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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见之眼09-1

示见之眼之九 顺天应时 by 拾舞 文案: 与夜交易的代价,居然是要下地狱?! 陆以洋把一些「后事」都交代好了就「上路」。 但入眼的地狱与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 而当自己了解到夜在地狱的权限后又不禁疑问, 他到底要自己做什么…… 从地狱回来,迎接自己的是痛得要死感觉。 还有春秋、槐愔的责骂、众人的关心及高怀天满满的爱。 如果答应了夜,也许大家可以过得更快乐长久, 但他将承接下来的责任是难以想象的沉重。 而面对抉择仍犹豫不决的自己, 又能接得下这责任吗…… 楔子 那是一个比他想像中更为明亮舒适的地方。 柔和的光线照射着整座城,抬头看不到太阳却觉得蓝天极其耀眼,似乎还能感觉到微风徐徐吹来。 他目瞪口呆的跟在夜身后行走,明亮的建筑物和路边谈笑的人们,看起来就和自己生活的世界没两样。 这个城有边界吗?这条道路有尽头吗?他十分好奇走到路的尽头会是什么。 直到夜停了下来,他跟着停下脚步,道路的尽头是一栋宏伟的大楼。 「进来吧。」夜回头朝他笑了笑,陆以洋跟着走进去。 「和想像中不一样?」夜笑着。 「嗯,完全不一样。」陆以洋跟着他进去,「我以为会是个阴暗又可怕的地方。」 「只是你没看到而已。」夜笑着,带着他走上楼梯。 铺设着明亮红毯的宽广楼梯走起来很舒服,踏上二楼,整片的落地窗可以看见周围一片绿地,就目前所见来判断是平和美好的生活环境。 「这里看起来很好。」陆以洋站在窗边眺望,想不到所谓的地府是这样的。 「这是地面上,你进门的时候看见了电梯吗?」夜转身走向大楼里,二楼就只有这么一扇玻璃门,夜一走近门便自动打开,陆以洋忙跟着走进去。明亮的办公室宽阔舒适,夜走到办公桌后,坐上高背皮椅,这里看起来就像是董事长或是首长办公室一样,背后整片的玻璃墙,只要椅背向后转就可以看见整座城。 「我简单说明好了。」夜把手放在桌上,不似平常的邪气逼人,看起来稳重了些。 陆以洋站在桌前,也认真的点点头。 「这里是地府的入口第一站。」夜侧过椅背望着下面平和悠闲的景象,「是给功过相抵的人平和生活的地方。」 转回来看着陆以洋,夜笑着,「往下还有十层楼,每层楼的主人不一样,你应该听说过。」 陆以洋当然听说过传说中的十殿阎王,「那所以你是……秦广王?」 夜暧昧的笑容看不出来他是或不是,但他只是摇摇头,「不,我不是。」 「你进来的时候,看见外面平和美好,是因为你的关系。」夜站了起来,望着外面蓝天无云的好天气,「你的心灵平和美好,你看见的自然就是这样,每个人所奉的信仰不同,所以看见的东西也不一样。」 夜回头望着他,「你听你同学说过,来接他们的工具都不同吧?」 「嗯,好像千奇百怪。」陆以洋想起小良说过的话。 「心里想要的是什么,自然看见的就是什么,能被接走的都是已经赎清罪孽,能入修行之道或是重入轮回的人,剩下枉死的,或是余罪未清者,我们会派人接走。」夜笑了笑,「我掌管人间生死吉凶,入地府的人都要经过我这里,由我来决定他们要往哪里去。」 「这是份伟大的工作。」陆以洋停顿了下,「但这……不就是秦广王的工作吗?」 「是,可是我不是你们口中的秦广王。」夜示意陆以洋跟着他走。这间办公室的左右边都有扇门,他们走向右边,门自动打开之后,是一个巨大的书库,仔细一看充满了档案夹。 「哇!」陆以洋目瞪口呆的望着书库,他一直觉得他们学校的图书馆已经很大了,这间书库比起学校图书馆不晓得有几百倍大,大概走一天也走不完吧,一眼望过去居然看不见尽头。 「这里放置的是所有人的生平,一个人从出生、历经百世到现在,每一世的功与过,他的人生历程都纪录在这里面。」 ~陆以洋愣愣地看着,每本档案都厚到可以打死人,「那……这里有我的吗?」 「有。」夜笑着,随手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下了一个相比起来薄到不能再薄的资料夹。 陆以洋怔了怔,上面的确用黑字写着他的名字,「好、好薄……」 这让他想起大吉说过,他是个新的灵魂,他没有前世。 所以才那么薄吗…… 他并不想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只是侧头随意看着。旁边一本厚得不得了的资料夹上的名字,它似乎扭动了一下,陆以洋揉揉眼睛再看,那名字扭动着变成了另一个名字。「那个……名字为什么换了?」 「那表示他已经轮回重生了,每本资料夹上的人,标示的都是这一世的名字。入了轮回之道喝了孟婆汤,接下来就要重生,当他有了新的名字,资料夹就会自动替换。」夜耐心的解释着。 「原来如此……」陆以洋愣愣地跟他走出资料室,走向左边那扇门,门一开依然是个巨大的资料室。 「这里摆放的是几千年发生过的重大事件,所有极恶之魂的资料都在这里。」夜笑着抽起一本。「要看看吗?」 陆以洋望着资料夹上面「余学宛」三个字,他犹豫了下摇摇头。 夜也没说什么,只是放回去。 走出资料室,陆以洋忍不住开口:「你到底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呢?」 「这样就忍不住了,还多得是你没看到的。」夜笑着他的没耐心。 「你一直没有回答我,如果你不是十殿阎王里的秦广王,那你到底是谁?」陆以洋不解的望着他。 「我刚说过了,你心里想着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如果今天你是基督教徒,也许在你眼中我就是个天使也不一定。」夜耸耸肩地回答。 「可是我基本上是个佛教徒呀,所以你就是秦广王。」陆以洋扁起嘴来指着他。 「不,我不是。」夜笑了起来,朝办公室中不晓得什么时候出现的沙发坐下,「坐吧。」 「咦?喔……」陆以洋也只好跟着坐了下来。 「你所称的秦广王,很久以前就不在了,换个现代的说法呢,他退休了。」夜单手撑着下颔,很轻松的说着。 「啥?这、这可以退休?」陆以洋目瞪口呆,「怎、怎么退休?」 「找到继任者就可以,几千年前他找到我,所以我待到现在。」 「……那……你就是继任的秦广王呀!」陆以洋还是不解他为什么不承认他是。 「就说他退休了,我接任的是他的工作又不是他的名字,我讨厌那个称号。」夜摊开手,「你不觉得吗?听起来食古不化。」 「欸……」陆以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犹豫了半晌才又回答:「你还是没说你要我干嘛?」 夜那看起来有点邪气的笑容又出现在他脸上,「我累了,我要退休了。」 「啥?」陆以洋怔了半晌,仍然不懂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那……就退休呀……」 「你这么说我就当你答应了?」夜笑了笑望着他。 「答、答应什么?」陆以洋觉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正常人应该懂了吧,你真是死脑筋,我想退休,我要你来接我的工作。」夜伸手指着陆以洋。 陆以洋张着嘴呆了半天,第一个反应是回头去看身后有没有人,夜会不会指的不是他,结果当然身后没有半个人。 「我?」陆以洋伸手指着自己,疑惑的望着夜。 「对,你。」夜点点头,神情看起来还颇为认真。 「这么可能呀!」陆以洋整个人跳了起来,「我我我我哪里能做这么重要的工作!」 「如果你不能的话我干嘛要找你?」夜好笑的望着他。 陆以洋站在原地看着好像很认真的夜,他不懂为什么是自己,从他出生有记忆开始,他能看得见那些一般人见不到的东西,遇到冬海、春秋和槐愔,遇到小宛、晓甜、莲跟秋,慢慢地接触了更多事之后,他无力的时刻总是会这么问。 为什么是自己? 「为什么……」陆以洋迟疑了许久才开得了口,「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更有能力的人去做呢?」 「你一定问过自己无数次这种问题吧。」夜的口气很温和,「你有没有能力是我来判断,不是你来判断。」 夜看起来有些感叹,「我曾经失败过一次,所以我这次很小心,你以为你为什么会遇到夏春秋为什么会遇到杜槐愔?我想知道你在两种完全不同的选择之中,会怎么想。」 陆以洋感到震惊,他没想到他遇见春秋和槐愔是注定的。「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决定呀,我犹豫不决,没有办法下任何决定,我害李东晴没办法重生做人……我做错了很多事。」 「没有人能做对每一件事。」夜说:「重点是存着什么样的心意去做,做错之后用什么态度面对,我要知道的是你遇到这种状况会怎么想,而不是怎么决定,如果你当机立断的选择了某一方,也许你就不会来到这里了。」 「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多方思考,再三犹豫,拥有一颗温柔心肠的人。」夜笑了笑,「上一次我失败了,因为我给他一个财富、权力都轻易握在手中的生活,他掌管了千万人的生死,我希望他能有领导能力,希望他能体谅民情,结果我失败了。」 夜轻叹了口气,「他在这种生活中迷失了自己,他置万民于水火中不顾,而且不认为那是他的错。」 「那……结果呢?」 「他成了极恶之魂。」 看着夜的神情,陆以洋突然明白了,大吉说过,新生的灵魂这几千年也不过就那几个,第一个是夜,再来是莲,然后就是他自己…… 「是……是莲?」陆以洋小心翼翼的试探。 夜笑着却没有回答那个问题,「总之,那次失败的经验给了我不同的想法,所以我给你一个完全不同的平凡人生,这次我觉得我做对了。」 陆以洋觉得他一时之间消化不来这件事,他混乱的想半天只想到大吉说过的话。 你只要记得你是可以拒绝的,只要你拒绝他的条件,就可以安安分分的做个普通人了,如果你真正想要的话。 我只想做个普通人……我一直就这么想的…… 陆以洋这么对自己说,却又忍不住动摇了起来,「如果我拒绝你呢?」 夜耸耸肩笑着,「我可以送你去轮回,如果你觉得之后我还会给你好日子过的话。」 陆以洋望着夜,虽然夜这么说,但是陆以洋知道他不会这么做,虽然他的人生有时候痛苦有时候难过,无力伤心的时间很多,但除此之外的时间都是幸福快乐的,他有个美好的人生。 但仅此一世吗? 「我不认为你会这么做,托你的福,我这一世过得很幸福。」陆以洋认真的望着夜,「但是如果你要我接下来的千年都不能再轮回为人,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忍耐得下去。」 夜像是早知道他会这么说,很快回答道:「我们可以轮着来,五百年一次,直到你找到一个可以接替的人,你觉得如何?」 陆以洋犹豫着,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是这种大事是可以这样随便就说好的吗?「……高怀天……他也是你安排好的吗?」 夜挑起眉来盯着他,半晌才开口:「不是,他是个意外,我当初还以为是上面在找我麻烦。」 不知道为什么陆以洋松了口气。 夜直起身体把手搁在膝上,「既然你提了——高怀天是上面的人,轮回是为了体会众生之苦,要是你希望的话,等他离世你们还是可以见面,这也许可以是一个新的合作关系,毕竟上次的合作很糟。」 陆以洋听过很多次上次很糟的话,「到底上次的合作怎么个糟法?」 「对我来说是不太糟,对上面来说却很糟,我糟的是因为他们不甘心,所以频频找我麻烦。」夜笑着回答,「你好奇的话我就告诉你,就是槐愔跟韩耀廷。」 「欸?」陆以洋惊讶的叫了起来。 「那个韩耀廷也不知道看上槐愔哪里,自此就跟着不放,明明是将要得道的修行者,我本来也不想管他们的,不过槐愔时间到了可以下去轮回,韩耀廷居然来找我说他想跟着入轮回之道,我当然是没什么意见,不过上面意见可大了,以至于我们现在的关系有点差。」 「原来……是这样……」陆以洋不太理解的问:「槐愔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上面的不让槐愔跟韩大哥在一起?」 「这嘛……」夜好笑的回答,「槐愔跟我是有约定的,他没有完成承诺就不能离开这里,可是韩耀廷不同,他是修行者,他随时可以放弃他的修行,重入轮回之道或是离开上面的管束。如果他想做个凡人的话,上面是阻止不了他,结果变成他们失去一个好用的人才,而槐愔多了一个好使唤的人,以我的立场来看何乐不为,虽然我看他不太顺眼,也不想跟上面打坏关系,不过我不想多管槐愔想跟谁在一起,只要他不要坏了他的工作就好了。」 「听起来……你很明理。」陆以洋眨眨眼睛望着他。 夜笑了起来,「也许只是为了取得你的好感也不一定。」 陆以洋侧头想了半晌,倒也觉得有可能,夜告诉他的事实在太令人惊奇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决定。 「喝茶吧。」夜不知道从哪里变来了茶水,放了杯香气四溢的茶在他面前。 「谢谢。」陆以洋端起来喝了一口。 「你没听说过,如果生人在地府喝了水就离不开了吗?」夜优雅的端着茶喝了口。 陆以洋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含在嘴里半天不知道该吞还是该吐。 「我开玩笑的。你阳寿未尽我拦不了你的。」夜放下手上的茶杯。 陆以洋半天才把那口茶吞下去,虽然那口茶甘甜顺口,但是他还是吞咽得很困难。 「你可以考虑,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考虑太久。」夜又接着开口,眼里充满疲惫。「我累了,再这样下去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陆以洋低下头认真的想了半晌,「我会认真考虑的。」 「很好。」夜赞许的笑了,「这件事你只能自己考虑,不能跟任何人商量,一个字都不能透露,要是你把这件事说出去了,我只好开始灭口。」 陆以洋愣了愣,看着他以玩笑似的口吻说话,神情却很认真,意思是他不能找春秋跟槐愔商量,但他也只能点头答应。「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记得我在等你的回答。」夜站了起来,朝他伸出手。 陆以洋犹豫了会儿,也伸出手和他交握,一瞬间像是被火烧到一样的烫手,但夜握得很紧他也无力挣脱,幸好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他连叫都来不及叫出声。 「好、好烫……」陆以洋连忙伸手看了看,没有任何烧伤的痕迹。 「作为你地府一日游的伴手礼。」夜笑着,「你会用得到的。」 「什、什么东西?」陆以洋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抬头看向夜的时候怔了怔——杜槐愔就站在身边。 还来不及开口,杜槐愔瞪了夜一眼,伸手拉了陆以洋的手转身就跑。 「咦?」陆以洋一头雾水的被槐愔一拉,从明亮宽大的办公室被拉进一个黑洞,杜槐愔拉着一条绳子,另一手扯着他往前跑,他回头还看得见洞的另一头明亮空间里夜笑得很开心。 「这就叫自投罗网吧。」夜笑着随手一挥,一道光射了过来,斩断了那条绳子,杜槐愔只来得及伸手把陆以洋往前一推。 陆以洋被推得往前跑了两、三步,像是踩空般急速往下跌,他惊慌的尖叫起来,此时突然亮起一丝柔和的光芒包住了他,让他停在半空中,他怔了怔,看见大吉笑咪咪的脸,还在发愣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手突然牢牢地抓住了他。 他低头看着紧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他知道那种熟悉的感觉,那是高怀天的手。 但抬头望去却什么也没有,没有大吉也没有高怀天,只有手腕上那只凭空出现的手,牢牢地拉着他往前走。 槐愔呢? 他急忙回头却见到槐愔朝着那越来越远的办公室跌了下去。 「槐愔!」 陆以洋急着大叫,却又不舍得挣开高怀天的手。 在陷入一片黑暗之前,他看见一道光亮划破黑暗,一只手从中伸出拉住杜槐愔,把他扯进那道光之中。 陆以洋这才放心的闭上眼,被黑暗包围的同时,一阵剧痛袭向他。在现实的疼痛中,他知道他回到了人间,回到了高怀天的身边。 第一章 蜡烛一根根的熄灭,黑暗中站在微弱烛火圈里的人静静低着头,双手自然的下垂,像是熟睡一般。 韩耀廷一手提油灯,另一手紧抓着麻绳,双眼紧盯着烛火圈中的杜槐愔。 比起韩耀廷的镇定,杨焰则有些紧张,屋里没有风,但是围住杜槐愔的烛火却会莫名其妙的突然熄灭,每隔一阵子就会灭个一支。他们就这样静静站着,时间大概过了四十分钟,烛火也熄掉三分之一。 韩耀廷手上的油灯烧得极旺,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他小心翼翼的连气都不敢喘。 当他开始有些松懈时,突然间那圈烛火啪啪啪地顺时针熄掉,一下子就灭了三分之二甚至更多,他忍不住紧张起来。「老……老大……那个……不要紧吧?」 韩耀廷没有回答,只是拧起眉更专注的看着杜槐愔,更用力的抓紧手上那条与杜槐愔相连的麻线。 就在烛火几乎要全部熄灭的时候,那条麻线突然从中间断开来,杜槐愔原本站得直直的身体一下子软倒了下来。 只是一瞬间,杨焰还来不及叫出来,韩耀廷已经一脚跨了进去伸手拉住他的手。 那是一副很诡异的情景。 韩耀廷用尽全力拉着杜槐愔的手腕,一手仍抓着那盏油灯,而杜槐愔看来还没有转醒的迹象,持续沉睡中的身体呈现人体不可能维持住平衡的歪斜状态,在韩耀廷死命抓住他的同时,另一边似乎也有着什么引力把杜槐愔拉过去。 杨焰只是闭着气不敢问,略略颤抖的护住手上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抖动,像是快被风吹熄一般、剧烈摇曳的火焰。 韩耀廷似乎使出了全力,额上不停冒出汗水,不知道坚持了多久,他心一横把另一脚也踩了进去,用力将杜槐愔拉到身边。 那瞬间房间里刮起一阵大风,扫过所有东西也吹灭了所有烛火,而韩耀廷单手紧紧地抱住杜槐愔。 杨焰慌慌张张地背过身拉起外衣把那盏油灯好好护住。 等风停的时候,杨焰惊慌地回头看去,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大的风扫过,韩耀廷手上的灯却没熄。 靠在他怀里的杜槐愔缓缓睁开眼睛。 「没事吗?」韩耀廷放下油灯低头望着他。 杜槐愔却突然用力推开他,又急又气的大骂:「你疯了吗!我告诉过你要放手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骗我!你每次都骗我!你每次说你会回来都是耍我的!你从来就没有做到对我的承诺!」韩耀廷也像是气急了般大吼回去。 杜槐愔本来气红了一张脸,听到他那么说一时之间也没有回答,两个人看起来都像在克制怒气。 杜槐愔并不记得他所谓的「每次」都骗他的事,韩耀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说,两个人都被前世的记忆所牵绊,挣不开也逃不掉。 最后是杜槐愔先软化下来,满满的歉疚和心疼在心里回绕,「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该……」 杜槐愔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能停在那里,而韩耀廷走近他,伸手紧紧拥住了他。 杨焰从没看过他老大那么生气的吼人,直觉自己待在这里不太好,于是小心翼翼的捧着那盏油灯离开那个房间,并替他们关好门。看着油灯他很苦恼,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放下这盏灯,想了半天只好继续小心的护住灯,到客厅去等他老大出来。 或者,等油烧完。 仪器响起剧烈的哔哔声,高怀天猛然睁开眼睛。 他惊慌的看向陆以洋。眼前的老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他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刚才明明很清醒的坐在这里看着陆以洋。 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硬逼他放开陆以洋的手离开房间。 「小陆……」高怀天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作了梦,他真的不记得自己刚才有半点睡意。 等了半天,在他着急到想冲进去之前医生走了出来,朝他微笑,「他清醒了,目前还很虚弱,但他会恢复的。」 高怀天这才放下了心,感激的握住医生的手,「谢谢,谢谢你。」 等护士说可以进去看人的时候,他才走了进去。 陆以洋的脸色很苍白,但本来需要戴着的氧气罩已经拿掉了,高怀天伸手轻抚他的脸,看着他慢慢睁眼。 「感觉怎么样?」高怀天笑着,轻声开口。 陆以洋想回答,掀了掀唇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勾起嘴角,像是想对他笑。 「不用勉强,你需要休息,醒了就好。」高怀天红了眼眶,伸手抚着他的脸,「我好担心你醒不过来。」 陆以洋从来没有见过高怀天这种神情,心疼得先掉下了眼泪,想伸手去握住他的手,却连动都不能动,全身都痛得要命。 「就叫你别勉强了。」高怀天笑着,伸手去握住他的手。「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的。」 陆以洋记得那只温热的手是怎么紧握住他的,是怎么死命拉着他回来的。 谢谢…… 陆以洋只能在心里道谢,看着高怀天伸手轻抹去他掉下来的眼泪。 「别哭,休息一下,再醒来的时候就会好一点了。」 高怀天哄着他,倾身轻吻在他额上。 陆以洋也乖乖的闭上眼睛让自己睡去。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好像只是一瞬间,也好像过了很久。 他再醒来的时候,果然觉得好多了,只是依然无力开口,张开眼看见杜槐愔担心的望着他,才整个放心下来,又再沉沉睡去。 几天下来睡睡醒醒的,期间他记得见到爸妈、兄嫂、难得红着眼眶一脸担心的妹妹,还有外婆慈祥的脸。 当然也见到了春秋、冬海和槐愔,似乎也见到了学长们,而高怀天一直在身边。 真正清醒到可以开口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了。 让高怀天扶着坐起来,喝了点水,他觉得全身都在痛。 仔细研究一下,才发现左手打着石膏,腹部似乎也开了个洞,就算是坐着也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好痛……」 可恶的夜…… 闭上眼睛忍受那种晕眩感,记得医生曾说过他有点脑震荡,以那样正面冲撞的情形下,能只受这样的伤算是非常幸运了。 ……超可恶的夜……干嘛非得拿车撞我才行…… 还在心里腹诽着夜的不是,高怀天温热的手扶上他后颈,微张开眼,他的额头抵上自己的。「好像不烧了。」 咦?原来头昏是发烧呀…… 不由自主的朝高怀天绽开笑容,望着他这些日子以来总是带着担忧与心疼的眼,陆以洋心里充满歉疚。伸手按上高怀天改按在肩上的手,他轻轻开口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高怀天很轻很轻的贴上他的唇,朝他笑了起来,「一人一次我们扯平了。」 想起高怀天那次中枪,他也是担心到快吓死自己,于是笑了起来。「嗯,那你也不要再这么担心的看着我了。」 望着陆以洋认真的神情,高怀天再轻吻了吻他的唇,刚好听见敲门声才走过去应门。 夏春秋和叶冬海还有杜槐愔三个人是一起来的,夏春秋见他可以坐起来朝他们笑,才松了口气。 「快被你吓死。」夏春秋有些埋怨的瞪着他,伸手想敲他的头又想起这孩子脑震荡,只好忍着把手收回来。 「你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要放着聚魂盒不戴出门?」杜槐愔瞪着他。 「我不记得了……」陆以洋扁起嘴一脸无辜,「我连我为什么要出门都不记得。」 杜槐愔瞪着他半晌,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他的话,夏春秋倒有些紧张,「记不起来了?你还有什么记不起来的?」 「……春秋,你这个问题跟没来的举手有什么两样……」陆以洋有些委屈的回答。 夏春秋怔了怔才发觉自己问的话好像有问题,叶冬海笑着说:「我看你是担心小陆到昏头了。」 夏春秋瞪了他一眼,「有跟医生说过想不起来的事吗?」 高怀天帮他回答了,「医生说因为脑震荡的关系,他不记得车祸当时的事很平常,目前看起来他没有其他问题。」 「那就好。」夏春秋吁了口气。 之后大家说说笑笑的倒也很愉快,只有槐愔之后没再说半句话。 夏春秋没办法在外面待太久,在他开始喊头痛的时候,就被叶冬海给拉回家了。 杜槐愔这时才望着高怀天,「可以给我点时间让我跟他谈谈吗?」 高怀天望了陆以洋一眼,见他苦笑着点头,才回答:「当然,我回去拿些换洗衣服,他就麻烦你了。」 「嗯。」杜槐愔点点头,高怀天拿了钥匙,朝陆以洋笑了笑就离开。 杜槐愔拉了张椅子坐在他床边,神情严肃。「你记得你怎么回来的吗?」 「回来……哪里?」陆以洋看起来一头雾水。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跟我装傻?你知道跟夜交易有多危险吗?」杜槐愔严厉的对他开口。 陆以洋也只能苦笑,「槐愔,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杜槐愔看着陆以洋那张无奈的脸,犹豫半晌才叹了口气,「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担心而已。」 「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了……」陆以洋抱歉地望着他,「是说……你为什么觉得我撞车跟夜有关系?你说回来……是指我下、下去过吗?」 被陆以洋一问,杜槐愔反而不想说太多,「不记得的话就算了,也别问这么多,能不要跟他们有接触就尽量不要,好好休养就好。」 「嗯,我知道了。」陆以洋乖巧的点点头。 杜槐愔吁了口气,神色却显得有些烦躁。陆以洋注意到他进病房后就看了三、四次钟,「你赶时间的话不用陪我也没关系啦,现在说痛当然痛,不过我没事了啦。」陆以洋朝他笑了起来。 杜槐愔露出有些困扰的模样,半天终于开口:「那我就先走了,有事就打电话给你男朋友,顺便帮我道个歉吧,没照顾你到他回来。」 「没关系啦,不过我还是会转达的。」陆以洋笑嘻嘻的说,「下次来的时候,带事务所路口那家大肉包给我吧。」 「知道了。」杜槐愔笑了笑跟他挥挥手离开。 等杜槐愔出门,陆以洋松口气,收起了笑容。 ……我也学会说谎了呢…… 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闭上眼睛听着周围的声音,时针卡卡卡地转动,门外有人笑着,有人哭着,有人喘着气痛苦呻吟,有人安慰孩童。 陆以洋陡然睁眼,那些声音同时消失了。他怔怔地看着前方,视线焦点不知道该落在哪里,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那么清楚的听见那些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下意识地看了看右手,他记得夜说就当是伴手礼…… 「小陆?」 「咦?啊、学长。」陆以洋吓了一跳,抬头望去是易仲玮。 「手怎么了?痛吗?」易仲玮走过来看着他的手。 「没有啦,刚刚觉得有点刺,我看一下也没什么。」陆以洋不好意思地笑着,把手藏到被子里。 「你看起来好多了。」易仲玮在床边坐了下来,看陆以洋似乎精神好很多,也终于放心了下来。 「嗯,谢谢学长,杨学长没来吗?」陆以洋印象里有看见杨君远来过。 「他今天有面试,下次再叫他一起来。」易仲玮笑着,从手上的提袋里捞出一颗苹果,「削给你吃?」 「嗯,谢谢学长。」陆以洋用力点点头,开心的笑了起来。 「头别晃太大,你还在脑震荡。」易仲玮苦笑的阻止他,从袋子里拿出小刀来削。 「学长准备得真齐全,连刀都带了。」陆以洋好笑的看着易仲玮。 「嗯……这个嘛……是从别的病房拿来的。」易仲玮苦笑着。 「别的病房?学长的什么人住院了吗?」陆以洋睁大了眼睛看着易仲玮。 易仲玮犹豫了会儿,才叹了口气的开口:「……我本来想等你好点再说的。」 「发生什么事吗?」陆以洋不安的望着易仲玮。 「是小顾……他……最近跟疯了一样。」易仲玮的神情很忧虑。 「疯了?」 「嗯,开始的时候,他从二楼跳下来,虽然他说是不小心掉下来的……就跟你被车撞是同一天,小顾打电话给我疯言疯语的说他在医院,我去看他的时候,在手术等候室看见高大哥、夏春秋他们也都在,我就想除了你以外,这些人不会凑在一起了。」易仲玮削着苹果,想起那一天还真是个灾难日。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陆以洋低下头觉得很歉疚。 「哪里的话,你没事就好了。」易仲玮笑了笑继续说:「结果我一到病房见到小顾,他劈头就跟我说他看见高晓甜了……」 「什么?」陆以洋惊讶的叫了起来。 「很让人惊讶对吧?」易仲玮苦笑着,「毕竟从君远学妹的事之后,我也不是不信这种东西,问了小顾他是不是从以前就看得见那种东西,他说他从没有见过,但是他真的看见高晓甜了,我跟他说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才会看见,那大概是幻觉吧,如果见得到她早就见到了,为什么现在才来?一定是他脑子终于出问题了。」 陆以洋拧着眉没有插话,只等着易仲玮说下去。 「结果他那天好像接受了我的说法,说他大概是太想见高晓甜了,我也告诉他你出了意外,要他没事的话来看看你,结果过了几天,他居然又打算跳楼了。」易仲玮皱着眉看起来又是担心又是生气。「幸好被医护人员发现阻止,叫来精神医生会诊,也做了防止自杀处理,但是他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尽办法要自杀,我气到不行去骂了他一顿,他也没什么反应,半天只跟我说了一句,他想去陪高晓甜,我气到给了他一拳,要不是护士小姐冲过来拦我,我大概会多打他几拳。结果我就被禁止探视他了……」 易仲玮重重的叹了口气,「如果他真的是见鬼了,也不知道那女人想干嘛,生前理都没理过他一次,干嘛死后来缠他。」 「怎么可能……」陆以洋前面像是在自言自语,听见易仲玮的话抬起头来望着他。「晓甜不会做这种事的。」陆以洋皱着眉望向易仲玮。 「你跟她不是不熟?」易仲玮也没多想他话中的意思。 「……死了之后才熟的。」陆以洋小声地回答。 「什么?所以你一直有见到那女人?」易仲玮看起来有点生气。 「学长……不要讲得好像我在偷情一样。」陆以洋干笑着,「我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晓甜虽然任性了点,但的确是个好女孩,她不会害顾学长的,我会去问清楚是什么状况,你先不用急。」 易仲玮半信半疑的望着他,半天才把手上削好切好的苹果塞进他嘴里,「你怎么没提过你跟高晓甜有……连络?」 陆以洋咬着苹果语意不清的回答:「讲了也没用呀。」 易仲玮想了想也是……就算自己知道陆以洋跟高晓甜认识了也不能怎么样,她毕竟死了,对顾典恩来说能忘掉她最好,忘不掉的话让他知道魂魄还在才麻烦。 陆以洋看易仲玮不是很放心的样子又开了口:「学长不用担心,我会弄清楚的,真的是晓甜的话,我会想办法解决。」 易仲玮听到他的保证也安心了点,不过又想起他现在还是个病人,「嗯……不过你也不要太勉强,你伤要复原也要好一阵子。」 「我知道啦,会小心的。」陆以洋笑着,又啃了口苹果。 结果易仲玮陪他说说笑笑的直到高怀天回来才离开。 陆以洋看着高怀天帮他把换洗衣物放进衣柜里,再把要洗的塞进袋子里,「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高怀天笑着回答。 「对了……你有看见我的……盒子吗?我之前一直挂在身上的。」陆以洋开口问。 高怀天侧头望了他一眼,把衣柜关上才走过来坐在床边,「我问你一件事。」 「嗯。」陆以洋看着高怀天很认真的神情,用力的点点头。 高怀天却犹豫了会儿才开口:「你不记得车祸的事了?」 「嗯,不记得了。」陆以洋乖巧的点点头。 「也不记得为什么要出门?」 「嗯,不记得了。」 「那你最后记得什么事?」高怀天有些不安的开口问他。 陆以洋怔了怔才意会到他想问的是什么,脸上有些发热地回答:「至少记得我为什么要把盒子拿下来……」 高怀天松了口气的笑了起来,「你说你不记得的时候我还在想完蛋了,要是你连前一天也不记得不晓得该怎么办。」 陆以洋觉得心里有点发酸,这个人是这样的宠爱着他,而他却总是这样让他担心。 陆以洋伸手抱住他,把脸埋在他颈边,「我不会忘记任何一件跟你有关的事。」 高怀天伸手轻环住他,怕太用力会牵动他的伤口,只是轻抚着他的背,轻声地开口:「快点把伤养好吧,我想带你回家。」 「嗯,我会乖乖的。」陆以洋紧抱着他,然后突然想起刚才易仲玮说的事,急忙改口:「等一下,要晚一点才能乖……」 「你在说什么?」高怀天失笑地望着他。 「顾学长好像出事了……」陆以洋扁着嘴开口,「所以,我的盒子呢?」 高怀天叹了口气,「不是刚说要乖的?」 「我有改口了,晚一点再乖……」陆以洋用着哀求的目光望着高怀天。 高怀天也拿他没办法,从口袋里拿出红色绒布袋放在他手上,「是这个吧?」 「对。」陆以洋接过,很开心的轻抚着盒子,然后小心的把上面绑好的绳子解开,然后把里面的盒子拿出来,重新戴在颈上。 伸手按在聚魂盒上,陆以洋在心里念着。 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莲跟秋没有回答,但是他感觉得出他们的安心和喜悦。 「谢谢。」陆以洋抬头朝高怀天笑。 「别太乱来,不管要做什么都要让我陪你去。」高怀天警告似的说着。 「嗯,顾学长也在住院,所以就在医院里而已,你不用担心啦。」陆以洋用力点点头。 高怀天也只能屈服在那张可爱的笑脸之下。 陆以洋按着聚魂盒,心里想着晚上也许得去看一下顾典恩,他相信高晓甜不会做这种事,希望易仲玮只是误会而已,但是他也清楚记得他最后一次看见高晓甜的时候,他跟她提了顾典恩的事。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希望高晓甜没有真的去找顾典恩,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 第二章 她在月下漫步着,心里有着期待跟兴奋。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而这种欣喜跟被珍惜的感觉让她觉得她好像还活着一样。 往常她看着月亮觉得寂寞,看了猫咪觉得孤独,但现在她看了看明亮的月色,看了看路边走过的猫咪,觉得这种悠闲感就像她深夜从实验室里走回宿舍时一样。 她确定今天看起来像往常同样的可爱,在要飘入窗内的时候,从窗外看着熟睡的人又觉得有些歉疚。 她的确因为这个人是如此喜欢她珍惜她,让自己产生被人宠爱的感觉,让她觉得不那么孤独寂寞,但是每当她问自己能不能喜欢他的时候,却又没有答案。 她想着,然后飘然入窗,床边小桌上放着一束野姜花,她欣喜的笑了起来,那是她昨天说想要的。她轻抚着花束,明明知道闻不到,却还是想闻闻花香。 而平常明明就会笑着等自己来的人,现在却熟睡着。 太累了吗? 她坐在床边,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却又想起自己是测不到体温的。 「……我真不敢相信。」 听见熟悉的声音,她吓了一大跳从床上直跳起来,后退了好几步。 「我跟学长说,那不可能是你,你不会做这种事的。」陆以洋从阴暗的角落慢慢走了出来,神情认真的望着她。「告诉我为什么。」 高晓甜看着他手上打着石膏,身上缠着绷带的模样,拧起眉想问他好不好,这些日子因为高怀天每天都在他身边,她只能远远看着而已,接近不了。 但马上又想起现在的状况,有些心虚又有些不好意思,一股怒意油然升起。 『……这不关你的事。』她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想离开。 陆以洋拧起眉来有些生气。「你不能走。」 高晓甜没有理会他,但在她要从窗口出去的时候,秋就这么挡在她身前,吓得她连忙退了回来,陆以洋看起来很生气,她不敢过去只能缩在墙边,委屈至极的哭了起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陆以洋想自己吓到她了,叹了口气让秋回来,「我不是想吓你,把话说清楚就好,你为什么要找上顾学长,你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高晓甜蹲在墙边,侧头看顾典恩一点反应都没有的熟睡着,咬着下唇半天才开口,『……你对他做了什么?』 陆以洋没想到她开口会先问顾典恩,怔了下才回答:「我让他睡一下而已,不会伤到他,你放心。」 『我、我才没有担心……』她抱膝蹲在地上,抹掉脸上的眼泪,静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是故意的……那天你说了他的事,我只是想来看看他而已……』 她带泪的脸看来楚楚可怜,『可是他看到我了,除了你没有人看得见我,我只是……我只是想找人说说话而已……他……他对我很好……』 陆以洋只是静静的望着她,「那学长为什么会自杀,你对他说了什么?」 高晓甜咬着下唇,半天才开口:『我只是随口说说……』 「随口说说?」陆以洋提高声量,「你说了什么?要不要跟我走?你能不能为我死?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你知不知道鬼语对人是有催眠作用的,更何况学长是真心喜欢你!」 『我当然知道!他是唯一一个对我好,关心我,整天只想着我的人!』高晓甜吼了回去。 陆以洋静了下来,看着高晓甜不停地抹掉脸上的眼泪,『……我只是……我只是想试着……和他在一起而已……我想试着喜欢他……』 陆以洋叹了口气,「晓甜,你不能喜欢他,你们不能在一起,就算顾学长真的死了,他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如果他死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我们就可以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烦你了!』高晓甜愤怒的回话。 「我从来没有嫌你烦过。」陆以洋只是冷静的望着她,「顾学长死了会经由轮回之道再重新做人,自杀是罪,但是他这一生做过的好事何其多,可以功过相抵,只是他积的德会因为他自杀而被减去,下一世他就没有这么好的人生了,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他可以不要去轮回,他会选择和我在一起的!』高晓甜咬着下唇瞪他。 「你是这么自私的人吗?我怎么从来都没发觉,因为你的私心,你要害一个你根本就不喜欢的人无法再世轮回,然后变成孤魂野鬼?这样你就开心了吗?」陆以洋气到脸色涨红。 『对!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人!我就要他跟我一样!没有机会轮回、没有机会再世为人!这就是我要的!』高晓甜哭着大声吼回去。 陆以洋觉得自己应该要生气,但是难过的情绪却重重袭上他,「……晓甜,会有办法的,我会想办法的,你……」 『没有办法的!没有人救得了我了……』高晓甜忍不住哭了起来,『没有人救得了我了……』 陆以洋想走过去安慰她,她却转身就朝窗外冲去,消失在月色之下。 陆以洋怔怔地看了半晌,最后只能叹息着离开了顾典恩的病房。 轻带上门,他觉得累到不行。他全身都在痛,头也很昏,心里非常非常的难过。 扶着墙慢慢走回他的病房,突然听见另一头的走廊传来微弱的哭声。 他循着哭声走到中庭花园去,一个小男孩蹲在花丛边哭泣。 他很努力的蹲到他身边,很努力的展露笑容,「你为什么要哭?」 『我弄丢了我的牙齿……』小男孩抽抽噎噎地哭着,抬起来的小脸一片漆黑,『妈妈很生气,我想把它找回来,可是一直找不到,我觉得好累好累……就走不动了,妈妈生气所以不理我了……呜呜呜……』 「你要试着站起来,你要走路才不会累,再努力一点。」陆以洋不忍心的开口。「你妈妈不会生你的气,你快回去找她。」 『不行……没有找到牙齿不可以……爸爸以前说过,把掉下来的牙丢在土地上,下一颗就会长得更坚固,我偷偷把它丢到这里,可是妈妈知道以后好生气,还和爸爸吵了架……都是我害的,不找到牙齿不行……』小男孩呜咽地哭着。 陆以洋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头,「不会的,你妈妈不是在生你的气……」 「你为什么要教他那么愚蠢的事!他一个人跑到花园去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你才应该看着他不是吗?说好轮流看着他的,是你自己随便跑出去留下他一个人,他牙掉了你都不知道还来说我!」 「是医生说要谈化疗的事我才离开的!你两个小时前就该到医院的!如果你没教过他那么愚蠢的事,我还可以把他的牙留下来……我还可以留下一点他身上的东西……都是你!」 「……对不起……对不起……」 哀伤、怒气、更多是无力感全涌到他心里,他忍不住眼泪直落,那是一种多么绝望的心情和悲痛。 『咦?我好多了耶,谢谢大哥哥,你一定是医生对不对?』小男孩的笑容天真无邪。 陆以洋流着泪,望着他白皙的小脸,有些讶异的望着他愉快的模样,伸手轻轻抚着他的脸,「嗯,你有看见车来接你吗?」 『嗯,奶奶在那里,她开了她的除草机耶,我最喜欢奶奶的除草机了!』小男孩高兴的跳了起来。 「嗯,好棒唷,大哥哥都没见过除草机,你快跟奶奶去吧。」陆以洋不禁笑了起来,抹掉的泪水却又掉了下来。 『大哥哥再见!』小男孩挥着手,愉快的跑向他该去的地方,消失在花园里。 陆以洋扶着旁边的长椅,勉强撑起身体坐了下来,觉得身心都疲惫到极点。 他抬起右手仔细看看,指尖微微的黑点像是沾上了灰尘,他试着像夜一样甩甩手,再抬起手来,那些黑点已经不见了。 「……哈哈……还真好用的伴手礼……」 可是好累……好难过…… 低下头去伸手掩住脸,深吸了几口气才抹掉眼泪的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小小的花园。 「你怎么了?」 陆以洋侧头去望着大概是醒了没看到人,赶忙出来找人的高怀天。 他虚弱地笑着,「觉得房里好热,想出来吹吹风,结果坐着就不想动了……」 「怎么不叫我?」高怀天坐到他身边去,伸手轻环着他的腰,让他靠在肩上。 「你睡着了嘛。」陆以洋轻轻地开口。 高怀天也没多问,只是侧头轻吻吻他的发。「要不要回房间去?」 「……等一下下好了……不想动。」陆以洋靠在他肩头上,觉得很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高怀天轻抚着他的发,像是知道他难过似的,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让他靠在身上。 「我好想回家……」半晌,陆以洋轻声开口。 「等伤再好一点就可以回去了。」高怀天轻笑着回他。 「嗯。」陆以洋应了声,伸手去拉住他厚实的手掌,紧紧地握在手中。 闭上眼睛,他想不论他可能迷失到什么地方,这只手都会牢牢的把他带回来的。 微风徐徐吹来,他轻轻勾起笑容,享受难得的宁静。 接下来几天,陆以洋都让莲去顾着顾典恩,避免高晓甜再去接近他,但是一连三天她都没有来,这反而让陆以洋有点担心。 在医生来过之后,趁着高怀天回家的空档,陆以洋去看了顾典恩。 还没进门就听见易仲玮的声音,也不像在吵架,倒像是易仲玮来骂人。 苦笑着敲敲门,探头进去看了一下,「学长。」 「是你呀,进来吧,帮我骂这个白痴。」易仲玮无奈的笑了笑。 顾典恩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但是精神似乎还不错,只是一直沉默着挨易仲玮骂,看见陆以洋反倒显现出担心的神色,「你还好吧?」 「嗯,好很多了,学长呢?」陆以洋爽朗地笑着。 「嗯……」顾典恩只是随意的回了声。 「好个鬼,他脑子进水了。」易仲玮愤怒的骂了声。 「你干嘛一直骂我,你明明就知道她对我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顾典恩倒也没生气,他脾气一向很好,只是埋怨的瞪了易仲玮一眼。「我好不容易才能见到她……听她跟我说话,跟我笑,她还戴着我给她的戒指。」 顾典恩居然腼腆地笑了起来,易仲玮不知道该骂他还是该难过,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叹了口气,「小顾,她死了。」 顾典恩一下子脸色变得苍白,像是有些动摇,「……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和她在一起,她那么寂寞……她只有一个人,她一个人孤独的过了那么久,她要是能更早来找我,我一定不会让她觉得那么寂寞的……我会陪她,会宠她,她想要什么、想吃什么、想去哪里我都会陪她……」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易仲玮怒骂着,「她已经死了!而你根本就不认识她你记得吗!?她活着的时候你没有勇气跟她说上半句话,现在才来后悔,才想要陪她去死!这样有任何用处吗?你爸妈养你这么大,让你念到研究所,是为了让你为了一个梦中情人去死吗?」 易仲玮看起来怒到极点,继续指着他骂下去,「你知不知道梦中情人是什么意思!就是你想像出来的!只存在你脑子里的!现实里不存在,一辈子也都不可能存在的!就像你的高晓甜!」 「她存在!她真的在!她不是我想像出来的,而且我认识她!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顾典恩终于忍不住用力地吼回去,「她很害羞,跟我说话的时候连我的眼睛也不敢看,总是低头红着脸,她很温柔,总是舍不得我说陪她死,她说她很后悔说过那种话,她只是想知道有人对她好而已,她总是笑得很安静,听我说很多事……她真的很好……」 顾典恩忍不住红了眼眶,「你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那她阻止过你吗?」一直很安静的陆以洋突然开了口,顾典恩别开了头没有回答。 陆以洋只是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易学长说的没错,顾学长根本就不认识高晓甜。」 在顾典恩抬起头来想反驳之前,陆以洋先抢着说下去,「她一点都不害羞,她很任性,任性到学长想像不到,她喜欢侧着抬头再斜眼看人,然后嘟着嘴说话,她觉得她这样很可爱;她喜欢坐在高的地方往下看,两只脚晃来晃去的,总是担心她的裙子会有皱痕,只要坐着就一直伸手去拉平她的裙子;她喜欢把手撑在两边身体前倾的说话,她也觉得这样可爱;她笑起来只有右边有酒涡,所以她总是把头朝左边侧;她最讨厌别人问她是不是寂寞,她很好强,很努力,很喜欢骂人可是心肠很好;她的确是个好女孩,但是不是学长认识的那一个。」 顾典恩怔怔的听着,陆以洋有些哀伤的笑着,「学长,她跟你说话的时候不敢看着你的眼睛是因为她内疚,她说着不想你死、后悔说那些话也许是真心的,可是她也只是自私的想要个人陪她而已,她一点都不安静,她很吵,她只有心虚的时候很安静而已。」 顾典恩沉默了半天才轻声开口:「你为什么……会知道她那么多。」 「因为从她死后我就陪着她了。」陆以洋叹了口气,「学长,我从来不怕蟑螂,我常常尖叫逃走是因为实验室里有鬼。」 顾典恩惊讶的望着他,然后看向易仲玮,见易仲玮无奈的点点头才垂下头,半晌才抬起头来望着他,「她……有提过我吗?这么长的时间内……她问过我吗?」 陆以洋轻轻的摇头,苦笑着回答:「是我的错,在我车祸的前一天,她抱怨说我太忙都没时间陪她说话,反正她死了也没人会记得她什么的抱怨了一大堆,是我听不下去才跟她说了学长至今都很难过的事……对不起,学长,我不知道她真的会来找你。」 顾典恩脸色有些苍白,又沉默了半天才开口:「你跟晓甜……你们……」 「我们只是朋友,我跟很多鬼后来都成了朋友,在学校火灾之后。」陆以洋平静的说着,「学长,就算你死了,你也没办法跟她在一起的,你会有下一个人生,会走向新的世界,她还是会被留下来,你这么做只是增加她的罪孽,也消去你的福泽,对你们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顾典恩只是垂着头,想着高晓甜微笑的脸,想着她抱歉的神情,想着她甜甜的声音,他静静的听着、想着,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他只是断断续续地重复着:「……会变成……她的罪孽……也不能在一起吗……」 「对,她当初一念之差失去了轮回的机会,距离下一个机会还有漫长的时间要过,这期间她要是犯了错,轮回的时间就离她更远了。」陆以洋平静的回答他。 「那我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帮她?」顾典恩抬起头来看着陆以洋,已是满脸泪痕。 「就让她走,别为了她做傻事,好好过你的人生,你可以为她念经做善事替她增加福报,但不要为了她伤害自己,你可以想念她,可以祈祷等你老到要离开世间的时候,她已经有机会可以轮回,或许你们有机会可以一起走,可以等下一辈子有缘在一起。」陆以洋也红了眼眶,认真的回答他。 顾典恩低着头颤抖着双肩无声的哭了起来,易仲玮只是用力的按着他的肩,却也没有再开口骂他或是安慰他,只是站在一旁陪他。 [陆以洋抹掉差点滑下来的眼泪,他不能继续待在医院了,他该去找高晓甜,在杜槐愔发现她做了什么之前。 他只是朝易仲玮笑了笑,独自离开了顾典恩的病房。 看着安静阖上的门里,易仲玮用力的拍着顾典恩的背,他想顾典恩会好起来的。 他只是安静的走回病房里,等着高怀天回来。 「我要出院。」 高怀天低头看着拉住他衣角,抬头睁着大眼睛很认真开口的陆以洋,不禁苦笑了起来,「你还不到能出院的时候。」 「嗯,可是我要出院。」陆以洋只是继续认真表达他的意愿。 高怀天叹了口气的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温柔地开口道:「为什么一定要出院,我们可以跟医生请假。」 陆以洋摇摇头,反握住高怀天的手,「我有好多事要做,有些事不能等……我真的需要出院。」 高怀天望着他认真无比的眼神,也没再问他为什么,只是站了起来,「我问一下医生的意见,要是他说了个不,就别再想这件事了。」 「嗯。」陆以洋用力点点头,看着高怀天无奈的走出房间。 莲缓缓的飘出去,陆以洋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的好天气,心里有些歉疚,但是这不会伤害到医生,他只是需要离开这里,他要找到高晓甜才行。 过了一阵子高怀天才回到房里,看起来有点疑惑。 「医生怎么说?」陆以洋期待的望着高怀天。 「医生……犹豫了半天,倒也没说不行就是。」高怀天想起医生一脸疑惑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模样也是一头雾水。 「那我可以出院了。」陆以洋看起来很开心。 高怀天盯了他半晌,「你没耍什么花样吧?」 「整天都坐在这里哪有什么花样好耍。」陆以洋扁着嘴委屈地回答。 高怀天笑着摸摸他的头,「好吧,帮你办出院,不过别马上就想乱跑。」 「嗯,不管要去哪里我都会告诉你。」陆以洋笑得满脸灿烂。 高怀天想纠正他的话,看着他的笑容却说不出口,只能无奈的去整理需要带回家的东西。 依了陆以洋的希望中午就办了出院回家,躺在沙发上他终于有放松下来的心情,「呼……回家了。」 把脚搁在桌上,斜躺在沙发上垫着抱枕舒舒服服的打开电视,侧头朝着高怀天微笑。「我想吃蛋糕。」 「好好,马上来。」高怀天去帮他把刚刚回来路上买的蛋糕切来给他吃。 悠闲的在家待了一下午,到吃过高怀天努力煮的晚饭之后,陆以洋才跟他开口,「我想出去一下。」 「早知道你安分不了多久,想去哪里?」高怀天拉了条布把碗盘擦干。 「我想……大概……会在学校吧,我要去找一个人。」陆以洋回答,他想了一下午也想不出高晓甜还能去哪里。 高怀天也没说什么,只是开车带他去,拗不过他想自己进去的想法,只好在车上等他。 陆以洋一个人慢慢的走进校园里,好一阵子没在晚上到学校了,他走到实验大楼去,绕着墙走到大楼后面,他好几次和高晓甜在这里说话。 果然高晓甜就坐在那里,他叹口气放轻脚步走过去,静静的坐在她身边,许久才开口:「我们回去吧,别坐在这里了。」 高晓甜只是直直的望着前方,却不知道在看哪里,『回去能改变什么吗……结果还不是一样。』 她收回没有焦距的视线,侧头望着陆以洋,『你还活着,你有幸福的人生,我呢?槐愔整天只待在我进不去的韩家,他根本连想都没想到我,小宛心里只有她的头,我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的确我死了不是任何人的错,我只是活该倒楣的得待在这里当个孤魂野鬼而已,或许我还该庆幸我比别的孤魂野鬼来得幸运一点,我有遇到你们,我可以不用担心变成地缚灵,不用担心我黑掉,我可是幸运得不得了,我应该惜福,我应该知足,我应该要感激,是吗?』 看着高晓甜凄凉的笑脸,陆以洋不知道该说什么回答她。 『不要再管我了,我不会再去缠你家学长了,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高晓甜只是又把视线放回前方。 「晓甜……」陆以洋轻声开口,「是我不对,我会多找时间陪你,我会帮你想办法,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的,我们回去跟槐愔商量好吗?」 『你不要再那么天真了!』高晓甜站了起来,看起来充满了愤怒,『你救不了每个人的!包括我!没有人救得了我!』 她退了两步瞪着陆以洋,像是再忍耐不下去似的大吼起来,『是我自作自受,当初我可以走的,可是那个执行人说他可以让我留下来,可以让我跟原来一样,可以让我自由到跟活着的时候一样,他要我去当执行人的,我没有选择轮回的留下来,也没有选择跟他走,那是因为我喜欢你,那是因为我想留在你身边,结果我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到最后我连你也不能怪!』 她用力抹掉落下的泪,像是不想示弱,『我现在能说什么,是我自作多情,是我一厢情愿,明明你说过只能跟我做朋友的,我都不知道我在期望什么!我根本就是个白痴!你不要再管我了!没有人救得了我的!』 她大吼着说完转身就跑开去,陆以洋却连一步也追不上去,只能站在原地看她消失。 心里像是被大石压住一样的苦闷难过,他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也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该去追高晓甜回来。 他一个人在那里站了非常久,最后才安静的转身走出校园,在看见高怀天的车的时候,他深吸了几口气,平静一下心情,然后努力扬起笑容,踩着轻快的脚步过去开门,「我回来了。」 高怀天只是盯着他看,看到陆以洋维持不住脸上伪装的笑容,整个人像被打败的公鸡一样地垂下肩来。 高怀天也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摸摸他的头,然后发动了车,「回家吧。」 「嗯。」陆以洋点点头,看着高怀天开车的侧脸,他又觉得很想哭。 但最后他只是伸手去碰了碰高怀天的手,让他握着自己的手,才觉得比较安心的看着窗外的路灯。 他知道单方面的感情无所谓对不对得起这种事,从开始他就只对高晓甜抱着朋友的情感,这点高晓甜很清楚,她要为自己放弃轮回、当执行人的权利,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他没有对不起高晓甜。 那他究竟哪里做错了呢?他不该跟高晓甜做朋友,应该要冷淡对她,应该要跟她保持距离吗? 他想起彩娟,想起顾典恩。 如果他觉得高晓甜为了自己放弃重生的机会不是自己的错的话,为何又觉得顾典恩心甘情愿为高晓甜放弃生命是她的错? 就跟彩娟的状况一样,谁来判定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来得更为重要呢? 活人永远有下一世,而死去的人呢?高晓甜已经失去体验人生的机会了。 而自己有权力阻止她寻找新的情感吗? 他不知道这该怎么决定,他只知道高晓甜不像彩娟,不是夜拿走她黑掉的部分就能重生,她是主动放弃的。 为了自己…… 微叹了口气,陆以洋只觉得压在心上的那块石头更重了,重得他几乎无法顺利呼吸,重得他想哭…… 而他依然对所有的事无能为力。 第三章 「睡不着吗?」 「……嗯。」陆以洋慢慢的翻了身,直到躺下来才觉得手上包着石膏真的很不方便,而且就算静止不动也没让高怀天以为他睡着了,那自己忍住不动也没什么意义。 「伤口疼吗?」高怀天侧过身来望着他。 「没有,就只是睡不着。」陆以洋愣愣的望着天花板发呆,过了许久才开口:「你曾经有很无力的时候吗?」 陆以洋脸上的神情有些迷惘,「想要做正确的事,可是却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是不是真的是正确的……」 高怀天温和地笑着,伸手轻轻牵住他从石膏里露出的手指。「我也经常有这种困扰。」 「真的吗?」陆以洋有些惊讶的望着高怀天。 「当然。」高怀天伸手把他揽进怀里,「从开始当警察之后,这种事是少不了的,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我还在少年队的时候,破获一个校园毒品集团,抓到的源头居然只是个高中生,而经由那个高中生还抓到一个卖淫集团,真是不可思议。」 高怀天苦笑着,「那是一对兄妹,哥哥高三妹妹高一,兄妹两个都是天才,尤其是哥哥已经可以保送进大学,他自己上网学习制毒,然后在学校经营起地下组织,贩卖安非他命给要考试的同学们提神,而妹妹就组织约会援交集团,专门和中年人约会。抓到犯人的时候还以为是多坏的人,结果只是两个……很普通的聪明小孩。」 「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呢?」陆以洋眨眨眼睛望着他。 「我找到他们家的时候,哥哥开了门,什么话都没说,只请我们进去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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