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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妈妈躺在床上瘦得跟皮包骨一样,抬起头来问是谁,哥哥说是老师家庭访问,母亲还努力的想起身说这孩子麻烦你们了。」高怀天叹了口气,那天的情景到现在还清楚的在眼前,「哥哥把门关上,和妹妹一起把所有的毒品都拿出来,还有客人名册什么全都主动交出来,只说别让他们妈妈知道行不行,我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说他妈妈需要钱化疗,而他们家没有钱,没有人帮他们,没有付钱医院什么都不能做,他妈妈需要的治疗健保完全不给付。」 高怀天望着陆以洋看起来很难过的神情,微微苦笑着,「我当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过就是两个孩子,里面还有个重病的妈妈,我必须带走他们,可是不能留他妈妈一个人在家里,最后只好通报社会局找人协助,而他妈妈知道这件事之后,知道是自己害了孩子,打击过大当天晚上就走了。」 「不过就两个孩子,亲戚居然也没有人来帮忙保他们,那一整个晚上听他们兄妹俩在警局哭得凄凉不已,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法官虽然体谅他们是为了母亲才犯下这种事,我也申报他们是自首,但是无论如何兄妹俩的前途是毁了。」高怀天望着陆以洋,「我当时也想过,我可以当做没看见的,是我把那对兄妹抓出来的,当时没有人想到会是孩子,兄妹俩恳求我放过他们,他们会从此收手,我可以盯着他们,保证他们不会再犯,可是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 「为什么?」 望着陆以洋清澈的双眼,高怀天伸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如果我让同情凌驾于法律之上,我就没有资格再做一个警察了。」高怀天接着说下去,「当然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着,可以依情量法,但那是法官和检察官的职责,不是我的。」 「我的职责就是抓到他们,让社会恢复秩序。」高怀天微微笑着,「你有一颗比谁都要柔软的心,你能做的决定会比我来得自由,怎么去判断是非就只能靠你的经验,无论如何要相信你自己,如果不停的对自己有疑虑,你会永远不停的去推翻自己上一个决定,我不知道你们的世界有没有法律,有的话就遵守它,没有的话就自己订一个,硬着心肠照着自己的法律去做。」 高怀天加重了语气,「你得相信自己。」 陆以洋想起杜槐愔也曾经要他狠一点,抬头望着高怀天,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稳定了一点,「嗯,我会的。」 高怀天笑了起来,轻吻他的额头,「故事太长了,想睡了吗?」 「才不长呢。」陆以洋笑了起来,把头靠在他胸前,却又轻轻地叹了口气,想着明天还是要告诉杜槐愔,毕竟高晓甜是属于杜槐愔的。 抬眼望着窗外的月亮,似乎比平常又大又亮,他想着高晓甜,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月下晃荡……是不是还孤独寂寞着…… 而她正漫步在长廊上,明亮的月色映着她却没有留下影子。 她静静地往前走,然后缓缓飘了起来,隔着窗她看见了顾典恩。 顾典恩坐在窗边,把头靠在窗上静静地一动也不动。 她犹豫了会儿,最后才飘荡到他面前,却发现他对自己视若无睹,她怔了半晌才发现他手上戴了串佛珠。 ……所以你再也看不到我了……这是你的选择吗? 她伸手隔着窗轻轻抚过他的脸。 ……我是来道歉的,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高晓甜拔下手上的戒指,透过窗放到窗台上。 我没有资格拿你的戒指,没有资格接受你的爱……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逃离了那里,沐浴在月光下她满脸泪痕痛哭不止,望着手腕上她曾细细编织起来的布手环。 愣愣地望着手环,她颤抖着伸手拆下,在微风吹来的时候松开手让布条随风而去。 ……再见了,槐愔…… 月光下的可爱少女,瞬间变成了焦黑可怕的模样,她抬起原本白嫩的手腕,焦黑的肉块勉强附在黑炭般的骨头上,看起来惨不忍睹,而她却笑了起来。 这才是……最适合我的样子吧…… 她笑着、流着泪,在月光下走着跳着,独自离开她熟悉的所有。 留下来陪伴她的只有孤独、寂寞和焦黑残破的躯体…… 「如果有事或是不舒服就马上打电话给我,不可以硬撑,知道吗?」高怀天认真的紧盯陆以洋。「就算都没事中午也要打电话给我,我会去接你吃饭。」 陆以洋用力点点头,「知道了,我会注意,只要不舒服就停下来休息,也会打电话给你,不会硬撑,你讲好几次了啦。」 高怀天实在有些不太放心,但是上次那件旧案有了突破性的发展,他得回去看看,也许接下来会不得闲也不一定,但也没办法把陆以洋锁在屋子里,只好随他去,「自己小心点。」 「会啦,你也要小心点。」陆以洋笑着下车朝他挥挥手。 看着高怀天无奈的发车离去,才转身走进事务所。 因为车祸的关系,也好一阵子没有进到事务所,他有些担心小宛。 「小宛~~我来了~~」进门叫唤着,小宛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起来很高兴。 「对不起这么久没有过来。」事务所好像从他上次收过之后,就没人动过的样子,陆以洋猜杜槐愔大概也没怎么来。 想起上次和高晓甜在这里的对话,不禁叹了口气,回头看着小宛期待的脸,他苦笑了起来,「对不起,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小宛露出有些失望的神情,陆以洋觉得很抱歉的握着她的手,「对不起,我知道你很想要你的头,不过……如果现在还你了,我就得马上送你走了,我还有一个决定要做,等我有了决定之后,我就会把头还给你,亲自送你走好吗?」 小宛微低着头,半天才轻轻的点头。 「对不起,要让你等我,再一阵子就好,让我考虑一些事。」陆以洋握紧了她的手,朝她笑着。 小宛点点头,陆以洋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门锁开了,他有些讶异的看着杜槐愔跑进来。 「你怎么出院了?」会见到陆以洋杜槐愔也很讶异。 「欸……就出院了,医生也没有说不行。」陆以洋有些心虚的回答。 「……是不能说不行吧,你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干嘛赶着出院?」杜槐愔瞪着地。 「是晓甜……」陆以洋叹了口气的坐在沙发上,神情郁闷,「晓甜……出了点状况。」 杜槐愔脸色凝重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她做了什么吗?」 陆以洋怔了怔,还没回答就先开口问:「你感觉到什么吗?」 杜槐愔盯着他半晌才回答:「她把我给她的东西给扔了,她不再属于我了。」 「欸?怎么会……」陆以洋睁大了眼睛望着杜槐愔。 「我一向很给他们自由,不用咒语束缚他们,让他们有选择的权利,所以他们要离开我的话,我不会阻止,这是我的原则。」杜槐愔吁了口气拿烟出来,一抬头看陆以洋的脸色还不太好,又把烟给收了起来,「所以她到底做了什事?」 「她……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寂寞,她暗示一个从她生前就喜欢她的人去陪她,害他试图自杀多次,我已经说服他了,也跟春秋要了佛珠,让他再也看不见她。」陆以洋急忙说明着,「只是我没有顾虑她的心情……所以她离开了,我还在找她,我以为可以从这里开始的……」 陆以洋很难过,如果高晓甜还戴着杜槐愔给她的东西,那自己还可以找到她,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我应该多看着她的。」杜槐愔按着太阳穴,看起来似乎很困扰。 「槐愔,晓甜真的没有轮回的机会了吗?」陆以洋忧心的开口。 「起码百年内是没机会了。」杜槐愔有些烦躁的拨拨头发,「她是主动放弃的,不过我可以想办法让她当上执行人,我跟她说过的,只要她等我这一世过完。」 陆以洋靠躺在沙发上,脑子里也是一片杂乱。 「……早知道……早点过完这一世就没事了……」杜槐愔像是喃喃自语般念着,陆以洋却整个人跳了起来。「槐愔你在说什么!」 杜槐愔看起来却很平静,「我早点回去可以解决很多问题,短短几十年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我迟早得回去的。」 「没有意义的话,春秋跟我还有韩大哥对你而言是什么?」陆以洋看起来也不像生气,意外的平静。「如果没有意义的话你何必这么苦恼,趁早回去不就好了?」 杜槐愔苦笑着,「你这小鬼,也会反驳我了。」 「因为……这种话一点道理也没有,如果不是真心这么想的话,就不要这么说了。」陆以洋低声开口。 「我确实是真心这么想,不过当然有做不到的理由,就像你说的。」杜槐愔看起来很无奈。 「……槐愔,是你告诉我要重视在世的时间,告诉我那是天赐的幸福,那为什么你不能暂时忘记你要离开的事呢?」陆以洋望着他,「确实过完这一世你就得要回去工作百年才有机会再轮回,你怎么不反过来想,百年也不过就一世,你虽然比我们少了一世,可是你那一百年做的事也是在为众生服务,那不是值得尊敬的事吗?」 望着陆以洋清澈真诚的双眼,杜槐愔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过去几世都是这样子的话,日积月累的状况下你应该会是个更愤世嫉俗的人,可是我觉得你不是,所以……如果这一世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事让你这么想,我想你应该把问题找出来,你这一世最少还有五、六十年可以过,何不让自己快乐的度过这些时间呢?」 杜槐愔沉默了会儿,陆以洋的话让他想到了什么。 他也常常在想如果日子过得这么烦闷痛苦的话,他过去几世是怎么过的?这一世和其他世有什么不同? 他想起小夏的话,他这一世喝了孟婆汤,为了和韩耀廷一起。 所以……他忘了什么事呢?忘了什么小夏不知道的,没办法告诉他的,也许那就是他对韩耀廷没来由内疚的原因。 自己到底骗过他多少次说不会离开他却又离开了呢?可是小夏说每次转世他都会找到自己…… 也许是沉思得过久,陆以洋不安的开口:「槐愔,你没事吧?」 「没事……」杜槐愔回过神来,倒觉得陆以洋似乎抓到了重点,迟疑了会儿才开口:「谢谢你。」 「没、没什么好谢的啦。」陆以洋傻笑了起来,「只要你跟韩大哥好好的就好了。」 杜槐愔笑了笑,「哪有什么好不好,还不都一样。」 两个人沉默了会儿,陆以洋又开口:「我觉得……应该有让晓甜有重回轮回之道的机会才对。」 「那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杜槐愔叹了口气,「她一旦主动放弃,除非是夜,否则没有人能再给她机会,如果她能乖乖的等,等我……」 话没说完想起刚刚陆以洋说的话,杜槐愔又叹了口气,「……这些小鬼,怎么这么烦。」 陆以洋也只能干笑着,思考了会儿才开口,「我会找到晓甜的,你不用担心。」 杜槐愔也没说什么,要叫这孩子别管高晓甜是不可能的,「有消息就告诉我,有空的话回去给春秋看看,随便跑出院也不说一声,他会担心的。」 「嗯,我等下就过去。」陆以洋笑着点头,看着杜槐愔随便挥挥手离开。 起身的时候小宛担忧的拉住他的衣角,陆以洋安慰的笑着,「你也担心晓甜吗?不要紧的,我会找到她的,你乖乖的不要出去唷。」 看着小宛乖巧的点头,陆以洋才满意的离开。 「还好有个很听话的。」叹了口气,陆以洋开始想着该从哪里开始,该怎么才能找到高晓甜。 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陆以洋决定先去找夏春秋报告他出院,以免被春秋先发现,那他可能会被踢。 想起夏春秋,陆以洋笑着,带着温暖愉快的心情朝着叶家去。 夏春秋觉得韩耀廷从进来坐下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 「你有什么困扰吗?何不告诉我?」夏春秋一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才开口问他。 韩耀廷优雅的展开笑容,「抱歉,我没有专心听你说话。」 「这倒是无所谓,倒是你有困扰的话,我可以帮忙,你付钱坐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让我解决你的困扰吗?」夏春秋有些无奈的摊着手,虽然韩耀廷一直按时来找他,但是实际上也是坐下来聊聊天而已,也没特别提出什么问题,他知道韩耀廷很为杜槐愔的事感到困扰,但他也从来没跟自己提过。 韩耀廷倒真的像是思考了起来,「是这样的,我掉了个兄弟。」 韩耀廷笑着开口:「我一路走来也不过就他们四个跟着我,前阵子先是谨华出了事,现在是世礼,如果你能帮我找到他的下落,我就太感谢了。」 夏春秋望着他微微笑着,「这可不是我的专长,你知道找人是槐愔的专长吧?何不让槐愔帮你?」 韩耀廷只耸耸肩,「我不希望槐愔插手我的工作。」 夏春秋倒笑了起来,「你最好看开一点,当初他为什么留下来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家伙的个性要是想离开的话你拦也拦不住,他会愿意留下来就表示他心甘情愿,也不是他插手了你一、两件工作他就有借口离开,何必想那么多。」 韩耀廷怔了怔,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夏春秋自己又接了下去,「不过接连出事是不太好,你在屋里放点有水的东西吧……」 一直站在韩耀廷身后很安静的杨焰心里紧张了起来,一般这么说的人,接下来都会说养缸鱼吧,但他老大什么都可以接受只有鱼缸不行,他正想着要不要打断夏春秋的话还是干脆提醒他老大时间差不多了。 杨焰还在紧张的时候,夏春秋突然开了口:「你养盆水莲还是浮萍吧,最好是可以流动的水,别放在院子里,放在屋里。」 韩耀廷也有些惊讶,随即笑了起来,「知道了,我会准备。」 杨焰松了口气,赶紧上前去,「老板,时间差不多了。」 韩耀廷也很干脆的起身,「谢谢你,我下周再来。」 「嗯。」夏春秋笑着,「那家伙要肯来,叫他一起来也可以。」 「我会问问他。」韩耀廷笑得真诚的望着夏春秋,「谢谢你。」 夏春秋只笑着送他们下楼,才走出门就见到陆以洋走过来。 「你怎么出院了!」夏春秋指着他大叫了起来。 「欸、别、别那么大声嘛,医生说没关系我可以出院的。」陆以洋被吓了一跳,赶忙开口解释。「所以就赶快来告诉你了。」 「这么快?那医生没搞错吧?」夏春秋疑惑的拉着他的手看看他的头,「真的没事?」 「嗯,没事啦,下周就可以拆石膏了。」陆以洋笑着把包着石膏的手抬起来晃了晃。 看夏春秋似乎比较放心的样子,陆以洋回头看着韩耀廷,笑着开口:「韩大哥。」 「上次谢谢你的帮忙了。」韩耀廷也笑着,「看你没事了就好。」 「嗯,我下次出门会小心。」陆以洋不好意思地笑着,本来想谢谢他帮了槐愔拉自己回来,但是他已经说他「忘记」这件事了,也没办法好好道谢,只能在心里感谢着。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我上面还有事。」夏春秋说着,转头对陆以洋开口,「公司还有事我处理一下就上楼,你待会上去等我别乱跑。」 见陆以洋乖乖点头才跟韩耀廷打了招呼后进门。 萧谨华正好把韩耀廷的车开过来停在路边,见陆以洋在那里,下车打算和杨焰交换。 「萧大哥。」陆以洋看见萧谨华似乎精神很好,也开心的打着招呼。 杨焰开了车门让韩耀廷上车再替他关上车门,回头跟萧谨华做了个鬼脸。 「怎么了?」萧谨华低声问着。 「刚刚吓死我了,夏先生说要在房里摆点有水的东西,我超担心他叫老大养缸鱼。」杨焰也低声开口,然后摇摇头的跟他们挥挥手就上车把车给开走。 萧谨华苦笑着看他们离开,陆以洋不解的开口:「韩大哥不喜欢鱼吗?」 萧谨华有点困扰的抓抓头,半晌才凑近他低声开口:「老大本来有个妹妹,是在鱼缸里淹死的,所以老大看见鱼缸会抓狂。」 「欸!?」陆以洋没想到韩耀廷会遇过这种事,惊讶的叫了出声,想着那是多大的鱼缸,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是……多大的妹妹?」 「三个月。」萧谨华苦笑着,那件事对当时年幼的韩耀廷来说打击很大。现在是年纪不小人也稳重多了,以前他可是看见鱼缸必砸的个性,这件事连他们三个都是听杨焰说了才知道。杨焰从小就跟着韩耀廷,所以也没有什么事是杨焰不知道的。 陆以洋也只能叹口气,在心里为小小的生命默哀,然后突然想到似的抬头问萧谨华。「萧大哥怎么在这里?找春秋吗?」 「我只是帮老大开车过来而已,我还有事要做。」萧谨华一脸苦恼地回答,「最近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运气背得要命。」 「发生什么事吗?」陆以洋问着。 「说来话长,你见过世礼吧?」萧谨华点了根烟,「我们有间合作很久的老公司,他们家出身跟我们差不多,都是漂过的,但是他们到现在还是不干不净,不过因为他们董事长跟我们老会长——就是老大的爷爷,是老朋友了,所以我们一直合作到现在。他们老董年纪已经很大了,只挂名但是已经不管事,他那儿子很混帐,虽然两家说是合作,但他们总爱占我们的便宜。老大念在他们老董跟我们的交情也就让着。说实话他们势力也大,我们能不要牵扯上是最好,所以这几年合作也越来越少。那老混帐有个女儿,说是要把她嫁给……总之是一个小混帐就是,那天刚好他带着女儿跟老大吃饭,说顺道拜托我们送她一趟,结果世礼这小子不晓得哪根筋不对,带着那个小姐人就不见了,三天了到现在都还下落不明。」 「张大哥跟那个小姐认识吗?」陆以洋疑惑的开口。 「后来杨焰才告诉我的,他跟那小姐很久以前就认识,一直有连络。」萧谨华叹了口气,「你别看她是个富有人家的小姐,我看她可命苦得很,那老混帐娶过四个老婆总共六个孩子,家里整天勾心斗角的,她是长女偏偏跟她妈同样个性,温柔又顺从的女人在那种家庭里可不会有好日子过,他爸拿她当工具嫁给一个房地产小开,只为了想抢一块地,她在家的地位连一块地皮都比不上,你看有多惨。」 「……那如果她有私奔的勇气,不能放过她吗?」陆以洋睁着他的大眼睛望着萧谨华。 萧谨华也只能苦笑,「她想找八百一千个男人私奔也不关我的事,就是不能找我们家的人,那老混帐就是看中这一点,知道世礼跟他女儿有感情,想试看看能不能一个女儿卖两边,横竖他女儿是得要回来拿去换地的,可是今天世礼做了这种事,那老混帐就有把柄来要胁老大了。」 陆以洋拧起眉骂着,「怎么有这种爸爸。」 「是你没见过而已。」萧谨华冷哼了声。 「那,我帮得上忙吗?」陆以洋望着萧谨华。 「我想他们都活得好好的,昨天世礼还打了电话给小杨,不过没说他在哪就挂了,你帮得上活人的忙吗?」萧谨华盯着陆以洋。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会试看看,小姐叫什么名字?」陆以洋认真的望着萧谨华。 「她叫洪幼苹,她们家就是那个展洪集团。」萧谨华也干脆的告诉陆以洋。 他听过展洪集团,每天打开电视从财经新闻报到八卦新闻,都可以听到几次他们旗下公司的名字,「嗯,我知道了,我有消息会告诉你的。」 「谢了。」萧谨华笑着朝他道谢,陆以洋只是摇摇头,一转头看见夏春秋站在电梯口瞪他,连忙跟萧谨华道别,迅速的跑进大楼里,才得以免除被夏春秋踢的惨剧。 第四章 陆以洋看时间还早,跟高怀天连络之后,见他似乎在忙,于是决定过去等他中午吃饭,如果他中午没办法休息,至少看见自己好好的也可以放心继续工作。 陆以洋在心里盘算好,搭了公车去警局找高怀天。 虽然之前不是因为去找他,不过也来过一次,他大概知道高怀天的办公室在哪里,拒绝高怀天抽空出来接他,他自己进去找人。 上楼的时候被一个年轻警察认出来,「你是组长那个……朋友对不对?你来找组长吗?」 「……是。」陆以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带你上去吧。」年轻警察爽朗笑着,领着他走上楼。 「你坐一会儿,组长他们还在开会,马上就结束了吧。」他领着陆以洋坐到一张空办公桌旁的椅子上,还倒了杯茶给他。 「谢谢你。」陆以洋笑着接过茶,乖乖地坐在椅子上。 年轻警察看着陆以洋,突然拉了张椅子坐在他面前,小声的开口:「欸,我问你一个问题。」 「欸?嗯。」陆以洋看他似乎很认真的脸,也有些紧张,如果要问他高怀天的事他也不知道怎么答。 「那个……你喜欢男人是天生就喜欢男人,还是像那些小女生说的什么为了喜欢那个人才变成同性恋的?」陆以洋愣了会儿,没想到会被问这种问题,他想了半晌才回答:「我也不晓得耶……我没有不喜欢女生,可是也没特别对女生有什么兴趣过。」 陆以洋回想了下,人生二十几年来,除了认识夏春秋他们之后,之前的日子都在恐惧害怕里度过,整天担心自己见鬼,怕同学把自己当神经病,可以努力的维持正常生活就很好了,哪想到女朋友的事。更何况女生总把他当好朋友,国高中几个比较要好的女生朋友,他连她们的生理期都会算…… 他停顿了半晌才又开口:「不过我也没有特别意识我是不是只喜欢男人这种事,至少……现在除了他以外,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我都没办法想像就是,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天生是同性恋之类的……」 「是吗……」这人看起来有些沮丧,朝陆以洋笑了笑,「对不起问你这种问题,我有个妹妹,我们家生了五个男孩才生了她一个女生,全家人宠到大的,人是任性了点可是也不至于宠到无法无天,我们家军人出身,五个兄弟里有两个军人、两个警察、一个检察官,本来想要小妹念律师的……等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有天突然跑回家说她其实是同性恋,她只能跟女生在一起,妈的带回来的女朋友比我的还要漂亮两倍,把我爸气得差点中风,我本来是想说看这种能不能治……」 那个人停顿了会儿似乎发觉自己这么说很失礼,抱歉的朝陆以洋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不理解那丫头怎么会这样……」 陆以洋从他眼中可以读得出他有个严格却温暖的家庭,严厉的父亲温柔的母亲,兄弟几人都感情很好,还有个个性倔强的妹妹,一幕幕闪过的画面都让陆以洋想起他自己温暖的家。 陆以洋笑了笑,「她个性跟你爸爸很像。」 那个人怔了怔地用力点头,「是呀,超像的,一个女孩家个性那么顽固实在很让人担心。」 「她赌气的。」 「啥?」那个人没听懂陆以洋的话。 「她不是真的只喜欢女生,她跟你爸赌气的,你爸逼她念法律,她其实不想念,可是又不想说她不想念这种话。」陆以洋停顿了会儿,似乎觉得自己肯定的语气不太妥当,才又接着开口:「我……猜的,猜大概是这样。」 他的确听小妹说过想念军校不想念法律的事,这么一想倒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一下子放心下来,高兴的用力拍着陆以洋的肩,「你真是太厉害!果然还是要年轻人才懂年轻人的心态!」 陆以洋身上大小伤口还没有全好,被他这么一打,好像全身都痛起来了。 「你在干什么?」 那人回头见高怀天在瞪他,连忙收回还放在陆以洋肩上的手,慌张的开口:「没有没有没有,我没有心怀不轨,只是跟他聊聊年轻人的事而已。」 高怀天好气又好笑的睨着他,「他车祸才出院而已,说话就说话不要拍那么大力。」 「咦?对不起,没有怎么样吧?」那个人到现在才注意到陆以洋的手肘上裹着石膏,因为他一直把件长袖外衣挽在手上所以他也没注意到。 「没事啦。」陆以洋笑着摆摆手,然后看向高怀天,「你忙完了吗?要是还很忙我自己回去就好。」 「等我十五分钟就好。」高怀天笑着回答。 「嗯。」陆以洋乖乖的点头,看着高怀天再走回去开会,而那个年轻警察跟在后头,只回头双手合十像是在跟他抱歉,陆以洋笑着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这个办公室给他的感觉很好,每个人都认真、诚恳而且努力,整个办公室充满了一股正气,让他觉得坐在这里的感觉很好,虽然前后左右总是会传来吵杂的怒骂声和斥喝声,不过当他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的时候,自己也可以让周围变得安静。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能力的,好像从昨天还是前天,或是从他醒来之后就有了,他不很确定,这种能力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他身上。 ……有状况。 陆以洋睁开眼睛,四周的吵杂一下子回到耳边,就在自己面前,一个男人拿着枪朝自己冲过来。「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陆以洋眨了眨眼,紧张、惊慌和恐惧一起流了过来。 我不能被移送法办……不能在这种时候被抓! 他惊慌的冲到面前拿着枪对着自己,陆以洋皱起眉,讨厌的回忆出现在眼前,而秋已经晃了出去,伸手扼住那人的咽喉,当然秋能抓住的只是他的灵魂。 秋回头望去,见陆以洋沉下脸色,他只敢轻扼住那人的喉头,不敢将他拖出来,只让他动弹不得。 陆以洋从那个人惊慌的眼里看去,恶意和欺辱、暴力的景象让他不想细看,只是把目光别开。 而那个犯人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他几乎不能呼吸、眼前发黑,听不见周围要他放下枪,说他还有机会,要他不要做傻事的声音,只是颤抖着直到他握不住手上那把刚抢来的枪为止。 一群人扑上来按住了那个人,而秋回到了陆以洋身边。 那把枪就这样滑到陆以洋脚边,枪是凶器,是用来伤人的工具,但是这把枪却是好好的被小心保养,用在正确地方的工具。 陆以洋把枪捡起来,望着那个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惊慌又恐惧的人,抬头望着其他警察,「那个……掉了。」 高怀天冲过来接过那把枪交给其他人,一手把陆以洋拉走,双手按住他的肩,「你没事吧?」 陆以洋只是摇摇头,安慰的笑着,「我没事啦……那个人是怎么了?」 高怀天实在觉得有点无力,一个没经验的警察带着人犯进来,稍不注意被人犯袭击夺枪,转头就把枪对着离他最近的陆以洋,几乎把他吓掉半条命。 而陆以洋还是第一时间只会关心别人而不是自己。 「这样下去我有九条命也不够你吓……」高怀天无奈的望着他,也不想告诉他那个犯人堕落的人生,只要他坐到离他近一点的地方,让他把事情处理完快点带他离开。 结果这一坐还是坐了半个小时,等高怀天把事情搞定带着陆以洋去吃饭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 「对不起,你一定饿坏了。」高怀天歉疚的开口。 「还好啦,我在春秋那里有吃点东西了。」陆以洋摇摇头,跟高怀天走到附近的自助餐店,幸好店里还有菜可以吃。 一起吃着有点晚的午餐,陆以洋想起刚刚高怀天同事问他的事,他迟疑了会儿才开口:「我昨天打电话跟我妈说要出院的事,不然怕她又冲上台北。」 「嗯,她怎么说?要你回家吗?」高怀天望着他。 「嗯,不过我说我要待在台北,说服她以后,她跟我说,要我替她跟我的『室友』问好,说她下次再来拜访你,说麻烦你太多。」陆以洋低着头边吃边说。 高怀天想起陆以洋家人来的时候,因为陆以洋还不是太清醒,他们问起自己的时候,自己只说是他的室友。 「难不成我还能跟她说我是你男朋友吗?这种事你应该自己选择要不要说吧。」高怀天笑着回答。 「嗯……我是说……」陆以洋低着头半天才抬头望向他,脸上充满了歉疚,「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告诉我爸妈外婆你的事……」 「我有说过我很想要你告诉他们吗?」高怀天好笑的望了他一眼,「你觉得应该告诉他们就说,你觉得需要隐瞒我也不在意,不过不要哪天告诉我,因为你爸妈想要你结婚生小孩所以你要分手,我就没办法接受。」 陆以洋只是用力摇摇头,「不会的,我哥已经有小孩了,我爸妈不会逼我一定要结婚,只是他们一直生活在农村,平常就是务农也不太接触外界,我想他们没办法接受这种事,所以……我不想让他们烦恼。」 「我也不是说你不准跟我分手,我是说如果将来你喜欢上别人的话……」停顿了下,见陆以洋在瞪他,只好苦笑的停了下才接着说下去,「好吧,也许我到时候不会像我现在说的那么冷静,不过我的意思就是,将来的事谁也不知道,我只希望你过的是对自己诚实的生活,如果你想瞒着家人我支持你,如果你需要父母认同我也可以努力让你父母认同,我的意思就是说你不需要在意我有没有办法接受你隐瞒性向的事,我不觉得那有什么大不了的。」 「嗯。」陆以洋用力点点头,觉得心里好过了一点,至少他不用担心高怀天会不高兴他不愿意对父母坦诚他们是恋人,高怀天为了他,在自己的同事朋友面前坦诚他们在交往,陆以洋望着高怀天心里很感激,在被安排好的人生里,他居然能意外的遇见这么好的恋人实在是天赐的奇迹。 「在笑什么?」高怀天见他笑得开心,忍不住开口问。 陆以洋只是摇摇头,忍不住笑的继续吃饭。 「对了,你知道展洪集团吗?」想起刚刚萧谨华说的事陆以洋话题一转。 「嗯,那可乱得很。」高怀天回答。 结果那顿饭一直到吃到三点多被老板娘瞪为止,他们都一直在聊展洪企业。 吃完一顿漫长的午餐,因为高怀天还得回警局,于是一起走回警局去,再三保证他不会太晚回家,才得以独自离开。 他慢慢走在路上,展洪那位洪老板的八卦实在太难消化了,所以他先放在一边想着高晓甜的事。 「莲,你找得到晓甜吗?」陆以洋小声开口问着。 『没有媒介,她既已丢掉手上的信物就无法可施了,你跟槐愔都是在她死后才与她有关连,一但她放弃了连结之物就是毫无关系的人,虽然你生前就认识她,但是你对她的感情没有重到可以连系到她,所以没办法的。』 感情不够重呀…… 叹了口气,陆以洋想起顾典恩,他应该是对她下最重感情的人了。 啊、戒指! 陆以洋突然想起她手上那枚戒指,那是顾典恩送她的,她生前就戴着那枚戒指,说不定可以从顾典恩那里着手。 |陆以洋马上打电话给易仲玮确定顾典恩还在医院,但是下午要准备出院,他连忙拦了计程车往医院去。 赶到他的病房,顾典恩正在收拾东西,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学长。」陆以洋轻敲敲门。 「是你呀。」顾典恩回头见是陆以洋,朝他笑了起来。「你怎么出院也不讲一声,我昨天想去看你,结果护士小姐说你早就出院了。」 「对不起,因为临时有些急事得离开医院。」陆以洋走进病房,抱歉地朝顾典恩笑笑。 找了张椅子坐下,陆以洋望着顾典恩轻声开口:「学长还好吗?」 「嗯。」顾典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我昨天去找你,本来想跟你道谢的……我这几天想了很多,都搞不懂为什么会做那种傻事。」 陆以洋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好谢的,只是……鬼语对人本来就会有种催眠的作用,学长又那么喜欢她……会受到影响是一定的。」 顾典恩坐在床上,垂着肩的样子看起来还是很沮丧,「说实话,我的想法现在还是没有变,说来可能有点自私,如果我没有家人、朋友的牵绊,我现在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去陪她。」 在陆以洋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顾典恩深吸了口气,挺直了背笑了起来,「不过小易说得对,我爸妈把我养到大供我念到研究所,可不是为了让我去死,我要死也要等到我奉养的义务尽了才行,到时候大概也没有什么牵挂了。」 陆以洋哀伤的微微笑着,「那我希望学长的爸爸妈妈至少活到一百二十岁。」 「那不变妖怪了。」顾典恩哈哈地笑着。 「顶多是人妖啦。」陆以洋说着,本来还犹豫要不要跟顾典恩提高晓甜的事,现在看他这样,应该是已经想通了。 「学长……我想请你帮我个忙。」陆以洋身体坐直了,认真的望着顾典恩。 「你说,我帮得上忙的话。」顾典恩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晓甜她……不知去向,这样下去她会再也没有机会重生的,我对她付出的友情不够重,所以我找不到她的下落,所以我想……」 陆以洋还没说完,顾典恩已经开了口:「我能为她做什么,你尽管说。」 陆以洋欣慰的笑着,「学长曾经送给她一枚戒指,这样学长跟她就有了连系……学长怎么了吗?」 陆以洋说到一半,见顾典恩脸色有点不对,连忙开口问。 顾典恩从他整理好的包包拿出一个透明的小袋子,「昨天晚上……突然就出现在窗台上。」 陆以洋接过,正是晓甜一直戴在手上的那枚戒指。 把戒指握在手中,陆以洋闭上眼睛,似乎看见高晓甜的影子,他睁开眼睛笑了起来,「学长,这个可以借给我吗?」 「当然……」顾典恩叹了口气的坐了下来,脸上的神情很认真,也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你找到她,请告诉她,如果她愿意的话,我还是希望她能收下这枚戒指,就算我不够认识她,我喜欢她的心也不会改变,我这辈子都会为她念经做善事,祈求上天再给她一个机会,如果她能够重生的话,希望下辈子她能给我一个机会认识真正的她。」 陆以洋觉得感动得要哭出来,「学长……我从来不知道你那么痴情……」 「不要开我玩笑了。」顾典恩不好意思的用力朝他肩上打下去。 「痛……」一天被打两次,陆以洋真的要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带衰。 摸摸有点痛的肩,陆以洋想他不需要再担心顾典恩了,他笑着站了起来,「学长,我会找到她的,我会转告她学长的想法。」 「嗯,谢了。」顾典恩笑着,然后又有些歉疚的开口:「你也辛苦了,这么多年你都没告诉过我你看得见鬼的事,我也没早点发现,还常常叫你晚上待在实验室,对不起了。」 陆以洋笑着摇摇头,「那个待在实验室的鬼,现在跟我是好朋友了,我想我遇到她跟拥有这种天赋都是注定的,学长不必为我感到抱歉,我觉得我很幸运。」 顾典恩也没再说什么,只伸手轻拍拍他的肩,提起收好的行李跟着陆以洋一起离开医院,在大门口分别的时候,陆以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像往常一样挺得直直的高大背影,陆以洋想他会没事的,他相信顾典恩在将来一定会有机会认识真正的高晓甜。 陆以洋微微哀伤的笑着,转身离开了医院。 第五章 她已经跟着这女人两天了。 原本她只是想偷偷去看槐愔一眼,但只能站在韩耀廷那栋讨厌的大楼前悄悄观望而已。 正想离开的时候,见到有人坐在车上,和她一样远远偷看着。 她好奇的走近去看,记得那个男人是韩耀廷手下其中一个,旁边坐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脸上神情看来一脸绝望,而那个男人望着大楼又望着她,目光来回看了五、六次,最后终于像是下定决心般把车开走。 她有些好奇的跟上了车,想看看他们要到哪里去。 男人看起来既烦躁又担心,边开车边侧头看了她五、六次。 女人是个五官精致的美人,只是浑身发出来的气很微弱,似乎很容易可以缠上。 「我会想办法的,你振作一点,别这样。」男人不知道第几次侧头望着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但是女人没有回应,只是瘫在椅子上,把头靠在窗边像是对什么事都没兴趣。, 跟了他们两天之后她大概弄清楚了,男的叫张世礼,女的叫洪幼苹,是私奔逃走的。 女方的爸爸似乎要把她嫁给一个败家子,命令她在婚前跟男方约会,用张世礼愤怒的说法是男方想先「验货」,女方不肯,所以在途中哀求张世礼带她逃走。 两个人躲起来之后,麻烦就落在韩耀廷身上,因为女方的爸爸不是好惹的。 他们两天换了好几家汽车旅馆,真要说他们是私奔也不像,因为张世礼总是睡在沙发上,连她一根手指也没碰过。 两天来洪幼苹讲过的话一只手就能数完,只有「我爸不会放过我的」、「我还是死了好」,然后换来张世礼的斥责。 张世礼一直不停的安慰她说他会想办法,但其实他什么办法也没有,趁洪幼苹睡着之后就猛打电话,跟对方争执着他放不下她,他一定要救她,他不帮她她会死,他对不起老大,只要送走幼苹要他怎么样都可以。 不停地重复这样的电话内容,但两天下来依然没有结论。 今天再重复过一次这样无义意的电话争论之后,张世礼吩咐她别乱跑,他去买点吃的,虽然明知道她这样的个性也不可能一个人乱来,但他还是每次都会这么吩咐,看着她安静乖顺的点头,没有其他反应。 高晓甜趁着洪幼苹睡着的时候偷偷地触碰她,想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怕她爸,结果那还真是个可怕又毫无爱情的家庭。 她妈早死,大概也是被整死的她不确定,他爸娶过四个太太一个比一个凶狠,生下来的弟弟妹妹除了欺负、污辱她以外没别的作用,尤其是她第三个弟弟,居然连亲生姐姐也不放过,好几次几乎侵犯她,是她继母嫌这种事在家里太难看才阻止,结论还是她太没用让弟弟看不起才会这样。 而她父亲从来就没正眼看过她。 知道自己即将被嫁给一个素未谋面,且在电视上丑闻不断的房产小开时,她几乎要昏倒,但她从来不违抗她父亲的命令,她想着如果她乖乖听话嫁给他的话,也许父亲会稍微重视她一点。 但是当她父亲命令她打扮好去「约会」,告诉她说明早会去接她的时候,她不敢相信她父亲会这样对她,她大妹嘲笑的说是对方想先验货,她才知道这场约会是为了什么。 她流着泪拜托张世礼带她走的时候,是花了一辈子的勇气,但是她也知道不可能成功的,不用说她父亲,张世礼对他老板的忠心她是知道的,她不知道张世礼能带她逃多久,她只是绝望的等着。 高晓甜趴在她身边看她边睡边流着泪,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么软弱的个性,为什么不敢鼓起勇气自己逃离那个家。 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洪幼苹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进浴室放了热水。 高晓甜看着钟,才正午,想正午泡澡的人还真少见。 洪幼苹只是愣愣地看着水满,然后关了水,和衣就坐了进去。 高晓甜怔了怔,哪有人穿衣服泡澡的。 洪幼苹伸手拿起旁边置物柜里的刮胡刀,深呼吸着颤抖着手往手腕上放,犹豫了好几次才用力的割下去。 「啊——」痛彻心扉的叫了出来,她放声哭着,把手放进水里,哭着喘着躺在浴缸里等死。 原本就虚弱的人,很快的就失去意识,高晓甜只是默默地看着,然后越来越不爽的瞪着她。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别妨碍我工作,快走。』 高晓甜见有人说话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是一个执行人,她瞪了他一眼,没理会他又回头看着洪幼苹。 『她没救的啦,待在那种家还不如早点死。』 高晓甜依然没理会他,直到看见她的灵魂慢慢地从她的身体爬出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我那么想要活着都没办法……为什么你可以选择去死?如果你连死都不怕的话,还有什么好怕的。』高晓甜瞪着她厉声开口。 『喂,跟她说这种话没用的,你还是快点……』 执行人话没说完,高晓甜突然伸手掐住她的灵魂,『你这么不想要你的身体就给我吧!』 『等一下你不可以——』执行人尖叫了起来,但来不及阻止高晓甜,愣了半晌才看见洪幼苹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他得意的笑了起来。 『你、你以为做这种事没关系吗!你等着看好了!』执行人见她进到洪幼苹的身体里也拿她没办法,更何况她不是占了洪幼苹的身体,她拉着失去意识的洪幼苹一起回到身体里,所以洪幼苹现在还活着,她只是附身在洪幼苹身上而已,只要人没死,他也没办法做什么。 「小苹?我回来了。」 浴室外传来张世礼的声音,高晓甜看着执行人忿忿地消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她用尽全身力气去压住手上的伤口,水是热的,她却觉得冷,她感觉得到自己在呼吸感觉得到头发湿湿黏黏的贴在脸上,她闻得到血的味道。 她感觉活着。 她几乎想要大笑,却觉得快要晕过去。 不行……不能让她死在这里…… 她挣扎着把浴缸旁的洗发精给弄倒在地上,碰地一声果然让张世礼注意到了。 「小苹?你怎么了吗?」 她无力开口,只在心里骂着。 白痴……你再不快点你的女朋友就要死了…… 「小苹?」张世礼敲了两回门都没人回应觉得奇怪,略拉了拉门把却是锁着的,他越来越焦急,用力的敲门,「小苹!你怎么了?」 张世礼觉得不对,退后了两步用力冲去撞开了门,「小苹!」 他连忙冲过去把洪幼苹给抱出来,拿着毛巾把她的手腕用力绑起来,再拿了大毛巾包住她的身体,「你为什么做傻事!不是叫你相信我的!」 ……再白痴的女人也知道你不可信好不好…… 高晓甜在心里吐槽着,让张世礼抱着她急忙从旅馆冲出去,他把她放在车上,开车急忙冲出了旅馆。 她想着他会怎么办?去了医院一定会曝光,他会去哪里呢?找他老大求救? 高晓甜好奇的想着,因为贫血让她有些头昏,但是她知道不能昏过去,万一洪幼苹比她早醒来的话,她就会被赶出身体了,只要她清醒着洪幼苹就会沉睡。 结果出乎意料的张世礼带她去的是一间私人诊所,他是从后门冲进去的,那里的医生护士似乎都认识他,急忙替她急救。 她躺在床上休息了一阵终于觉得头不那么晕了,张世礼的神情看起来很心疼,「睡一下吧,这里很安全,不会被发现的。」 她冷冷地望着他,「接下来呢?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你能带我逃多久?」 张世礼怔了怔,洪幼苹从来没有用这种神气语气说过话,他只是认真的回答她,「我会送你出国,我会安排好你在国外的生活,在一个不会被你爸找到的地方。」 「我一个人?」她笑了起来,「这就是你想得出来的办法?」 「小苹,我不能走,我不可能把这个烂摊子丢给老大背的。」张世礼很难过的开口。 「这的确是个烂摊子,我累了,我不想逃了,也不想一个人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嫁给我爸选的人,当个少奶奶也不错。」她笑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那个王八蛋身边女人不断,他不可能对你好的!」张世礼急忙开口。 「你对我又多好?把我丢到一个陌生的国家一个人过活,让你英雄似的替我受罪,好让我一辈子对你歉疚,不必,我不想过这种生活,我还宁愿嫁给那个王八蛋,好歹还是个正妻,至少他的钱是我的,我还可以靠抓奸当乐趣,有什么不好。」高晓甜冷哼了声。 「你……」张世礼一辈子也没听她这么说话,也没看过她那种不屑的神情,一时之间他搞不懂眼前的人是不是洪幼苹。 「打电话给你老大。」高晓甜见他还在发愣,开口提醒他。 「为、为什么?」张世礼不明白洪幼苹是哪根筋突然被接通了变成这样。 「在我爸找到我之前,先告诉你老大才能造出是他把我找回来的假象呀,你这个笨蛋。」高晓甜骂了回去。 张世礼愣了半天才开得了口,很认真的望着高晓甜,「小苹……你确定你想这么做?」 「你有更好的办法?你有两条路可以选,一个跟我走;一个把我交出去,不管哪样我都心甘情愿,简言之你就在我跟你老大中间选一个,我相信你做不出决定,所以省省我们的时间打电话吧。」高晓甜摊着手。 张世礼望着她半晌,最后突然转头往外走,高晓甜知道他是去打电话。 高晓甜叹了口气,下床走到旁边的镜前看了看洪幼苹。「你怎么会想去依靠这种人呀……嗯……人美身材也好,头发比我以前的还长呢。」 高晓甜很满意的拨了拨头发,站久了觉得有些头昏又回床上躺着。 过了不久张世礼回来了,递了个纸袋给她,「我让人去买了衣服,你先换上吧。」 高晓甜也没说什么的接过,等张世礼出去就换上他带来的衣服,只是简单的洋装,因为洪幼苹够高,穿起来还十分好看,她开心的笑了起来,在镜前转了两圈。「真好,我以前矮,都不能穿长裙。」 她把换下来的衣服塞回纸袋里,然后环顾这间诊所,很高兴的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的。 纯棉的床单稍微有些粗糙的手感,床边没有开启的医疗仪器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她已经很久感受不到这些感觉。 她站在镜子前笑了笑,满意于洪幼苹的美貌,突然间笑容凝在脸上,她觉得不太舒服,好像要昏过去一样的晕眩,她伸手抚着胸口。 「洪小姐。」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她吓了一跳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她回头看去,果然是韩耀廷。 她只微微点头悄悄退了两步,「请你站在那里就好,不要过来了。」 「小苹,你见过韩先生的,那天一起吃过饭的。」张世礼以为洪幼苹是不认得韩耀廷起了戒心。 「那又怎么样?」高晓甜不满的回话,她只希望韩耀廷不要再走过来了。 韩耀廷静静地望着她半晌才笑了起来,「这次世礼给你添麻烦了,我已经通知您父亲,他马上就会过来了。」 「嗯。」她只点点头没有多说话。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张世礼正想打破这令人不知所措的沉默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我女儿呢!」洪传家怒气冲冲的走过来,怎么看也觉得他的怒气是装的,但是韩耀廷还是有礼貌的开口,「洪先生,洪小姐在 「你们到底把我女儿怎么了!」洪传家走进病房里,只瞥了她一眼,就回头瞪着韩耀廷,「你打算怎么给我交待。」 「爸,是我自己要跟世礼走的,跟他们没关系。」高晓甜冷冷地开了口。 「你住口!回去再跟你算。」洪传家瞪着她斥喝着。 「要算就现在算!」她大声吼着,直视着洪传家毫不畏惧。「我就是不爽嫁给那个王八蛋怎么样!还想验货?他把你女儿当成什么东西了,你都不在意面子了我有什么好在意的。」 洪传家养了这个女儿一辈子,也没见过她敢这么直视着他大声说话,一时之间愣在那里。 「我就拜托世礼陪我玩个几天,也不晓得你在紧张什么,人家要验你女儿的货你都不怕丢脸了,我干嘛在家里扮清纯小姐,不过跟男人玩个几天会怎样?那王八蛋玩得有少吗?他想验货可以,叫他先把用过几千次的命根子砍掉重植我就让他验!」高晓甜叉着手臂,朝洪传家大声嚷着,「什么年代了你拿这种事找韩先生麻烦不怕给人家笑话。」 一口气说完也觉得有点累,高晓甜喘了口气,缓了声调的开口:「不过我也玩累了,你要我嫁就嫁,不过也别玩什么验货的花样,我都还没验过他呢,也不先让我看看对方什么长相。」 洪传家直到现在才回过神来,他从来不知道他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其实是这样的个性,那个在家总是低着头唯唯诺诺的、不敢拒绝任何事的女儿是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的?或是她本来就是这样只是自己没发觉? 洪传家干咳了几声:「咳、那你这么说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吧,婚事晚点再来商量。」 然后回头对着韩耀廷直笑,「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我女儿任性了点,请不要介意,婚礼的时候请务必到场。」 「当然。」韩耀廷也不在意的回以微笑。 「幼苹呀,我们回去吧。」洪传家亲切的唤着女儿,高晓甜想着洪幼苹醒来会呕死,她一生中大概从来没有得到她父亲这样亲切的叫唤。 「嗯。」她只是应了声跟着洪传家身后走,韩耀廷似乎知道她不想自己靠近,特意退了好几步让她离开,在她快速通过的时候开了口:「洪小姐请保重。」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知道是他的话,应该看得出来自己不是洪幼苹,「……韩先生也请保重。」 朝着韩耀廷点点头,回头的时候看见张世礼不舍难过的神情,怔了怔也没理会他,回头继续跟着洪传家走,在要出医院的时候,大门打开突然冲进来一个人。 她大吃一惊想找地方躲起来,但正走在大堂中间是要躲到哪里去,正惊慌的时候又想起自己现在是洪幼苹了。 而冲进来的人,左右张望着似乎在找人,一转眼瞥见洪幼苹怔了怔,然后随即朝她跑了过去。「你——」 韩耀廷在他冲向洪幼苹之前抓住他,然后抬头朝洪传家抱歉的笑着,「不好意思,这孩子我家的,他来找我的。」 洪传家只喔了声,带着洪幼苹走出大门,心里想着要不是韩耀廷出名的喜欢男人,他大概早把某个女儿嫁过去了。 「啊!不能走!」被抓住的人挣扎着抬头看向韩耀廷,焦急的开口:「她不能走,她已经不是……」 「小陆。」韩耀廷打断了他的话,示意他先闭嘴,然后回头看着杨焰,「小杨,带世礼先回去,叫谨华来接我。」 「是。」杨焰拉着沮丧的张世礼离开医院后,韩耀廷才放开了陆以洋,用他一贯优雅的态度开口:「那个人不是好惹的,你随便就这样冲过去,要有什么事我很难跟槐愔交待。」 「可是那个小姐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她不能就这样回去。」陆以洋急忙说明。 「她死了?」韩耀廷确认似的开口。 「唔……我想是还没,不过她身上附着别人了。」陆以洋不知道高晓甜想做什么,居然去附在活人身上。 他用着戒指上残存的思念和感情一路找到这里,没想到会在一个活人,而且是完全陌生的活人身上感觉到高晓甜。 虽然完全不同容貌,但是那副心虚的神情打死他都不会认错的。 「她没死就好,附在她身上的人迟早会离开的,我看你别管这件事了。」韩耀廷温和的开口。 「她是我朋友,我不能丢下她。」陆以洋一脸认真的回答。 韩耀廷笑了笑,脸上的神情有些困扰,「你这点跟槐愔一模一样,我就老是搞不懂,你们已经是不同世界的人了,你能照顾她到什么地步?她如果有轮回的机会早就走了,她既是游魂又没有再世的权力,到你寿命将尽你还有下一世,到时候她又要怎么办?与其到时候让她孤独寂寞,何不放她去呢?」 被韩耀廷这么一说,陆以洋也无言以对,高晓甜也曾这么大叫着要他别管她。 韩耀廷看陆以洋一直沉默着,拍拍他的肩安慰他,「走吧,我送你回去。」 陆以洋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间也不早了,也只顺着韩耀廷的好意,坐他的车让萧谨华送他回去。 一路上都沉默着,他想这是不对的,他不能看着高晓甜毁掉自己的灵魂,他要救她,他一定有办法的。 陆以洋紧握着拳,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一定,有办法的。 跟着洪传家回到他山上气派的房子里,高晓甜对于里面那种污秽又黑暗的气感到很讨厌。 洪传家在车上倒是问了她不少事,大概是对她怎么突然性情大变感到好奇,她只是爱理不理的随口搭理几句,结果洪传家也没生气,反而对女儿改变的性情感到满意。 进屋的时候还吩咐人去炖汤给她补,要她好好休息。 高晓甜还真觉得很累,做鬼的时候飘来飘去的没任何感觉,突然之间对这种酸疼的疲累感不太能适应。 但那让她想起她整周都在赶实验的时候,不自觉得笑了起来。 越是累她就越有活着的感觉,她开心得不得了。 但前提是洪幼苹也得活着才行,一但她死了,这个身体就会开始腐败,她占不了的。 如果洪幼苹活着,在她清醒之前,她可以自由的读取她的记忆她的想法,可以代替她生活,现在的洪幼苹只是逃避现实般的沉睡着。 走进房间她望着除了有些阴暗以外,房间宽阔漂亮,她开心的走过去拉开所有的窗帘,看着窗外的景色。 「唷~回来啦,真看不出来你有这种勇气私奔。」 |她回头看去,是洪幼苹的大妹,她给人的感觉就和洪幼苹完全不同,一头时下流行的短发,脸上的妆无懈可击,只穿着背心和短裤特意露出一双长腿搭上一双十公分的高跟凉鞋,看起来俏丽可爱。只是人再美也没有用,这个女孩有着恶毒的心肠,充满轻视的眼神。 「真想见见哪个男人这么白痴,居然会想带你逃走,真是没脑袋,这么快就回来了,该不会是嫌你不会伺候他吧?」恶意的笑容出现在她跟洪幼苹有些相似的脸蛋上。 高晓甜只是笑了起来,她妹妹怔了怔,大约是没见过洪幼苹这样笑,还没反应过来高晓甜用力一巴掌扇了下去,打得她跌坐在地上。 原来打人这么痛…… 高晓甜甩了甩手,甜甜地笑着,很平静的开口:「是我不对,你长这么大我都从来没教过你做人家妹妹该有的礼貌,让你变得这么没教养又低能,今天起你再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可不只一巴掌了。」 也许有些被高晓甜的气势吓到,她愣愣地坐在地上,半天才反应过来爬起身,「你敢打我!」 「你想再试一次吗?还是我打得不够?」高晓甜冷冷地瞪着她,随手抽起挂在衣柜上的皮带缠在手上。 她妹妹有些被吓到的退了几步。「你……你敢,我要告诉爸!」 高晓甜笑笑地回答:「爸在你身后,你说呀。」 她回头一看,洪传家还真的站在身后,平常她算是最被洪传家宠的,连忙过去告状,「爸,她居然打我!」 洪传家到此时才有种也许这个女人不是他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的感觉。 不过如果这个比较合他的意,那就算不是又怎么样。 他皱起眉瞪着二女儿喝斥:「谁叫你对姐姐没大没小,还不道歉。」 [虽然平常总对着这个不会反抗的姐姐作威作福,但是面对父亲她还是不敢反抗,咬着唇小小声不甘不愿地开口:「……对、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 高晓甜本来想再欺负她一下,却又觉得有些头昏,只挥了挥手。「好了,滚出去吧。」 她捂着脸转身就跑开了去,洪传家看着她,开口的声音倒很温和,「你还好吧,医生说你有点失血过多。」 「反正还活着,休息一下就好了。」停顿了会儿才又转头看着洪传家,「爸,我很累,心情也不太好,想多睡一下,所以你最好叫你儿子别半夜摸进我房里,小心我不小心剪了他的命根子让你没孙可抱。」 高晓甜知道这老混帐是心知肚明这些孩子们在搞些什么名堂,他也放着让他们在家里斗,谁有本事谁就可以从他那里拿多点,越有本事越能发狠的他越喜欢,偏偏几个孩子只会玩乐花钱,不然就是联合起来欺负嘲笑甚至毒打他们大姐,真会发狠的没几个,有本事的早早就离家不想待在家里。 那也还不是因为他又想要儿子能像他才能做大事,但又怕儿子有本事了会造反,边压制着儿子们边嫌弃他们没有用,小儿子稍有点狠劲但是只有色胆大,后果就是家里女儿一个个比儿子们狠,但女儿毕竟是女儿,真有事也只会回来缠他解决,现在看洪幼苹的模样倒很得他的缘。 「知道了,他要敢再来打扰你,爸爸帮你剪了他,你好好休息吧,休息够了就出去逛逛,买些衣服皮包什么都好,看你想要什么就买什么。」洪传家笑着回答,离开的时候还替她关上门。 她锁上房门,走回去坐在床上,摊开双手躺了下来,然后笑了起来,想着接下来她能做些什么。 结果接下来一连几天,她跟疯了一样的玩。 每天就是购物跟狂吃她想吃的任何东西,她觉得洪幼苹真是神经病,她有钱有闲人又漂亮,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自己人生弄得那么悲惨。 想起洪家的状况,她笑了起来,她一辈子也没动手打过人,不过她要有那种弟弟妹妹,她大概会从小就开始打架。 好笑的是洪幼苹的父亲,居然开始对这个女儿另眼看待,但为了怕她又跑到不见人影,索性给了她司机兼保镖顾着,让她爱去哪就去哪。 几天下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刷了几十万了,逛着不知道第几家百货公司,绕着一个个专柜开心的边逛边买。 在一家精品店看中了一件洋装,开心的拿着衣服想试看看,才拉开试衣间的门,她愣了愣硬生生停下脚步。 陆以洋大概不知道等她多久了,靠在试衣间的镜子上望着她。 她怔着不知道该走进去还是走出去。 「客人,您怎么了吗?」 她犹豫了会儿,如果现在大叫里面有人的话,当然可以避免跟陆以洋谈话,但是他大概会被警察带走……考虑了会儿才开口:「没事。」 走进试衣间关上门,不甘示弱的瞪着陆以洋,「你想干嘛。」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的吧?」陆以洋看起来也没生气,只是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高晓甜反而生起气来,「我现在有新的身体跟人生了!你不要想阻止我!」 陆以洋只是盯着她看,沉默了许久,窄小的紧闭空间让高晓甜觉得紧张,在她忍不住要问他到底想怎样的时候,他才开了口:「你那么想帮她吗?」 高晓甜惊讶的望着陆以洋,半天才别过头开口:「……这个女人超没用的,明明过着很好的生活,却什么也不会为自己争取,笨到只能用死去解决事情,我那么想活都没办法,她却那么轻易就选择去死,我没办法接受,她明明可以努力做一些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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