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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之歌076

己能为爱恋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些了。 就当作是这段时间里给了自己平稳生活的爱恋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谢礼吧。 “自从有夏月同学来了之后,爱恋就好像恢复了以前的生气。真让人高兴呢。” 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吃饭的阳子,看起来的确是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过去的爱恋—— 有夏月把至今为止都没对任何人提起过的问题,向阳子问道: “以前……就是爱恋变成孤身一人之前的事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嗯……” 阳子先是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然后忽然把脸凑近了有夏月。她把嘴唇靠近僵直了的有夏月耳边,低声细语道: “你迟早会知道的。” 阳于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马上挪开了身子。阳子的温热气息,以及轻轻碰到脸上的嘴唇触感的余韵,令有夏月的心产生了剧烈的动摇,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说,有夏月同学,你现在最害怕的事是什么?” 听到她突然改变了话题,有夏月困惑地反问道: “咦?” “有夏月同学你的身体状况不佳,好像不仅仅是因为睡眠时间不足的关系呀。我突然觉得自己偶尔也该做一点符台心理医生的女儿这个身份的事呢。” 阳子害羞地笑道。 “害怕的事情吗。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到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喜欢……的女孩那里去了,我现在是觉得那个很可怕啦。” 虽然正确来说应该是“回去”才对,但他还是没说出来。在离开学校之前,他并不希望让爱恋和阳子知道那件事。 “不过也并不是说对那个女孩感到害怕。只不过,那里有一个我无法原谅的家伙在……一旦在那家伙的身边,我就会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 实际说出口之后,心里也再次涌起了一阵恐惧。一旦面对着被自己看作是利菜仇人的对手,有夏月就会失去理性。在心底怀抱的杀意,他至今也依然无法消除。 他认为,在现在这种状态下的自己不应该回到千莉的身边。因为那同时也是有夏月跟以前一点也没变的证据。 随着伤痛刻印在心中的复仇心,恐怕在一瞬间内就去把在这个小镇里平静下来的心也烧成灰烬吧。 “明明有其他必须要做的事……可是却一直无法改变。但是好像就是因为这样而害她伤心,我也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大概是我笨拙吧,除了以牙还牙之外,我已经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在阳子的双眼注视下,有夏月的真心话就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了。“那是没办法的事,有夏月同学。你不能责怪自己啊。”阳子的声音非常温柔。“害怕的东西,不管怎么做都是会觉得害怕的。如果你还是想要改变的话,那就只有断绝恐惧的根源。如果不反击的话,不就一直被人压在头上了吗?” “恐惧的……?” “对。如果把困扰着有更月同学的原因除掉的话,就能轻易地改变自己了。甚至会搞不懂自己在那之前为什么会那样苦恼呢。” 面露微笑的阳子浮现出了妖艳的笑容。有夏月心想道: 断绝恐惧的根源——也就是要把<郭公>杀死吗?难道除此之外的方法,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吗? 阳子握住了他的手。有夏月惊讶地抬起了头。 “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帮忙哦。我们一起努力吧?” 被阳子那认真的眼神所注视,有夏月差点就想点头同意了。就在这时候—— 有夏月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马上回过神,站起了身子。 “对、对不起,我要走了。谢谢你,便当很好吃啊。” 为了掩饰内心的动摇,有夏月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去。身后传来“嗯,明天见”的回答——幸好她似乎没有为此感到不高兴。 以名为<郭公>的怪物为对手,就算借助阳子的力量也根本毫无用处。自己本来是明知道这一点的,刚才脑子不知道想歪了什么。 奔出饭堂之后,有夏月在走廊上听了电话。响起铃声的是他私人用的手机。 “喂喂——” “你说‘喂喂’呀?那么我就说好久不见不见了,蜉蝣先生。” 那是一个自己曾经听过的少女声音。有夏月马上瞪大了眼睛。 “没有回答呀,真差劲,不可能~!人家特意说了些有趣的话,你也不笑一下。傻瓜,傻瓜~蜉蝣你这个中间分界的大傻瓜!” 嘟——通讯突然被切断了。 果呆地站了一会儿之后,手机马上又响了起来。有夏月环视了一下周围,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再按下了通话按钮。 “露西……?” “为什么你不马上打回来呀,真差劲。下次见到你的话会踩你几脚的!”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生气,同时也显得很冷静。那种极富特征的声音,有夏月自然不可能会忘记。 那本来是不可能会打电话来的人。 因为那位少女是身为<虫羽>成员的附虫者。有夏月背叛了<虫羽>而进入了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这件事她不可能会不知道。 “真差劲,你要是不说‘号码非通知怎么打回给你啊!’之类的话,那我不就像傻瓜一样吗?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玩的对话,真没趣。” “……事到如今,你找我有什么事?” “真冷酷~冷酷的男人~!我会哭的耶——现在蜉蝣、蜂天蛾和草蛉全都不在,<虫羽>的元老级首领就只有我一个了呀。我抱怨几句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 <虫羽>在瓢虫——也就是利菜统领之下,按照地域分出了四个地区首领。露西是其中唯一一个少女,在<虫羽>中是属于罕见的特殊型附虫者。同时也是有夏月感到难以应对的人物。 “如果只是打来骚扰的话,我就挂了啊。” “蜉蝣你去了特环那里吧?可不可以悄悄透露一点情报给我?” 听到她口无遮拦地这么一说,有夏月就皱起了眉头: “抱歉,我已经不是<虫羽>的人,所以做不到。” “真过分~说得这么干脆~坏到极点了呀——!” “再见。” “听说<冬萤>成了<虫羽>的首领了耶,你知道吗?不过现在好像是被唤作飞雪了。而且还听说有好几个强大的附虫者成了同伴,<虫羽>接下来好像会发生很大变化呢,真厉害哦~” “什么好像、听说的……听起来有点事不关己啊,虽然以前你也是这样子啦。” “我根本没有关系嘛。只不过是因为瓢虫说会给我容身之所,我才成为他们同伴的。从那个女人不在的瞬间开始,就已经违背了约定了嘛,真差劲。” “……” “不过飞雪如果能重振<虫羽>保护我的话,那也无所谓啦。哇~帮上大忙了!好轻松~努力噢~” 有夏月早就知道露西的扭曲性格。刚才之所以叫有夏月透露情报,多半也只是在捉弄他而已。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她这样的人推上区域首领的位置——想到这里,有夏月又回想起自己也没有说别人的资格。把有夏月推上首领的位置,从其他人看来恐怕也是无法理解的事吧。“—一虽然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好像气氛有点糟糕呀?这是某个人告诉我的事,听说<暴食>的能力是能够使用所有分离型附虫者的能力呀。吓我一跳~好可怕~!史上最强——” “……” 为什么你会知道——在有夏月正想提出反问的瞬间,少女继续说道: “这样下去的话,飞雪就会很麻烦了吧?因为不管从谁的眼里看来,都是飞雪的能力对<暴食>最有帮助。虽然现在<虫羽>里面只有我知道这件事,但如果暴露出来的话,不就会被群起围攻了嘛?不过那也是当然的啦,从结果上来说对<暴食>最有帮助的人正站在打倒<原始三只>的最前线,真是笑死人了。真奇怪~好没趣——” 在上次跟<暴食>展开的战斗中,其能力已经被一部分人所知悉。但是为了避免混乱,应该已经被施加了严格的情报封锁才对。虽然迟早都会变成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即使是那样,情报的流通也太快了。 正如在这个镇上遇到的少女——爱恋所说的那样。 “真相”迟早都会暴露在人们的面前—— “这跟我没关系啊,我也对那些战斗没兴趣。现在我光顾着自己能事,就已经没有余力了。” 为了结束这个话题,有夏月如此说道。 这也是他的真心话。 附虫者之间的战斗,<原始三只>,组织间的冲突之类的大规模战斗,有夏月根本不打算参与。 毕竟就连在这样一个小镇里的任务,自己也还没能解决。 “现在的<虫羽>可能也会很快垮掉呀,救救我吧,蜉蝣。有没有别的好地方啊?在特环里舒服吗?” “你还是那么喜欢挖苦人呢。在这里怎么可能会觉得舒服啊。” “真冷淡,太差劲了,绝对零度~!那么果然还是只有照那个人说的去做了呀~真麻烦。” “……那个人?” “就是告诉我<暴食>能力的那个人~听那个人来说,并不是因为有飞雪在才无法打倒<暴食>呢。还说如果杀死了飞雪的话,那么在那一瞬间就一切都完了。现在因为有飞雪的能力在,所以就算打倒其他的附虫者也是没有任何变化,所以才能避免演变为附虫者之间的战斗。” “……” “不过要是没有了飞雪的能力,那就会怎样呢?下一个更强的附虫者就会成为目标了吧?然后分离型的附虫者就会像连锁反应似的变成被憎恨的对象。所以能防止将来发生混乱的存在,就是飞雪啊。只要有飞雪在,那么就算打倒其他分离型附虫者也是没有意义的。不过,当然飞雪就会成为许多人憎恨的对象了。” 这简直是毫无道理的话。明明<冬萤>本身是没有责任的,可是却仅仅因为力量强大就成了众矢之的。 但是,那也是事实。 力量上仅次于一号指定的<冬萤>的附虫者,就是二号指定的有夏月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有夏月是因为她的存在而得救的人。 “原来如此~真厉害~我明白啦!那个人很生气耶,还说‘他们全部都找错了敌人,目光短浅,光是看到眼前的恐怖,真是一群惜糕透顶的附虫者’。噢噢~真有男子气概呀~好帅气哦!” 那个人物到底是什么人呢?要说是男人的话,那种语气又好像女人一样。看来应该是有夏月不认识的人。 “我决定要跟那个人走啦~” 有夏月不由得“咦?”地反问了一声。 “如果按照那个人说的去办的话,也应该可以在真正意义上重振<虫羽>。而且也没有其他能帮我的人了。真麻烦,烦死了~前途多难 “露西……你打算自己行动吗?你至今为止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听说蜉蝣你还打算要为那个女人报仇呢。那件事我也听说啦,所以你才会去特环的呀。” “……!” 到底那个人是谁呢?难道说那个人什么都看透了? “按照那个人的说法,瓢虫好像是一直等待着我们两个‘向前迈出一步’呢。现在我一动的话,就好像结果正如瓢虫所期望的那样,真让人不爽~太绕圈子了,太照顾人了……真是很不爽。” 低声沉吟了一会儿,露西又继续说道: “我要先走一步了。” 噗嗵!有夏月的心脏锰然跳动了一下,“蜉蝣你就一直留在那里吧?背叛者~留恋过度!傻瓜,傻瓜——!”说够了想说的话,通话就被挂断了。直到最后也不忘拿有夏月开玩笑。 ——只有你一直被束缚在过去,完全没有变过。 在来到这个镇之前,上司曾经跟自己说过的那句话又重现在脑海。 在响起了宣告午休时间结束的走廊上,有夏月哑口无言地呆站在原地。 有夏月一边走在狭窄的山路上一边回想起午休时发生的事。 ——如果你还是想要改变的话,那就只有断绝恐惧的根源。 佐藤阳子在这么说的同时露出了笑容。 有夏月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为了把自己亲口承认杀死了利菜的<郭公>亲手杀掉,他才进入了东中央支部。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千莉。 ——我要先走一步了。 过去的同伴留下这样一句话,决心以自己的双脚来向前迈进。 仅仅是有夏月一个,直到现在也依然呆站在过去一动不动—— “正在思考事情吗?有夏月报道员。” 走在前面的爱恋连同数码相机一起向他转了过来。也许是因为有夏月一直沉默不语地走着路,所以才感到在意吧。有夏月露出了苦笑。 “算是吧。” “作为社长,我是不能放着社员的烦恼不管的。就由我来听听你诉苦吧。” 两人正走在电波塔附近的一条小山路上。被杂乱的树木所包围的这条路非常狭窄,就连两人并排行走也恨困难。 如往常一样,他们正走在去往报道社的取材目的地的途中。 有夏月本来是想打算委婉地拒绝她这个要求的。附虫者和组织间的战斗什么的,对身为普通人的爱恋来说,大概连想都没想过吧。、 但是他突然又改变主意了。爱恋的想像力应该比普通人要更丰富一点。 “我可以说一些类似爱恋你说的那种话吗?” “嗯。” 能够跟这位少女在一起的时间,也只剩一点点了。要是什么都隐瞒着她就此告别的话,也有点过于寂寞。“其实,我是某个秘密组织的一员啊。”“我知道。” “我讨厌战斗,可是却不愿意看到周围的人从自己身边消失。但是在去年圣诞节的时候,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被杀掉了……那个仇人却是我现在的同伴。” 有夏月尽量以平淡的口吻说道。 “最近,我发现那个人也许并不是真正的仇人。不过我一站在他身边的话,就无论如伺也无法抑制自己的冲动……明明头脑中已经理解了那一点,但是感情却无法跟上来啊。” “……” “现在我还必须守护我最重要的人,明明周围的人都发生了改变——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到。因为我是一直想着怎么把那家伙杀掉,才活到了现在。” 爱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登着山路。 是不是即使是爱恋,也无法跟上有夏月说的那些仿佛异世界一样的事呢?不过本来就想着让她听听就算的,被无视的话反而有一种得救的感觉。 “那都是虚构的故事啦。” “‘真相’有时会令人痛苦,也很残酷。” 爱恋开始说了起来,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说给有夏月听的。 “但是,那是绝对无法逃避的。如果你越逃避的话,那它就会逼得你越紧。如果从真相的角度看来,大概会有一种‘我明明就在你身边,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视而不见呢?’的感觉吧。真相本身明明没有罪过,但是人们偶尔会对它感到恐惧和厌恶,甚至拼命把视线挪开。那样的话,人就根本无法继续向前走。在挪开视线走路的过程中,人就会迷失方向,从而踏入一条无法回头的错误之路。” 少女并没有回头去看有夏月。 “——我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取材了,所以就趁现在先跟你说吧。” 爱恋的语气突然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她把相机对准了有夏月,笑道:“谢谢你。”看到她突然这样子向自己道谢,有夏月也不禁怦然心动。爱恋露出了罕见的羞涩表情,再次转向了前方。“多亏了有夏月报道员加入了报道社,我才能坚持记者的原则啊。因为过于巨大的真相感到畏怯,不敢正视,差点就踏上了‘让社团存续下去’这条无足轻重的逃避之路……一个人是不行的,寂寞会让入变得软弱。” “爱恋……?” “能够一个人活下去的,大概就只有魔王了。我总算没有成为魔王,那都是多亏了有夏月报道员愿意陪着这样的我留在了报道社。” 鸟儿飞过了在树木包围下的那片天空。爱恋把这一幕也收进了相机里。 “有夏月报道员,你也不是一样吗?重要的人先一步离开了自己,然后就觉得自己一个人被扔下了吧?” 的确是那样。 被重要的人——立花利菜扔下,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个。 不知道应该去相信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变成了迷童。 “有夏月报道员,也是跟我一样。现在也并不算迟,只要稍微看一看周围,就应该会察觉到自己并不孤独啊。” 爱恋的相机依然对着有夏月。 “那样的话,应该就会涌起一点点面对事实的勇气。” 镜头上反射出了自己的脸。 “不战斗和逃避,并不是一对同义词啊。” 爱恋笑了笑,再次沿着山路迈出了脚步。 不必逃避,也不必战斗的道路—— 那样的东西,真的会存在吗? 虽然迷惘还没有消失,答案也还不知道,但是听了爱恋的话,有夏月感到心情也轻松了一点。 如果下一次再遇到迷失自我的状况的话,那就回想一下爱恋的这番话,还有千莉手掌上的温暖吧。 那样的话,有夏月一定就能够回想起原来的自己。 他是那么想的。 “爱恋真威风呢。” 说出了一句真心话。 “嗯,记者是很威风的。” “真好啊,我是不是也能成为记者呢。” “我就给有夏月报道员授予报道社永久社员的称号吧,以后要好好努力锻炼自己啊。” “那么,爱恋就是永久社长啦。” 南风森爱恋。 绪方有夏月。 只由两人组成的报道社的行进步伐,停了下来。 穿过山路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棵巨大的樱树。 “那就是‘死者复苏的樱树’了。” 山顶是一个宽阔的草原。孤零零地生长在中间的那棵樱树,可以看得出已经是一棵老树了。迟开的樱花正在树上傲然盛放。 除了颇有特征的樱树之外,还有一张休息用的长椅。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樱树的背后,展开着一片田园风光,还可以看到电波塔。 “根据收集到的情报,这里有两个目击事例。其中一个是身为登山家的老人,在樱树下吃午饭的时候,看到自己已过世的妻子出现在眼前。谈了一会儿话之后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妻子的影踪。也有可能是从一开始就在做梦。” “死者复苏……的确就是字面意思呢。” “第二个事例是到这里来郊游的本地高中生了。当他们走近樱树准备吃午餐的时候,却看到了在那之前本来不在那里的另一个朋友。而且那个朋友还突然向其中一名高中生发起攻击,把他打晕之岳就消失了。这个证言已经取得了确证。” “这已经跟什么死者的拉不上关系了呢。不过既然有复数的同时目击者的话……” “如果不是在背后暗中统一过口供的话,那就意味着全部人都看到了同一现象了。如果被揍晕了的话,也应该是有实体的吧。” 两人走近了樱树,一股甘甜的樱花香味传进了鼻腔。在风中飞舞的花瓣,从有夏月和爱恋的头上空飘落下来。 爱恋为了把樱花飞舞的景色收进相机,开始一边摸着樱树,一边在树的周围转圈。 有夏月也绕着樱树转了一圈,调查了一下是否有异常状况。他仔细看了看樱树的表面,只见上面被刻画上了无数的伤痕——很明显,那是人为造成的伤痕。 “引起我注意的,是死者和身在别处的朋友这两个案例的不同点。虽然有着‘出现了本来不在那里的人’这个共通点,但却有着决定性的区别。假如把出现的东西唤作幻像的话,那么就是说有死者和生者这两种不同构类型了。”有夏月为了谨慎起见,再一次确认了樱树的周围。但是却没有发现不可思议现象的征兆,或者是类似敌人的气息。自从电波塔以来,报道社的取材都一直没有收获。这次看来也是同样的结果了。 “幻影存在的时间也有所不同。死者虽然存在了好一段时间,但是朋友那一方则很快就消失了。幻影采取的行动也不一样。一边明明是友好的态度,可另一方却具有非常强的攻击倾向。” “我说,爱恋。” “嗯?” “我看那全都是编造出来的吧?你看这里。” 有夏月用手指着树干上被刻上的伤痕,苦笑道: “这里全都是一些令人恶心的乱涂乱画的痕迹啊。大概是想让来到这里的人看了大吃一惊吧?” 爱恋无言地向有夏月转过身来。 少女再次把数码相机对准了樱树。她不断改变角度,绕了一周把整个树身都拍了下来之后,就皱起眉头说道: “……你说的乱涂乱画,在哪里?” “咦?” 有夏月一时哑口无言了。他以为爱恋是故意吓唬他,于是看了一下爱恋眼前的液晶画面。 “我的相机里,并没有摄影到那样的东西。” 有夏月不禁瞪大了眼目青。在液晶画面中拍摄出来的树干上,并没有任何伤痕。 “怎么可能……!明明就在这里——” 有夏月再次看向树干。 直接用眼睛看的话,那里依然是被刻上了恶心的乱涂乱写的痕迹。他用手按了一下其中内容特别诡异的部分。 ——“在你的身后,存在着最可恨的敌人”。 有夏月的眼睛里,清楚地看到了那些文字。 “我有一个不祥的预感……快离开那棵树,有夏月报道员!” 在爱恋出言制止的时候,脚边已经冒出了白色的粒子。 整个草原都释放出白色的光芒。 虽然跟在美术馆发生的怪异现象的光芒一样,但规模却比那时候要大上许多倍。强烈的光芒迅速膨胀了起来。 有夏月一边庇护着爱恋一边离开了樱树。 “这里也有着跟美术馆同样的东西……?” 面对那刺眼的光芒,有夏月和爱恋都眯起了眼睛。这时候,白色粒子又开始平静下来了。 在光辉转化为浅淡光亮的草原中心——樱树下面的泥土突然隆了起来。 在两位报道员的注视下,土块慢慢化作了一个人物的身影。 “……!” 流淌在有夏月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内沸腾了起来。就连把握眼前事态也完全忘记,视野已经被怒火染成一片通红。 在表情变成接近野兽的有夏月身边,举起数码相机的爱恋低声说道: “恶魔……?”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全身漆黑的异样人物。 在清一色的黑色装束上,披着一件如同恶魔翅膀一样的漆黑长大衣。如恶鬼的双眸般散发出红光的,是几乎覆盖整个脸部的防风眼镜。倒竖起来的头发就像恶魔之角似的朝向天空,手里握着代替死神镰刀的大型自动式手枪。 “<郭公>……!” 有夏月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漆黑的恶魔向这边看了一眼。从空中飞舞而下的郭公虫停在了恶魔肩膀上,并把身体化作无数触手,跟恶魔完成了一体化。 恶魔把握着手枪的手慢慢抬了起来。 “<郭公>!” 千莉手掌的温暖—— 在这个镇上应该已经得到了治愈的心—— 在看到眼前这个恶魔的瞬间,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恶魔的手枪喷出了地狱之火。 “……!”有夏月反射性地抱起了爱恋,向一旁跳开。地鸣声摇撼了整座山丘。 之前两人所站的地方都被击成粉碎,如雨点般的土沙和爆炸的火焰顿时向四周撒落。 “发、发生了什么……?” 有夏月在飞沙走石之中保护着满脸愕然的爱恋,但是视线却并没有从<郭公>身上移开。 恶魔一边举着冒出硝烟的手枪,一边注视着有夏月。 他的嘴角——露出了冷酷的笑容。 “你离远一点吧,爱恋。” 有夏月挤出了最后一点理性,把爱恋撞向背后的山路。 “啊,有夏月报道员?” “……对不起。” 有夏月在转眼间掠过视野的相机画面里,看到了那悠然伫立的恶魔身影。 看来跟那些乱涂乱画不一样,这并不是幻觉,而是实体。 不过那种事,已经不再重要了。 “我把爱恋你卷了进来。” 有夏月回头看向少女,露出了微笑。 也不知道是敌人布下的陷阱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闯进了异常空间的有夏月,似乎已经陷入了不明来历的意志的支配之下。 他打开包袱,把北中央本部的装备——夹克和护目镜装备在身上。 等到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有夏月就连剩下的理性都彻底舍弃了。 “从现在开始,就不能再拍了。” 绝对不能把跟附虫者毫无关系的爱恋牵扯进来。 绝对不能因为有夏月招致的危险而让她受伤。 就算那样会令有夏月成为被她恐惧、甚至是厌恶的对象,也同样如此。 “因为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附虫者的战斗了。” 一只巨大的蜉蝣现出了身姿,紧紧贴在有夏月的背上。那缓缓晃动的两股尾巴,掠过了倡在原地的爱恋的鼻尖。 为了把视线从爱恋身上挪开,有夏月向旁边奔了出去。贴在背上的细蜉蝣从腹部的空洞中射出了无数的圆球,圆球在空中描绘出一道弧线轨迹向着<郭公>袭去。 面露笑意的恶魔沉下了身体。 以几乎要把地面踩得陷进去的势头在泥土上一蹬,<郭公>在一瞬间内就逼近了有夏月。蜉蝣释放出的圆球在无人的地面上爆炸了开来。 “……!”<郭公>的左拳在反射性地躲开的有夏月脸颊上擦过。带着绿色残影挥了过去的拳头卷起了一阵暴风。如此巨大的威力,要是有夏月的身体从正面吃了这一招的话,恐怕脖子上面的部分都会全部被打飞了吧。手枪的枪口,抵在避开了拳头的有夏月的眉心。 一记枪击声在四周回响。 “至今为止,我到底想像过多少次跟你战斗的场面——” 离有夏月所站位置不到几米的地面上,被挖空了一大块。 那是因为有夏月反射性地把抵住自己的枪口踢开,所以枪击落空了。比起用抢来进行远距离战,<郭公>更擅长运用机动力展开近身战,这一点有夏月是再清楚不过了。 “就连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蜉蝣释放出去的圆球直接击中了<郭公>的胸口。压缩在球内的热量瞬时释放出来,把恶魔的身体击飞到了空中。 被防御性能高的长大衣保护着的<郭公>,在空中改变了姿势。尽管头发被烤焦,但是也依然把手枪对准了有夏月。 远距离战的话就是有夏月的强项了。已经释放出去的第二个热球也命中了<郭公>。 “去死吧,<郭公>……!” 有夏月的连续攻击,完全不容许<郭公>的身体落地。 在空中进射出一次又一次的红光,热浪不断在四周沸腾翻涌。 “去死……!去死……!去死吧——!” 有夏月大声吼叫,把所有的热球都射了出去。 所有的热球都命中了以双手挡着脸部的<郭公>,巨大的爆炸把恶魔包裹在内。 “啪沙!”的一声,那漆黑的团块掉落在地面上。 “……”有夏月喘着粗气,注视着对方的样子。双手一片冰冷。是因为急剧消耗了过多力量,还是因为愤怒得连体温也失去了呢?紧握着的拳头简直冷得快要结冰一样。“有夏月报道员……”即使陷入了这样的状况,爱恋也没有停止数码相机的摄影。不可以拍的—— 有夏月慢慢地向爱恋投以恳求的视线。 我这样的身姿,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黑色的团块,一下子站了起来。披着烤焦的长大衣的恶魔,脸上依然露出无情的笑意。从全身浮现出来的纹样中,散发出绿色的光芒。 “……” 有夏月开始集中意识。 贴在背上的蜉蝣身体上,开始出现了裂缝。橙色的外壳逐渐崩落,从里面现出了闪耀着黄金色光芒的尾巴。 蜉蝣的亚成虫化,据有夏月所知,是只有他的<虫>才具备的能力。 <虫>在把宿主的梦想啃食殆尽后发生的凶暴化现象,就称为成虫化。而亚成虫化则可以根据宿主的意志,使<虫>暂时性地接近成虫化的状态。通过把<虫>的状态激发至成虫化的临界点,就可以使其能力得以急剧提升。 同时,其中也存在着无法把力量控制在一定程度下,以及因力量消耗剧烈而造成控制时间短的风险。但是也正因为有这个能力,有夏月才被赋予了火种二号的称号。 <虫>变化成了闪耀着金色光芒的蜉蝣,发出了咆哮。伸长到原来好几倍的两股尾巴,就像鞭子一样甩动了起来。 说起来,刚才爱恋对自己说过什么来着—— 在有夏月心底的某个冷静的部分如此想道。 从蜉蝣的尾巴中,发射出几乎要覆盖整个天空的光线。 身上缠绕着绿色光芒的<郭公>一蹬地面,把穿插于周围的光线一一避过,向着这边冲来。 有夏月和<郭公>。 两者间一进一退的攻防战依然在持续。 穿过了光线之雨的郭公逐渐缩短距离,以手枪和拳头发起了攻击。有夏月以毫厘之差避开了枪击,以无数光线逼使恶魔远离自己。 即使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制作的大衣,也无法抵挡有夏月那亚成虫化后的<虫>的攻击。然而另一方面,有夏月一旦受到了<郭公>哪怕仅仅是一次的攻击,就会马上陷入无法战斗的状态。 “呜噢噢噢——!” 在发出愤怒和憎恨的咆哮的同时,有夏月心中出现的疑问也在不断膨胀。 为什么我在跟<郭公>战斗……?在他的心中,同时存在着顺应满腔激情展开战斗的自己,以及冷静地正视自我的自己。这样的战斗,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越是奋力战斗…… 越是高声呐喊…… 有夏月的空虚思念就越发侵蚀着他的内心。 “!” 嘲笑自身的冷漠感情,在熊熊燃烧的憎恶之火中唤起了一缕波纹。 <郭公>的拳头捕捉到自己胸口的瞬间,仿佛慢动作一般在视野中映照了出来。身体自然而然地作出了反应,迅速扭动了一下。 有夏月的身体被击飞到了空中。 摔落在地面上,撞碎了长椅,在泥土上反弹了好几次,最后把脊背撞在了樱树之上。 “呜啊……” 虽说反射性的躲避动作在一定程度上减低了伤害度,但是恶魔的一击却完全把有夏月击垮了。大概是肋骨被折断了吧,胸口上传来一阵强烈的痛楚。因为全身都遭受了强烈的冲击,根本无法动弹。 眼前可以看到恶魔慢慢向自己走近的身姿。 这是意味着我敌不过<郭公>吗?还是说—— 在有了死的觉悟的有夏月心中,已经没有了愤怒和憎恨。 只是我太弱了呢—— 察觉到这个真相后,他不禁涌起一股想笑的冲动。 如此没出息的男人,也许是最适合被自己生成的幻影杀掉的吧。 为了直到最后也不把视线从杀死自己的男人身上移开,有夏月抬起了头。 就在这时候,一片樱花的花瓣跟恶魔的脸重合了起来。 有夏月向头顶看去。 在山顶上吹过的强风,正不断把樱花的花瓣吹落下来。 自然而然地,树上那些乱涂乱画的字迹映入了有夏月的视野。 ——“在你的身后,存在着你最重要的人的亡灵”。 闪烁着白光的粒子笼罩了周围。 从有夏月的背后——樱树的另一侧,出现了某个人的气息。 至于那个人是谁,就算不把头转过去也能感觉出来。 “——好啦,为了实现梦想,今天也去战斗吧。” 那是一个开朗得有点不合时宜的声音,然而却能让人感觉到其中蕴含着坚实而强大的力量。 在花瓣飞舞的树下,一位少女走到了有夏月的前面。 “好啦好啦,要是不跟上来的话,我就要把你扔下了哦?” 那位在有夏月心目中最美丽的少女转过头来,向他露出了微笑。无论什么时候部以自然姿态投身于战斗中的少女,总是会给人带来勇气, 跟在少女后面的,是一只呈现巨大半球状的<虫>。在那坚固巨大的外壳上,浮现出七个红色的斑点。 “……” 在脸颊上流下了一滴水珠的有夏月面前,立花利菜和<郭公>的战斗开始了。 利菜的战斗方式,跟有夏月基本没有分别。尽量多开向自己和<虫>袭来的攻击,同时以冲击波把敌人整个吞没。 但是跟有夏月不一样,利菜对战斗有着惊人的熟练度。明明没有受过训练,却能屡屡看穿敌人的攻击并加以躲避,偶尔会通过<虫>来进行防御,或者向对方发起反击。即使从旁人看来,也不觉得<郭公>的攻击可以命中少女。 <郭公>释放出了燃烧着火焰的子弹。 利菜从正面以冲击波进行迎击。 集中浑身力量的一击,在威力上是利菜占了优势。即使承受了子弹攻击也依然余势不减的冲击漩涡,把<郭公>连同后面的树木都击飞了。 带领着巨大的七星瓢虫,面对任何人都毫不畏怯地勇敢战斗的少女。 过去曾经有无数的附虫者,都团结一心地跟随在她的背影之后。即使是在偶尔感到迷惘和恐惧、或是内心变得脆弱的时候,仅仅是“跟她在一起”的安心感,就能让所有人都重新燃点起希望。只要跟利菜在一起,无论是什么样的对手都可以战胜。 利菜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有夏月非常清楚这一点, 明明如此,为什么利菜会—— “<郭公>……!” 率领着瓢虫的丽人,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有夏月瞪大了眼睛。无论什么时候都以笑容激励着别人的那位少女的侧脸,却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 “我要杀掉你!<郭公>!” 面对浑身受伤也依然站了起来的<郭公>,利菜飞扑了过去。她使出了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波,发动了连续攻击。 “竟然把我们的同伴……!” 利菜因愤怒而扭曲着睑,不顾一切地反复发起攻击,由于失去了理性,她出现了一个破绽。 躲开了特大冲击波的<郭公>,一下子潜到了<虫>的跟前,以举起的拳头击落在瓢虫的腹部。 “呜……!” 利菜痛苦地皱起了脸。但是她马上就恢复了愤怒的表情,以<虫>的锐利虫脚把<郭公>击飞到远处。 形势顿时逆转了。面对灵活移动的<郭公>,利菜只是拼命用死力来发起攻击。 再次趁着一次破绽而接近的<郭公>,又重重地把拳头击落在瓢虫的身上。 “<郭公>——!” 在发出尖叫的利菜身旁,瓢虫的身躯突然发生了急剧膨张。 那正是成虫化。 有夏月注视着那不断变大的<虫>,不由得整个人呆住了。 “难道……这就是利菜的最后一幕吗……?” 利菜应该是为了给附虫者们创造容身之所才战斗的。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强,而所有人也对她寄予深厚的信赖。 但是眼前这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困身于憎恨牢笼之中的少女—— “——就好像我一样……” 这样的战斗,有什么意义呢? 这样的战斗方式,到底会留下些什么呢? 利菜已经死去,而有夏月生存了下来。 如果有夏月死了的话,之后剩下的是不是只有像利菜和有夏月这样的人呢? “有夏月报道员。” 不知什么时候,爱恋站在了他的面前。 那冰冷的相机镜头,正俯视着仿佛没有了灵魂的空壳似的靠在树干上的有夏月。 “在这里发生的奇异现象的终止方法,全都是一样的。那就是通过睡觉或者晕过去来让自己失去意识。如果像刚才那样连你自己也在战斗的话,那当然是不可能。但是现在的话,你应该可以选择其中一个方法。还是说。” 爱恋把相机的镜头对准了现在也依然在战斗的<郭公>和利菜。 “还要让这样的战斗继续进行下去呢?” 有夏月的肩膀忽然抽搐了一下。 如果是现在的话——跟利菜一起战斗的话……即使那仅仅是幻影,也应该能战胜<郭公>吧。 虽说是假象,但毕竟也能实现复仇的心愿。 有夏月忍着胸口的剧痛,慢慢站了起来。离开了有夏月落到地面上的蜉蝣,防佛准备释放光线似的闪烁着尾巴。 “——你先让开吧,爱恋。” 爱恋并没有动,仿佛要挡在她面前似的,继续举起数码相机拍摄着眼前的光景。 有夏月苦笑道: “爱恋说的没错呢。” 察觉到并不是<郭公>杀死了利菜,但是却无法去承认这一点。 其中的理由,他终于明白过来了。 “利菜直到最后一刻,都弄错了战斗的方式——我因为不想承认这一点,所以才走上了错误的道路。” 对伤害同伴的<郭公>抱有愤怒,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利菜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弄错了应该走的道路,来到了一个无法回头的地方。 “我不想进行这样的战斗啊……” 有夏月暗自嘀咕道。 爱恋一言不发地拍摄着他的身姿。 “看来,我还是勉强赶上了回头的机会。因为我跟利菜不一样……现在依然还活着。” 对,有夏月现在还活着。 名为千莉的少女,让他活了过来。有夏月终于回想起了她手掌的温暖。她牵着迷路的有夏月的手,想要把他带回到正确的路上。“虽然我也许不能马上恢复原来的状态……但是,我已经没事了。” 有夏月微笑着远离了爱恋的身边。 有夏月转过身,让蜉蝣的光线向着樱树的根部释放出来。 如果按照爱恋所说的话去做,那当然是应该能让眼前的幻影消失吧。但是如果光是从这个现象中逃脱出来的话,是没有任伺意义的。 在美术馆的时候,有夏月就已经对在特定场所赋予<虫>的能力这种现象感到可疑了。 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只有接受现实。 即使眼睛看不见,这个地方也肯定存在着引发异常现象的根源—— 而理解了这一点的有夏月可以采取的行动就只有一个。在美术馆没能尝试的做法,那就是对场所本身施加攻击了。 有夏月的光线贯穿了地面。 在击穿无数洞穴的同时,周围卷起了一阵白色粒子的风暴。 “……!” 瞬间,周围响起了一阵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哀嚎声。 地面扭曲着向上隆起,一团巨大的箱状枯土飞了出来。在那个被有夏月的光线所破坏的箱子里,快要溶化的<虫>拼命为了逃出来而不断挣扎。 而且,那并不仅仅是一只。 那甚至可以称之为棺柩的箱子,总共有三个。形态各异的<虫>在那里不停挣扎,周围的石头就不断发生变形,有时还像海市蜃楼一样出现都会的风罱,完全是异常的状况。 “怎、怎么了,这个是……?” 不断挣扎的<虫>,以及为了把它们捕捉起来而蠢动着的棺柩。 两者间的拉锯战,最终以两败俱伤的形式告终。不知是不是在最后的抵抗中用尽了力量,那些<虫>相继倒了下来。同时,棺枢也失去了力量,逐渐变得无法动弹了。 有夏月忽然想起了某件事,猛然回头看去。 <郭公>和利菜的身影,也逐渐在虚空中变淡,快要消失了。 “利菜……!” 他不由自主地大叫了一声,利菜马上就把视线转了过来。因愤怒而扭曲的表情逐渐松弛了下来,最后向有夏月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一号指定的强者们带着残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他们所展开的这场战斗,到现在还没有结束—— 这样的想法掠过了有夏月的脑海。 “到底,这个镇子发生了什么事……?” 俯视着躺在樱树根部的那些<虫>的尸体,有夏月低声呻吟道。绝命的<虫>的轮廓也开始逐渐变得模糊。 “——这就是敌人的力量。” 作出回答的人正是爱恋。在那摄影着<虫>的身姿的侧脸上,已经没有了看到有夏月的<虫>那时候的困惑。 “敌人正在使用<虫>来改变黑暗军队的形态,逐渐实现对这个镇的支配,” 感到困惑的反而是有夏月。爱恋的话充满着确信,完全不像是妄想。 “爱恋,难道你不觉得我可怕吗?” “我早就知道有夏月报道员是秘密组织的一员,以前我应该这样说过吧。” 若无其事地说出这句话的爱恋,把镜头对准了有夏月。 “有夏月报道员,你说过这是附虫者们的战斗吧。” 有夏月那惊讶地皱起眉头的表情,反射在相机的镜头上。 “并不是那样。我虽然是普通的人类,但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战斗了。” “爱恋也是……?” “这样一来,我们的行动大概就会被对方察觉到了。敌人应该会很快就采取行动。” “敌人?” 面对一脸疑问的有夏月,爱恋以认真的表情说道: “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了。那个存在正在玩弄自己以外的人类,玩弄着附虫者,甚至想要把这个国家变成自己的玩具。” 爱恋的相机镜头,转向了恢复了平静的黄昏街道。“那个存在——我就称之为‘魔王’。”3.02 阳子 Part.4以下内容根据父亲手记整理而成。拥有锁之微笑的少女的会诊,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天。父亲和少女在小小的诊疗室内面对面而坐。 两人低头看看一个箱庭。 至今为止制作的箱庭,全部都无一例外地放有一个女的和两个男的人偶。 但是这一天有点不一样。在三个人偶之中,还造出了另外一个东西。 少女拿起旁边放着的美工刀,开始雕刻从素材架上取出来的人偶。接着一点点刻出建筑物、交通工具、动物,以及架空的东西。然后把它们集中起来,用黏着剂黏好,摆在三个人偶的周围。 根据父亲的记录,破坏素材用它来刨造出新东西的患者,这是第一个。 据说少女考虑了一会儿,之后,把三个人偶都拿走了。 剩下留在箱庭之中的,只剩下一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圆形物体。 于是父亲问她那是什么。 ——不知道哦。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形状。 没有其他东西了吗?父亲再次问道。 ——没有其他东西了。因为这就是全部。 难道这是人心底中的某个东西?面对父亲的疑问,少女点了点头。 ——不会损坏,也不会消失……永远都存在着的东西。也许能够实现这一点的东西,只有这个了。我发觉到了这件事。 据说少女说话的态度太过漠然,超越了父亲能够诊断的范围。记录上面说由于少女的防卫太过严密,所以只能够放弃对她的心进行诊断。 什么也没有的世界。 只有处于中心之物的世界。 小时候的阳子肯定看到过这个箱庭。即使被母亲抱在怀中,她还是害怕得连哭也哭不出来。 少女拿走了其他的一切。 少女把一切都归结为一个东西。 她是这么认为的。 父亲把最后的问题作为前提,结束了会诊。因为他担心如果继续这样说下去的话,恐怕自己的内心会被她先挖出来,搓圆压扁。在手中玩弄完之后,就会跟其他东西归纳在一起放在哪里。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父亲问道。 少女露出了锁之微笑,慢慢地动了动嘴唇。 ——梦、想。 在有关那个少女的记录最后面,父亲这样写道—— 就像在跟改变世界的魔王面对面说话一样, 拥有锁之微笑的少女。魅车八重子的诊疗,就这样结束了。 白色的粒子照耀着夜晚的坡道。 站在人迹罕至的路上的,只有阳子和另外一名少女。 在架子上放着的旅行箱之中,已经做好了一个小小的箱庭。那是一个女孩子的人偶被很多人偶围着的世界。女孩子的脚边放着一支笛子。周围还放着探照灯以及录像机。看来表现的是一个在剧院会馆表演笛子演奏的镜像世界。 站在阳子面前的是和她同龄的少女。也许是一直在学校那里练习到很晚吧,车架后面插着一支笛子。 阳子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她的双眸闪烁着强烈意志和自信的光芒,黑色的长发犹如堕天使之翼一般在风中翻飞。胸口的衬衣打开着,露出丰满的胸部,一双细长的腿大胆地从短短的裙子下面露了出来。 阳子的肩膀上趴着颜色雪白的洛奇。和至今为止的透明色不一样,仿佛马上就要散发出光芒来。 “还差几只就能让基尼斯长成了呢,洛奇。” 阳子向着洛奇笑道。 今天晚上的箱庭攻击,是自己历史上的最短纪录。 她已经打探出眼前这个少女的梦想,然后显现出来让本人看了。 可以说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过这么顺利的了。自从上次在后山同时一下子把三个人变成附虫者以来,这是第一次。 肩膀上的洛奇,开始啪啪地颤抖起来,红色的眼睛散发着光芒,眺望着夜空。 “呵呵,看来又你给我准备好晚餐了呢。” 紫色的鳞粉从头顶上纷纷扬扬地散落。穿着深红色长大衣的美女无视重力的作用飘然而下。是<暴食>。“请您快点吃掉吧。” 阳手嫣然一笑。满面笑容的她在心中观察着眼前的这个怪物。 要是能够把这个收入棺柩之中的话,应该就能一口气成长为基尼斯了吧……但是好像和<虫>有点不一样,会不会根本成不了营养啊? 不断创造灵域的过程中,阳子对<虫>的恐惧在一点点的消失。 现在即使眼前站的是<原始三只>之一的女人,她也能够毫不动摇了。 “——谢谢你的款待。” <暴食>吃掉了少女的梦想。 “洛奇!” 棺柩立刻从地面上飞了出来,转眼之间就把少女的<虫>关了进去。巨大而坚固的棺柩甚至没有留给<虫>挣扎的时间。棺柩越来越坚固,这也是基尼斯正在茁壮成长的证据。 少女的<虫>被棺柩收走了之后开始摇摇晃晃地离开。等到洛奇的费洛蒙效果消失,她应该就会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正常生活吧。完全忘记自己是个附虫者,然后一点一点地消耗下去。 “那以后还要麻烦你哦,勇士大人?” <暴食>回头看着阳子,愉快地笑道。 “是的,请多多指教。” 正在收拾箱庭的阳子,看也没有看<暴食>一眼。既然事情已经办完的话你就给我快点消失吧。阳子一边想着一边关上了经过改造的旅行箱盖子。 折好架子,把它挂在旅行箱上,抬起了脸。 冰冷的手指轻轻触碰上阳子的下巴。 “看来你的梦想,也在一点点的成长呢。” 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接近的。只见<暴食>的脸凑近了阳子,那本来光是直视就会让人失神的虹色眼眸,正在近距离打量着阳子的脸。 “……怎么了?” 阳子的表情顿时扭曲起来,用黑漆漆的双眸回瞪着<暴食>——<暴食>该不会以为自己那种迷惑攻击,会对现在的阳子凑效吧? 真烦人……不如刚才在这里吃了她算了。 就在她准备在心中向洛奇发出命令的时候—— “呵呵,不过,看来不是我喜欢的味道呢。” <暴食>无声地从阳子身边离开。被紫色鳞粉包围着的美女的身影像融化在浓浓夜色中似的消失了。 “在我们下一次重逢的期间,不知你还能不能继续保持这种样子呢……” <暴食>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消失了气息。 “哼,你还不知道下次再见的时候就会被我吃掉呢。” 阳子叹了一口气,把旅行箱放到了地面上,然后转身坐在上面,抬头仰望天空。“真是的!浪费我那么多时间,你看魔王的手下都来了啦!” 在一座民届的屋顶上,出现了一个身边带着异形怪物的身影。那是一个穿着曾经见过的夹克以及护目镜的少年,只见他和<虫>一起跳起,落到了地面上。 应该是北中央支部派遣过来的新手监视班人员吧。自从阳子把<猎户>变成了缺陷者之后,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就开始不断派手下过来找麻烦了。 附虫者的少年向着坐在旅行箱上翘着二郎腿的阳子慎重地开口问道: “你……是附虫者吗?” 阳子把玩着右手的指甲,没有理会。不知是不是在创作箱庭的时候夹到了,静心涂抹的指甲油都掉了一块。 少年似乎很快失去了耐性,指挥<虫>向着阳子扑了过去。, 阳子呼~~的一声叹了口气,从旅行箱上走了下来。一具棺枢从地面飞出。 在她低头拍着裙子上的灰尘时,棺柩已经把<虫>收了进去。少年的脸顿时变得扭曲,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我说,那个什么暗之军势还不来吗?” 阳子低头看着因为<虫>被收走而精力急速消耗的少年。少年似平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要是你们肯一次过来多一点人的话,我就可以一次过多吸收点营养,就会轻松很多了啊。” 少年没有开口的意思。他用充满了反抗的眼神抬头看着阳子。、阳子孽着他的眼神就觉得不爽,哼的一声朝着他的下巴踢了过去。 “洛奇,你可以直接消化它了。”本来打算拷问一下收集点情报的,但是还是觉得有点不耐烦了。棺柩听从了阳子的命令,把已经收进里面的<虫>完全消化了。少年连一声悲鸣也没有发出,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以前在杀死<猎户>的<虫>时,阳子曾经第一次发觉到某件事情。 如果杀掉收进棺柩中的<虫>的话,是无法吸收成为自己的养分的。也许。基尼斯不是把<虫>本身吸收作为营养,而是把本来应该供给<虫>的营养收为己用也说不定。但是拥有能够吃掉别人梦想能力的<虫>,除了基尼斯之外,还有别的存在吗? 直接消灭虫的话不能成为营养。但是如果把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属下的局员的能力用作灵域化的话,有可能会让他们查出自己的能力。所以按照一贯的做法把他们全部变成缺陷者是最为妥当的。 缺陷者。 被人破坏了心底深处之物的八。 他们勿庸置疑是活着的,也能够理解别人的命令。但是有关记忆以及感情方面,就完全没有半点反应。虽然有些人或许会对这种特殊的人种怀有兴趣,但是阳子对此并不关心。 “不过想不到有夏月同学竟然是魔王的手下,还真是令人震惊啊。” 阳子自言自语地说完后,向着坡道下面走去,一边把手上拿着的旅行箱甩来甩去闹着玩,一边享受着夜路上的散步时间。 绪方有夏月的真正身份,她已经从以前拷问过的北中央支部的局员口中听说过了。 就像知道他已经有心上人的那一刻一样,阳子受到了很大打击。 阳子是一个很普通的少女。 所以理所当然的会失恋。 “不过,他一定是被魔王欺骗了。像有夏月同学这么温柔的人,不可能跟着魔王为虎作伥的。” 但是现在的阳子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我一定要救他才行。那也属于勇者的工作嘛。” 用双手摆出胜利姿势,下定了决心。 阳子的确已经在慢慢接近理想的勇者像了。一开始的时候就连一些很弱的附虫者也会害怕,但是随着经验逐渐积累,力量增强了很多。现在的话,就连面对<暴食>她也面无惧色了。 ——看来你的梦想,也在一点点地成长呢。 <暴食>刚才所说的话在脑内回响。 “我的梦想吗……” 阳子的梦想。 那种东西,在就已经决定好了。 “真希望能够早日成为打倒魔王的勇者啊。” 她不禁想起小时候读父亲的手记所留下的恐怖记忆。 在拥有锁之微笑的魔王所创造出的箱庭之中,什么也没有。 只有一个,唯一一个混沌的团块。 ——梦、想。 她觉得那一天八重子口中所说的,应该是<虫>。 有些时候偶尔会有些关于<虫>或者附虫者的流言出现,所以阳子也多少听到过一些。 以吞食梦想为生的超常生物<虫>。 这种东西,在八重子接受诊疗的时候应该还不存在。 那个露出锁之微笑的少女,当初说出的,一定是预言。 也许她打算利用吞食梦想的怪物<虫>,把世界像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箱庭一样随意改变形象吧。 魔王,魅车八重子。 只有知道她真正身份的阳子,才能背负上作为勇者打倒她的使命。 “我要拯救世界才行!” 阳子低声说道。突然,她想到了什么。 利用<虫>来改变世界—— “……咦?” 那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疑问。 在阳子的心中一个犹如深不见底的海洋一般安静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正在蠢动。 那是就像身子微微移位一般的小小颤动。 但是,却确确实实地摇撼了阳子的心。 在水面地下产生的这一下摇曳,只持续了那么一瞬—— “如果使用<虫>的话,就能改变世界……?” ——可是这一瞬,却产生了涟漪。 涟漪一旦泛起,就会有某些存在会受到吸引。 阳子感到自己的口袋里一阵振动,猛地抬起头来。 “洛奇?”变回了手机绳的洛奇,正咔嚓咔嚓地摇动着。这种比通常感知到和时候还要强烈地振动,至今为止已经见过好几次了。“怎么了……?<暴食>又来了吗?” 洛奇的红色眼睛盯着阳子的头顶之上。于是她也跟着抬头望向夜空。 “——这是什么?” 阳子的双眸看见的是浮现在星空之上的巨大建筑物的幻影。 墙壁和门都已经破败不堪,三角形屋顶的一部分长满了草。那小小的窗户虽然用彩绘玻璃装饰着,但是显得支离破碎,看上去十分凄凉清。 “教会……?” 那影像,分明就是阳子所住的城市之中也有的教会一类的东西。但是她所熟知的教会一来没有这么破旧,而且在屋顶的前面也会竖着十字架。 “嗡……” 就像破碎的金属撞击所发出的刺耳声音在四周回荡。 宁静的夜晚坡道迅速被黑色的雾霭——瘴气笼罩了。大量的瘴气遮蔽了月光,和变成了粘着质的空气一起缠上了阳子的手。 阳子捂住了耳朵,拼命想要保持自我意识地清醒。 “洛奇……” 洛奇忠实地理解了她的命令。无数的棺柩从地面飞出来,围在了阳子的周围。白色的粒子吹散瘴气,在阳子完全被迷惑之前守住了她的理性。 洛奇的眼睛望向别的方向。 从坡道之上慢慢出现了一个人影。 被肮脏的斗篷包着身体的人影一边不断散发着瘴气,一边在双腿没有动的情况下向阳子这边接近而来。虽然由于有帽子遮住的缘故看不清颜面,但是从斗篷之中露出来的裙子还有长发来看,应该是女性。但是皮肤却变成了枯黑色,完全感觉不到生气。 “原来如此……我知道你是谁了。因为,我可是勇者啊。” 从当初拷问过的那个北中央支部的局员那里已经把可以了解的情报都问出来了。其中包括除了<暴食>之外的<原始三只>的特征。 “你是打算来吃掉我这个想要成为勇者的梦想的吗?” 阳子一边用白色的粒子抵挡着瘴气,一边悠然地把双手环在胸前。 “<浸父>先生?” 肮脏污秽的钟声响起了。 被瘴气侵蚀了的周围一带,开始被其他空间所吞噬。 黑色的瘴气和白色的粒子,两个领域在互相抗衡。 “于我的面前,将你的真正想法显示出来吧……” 女子从斗篷之中抬起头来。干燥脱皮的嘴唇并没有在动。一把像老人般的嘶哑声音从浮现在空中的教会那里传了过来。 “真正想法……?” 阳子皱起了眉头。包围着她的棺柩中的一个,被瘴气吞噬了。 看来两者的领域之争,<浸父>方面略胜一筹。棺柩一个接一个地被吞噬,像舌头似的瘴气延伸到了阳子的脚边。 <浸父>所说的话中的含义实在难以理解。 但是阳子现在正急于下判断。 这样子下去的话,自己一定会输……难道只有逃走了?可是,眼前的这个对手总有一天是自己要面对并且要与之作战的吧。虽然基尼斯还没有完全成熟,但是不是应该马上让它觉醒来打倒面前这个敌人呢?可是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与其硬要让还没有变成完成体的基尼斯觉醒的话,还不如…… 自已变成附虫者这个选择是在讨论范围之外的。勇者不能向恶势力屈服。 “抛弃你那粉饰自己的面具,描画出真正的梦想吧……” “给我闭嘴!你也不过是魔王的同党而已吧!” 阳子的口中发出了正气凛然的声音。 “……!” 说到这里,阳子吓了一惊,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刚才的声音,真的是阳子自己的吗?那是连她自己也没有听过的正气凛然而且美如珠玉的声音。 她猛地低头看着脚下。 保护阳子的棺柩已经被全部吞噬,瘴气之舌正触碰着她的脚。看来在自己无意识之中,已经受到了<浸父>特有迷惑攻击的影响了。 “已经逃不掉了吗……这样就没办法了。” 唤醒基尼斯吧—— 就在阳子正准备通过趴在肩膀上的洛奇,唤醒正在地下深处沉睡的本体的时候——洛奇突然采取了和阳子的意志不一样的行动。只见它那红色的眼睛发出光芒,咔嚓咔嚓地摇动的样子——那是感知到<虫>的存在时特有的预兆。 下一瞬间,覆盖着阳子视野的瘴气突然被人斜着一刀砍断了。 “什么——!” 目瞪口呆的阳子的眼里,再次出现了大量飞翔于天空的“秋茜”。当残留的钟声消失之后,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少年的身影。只见他身上穿着没有见过的校服,肩膀上搭着一枝曲棍球棒,身边停着一架银色的Solo。 “喂喂?里面的那位,没事吧?Are you 0K?” 少年向着阳子用轻浮的口吻问道。 “喔噢—一Lucky~本来只不过是追踪<浸父>的力场过来看看的,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一位美少女啊,真是意外收获啊。” 少年说着以准确的动作甩动曲棍球棒,向着<浸父>摆开了架势。说话虽然轻浮,可是眼神却尖锐而无情,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殊死搏斗的“战士”。 “呵呵……”全身被橙色光辉环绕的少年露出了坏掉的笑容。3.03 阳子 Part.5 突然出现的这个谜样战士和<浸父>的战斗,完全超出了阳子的想像。 才刚看见那被橙色光辉包围着的少年弯下身子,他就突然消失了身影。下一瞬间,他已经出现在<浸父>的怀中,举起了曲棍球棒。 <浸父>散发出大量瘴气,飞身跃起跳上了高空。 “混帐……我的孩子啊,你又想妨碍我吗……” 空中产生出新的教会,肮脏的斗篷变成了大群的毛毛虫。但是当<浸父>俯视眼下的时候,少年已经用瞬间移动到了比他的所在还要高的地方。 “这次里面是女孩子吗!这下可就难下手了,我一向不会对女孩子使用暴力的啊。” 少年露出了坏掉的笑容,一下子把<浸父>砸到了地上。<浸父>以子弹一般的速度撞向地面,化作了橙色之枪的曲棍球棒直插向他的胸口。少年再次瞬间移动到地上,举起拳头向着呈大字形被钉在沥青地面上的<浸父>就是一阵猛击。地面像是受到了几十吨的铁球砸下的冲击一般摇撼起来。 数以百计的毛毛虫以少年为中心向四周飞散。阳子的脸颊上也溅到了毛毛虫的体液,但是呆若木鸡的她已经顾不上去擦拭了。 少年口上虽然说着难以下手,可是实际上他的攻击却毫不留情。 “啊,大姐你过来会很危险的,呆在那边就好。不,其实也可以一次过把这些领域都反过来收归来自己支配的啦,不过这家伙的领域很难对周围构成影响,所以还是挺方便的呢。” 少年看着阳子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虽然脸长得满端正的,但是看上去总给人一种不正经的感觉。这是阳子颇为讨厌的类型。 <浸父>也并没有乖乖挨打。让人恶心的钟声在黑暗中回响,毛毛虫从暗黑天空中降下,包围了少年。 “不好意思,刚才说的都是骗你的。如果是跟一般的特殊型对战的话,我都有自信能够支配得了的啦,但是这家伙的话就另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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