,小小的声音。 快走...... 陆以洋愣了一下,脚上的那双手突然松开来,他连爬带滚地把脚缩回来直退到抵到墙为止。 他喘着气,心跳快到他几乎觉得会这么跳出来为止,说不出话来,连喘气都觉得来不及。 ......快走...... 那是小宛,瘦小的身体紧紧抓住那个老人的手,那个老人用力地挥开她的身体,原本就常常在地上滚来去的头被一把打飞,直滚到教室的另-头。 ......快走...... 在远远的,那颗头小小声地说了第三次之后,他像是突然回过神一般地。扶着墙站起来,冲出了教室,从黑暗的走廊一路冲向楼梯,塑胶布上嗒嗒嗒的是自己的脚步声,但是他似乎可以听到什么东西爬在塑胶布上,缓缓跟着他一路爬行了过来,陆以洋伸手捂住耳朵,死命地冲出实验大楼,直到冲出学校,冲进捷运站。 在人来人往的明亮车站里,他松了一口气终于站不住的滑坐在地上。 他喘着气,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在票口边坐到有人通知了站务人员前来关心,他才被扶着站起来。 站务人员给了他杯热水。因为他拒绝了去医院的提议,所以只陪着他上车让他好好地坐着才离开。 直到回到家门口,依然余悸犹存。他在电梯口犹豫了很久,最后才鼓起勇气坐上电梯。 看着电梯里春秋为他写的符咒还在,他微微松了口气,背紧紧贴着电梯边,低着头连镜子都不敢看。 直到他冲进家门,一屁股坐在观音面前,才放心了下来。 一放松之后他觉得异常的累,脑子里一片空白,茫一忙然的不晓得要做什么,半天才想起来要去看看夏春秋。 小心翼翼地开了夏春秋的房门,人还熟睡着。 陆以洋走过去蹲在他床前,望着他半晌,眼泪不由自主地滑了下来。 怕吵醒夏春秋,他低着头把脸埋在床边,抽抽答答地哭着。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遇到这些事,遇到这些东西,他从来没有做过坏事,没有做过任何需要被人怨恨到死了还纠缠不放的事。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老人要跟着他,但是他知道他是在那年的夏天跟着爷爷去山上的墓地,遇见那个老人之后,才开始害家人受伤的,才开始有家归不得的。 如果只害他一个人就好了,为什么要连他的家人一起伤害,他始终不懂为什么。 陆以洋只觉得难过无比又委屈至极,他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要哭出声一来,但是却没有办法克制自己发泄这些痛苦。 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抚上他的颈子,就在刚刚被那个老人握住的地方。但是这只手却令他觉得无比温暖,微凉的手指很温柔,轻轻摸着他的头,就像他妈妈小时候哄他的时候一样。 ......都是我......都是我害的......陆以洋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外公......还有你都是......都是我害的......为什么要跟着我......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也努力忍耐着不要回家......我连家都不能回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陆以洋吸了吸鼻子,夏春秋的声音有点微弱,可是听起来很认真,他微微抬起头来,满脸的泪让他看不清眼前,他抬起手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水。夏春秋有点苍白的脸很认真地望着他。 你是我拿命换来的,汉有任何东西伤害得了你,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可以了。夏春秋抽了张面纸,擦他脸上未干的泪痕,微微笑着的表情看起来很寂寞,一双漂亮的眼睛看起来却有点肿。 ......你跟冬海吵架了吗? 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一句,夏春秋愣了下笑了起来,这孩子的心过于温柔感性,上一秒明明还在难过自己的遭遇现在却担心起他来了。 没有,我们不会吵架。夏春秋无奈地笑着,再抽了张面纸塞进他手里。 如果能吵就好了......他们之间的争执总是只有互不相让的语言一来一往而已,从来没有人能说出真心话,就算有人不小心说了,之后还是默默地像没说过一样的让这件事过去。他们的关系就像一颗涨满气的气球,从来没有人试着去戳破过,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总有一天这颗球会破。 到时候......要怎么办呢...... 夏春秋瞥见陆以洋担心的眼神,伸手拨乱了他的头发,没事,你担心你自己的事就好了。 也许是这句话提醒了陆以洋他刚刚还在害怕,他缩了缩身子伸手摸着自己的颈子,眼睛一红像是又要掉下眼泪,......怎么样才能不怕呢......我已经用力甩掉他了......可是他一直跟着我......要不是...... 陆以洋停了下,直觉不要对夏春秋提起小宛的事比较好,冬海也对他说过,要他不能留任何一个在身边,那意思是他得送走小宛吗?他抬起望着夏春秋,怎么样才能帮助那些徘徊在路上的鬼呢? 夏春秋望着陆以洋半晌才回答,你真是前后矛盾,明明就怕得要命不是吗?如果那么怕为什么又想帮助他们? 陆以洋扁起嘴,低头想了许久,......我想,就像人一样吧,他们也有好的跟坏的对不对? 清澈的目光让夏春秋想起小时候的杜槐歆,他微微凝起眉,开口的语气有些冷淡,死了就是死了,不要把他们当人一样看,难怪你会被缠上。 陆以洋缩了一下,......那......怎么做才对呢? 看着他满脸委屈的表情,夏春秋又软化了下来,也没分什么对错,你能看见跟触碰到这些东西是天赋,是上天绐你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你靠近这些东西,但是我没办法阻止,你天生就会吸引他们,所以你只要记得,能送走一个是一个,送不走的就别管他们,时候到了他们就会走的。 送走......像小良一样吗...... 还有一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要把那些东西留在身边。夏春秋认真地望着他,又再强调了一次,绝对不可以。 陆以洋迟疑了一下,夏春秋的说法跟叶冬海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他得快点送走小宛才行,他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夏春秋见他答应,微微笑着,你只要记得我说过的事就可以了,你不用怕他们,那些东西只能吓唬你而已。只要鼓起勇气无视他们就没事了。 嗯。陆以洋用力点点头,我会鼓起勇气的,我不会再怕他们了! 夏春秋点点头,看着很快振作起精神的陆以洋,特别感觉到自己有多虚弱。你早点去休息吧,我有点累。 对不起吵你睡觉了。陆以洋一脸抱歉地站起来,替夏春秋拉好被子。那我回房了......你要关灯吗? 陆以洋站在门边,回头望着夏春秋。 夏春秋迟疑了下才点点头,嗯,帮我关灯。 晚安。 随着陆以洋道晚安的声音,房里变得一片漆黑,夏春秋不由自主地蜷起身子,忍受黑暗里的压迫感和极度的恐慌。 我会习惯的......我会习惯的......很快...... ......很快......就可以习惯的...... 第三章 如果......奶奶没有死就好了...... 如果奶奶没有死,我们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春秋可以自在的笑,自在的哭,不用习惯黑暗也不用对抗那些东西...... 冬海? 嗯?叶冬海突然回神,身边熟悉的笑容让他一下子想起来自己站在路边。 抱歉,学长,我恍神了。叶冬海抱歉地笑着。 没关系。高怀天笑笑的拍着他的肩,我们进去吧。 叶冬海深吸了口气,跟着他从在校起就一直关系良好的学长走进餐厅他们大概一个月见个二次左右,以他的情况来说算是非常难得,他在校时的同期还有在见面连络的少之又少,只有这个学长,叶冬海十分喜欢跟他待在一起的感觉。 高怀天大他三届,现在已经是刑事组长,严格说起来他学长是个工作狂,也天生适合吃这行饭,他感觉敏锐观察入微思绪清晰,而且他八字非常重,从不会被案发现场那些遗留下来的东西干扰,更难得的是他一身的正气凛然,那跟他的前世也有点关系,不过叶冬海当然从来没有跟他学长提过这类的事。 只是待在他学长身边,就感觉非常安静。是真正的安静,没有那些黑暗里的吵闹声跟烦杂的哀求声。 ......我们换个地方好了,我突然想吃点别的。 走进餐厅里,正打算坐下来的时候,高怀天突然这么开口。 叶冬海愣了下,正想说真难得的时候,看见桌上放了几本八卦杂志。 黑白照的封面上的人影再模糊他也看得出那是春秋。 而且春秋笑着,用他几年都没看过的笑脸笑着。 他身边的人自己并不认得,照片拍的是公司楼下,玻璃自动门正好敞开的时间。 春秋......会对客人笑吗? 自己并没有花什么时间去关心他的工作,去注意他怎么工作。他总是试图跟春秋保持一个距离,避免不小心靠他太近。不过因为春秋不快乐,所以他知道春秋讨厌那些客人。 那为什么他会对着这个"客人"露出那么灿烂的笑容呢? 那个男人穿着合身的西装,身材高挑,挥着手不知道在说什么,也许是他的话逗笑了春秋......这家伙是谁? 不知不觉,叶冬海把那本八卦杂志拿在手上,盯着那张照片看,也没注明标题写了些什么。 高怀天苦笑了下,本来想说装作没看见走了就算,但叶冬海的反应却出乎自己意料之外。 冬海,如果......不想换地方的话,就先坐下吧。高怀天按着他的肩让他坐了下来。 那人是韩耀廷,你在交通课可能没听过,可是这人在我们课可是名人。高怀天拿起桌上预备好的水瓶倒了二杯水。 叶冬海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他是那个来得很频繁的新客人,他抬起头正打算问仔细-点的时候,看见高怀天的脸突然想起来,他跟他学长讲了春秋好几年,却一直没跟他解释过春秋是男人......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叶冬海默默接过高怀天递过来的水杯拿起菜单盯着,脑子里却是一片混乱。 虽然性向是个人的问题,但是......他不确定他学长对同性恋怎么看...... 这里的东坡肉很好吃,要不要试试?高怀天笑着,附餐的咖啡也不错。 嗯,那就点这个好了......看着高怀天温和的笑脸,叶冬海一下子放心了。 他学长总有让人安心下来的本事,他无意识地转着手上的水杯,想着要不要解释一下的时候,高怀天先开了口。 你也许没听过韩耀廷,但是你应该听过威皇企业。高怀天提醒了他-下,就算在交通课,同样身为警察多少都会听到点风声。以前他总不懂这个明明很厉害的学弟为什么不肯进刑事组,他的直觉和第六感比一般人都要好,虽然后来他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既然有这种天赋应该好好利用才是,不过那是个人的选择,如果他不想的话,他也不认为有需要逼他去做这些事。 而叶冬海当然听过威皇企业,威皇企业的前身是京皇会,在十年前还是国内最大的军火商。从七,八年前开始,京皇会把军火生意都移往国外,成立了威皇企业,做起正经生意,在国内是漂白得很成功,说收手就收手的魄力倒是无人可及,跟政界的关系也十分良好,因此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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