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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天异_004

,喉咙发出咕噜声,仿佛示意他走近些。
云枭见他如此狼狈,也不记他之前凶戾模样,连忙跳落坑去,将黑豹硕大的头部抱了起来。走近看了更是凄惨,黑豹肚皮有一道深深的阔口,险些被开膛破肚,惨不忍睹,鲜血染了一身,可见之前必是遇到强敌,险些丢了性命。

云枭当即想起了那个骑乘青鸾的男人,莫非父亲遇上了他?!
黑豹终于说出人言:"我儿......你怎么在这里?......快些走......若贪狼星君追来了......快些走......"
"不行!我带你一起走!!"
云枭作势要背他,却被黑豹拒绝,它无力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看着它一身伤重,若不及时施救,必死无疑,他心中一紧,道:"我带你去见师傅!师傅一定可以救你!"
"呵......咳咳!......"
黑豹边笑边咳,吐出血来,云枭见了更是担心。
它冷道:"他们都是一路的,你这么做,莫不是叫我送死么?"
"不会的,师傅他......"
"你又怎知?哼......我儿,你该不是真的以为,他将你留在身边,是真心收你为徒吧?"黑豹眼中全是轻蔑,"他是九天上的星宿,怎可能看上你这么一个小妖精?他身边多的是仙童,随便抓一个当徒弟,也比收个妖精做徒弟来得容易!"

"不是!师傅确实待我极好!"
"是吗?他若待你不好,你便逃了去,他可没着落了。"
"你什么意思?!"
黑豹笑得古怪:"早有传闻,七星下凡为寻珠塑塔,哪有一颗宝珠,比得上原来的那颗,便是成了碎片,难道就不能施法重合吗?"见云枭神色恍然,他毫不留情地掷下狠话,"他收你为徒,不过是想得到你体内的宝珠罢了!"

"不是!!"云枭厉声大喝,竟将黑豹一把推开。
黑豹呻吟一声,嘲弄地笑道:"宝珠一旦入体,已与你元丹融合,除非出于自愿,将宝珠逼出体外,否则必毁无疑。你师傅怀着什么心思,将你留在身边,再明显不过了。"

云枭闻言恍然。
那个人,总是温柔的对待他,让他分不出心思去疑惑,只知道相信,然而父亲的话,却如同无数的钉子,直接扎入云枭的心里。每一句,云枭都希望是荒诞不经的疯言,然而却合情合理得让人惊惶。

他知道自己不该置疑,他该是相信的,相信师傅待他至诚。
他一直都在享受着那人独自给予的温柔。渐渐的,不知不觉地深陷,从最初的崇敬,蜕变成不能说出口的,禁忌的爱恋。但他清楚知道,师傅待他,不过是孺慕之情,在那个人的眼中,他是唯一的徒弟。

然而若是连这一点都是虚假的,那么他在师傅心中,便什么都不是了。
疑惑逐渐在心底蔓延,如同漆黑的墨水倒在雪白的宣纸上,越染越广。他害怕着,父亲所说的一切为真。
不可能。师傅绝对不可能是为了别的目的而待自己好。
他的身体在发抖,努力地想驳斥,却发现徒劳无功。
就听黑豹说道:"唉......说不定是我想错了......"
像阴郁的乌云间骤现的一线光芒,云枭几乎是整个人跳了起来。
"若没了那宝珠,便能知道你师傅待你如何......或许真是我猜错了......"
对!他怎么就没想到?!
云枭心中一阵急躁,他需要证实,证实天权并非为了娘亲托付给他的东西而收他为徒!
他需要最直接地证明,之前得到的温暖,是真实的,绝非虚伪......
否则,心脏碎裂般的痛楚无法抑制。
催动体内元丹,强迫推出深藏在内的宝珠,撕裂的痛楚几乎让他昏厥过去,然而内心深处蔓延出来的惶恐,却让他的元神始终坚持着清醒。
云枭全身泛滥出刺目的光芒,整个身体似要被这光芒透亮,只见一个拳头大的珠体从他胸膛处渐渐冒出来,珠身流光,金体耀目,然而那并不是一颗完整的宝珠,分崩离析的珠子,却还是极之吸引。

黑豹的眼睛专注的盯着这般景象,并未有任何动作,直至那么宝珠完全离开云枭的身体,滚落地上,云枭透光的身躯俨然失色,便像整个人灰白了般,失去支撑跌倒地上。黑豹目露邪光,不顾伤势扑上去一口将宝珠吞入腹中,豹身金光四射,重伤的部位眨眼间愈合如初,青绿的兽瞳变成金黄颜色。

"哈哈......我得到了镇塔宝珠的力量了!!"只听他一声巨哮,声传百里,镇得山摇地动,群兽俱惊!
它慢慢踱步过去,凑到倒在地上的青年身边:"我儿,如今为父已得神能!哈哈......这还得多谢你娘将碎珠盗出锁妖塔,更将此物融入你体内元丹,否则早被抢走了!哈哈......"它摇身一变,显出人形,蹲下身来拨弄了一下昏迷不醒的青年,有些惋惜:"可惜宝珠太过厉害,一旦离体,元丹必碎无疑。"

就在此刻,云枭手腕上那个透着蓝幽的手镯突然崩裂,一道激烈的狂风从内卷骤而出,包围青年全身。
"呵,我儿,你要的答案已经有了,唉呀呀,确实是为父猜错了!"
那风只盘旋在云枭身上,显然是为了保护他不受侵害,黑豹妖并无意再理会,站起身,催动体内元丹与宝珠融合,只感觉到力量澎湃汹涌,修为岂止飞跃千年?!
黑豹妖王禁不住高声狂笑:"得此宝物我便是天下无敌了!哈哈哈......莫说妖域称雄,便是那条逆龙也不是我的对手!!哈哈哈......"
狂肆的笑声震荡百里。
"你的话相当有趣。"
忽然森然的话音悠然传来,一瞬间,四周的空气仿佛被热气蒸腾挥发干净,一点水气都不留,地上嫩草更像被熏烤过般干枯发黄垂倒在地,泥土地竟在片刻间旱至龟裂。眼前古怪的情景,在黑豹妖王眼中,如同催命灵符,得意表情瞬间扭曲,乃至惊恐。

他僵硬地抬头看去,只见空中盘旋一团黑气,隐约如蛟龙形状。
黑气慢慢下降,刹那间聚拢成形,却仍是让人看不真切。
妖气粗似沙粒,聚成人形。但面孔全是沈黑,不见五官,身体或是袍袖若动,便有散碎的黑砂随之散出,飞舞身侧的沙砾妖气就像在身上披了一件墨黑斗篷。
其实那里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一团黑气,但已叫黑豹妖王惊惧不已,适才狂妄的气势顿时被压迫至无。
再过万年,他也不会忘记,这个曾经站在临渊之上,受万千妖众跪拜的男人。
"属、属下......拜见应帝......"
□□□自□由□自□在□□□
第十七章 黑砂妖帝嚣无常,星命今唯择异数
黑砂中传出低沈的笑声,空气薄弱的震动直接传到黑豹妖王心中,叫他只觉背脊嗖嗖发凉。
他赔笑着,小心翼翼地道:"恭喜应帝逃出锁妖塔!"接着又气愤填膺,跺脚握拳,"待属下领妖部众去将那个劳什子的破塔砸个稀烂,给帝君您报仇!!"
对方没有和应,明明没有眼睛的面孔,却觉得面对着异常强大的迫力,黑豹妖王按住内心慌乱,暗自催动内息,只觉得身上妖气受宝珠驱使更加高涨,这才定了定心,抬头瞧了瞧那团黑气人形。

再过千年,仍是牢牢镌刻在脑海深处,妖龙应帝在临渊之上,抬手翻云覆雨,逆天狂妄的风姿,自天顶不断打落的天劫狂雷电闪,让他们这些根本不敢妄想逆天的下级妖众,清楚地看到妖帝嘴角一抹邪魅的笑意,以及那双金黄瞳孔中,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狠绝。

"别怕。"
那黑砂人形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我的本体,如今还在锁妖塔中。"
"那、那您这是......"
"没了宝珠,小妖们都跑光了,塔内静寂得很,我有点无聊了。"黑砂的身体晃了晃,飞舞的沙粒像印证他的话般卷了个旋儿。"放个影子出来遛个弯罢了。"
黑豹妖王一听,顿时暗地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不恭,连忙道:"既然如此,属下不敢打扰帝君兴致,属下告退......"
"慢着。"
对方却没有让他走的打算,"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黑砂的手臂抬起,指着地上躺着的云枭。
黑豹妖王道:"这是属下的儿子,已经死了。"
"是么?"
砂粒扬动,人形似乎在笑,"你的眼神真差,他身上有定魂丹,至少还吊着三个时辰的命。"
果然包裹的风障下,青年皮肤上溢出一层淡金气息。
就听黑砂人形吩咐道:"快点拣走吧!"
黑豹妖王哪敢忤逆,连忙过去要抱云枭,但那看似平静的风障竟如坚壁般挡住他的手,风旋中有见星芒流彩,他不过是稍微触碰,立即被削破皮肉,若再靠近,只怕连手指都得断掉几根。

便是他施展妖力企图强行冲破,风虽无形,但能顺势卸力,任他力量再强,仍是把他那妖气吹卸无踪。
此法术不攻击,只设防,足见下得非常巧妙。
黑豹妖王一时也只能干瞪眼,无可奈何,但身旁应帝在看,他不敢怠慢,只好回身禀道:"属下无能,破不了这法障......"
戏谑的笑声低沈得震人魂魄,黑砂的影子饶有兴趣地走过去,打量了云枭身上的风壁法障:"不错,不错。舍得以星魂为媒,逆风为障,无怪你破不了。"话间,他袍子看似随意的一挥,一道黑砂疾出,激缠上风障上,只见风旋遇敌卷得更急,那黑砂却似一尾小灵龙,随风盘噬,就听骤然一声巨响,风破砂散,同归于尽。

眼前这个不过是个影子,但破这无比巧妙的法障,却不过如攀折根枯草般随意,看得黑豹妖王心惊胆寒。
他此刻更想溜之为上。
"多谢帝君成全,属下的儿子生死未卜,请帝君容属下带他前去求医。"说着便想去抱云枭。
岂料那黑砂人闲闲说道:"我什么时候说了,你可以走?"
黑豹妖王满头是汗,他素知应帝喜怒无常,当年逆天妖军中,他高兴时可赏给最下级的妖兵蓬莱仙山的长生天露,若他心头不欢,随手把妖将扔下融血池者也是有过。
当即不敢进退:"敢问帝君,还有何吩咐?"
"得了这么个连我一只手都禁锢不住的破玩意儿,便妄想挑衅。黑豹,这些年怎没让你长点能耐?......"亲厚的语气却异样地渗着刺骨森寒,"你不是拿到了镇塔宝珠么?我给你一个选择......留下宝珠,或者留下儿子。"

黑豹妖王顿时愣住了,不确定地问:"帝君,您是要我在宝珠和云枭之间只选其一?"
黑砂人形并无应答,应是默许。
他朝应帝鞠了一躬,看都不看地上的青年一眼,毫不犹豫地飞身离去。
就在他飞离竹林,以为逃出生天之际,突然眼前黑砂狂舞,遮天蔽日,拦住他去路。只见空气中飞散凌乱的黑气再次收拢成形,站在他面前。
几番戏弄,黑豹妖王也来了脾气:"应帝到底要属下如何?!"
"不如何!"
对方的语气就像逗弄着猎物的猛兽,悠闲得让人齿冷,"我忽然改变主意了。"
"你!!──要杀便杀,更何况我就不信,如今斗不过你!!"
黑豹妖王勃然大怒,虽知对方厉害,但毕竟不过是逆龙的一个影子,自己刚得到镇塔宝珠相助,应可一较高下才对!当下驱动体内妖气,只见他身上妖气金光璀璨,迅速膨胀出来。

妖气急冲天际,云雾四散,怪风乱卷。
黑砂看来虽是轻飘散乱,却未受半点影响,就听他低叱一声:"愚蠢。"人形忽然散开,从中跃出一条黑砂狂龙,只闻龙啸震耳,未待那黑豹妖王施展妖法,黑龙张牙舞爪,龙身直穿其身,盘游半空的蛟龙嘴里,清晰看到已叼了一颗破碎金珠。黑豹妖王身躯瞬间化灰,眼神发直,一声不吭地摔落地上。

黑砂从龙再成人形,高大的男人手上稳稳托着那颗镇塔宝珠。
玩味地看了许久,五指一紧,伴随清脆如琉璃坠地的声音,宝珠已成金粉,流沙般从他的指缝间滑落,虚空飘散。
"一时重手,碎掉了。"
他慢慢转过脸来,对上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青衫男子。
展翅半空的青鸾鸟带着极大敌意地朝黑砂人形高哮鸣警,黑砂的人形终于凝出面孔与高大的真形,乃见此人面容,细长凤目,鼻挺唇薄,邪魅却又有天人姿容。妖邪的目光轻描淡写地拨过青鸾,那鸾鸟便像被毒蛇卷住般不敢动弹,缩到青衫男子后面。

他慢慢走过来,站到贪狼星君面前。贪狼星君身长八尺,在神人之中除了巨灵神君已几乎无人项背,然面前这个黑砂人形却是更高。
"本君不曾记得有允许你走出锁妖塔。"
脸孔上的笑容,不逊也轻佻:"可我也不记得,我要出塔,须得贪狼星君首肯。"
瞥了一眼地上显出原形的豹妖尸身,贪狼星君冷道:"你杀了他。"
"你不也有此打算么?"
剑眉一挑,却也不反驳。
"毁珠。"只怕如今连点屑都不曾剩下。
"破烂无用之物,也就你们当宝贝。"
依旧狡诈的回答,隐含在背后的用心,无人能知。
贪狼星君显然对他无棱两可的态度已不耐烦,怒叱一声:"回去!!"一阵急速凌厉的迫气从他身上暴出,刚劲无匹,黑砂当场被拍碎,再难维持人形,沙粒转眼回复气体状态,散失空中,片刻尽消。

虚空中只剩下零散声音:"脾气真差啊......"
贪狼星君皱眉看着妖气消散一空的四野,似被旱魃肆虐过的地表渐渐变回原状,泥地肥沃,群草点头,他抬头看向东方,淡淡哼一声。
无动的空气骤然吹起风,他回头一看,已见天权身影。
云枭身上的风障虽破,但身体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天权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来,青年早已没有呼吸,惨白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虚软的尸体静静任他搂抱。虽然早便作预想,但此刻天权心中不禁窒息般痛楚。

果然不该让他选择的......如果他强硬一点,不是这般纵容着他的话,或许云枭便不会受到伤害。
青年的身形开始萎缩变形,一阵微弱的亮光骤闪后,只见天权怀中已是抱着一头云豹。云豹虽说是豹,体形只像只大猫。豹身金黄,柔软的皮毛上覆盖深色云状斑纹,黑斑覆盖头面,两条泪槽穿过面颊,圆形的耳朵有黑色圆点,犬齿锋利,长垂的尾巴顶端有数个不完整的黑环,非常漂亮。

可惜如今豹目紧合,鼻翼没有半点动静,漂亮的耳朵和尾巴无力地耷拉,连爪子都松弛了。
"你求来定魂丹,便是要如此用吗?"
天权只是点头不语,唇边掠过一丝苦笑。
"文曲!!"贪狼星君闪身拦在他身前。
便连宝珠碎掉也不见皱眉的贪狼星君,此刻却露出焦躁神色:"星寿虽长,并非无限!"
"我早有打算,贪狼,你不必劝了。"
贪狼星君见他意志坚定,未有半分动摇,心里知道劝是无用。亿万年的相处,他怎会不知,文曲星君虽表面看来温文,好似凡事都好商量的模样,但他决定的事,从来不受旁人左右,即便是他这个七玄星之首。

便也不再施说,任他去了。
天权抱着豹子慢慢朝京城方向走去,那宠溺着珍惜的眼神,仿佛乖顺地躺在他怀中的,不是兽,仍是那总是倔强着的青年。
终于还是躲不过,我的乖徒儿,你果然是为师星命中的异数啊......

第十八章 折损天寿修元丹,情意初表盼回音
云枭醒来,天却已全黑了。
外面传来打更的梆子声,一、二、三,三更了。
温厚而熟悉的气息笼罩着房间,他抬目,果然看到那个男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肘枕在桌上,撑着头颅正在假寐。
身体有些异样的刺痛,除此之外,喉咙还觉得相当干渴,但他不想打扰师傅。
灯火下,男人的脸有着浓重的阴影,显得极为疲惫。岁月留痕,眼侧,嘴角的纹路加深了许多。
云枭有种奇异的错觉,自己的成长,是因为吸附了这个男人所余不多的青春。
看着这样守候着自己的师傅,他鄙夷着自己,胸膛处已然失去的温热,是他质疑师傅的信任而造成的。虽说那东西回到父亲手中算是完成了娘亲的托付,但另一方面,他第一次违背了师傅的吩咐。

师傅,会很生气吧?......
灯火"啪!"地跳了一下,天权惊醒了。
便起身过来查看,不知为何,云枭慌忙闭上了眼睛,胸膛里的心扑腾得厉害。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师傅,将那宝珠拿出来,会造成什么后果他并不知晓,只记得昏过去的刹那,全身如遭针刺,却又如同掉进冰窟之中。

而现在身体并无异样,师傅守候在旁,便是说自己必定是被师傅救了。
只觉得那从来都是温暖的手如今略是冰凉,小心翼翼地拉过褪到腹部的薄被,替他盖严实。更深夜寒,他明明累得连外袍都顾不上披一件,却要惦记着自己是否睡得踏实。

漆黑的夜会让人变得脆弱,鼻子忽然变得有点酸楚。
"云枭?你醒了吗?"
师傅的声音轻轻的,居然有着不确定的担心,云枭无法再装下去,乖乖地睁开眼睛,浓重着鼻息回应:"嗯......" 
天权看上去松了一口气,微笑中虽有疲惫,但更多是欣喜。 
他回身去倒来热茶,将云枭扶起,温热的茶水送到唇边喝进喉咙,云枭这才觉察到自己喉咙渴到了几乎干裂的程度,急躁的吞咽险些呛出。天权轻拍着他的背脊,温声道:"别急,慢慢喝。"

云枭喝了近半壶水,才停下手来。见天权将水壶重新放到腾在仍有炭火的炉上,虽然这不过是个相当平常的动作,但天权做来,却有着隐隐约约的不协调。
云枭盯着忽明忽暗的炉火,猛然悟来!师傅可以法力以风闭热度,何须费那炉火烧水保温的功夫?!
感觉到天权身上没有了那种虽是内敛,却仍是可由内而外感觉出来的强大力量,古怪的仿佛只剩下一个相当普通的凡人站在面前!
"师傅,你的法力!?"
天权回过身来,坐到床边,道:"没事,只是暂时失去法力而已。"
云枭用力地摇头,他不是傻瓜,怎可能看不出师傅的衰竭之像,这根本不是暂时的,以师傅如此强大的仙力,居然像被掏空一般......
他猜测着,抖着声音问:"是因为......我的缘故吗?师傅?......"
知道瞒不过他,迟早也是要说的,天权心中轻叹了口气,尽量轻描淡写地说道:"云枭,其实你能不需修行,只十五年道行便能兽化人形,全因体内元丹与宝珠共融,借其能助你千年功力。如今宝珠离身,自然便打回原形,而且十五年的元丹太过脆弱,宝珠一失,便会随之崩裂。为师以定魂丹偷天三个时辰,便是为了以星元重合元丹。"他笑着拍拍云枭的小脑袋,"说起来,其实小云豹的原形也是不错,为师也颇为喜欢!"

然而这些话听在云枭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
他呆愣着,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师傅为他,牺牲了自己的星元?!曾听师傅说起,神人与天同寿,但终有末时,而星元乃是星君寿元所在,总有耗尽之期。难怪师傅力量尽失,不仅如此,说不定连近乎无穷无尽的生命也损耗一空。

云枭突然像被火灸到般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天权,不顾自己身上刺痛未伏,惊惶地叫道:"不行!我不能要你的寿元,拿回去!拿回去!!"
天权轻轻摇头:"这可不比其他,怎可说轻易拿取。"看着云枭神情激动,恨不得将自己的元丹整个挖出来还给他,他也知道这个徒弟儿倔强得可以,若不打消他那傻念头,只怕就要在什么时候躲着他瞎折腾了。

"云枭,你且静下心来,听为师细说。"他拉过云枭的手,稍稍用劲握紧,"星君寿元岂止亿万年,虽说耗费甚多,但总有法子重新修炼,你先不必着急。"语气转重,"为师纵耗尽寿元也不会死,但是你却不同,元丹一碎,无可再续!你可明白其中厉害?!"

云枭难里听得进去:"都怪我!都怪我不该......是我不该......"
天权重重地叹了口气,健臂一揽,将倔强的青年顽固的脑袋箍在怀中,不容他挣扎:"傻孩子,不是说了为师不会死吗?"
"可是师傅法力尽失......如果不是我胡思乱想,就不会这样......"他小声地将如何见到黑豹,受他蛊惑而释出宝珠之事说出来,天权静静听着,并没有制止他,其实说出来也好,东西收在心里藏着掖着,便会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复杂。

天权听完,说道:"有道是怀璧其罪,其实你早些弃去宝珠,脱出异数,反而更好。"
云枭的情绪渐渐平复,本来重重抱住自己的头颅仿佛要箍入身体的手臂不知何时放松了,温和地搂着他的肩膀,让他可以侧枕在肩和胸膛上,可以这般像儿时那般偎依地靠在师傅的怀里,一切仿佛不曾改变......

师傅还是喜欢拨弄他的手指,就像情人间亲昵暧昧的小习惯。
"师傅......"
"嗯?"天权的回答有些漫不经心,之前星元损耗过巨,总不会一点影响都没有,他觉得很容易疲累,或许也是这具身体早过不惑的缘故。
"我会一直陪着师傅。"
"好......"
"和师傅一起重修星元。"
"嗯......"
"师傅,我不想只当你的徒弟。"
"哦......"
天权没有意识到对方话中之意,云枭挺身,慢慢坐直,一双幽绿瞳子笔直地对上他的眼睛,没有半分掩饰地昭示深入骨髓的情意。那不该是一个徒弟看着师傅的眼神,那是一个男子满载情爱,期望拥有对方,身体,灵魂,一切一切。

"云枭?"天权难以相信怀里的青年居然用这般痴恋的眼神看着自己,亿万年的时光,他早看透世情人事,却一直未曾看透自己徒弟的心思。
如今方是察觉,总是看着他背影的少年,早已长大成人,时间的洗练,身份的禁忌,没有让恋慕的心意退却,反而随着他逐渐的成长而更加坚定,磐石般屹不动摇。
云枭死死盯住他,早已想象过无数次的表白,想不到便在今日说出口,却在内心剧烈的动摇中变味地扭曲:"你没有法术做不了我师傅,我不要当你徒弟了。反正我已经学得很多了!也都学够了!而且我也不喜欢学琴棋书画!"然而话已经开始语无伦次的混乱,看似强硬的青年,忽略了自己抓着天权衣服的手微微地抖颤,泄漏了他紧张慌乱的情绪。

或许一时忽略了他深藏的心思,但自己的徒弟,他又怎会不懂。
天权没有为他的话生气,只是淡淡地叹息着。
"云枭......"
不是责备的呼唤,云枭听了却更是慌张,慌乱间,他用力且有些粗暴地扯开天权的衣衫,天权在徒弟房中并未着有正装,加上天气酷热,身上不过是一件里衣,随意披了件月白外袍。撕扯之下,月色的外袍滑落床下,铺陈在冰凉的砖板。

扯开襟口的衣服下,露出了大片白玉般光洁的胸膛,肌理不见半点松弛的结实有力,宽横的肩膀仿能擎天,锁骨略见的性感在这个不惑之年的男人身上隐隐可见。
对于云枭过火的举动,天权终于皱起眉头,略责地斥道:"云枭,你做什么?"
云枭身体抖了抖,并不停手。如同走上了万丈深渊上的独木桥上,他现在根本不可能转身回头了。
盯着因为说话而上下滑动的喉结,云枭像一头小豹子般扑了上去,一口噬住天权的咽喉要害,细细地用牙磨蹭着,没有咬伤,但却酸酸刺刺的疼痛着。
"云枭!!"
天权的大掌按在云枭肩上,稍是用力想将他推开,但云枭却死死抱住他的身体不肯放松。两人僵持着,直到凉凉的水液悄悄地淌落天权赤裸的胸膛上。
天权愣住了,他从没见过他那倔强的徒儿哭过,即便在失去娘亲独自一人在山中徘徊,被人欺凌吊在树上饱受折磨,仍不能从碧绿的眼中迫出一滴眼泪,如今,却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的理由,云枭......哭了。

胸膛的濡湿在迅速蔓延,没有咽哽的声音,静默的哭泣更教人心怜。
恍然悟觉,这份深厚的师徒情份,已在不知不觉间将云枭迫到了万丈悬崖边缘。
云枭,云枭......为师,该拿你怎么办?......

第十九章 情欲初动何能禁,吐尽雨露至天明
有些失神的眼睛看著他,云枭此刻并不知道师傅在想什麽,只是本能的把握到这唯一可能的瞬间。
他小心翼翼的,尽量不著痕迹地脱下自己的衣服,解下裤头,将裤子褪到脚腕处蹬掉。青年光裸的身体,漂亮得细腻,薄薄一层细细的体毛覆盖在柔韧的躯体上,便像熟透的桃子,喷香诱人。不及扎起的长发垂落在肩背後,乌黑如墨,让那双精绿的眸子更显碧翠。

活色生香的一幕,只怕连圣人也难把持。
 天权却仍在发愣,对云枭,他可以纵容著,可以爱护著,即便舍尽寿元也在所不惜,但他从来不曾想过,当他对自己的要求,不止於师长的呵护,而是人间的情爱时,他该如何回应。

一介星君,於天万年,却从不曾为任何人动心动情,纵然习惯了运筹帷幄的从容,此刻也对云枭的要求苦无头绪。
他抚心自问,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的打算,对云枭,怜他的孤苦,担心他身负的异数,但也仅止於此,再无其他。
但云枭的心意,绝非作伪,而他,也断不能一笑至之,或是虚言以待,这样,更非云枭想要。
天权越想越困惑,身为师尊的身份,是该拒绝的,但云枭的眼神脆弱得仿佛一敲便要碎成粉末,他舍不得,舍不得。答应吗?仙妖相恋,便是逆天。心中嗤鼻冷哼,好吧,他文曲星君何曾在乎过这些?若愿,逆天何妨。

那边的青年皱起眉,自己赤裸的身体已牢牢刻印在天权眼眸中,可偏偏对方好像心不在焉,心中不禁一下子忘却了慌张,反而有些气恼。
"师傅!!"
"啊?!"天权当即回过神来,注意到眼前徒弟儿不知什麽时候把衣服脱了个干净,像剥了壳的光滑鸡蛋般坐在自己膝上,险些背过气去。"你、你......"抖了半天,好不容易抖出句话来,"你也不怕著凉!!"伸手想去扯被单抱住让他心脏狂蹦的身体,明明与这娃儿自小共浴,全身哪处没看个清楚?怎麽现在才觉察到......
云枭,瞪大著水气未褪的眼睛莹润得像瀛洲雪湖中沈了百万年的碧玉,光泽的皮肤仿佛方丈山下松枝上挂著的琉璃琥珀,小小乳尖似天峰雨後的樱蓓......
该死的,他这副果然是凡人的躯体,越是年迈越是不中用,情绪太容易激动,现在的年纪也承受不了心脏狂跳而让脑袋有些昏乱。更何况这副身体多年前曾经日日淫乱,如今情潮汹涌澎湃,他的星元又耗费过度,情潮汹涌澎湃,蛰伏体内男人无可言表的欲望在叫嚣。

而他那天真的小徒弟,居然还不知死活地脱光光,张开了细长的双腿,露出中间似蓬莱白芦笋嫩口的芽苗,微微上翘的芽顶,粘著朝霜般半透明的一滴水露,诱著人,去采摘,去品吮。

"云枭......"天权有些头疼地拍了拍脑门,想那些有的没的实在太远,眼前诱惑著自己的徒弟才最不好解决。"你到底想怎麽样......"
师傅语气有著无力的妥协,云枭怎会不察,又怎会放过机会,他毫不退缩地向前挪,伸手环住天权宽阔的肩膀,凝视著师傅的眼睛,执著而真挚:"我想要,师傅抱我。"他咬了咬嘴唇,用力藏住心底的不安,"云枭只求一次......"

天权久久不语,云枭的心在下沈,但仍是执扭地不曾退却。明知道若是师傅不允,他便什麽都得不到。
"傻瓜。"
温暖的唇吐出一句怜惜的低语,随即点在另一张紧抿著轻轻颤抖的唇上。不管云枭吃惊得愣住,柔软的舌头引导著他开启了唇,灵巧地探入,勾住了里面安静的同伴,将它温柔地挑动,共舞。然後故意地稍稍後缩,引来对方的追逐,又意犹未尽地点引,欲擒故纵地渐渐引过来。

云枭本能地回应,但初识情爱的他又岂是天权的对手,只在挑逗间不自觉地跟随著,探入别人嘴里的舌头根本收不回来,被牢牢吸吮,无法吞咽的唾液从嘴角不断淌落腮瓣,然而他已无暇擦拭。

炉火扑的闪了一下,天权终於放开了云枭。
云枭只觉腰部一软,几乎整个人趴在天权身上,天权早有预料般伸手扶住他,抬手抹过被吻的红肿湿润的嘴唇,轻拭去他挂在腮边的银丝。
"师傅......我......"云枭低低地喘息著,有些换不过气来。
天权微笑著,抱起他让他侧坐在腿上,左臂绕过云枭的背,轻轻托住。温柔的声音,仿佛妖魔的低语:"来,把脚打开,乖......"
云枭仍沈醉在适才激烈的吻中,思绪混乱,平日根本不会做这般羞耻的行为,如今却也是不明就里地乖乖顺著意思,坐在男人的身上打开了双腿。
"还不够哦!来,再分开一点。"
大手摸过细嫩的大腿内侧,然後往外稍稍推去,引来云枭一阵轻颤,随即毫无反抗被尽量地分开,天权支撑著他的後背,让他的身体可以稍稍後仰,火光下,大张的双腿没有遮掩地裸露出玉芽般的阳具,甚至下面小小的密合著的穴口,也清晰展现眼前。

天权满意的称赞:"乖徒儿......"说著,大手凑近云枭的阳具,看似盈握,却隔开了半寸之遥,并未碰到,然而掌心的热气却烘熏著敏感的器具,本来已经激动不已的玉柱不需抚慰已挺立更直,柱顶溢出更多腺液,像颗晶莹的珍珠坠在铃口。

"师傅......"渴望更多的青年忍不住轻声乞饶。
大手却只是覆上柱下的囊球,轻轻揉捏,似在把玩掌珠般不紧不慢,只是偶尔坏心地重了手,掐揉囊球里包裹著的种珠。
欲有欲无的刺激让云枭更加不能自已,手忍不住伸下去,企图抚慰自己尚未舒缓的欲望,却听天权像咬在耳边的吩咐:"不许。"
"可是......呜......"云枭抗议地抬头,尚未说完便感觉到下身被收纳在温厚的掌中,登时只能发出一声低呜。平日只捏著棋子的手,如今握住了他的私密处,轻巧也仔细地顺势律动,偶尔指尖捻捏铃口,模糊了珍珠,小巧的菇头被腺液濡湿了,变得更晶亮,渐渐溢出更多,把天权的手弄湿,却也让他律动得更顺滑。

"舒服吗?"
然而他的问话无法得到回答,云枭已不能发出完整的声音,只能无意义地呻吟,腰也软得略是弓起,天权扶著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腰:"挺起来哦,别像个小虾米。"

"嗯......"云枭听话地用力一挺,上身却有些过火的反弓起来,天权见状微是一笑,稍一低头,便将最靠近自己的小乳尖吮住。
"啊!不要......师傅......啊......"初试情潮的云枭哪里受得了这般上下夹攻,失控地叫出声来。换来乳尖微微刺痛的轻咬,灵巧的舌头品尝著如同樱蓓般美味的果实,待这边胀得像熟透的樱桃,便往另一边顾去。云枭本能地想挣脱,但箍在腰上的手有力地禁锢了他的动作,天权稍抬头,那双总是沈静温良的眼睛,此刻闪烁出从来没有一个人,甚至连众天神仙也不曾见过的坏心笑意:"乖,不要乱动,来,把手放在我肩膀上。对,乖徒儿......脚这样跨过来,好......"

云枭应言而行,整个人转过来正面对上天权,双腿大张,阳具直挺在正中,胸口上被咬得红肿尖凸的乳头更是像直接送到天权面前。只是他的手扶住了天权肩膀有了支撑,反而让天权空出手,两边的小樱蓓都不给放过。而另一只手,仍不遗余力地刺激著高耸的玉柱。

在云枭快要崩溃的边缘,天权却放过了他,转而在衣服里摸索出一个水晶瓶,看似透明无色的液体却飘散著金粉,那正是瑞日草汁。
天权将瓶子打开,忽是一笑:"司命要知道我把他的宝贝如此用法,定要气疯了。不过也将就了。"说罢,完全不觉可惜地将瓶中液体倒在云枭下身,滑腻的液体并不冰凉,反而有些温热,天权就著液体滑落的位置,慢慢用二指将瑞日草汁涂抹在玉柱下方的穴口处,便揉便是拓开穴口,初次接纳异物的密穴抗拒地紧闭著,他却并不著急,耐心地开发,从指尖,慢慢到指腹,循序渐进地入侵,直至整根手指完全没入,云枭竟也不曾察觉。

手指开始往後拖出,到几乎要完全离开时,却又重新送入,来回往复,直到甬道适应了一根手指,再探入第二根,到最後,几乎花去两刻锺,才让甬道含下三根手指。天权满意地抽回手,被撑开的穴口无法马上密合,只有不断地收缩,像小嘴般一张一合。

天权解开裤子,其实藏在云枭身下的男形早已硬比钢铁,这一释放,当即擎天怒起,紫红的男形上狰狞的青筋盘踞,经年不曾尝欲的野兽此刻算是出栅。
更多的瑞日草汁倒在男形上,整瓶都倒空了。天权将巨大的菇头对准密穴入口,慢慢地埋进去。他做得很慢很慢,每进一寸,都让云枭的身体适应了,才继续推进,他甚至会仔细观察云枭的表情,如果有难受或者不适的表情,便停著不动,直到他适应。

当他巨大的男形彻底没入甬道,云枭只是略有不适地呻吟了一声,并未觉得痛楚,所以天权告诉他:"要动了哦!"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将面临如何的情潮高浪......

外面的天渐渐微微发亮,卧室里的床铺从三更起便未停过被碾压的声响。
微光中,只见略微有些衣衫凌乱的男人身上,赤裸的青年张开著双腿,双手扶在男人肩膀上,拼命仰著头,一身汗水。巨大的阳具似火热棍棒不断地剧烈地撞击著青年脆弱的甬道,强猛不竭的力量将他整个人顶起,落下来时又更深地插入,青年的声音早是喊得沙哑了,每一个波动带起悲鸣般轻轻呜咽。

男人的衣服上,青年的腹部到处粘有粘稠的浊液,糊得到处都是,也不知到底释放了多少次,可玉柱还是盈盈挺立,又是几下剧烈且短促的撞击,火热的源头狠狠顶在甬道最敏感的那一点上,青年失声仰头,身体向後弓挺,绷紧的阳具自发地抽搐几下,精关失守,费力地挤喷,亦不过勉强冒出一两滴残余淡色腺液,再也喷不出任何东西来。

青年那双碧翠的目中早便失神无焦,泪水也已失控流了满脸,微启的嘴角银线唾液淌落,乃至滴在樱红的乳尖上,随著男人不断起伏的动作,青年像被海上巨澜顶在浪尖上的小船,无力地随动而动。然而身下的男人,完全没有衰竭的迹象,他甚至一次都未曾释放。

"师傅......不要了......呜......"
青年求饶地呜咽,几乎要昏厥般抱住男人的脖子,终於换来男人的动作稍停。
男人的问话,像掺入罂粟的美酒:"真的不要了?原来云枭不喜欢为师这般抱著你啊......"
"不、不是的......"
"那便是喜欢了?"
青年不敢作声,让人几乎昏过去的激情只怕已刻进了骨内,忘却不得。埋在男人颈项上的脑袋看不见表情,良久,才听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回应:"......喜......欢......"

然後,暴风骤雨般重临的律动,将青年的神智完全湮没......
□□□自□由□自□在□□□
第二十章 黄帛圣旨斩相国,恩断义裂如风逝

天色渐亮,天权从容地步出庭院,他抬头看了看红霞一片的天空,血色朝霞极为不详,然后见他伸手敲了敲背脊,叹道:"唉,人老了,不中用了......"
相府内相当寂静,静得奇怪,仿佛所有人都消失了般。
天权离开后院,来到府门前,没有仆役开门,唯有自己将府门打开。
他背手而立,看着在血霞的天空下,大批打着静王旗号,朝相府汹涌而来的铁骑士兵。
兵戎加身的静王爷赵舒,一脸杀气,领军在前,于府前停马,飞身落地。只见他手上捧有一卷金黄颜色的绢帛,见了天权,只是冷冷一笑。他身后的士兵立即将相符外围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时间把外面营生的百姓吓得四下走避,关门闭户,生怕惹祸上身。

乃见赵舒一身亮银盔甲煞气腾腾,腰挎宝剑更见威武,气势迫人早不是当日在京城街道初见的那个被人围杀的少年,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静王爷。
就听他大喝一声:"韩君仲,下跪接旨!!"
天权笑应:"静王爷,本相早得皇上封赏,上殿不参,下殿不跪。"
"哼。本王倒要看你能嚣张到几时!!"赵舒展开圣旨,大声宣读,黄帛上的旨意,无非是将韩君仲六年前的罪孽一一罗列,加上通敌叛国等莫须有的罪名,简言之,就是十恶不赦。末了就该抄家灭族,宰了以谢天下。

圣旨宣毕,赵舒冷笑:"韩君仲,本王劝你还是不要负隅顽抗,乖乖伏首待诛!"
犹豫半刻,他低下声音,对天权说道:"若你还有半点良知,便放了云枭,莫要将他牵连在内!!"
天权并无应和,云淡风轻地站在那儿,像面前那些凶神恶煞的兵士不过稻杆麦穗。
那一卷圣旨的内容,仿佛是他早已预料到,并无太大意外,拖到如今才颁,怕是这位权倾一时的静王爷的忍耐已到极限。
"王爷,云枭昨晚一夜未睡,房中狼藉也未及收拾。此事其实也是简单,就不要去扰他醒来了。"
昨夜的疯狂昭然若揭,赵舒瞪大了眼睛,好不容易消化掉这话的意思,看了一眼离此地甚远的卧室,然后像被踩到尾巴的野兽恶狠狠地瞪住天权。
"那又如何,只要你一死,他便只有留在我身边!"话音笃定,仿佛云枭如今已躺在他王府之中。
天权挑眉一笑:"只怕难如王爷所愿吧?"
赵舒心中极为恨他,哪肯与他多费唇舌,他来时还作了打算,若云枭出手相阻不得已亦只有将他暂时擒下关押,如今既然云枭不在身旁,当少了许多麻烦,他一抬手,几名士兵一拥上前将天权押住。

"罪臣韩君仲欺君犯上,按律当斩!今日午时,于菜市行刑!!"

升上中天的日光射透窗帘,云枭终于从疲惫的睡眠中挣扎着醒来。
身上盖着薄暖的被褥,遮住了被下赤裸着满是爱痕的身躯,只是稍微动一下,腰便疼得似要折断了般,而说不出口的隐秘部位,更是刺刺辣辣的疼。瞬间回忆起昨夜种种,云枭本来有些苍白的脸色突然充血变红,环视四周,没看到师傅高大的身影,不禁略略有些失望。

感觉身上虽是酸疼,但清爽舒服,想必师傅离去前替他清理过了,自己必定是做得昏了过去,完全不察。
他稍是定了定神,发觉门外有人,显然是刻意放轻了声音,却未能躲过云枭的耳朵。云枭有些奇怪,取过床边细心叠放的衣物穿上,落地时虽然已是小心,但纵欲一夜的身体还是险些支撑不住。

他伸手扶了扶墙壁,走到门边,推门而出。外面阳光刺目,他稍是眯眼,适应之后,便见赵舒一身戎甲,坐在大院的石桌上,看着师傅平日使用的棋盘,偶尔捻子落棋,听到开门声,方抬起头来,看到云枭出来,嫣然一笑。

"你醒了。"
亮银盔甲在日光下说不出的耀眼,冰凉的闪光亦显得炽热无比,云枭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祥。
"你怎么来了?"若说当今天下,谁人还敢对这位尊贵的静王爷如此无礼,只怕是唯有云枭一人了。
但赵舒显然并不计较,反而舒心一笑:"我今日来,是接你过府的。"
云枭看着他:"莫名其妙。"
他刚是睡醒,身上其实还是疲惫不堪,无意与赵舒多作言语纠缠,转身想到前厅去寻天权。但脚步不免有些踉跄,甚至异样的不稳。
赵舒看在眼里,神情虽仍是冷漠,但一双眼中已闪出怒火。
一直不去打扰里面睡着的人,本就是抱着一线希望,那个将死的男人所说的许是谎言,但如今见云枭这般模样,完全证实了男人的话。
韩君仲。你。该死。
赵舒抬头看了看天顶的太阳,午时将至。
冷冷一笑,在云枭快要离开院门前,说道:"不用找了。韩君仲已经死了。"
"!!"
云枭赫然止步,回过身来,皱眉看着他。这是玩笑吗?他不悦地瞪着赵舒。
赵舒扶桌而起,慢慢走过来,盔甲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院落显得极为突兀。
"韩君仲欺君犯上,皇上已下旨处斩。"
"那又如何?"
云枭闻言只是不屑,凡间帝王,手持权力,妄断生死,却不知他旨意之中,那位恶贯满盈的男人并非他权辖之下的凡人。
想不到云枭竟然如此反应,倒使赵舒愣了一下,随即道:"你难道不关心他的生死吗?"见他不管不顾迈步就走,忍不住问道,"你要去哪里?!"
"找师傅。"
赵舒摇头:"午时已到,他如今已绑缚菜市,当街斩首示众,你去了,也断然见不着他了。"他困惑地看着云枭,"云枭,你一身本事非比常人,为何要屈居在韩君仲身下?......当他的......"

云枭皱眉:"我的一切,都是师傅给予的,没有他,便没有今天的云枭。"
"哼,我倒没瞧出来,那个像废物般被拖在马后拉到菜市的人有什么了不起!"
"你说什么?!"云枭勃然而起,回身一把揪住赵舒,"你竟敢辱他!!"
"怎么不敢?!"赵舒也是一身怒火,他待他赤诚,到头来,不过场空,当下也豁出去地吼起来,"我就是要他死!!"
云枭不敢致信地瞪着赵舒,那个宽厚斯文的男人,眼中全是戾气,面目狰狞,根本不是他认识多年的那个朋友,赤裸裸的憎恨在眼中焚烧。他平日虽待人冷漠,但赵舒等几个朋友,却是极为看重,如今却惊觉他其实并不了解赵舒,这个朋友,居然是想致师傅于死地!!

更让他难以相信的是,师傅居然没有反抗就任他们带走?!不、不对!!
云枭突然想起师傅如今法力尽失,与常人无异,又岂是赵舒对手?!登时脸色发青。
午时斩首?!
他恍然想起赵舒的说话,一把将赵舒推开,转身往院外跑去。
"拦住他!!"赵舒大喝一声,只见数百军卒立即围上来,拦住云枭去路。
相府诺大的院落中,看似单薄的青年,与眼前铜墙铁壁般的军卒对峙,未有半分怯意,嘴角冷笑。一种异样的震音自卧室中传出,似水波荡出,起伏不定,突然一道寒光削空而出,自屋中直射向云枭方向。云枭不需回头,抬起手,那柄脱鞘飞出的泰阿已在他掌握中,乃见青光流华,寒气逼人。

神剑现世,百兵伏首。军卒手中刀刃枪剑,无不嗡声大作,剧烈颤抖,均震得众人几乎握不住手中兵刃。
云枭虚空斜削,一剑裂地三尺,众兵卒更是大骇非常。
就听那青年轻叱:"不想死,让开。"
"谁人敢退半步,军法处置!!"
静王爷一声令下,纵有欲退者此刻亦不敢多退半步,只得握紧战抖的兵刃硬着头皮顶上去。
云枭凶意大盛,青绿瞳中戾气闪现,就在此时,忽听远处三通鼓响,赵舒愕然半刻,随即哈哈狂笑:"午时已到!!韩君仲首级已悬菜市之上!!哈哈......"
青年难以置信地看着远处菜市的方向,明明相隔甚远,根本不可能闻到任何味道,然而飘荡的血腥如同决裂的告别,让他大为惊恐。
"不。不会!!"他突然转身,飞身扑前,众将不及阻止,已见他一手揪住赵舒,手中秦阿架在他脖上,秦阿何其锋利,离皮尚有半寸已留下一道血口。
"放开王爷!!""快放开王爷!!"静王爷可容不得半点差池,众军士慌忙围上去,然而投鼠忌器,不敢刺激云枭。
但赵舒不仅不怕,反而笑得更是张狂:"哈哈......如今你便是杀了我,韩君仲也是活不过来了!!"他遏止笑声,眼中的戾气消隐,换上了脉脉情意,他不顾脖子上还架着要命的秦阿,伸手过去,摸过云枭的脸庞,还有那片丰润的唇,他嫉妒,那个男人可以获得云枭的心,不过没关系,那个叫韩君仲的男人已经死了,死人,没办法跟他争。

"云枭,跟我走吧,我会给你一切,只要你想要,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然而在绿眸中,只有伤人的冰冷,以及绝望的疯狂。
师傅死了吗?!......
那个怀抱,那个笑容,那个让人脸红心跳的夜晚,都将不存在了......
或许只是个梦吧?
对了,赵舒应该在静王府,笑眯眯地看着霍步、姬无双等人笑闹,而后给不喝酒的他斟上一杯茶,而眼前这个人,伤害师傅的男人,绝对不是赵舒。
"你是谁?"云枭歪着头,困惑地打量赵舒。
赵舒突然一阵莫名心惊:"我是赵舒。"
"不是,你不是赵舒。我不认识你。"绿瞳像渡上一层寒冰,没有半分人气,泰阿感应主人的杀意嗡鸣更锐,赵舒明明并未听到高响,但只觉耳内受到强压冲击,一瞬间仿佛闻破锣之音,之后如同窒息般百般俱寂。

他愕然地看着四周,附近的兵士的嘴巴不断开合,利刃间相互交磨,数百人挤在院落中,该是非常嘈杂,但他的耳朵,却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
感觉到两道液体从双耳淌出,伸手摸来一看,竟是鲜血!
周遭的侍卫更是慌张,王爷被挟持甚至受伤流血,若再有什么差池,只怕个个都要人头落地,当下有些武功较高的侍卫悄悄从后围过来,企图以长枪偷袭云枭。
云枭抓着赵舒的手并不放开,口中念诀升风,但见本来被围得密不透风的地方,在云枭脚下骤起狂澜,旋风急卷,飞砂走石,打得众人睁不开眼,莫说攻击,便连东南西北也分不出来。

但旋风中央,风平浪静,赵舒愣愣看着云枭,风声再急,他也听不见了,只看着云枭深绿的瞳孔里的自己,没有任何意义。
始知,一开始,他便注定了今日的下场。
他轻轻地低笑,应该不可能听到自己的笑声,然而却清晰地感受到自嘲的可笑。风中的他们,就像两头受伤的小兽,不问缘由,互相撕咬,致死一方死掉,另一方,继续茫然得活下去......

赵舒缓缓闭上眼睛,把自己关闭在无声无光的黑暗中,安静地等候云枭最后的一剑。
云枭手腕一紧,眼见泰阿便要饮血。
突在此刻,祥云逆风下游,降在风暴中心。祥云上,清秀庄严的蓝衣神人意兴盎然地看着地上肆虐的旋风,只见他手掌一开,掌中出现一个黄金葫芦,葫芦口喷出一道黄金酒液,散在空中化成雨雾,卷入狂风中......


尾声

云阁在天,毗日而居,无昼无夜,星宿天顶。
香雾缭绕在侧,飞云香雪海下,千年不变般,坐著两名男子。只是面前棋局未开,蓝衫青年拨弄著手中金葫芦,指了指梨树後隐约可见的屋子:"你那徒弟儿我可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了。"

另一个施然品茶的苍衣男子淡笑:"有劳司命星君亲自走一趟。"
"好说。"司命星君啧了一声,"你那徒弟儿还真是厉害,若不是我酒葫芦里有黄粱一梦,只怕还制不住他的法术。"他看了看天色,"我倒是佩服你,偷梁换柱,把真的韩君仲丢回去受刑,自己一边纳凉。"

男子看了看那金中带紫的仙葫芦,道:"他在你葫芦之中,也不见得是在行善积德。颠覆朝廷,鱼肉百姓,美梦一醒,被问罪处斩,其实也不冤枉。"
司命星君瞪著他,不觉背脊发凉,这家夥该不会是一开始便这样打算了吧?虽说那韩君仲本人确实恶贯满盈,若非有文曲星君这几年李代桃僵,以他那作恶多端,只怕早几年便有黑白无常来勾命了。不过......他打量著这个几千年的老棋友,文曲星君,传说中众仙的楷模,说不定......比妖魔还妖魔......

偷眼瞄了瞄屋里,里面躺著那个被他从凡间带回来的妖怪青年,看真身还满可爱的,做文曲星君的徒弟,再度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既然你早有此打算,为什麽不告诉你徒弟,他与朋友反目,几乎犯下杀孽,若非我及时赶到,我看你怎麽办?"
男子眼色略凝,随即如水化开涟漪,那抹足够让人溺死其中的温柔,让司命星君看傻了眼。
"若当真犯下杀孽,做师傅的自然有办法为他化解。"他捻起白玉瓷杯,玩转指间,"只是有些历练,还是需要亲自经历,才能记住教训。"
"......"
这个男人的表情,与其说是对徒弟的宠爱,倒不如说,是独占的霸道。
司命星君无言以对,这对话再继续下去,只怕要听到什麽逆天不恕的话了,便岔开话题,随手拍了拍文曲星君:"眼下无事,你我先来一局如何?"
岂料男子身影摇晃了一下,犹如幻影般有些模糊,可吓坏了司命,他自问没下多大手劲,怎这文曲星君这麽不经拍打?!
文曲稳住身形,方抬头苦笑:"我星元虚弱若无,可经不得司命星君一击之力。"
司命难以置信地打量文曲星君,这才发现他星魂衰弱,星芒黯淡,不禁愕然,转念一想,已明究竟。不禁皱眉道:"何至如此?"
文曲星君笑以摇头,并不解释。
司命无奈,又问:"那你以为打算如何?"
文曲看著他,倒是难得老实摊手:"如今我星魂衰弱,只得重回真身,再修星元。但受天君之命下凡寻珠也是耽搁不得,所以......我打算边寻宝珠,边修星元。"

有些怀疑地看著毫无破绽的正直面孔,司命星君暗自想道,该不是想带著徒弟儿留在凡间,趁机不回天庭吧?
可这话他问不出来,文曲星君站起身,朝他拱手一笑:"故此,有劳棋友再走一趟,替我把真身带过来。"
司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腾云而去。
文曲星君微笑看著他消失云间,然後施然转身走去。
穿过梨花林,走过绒草地。
推开门,和风之中,清俊的青年躺在软缛上,平和安静,他走到床边坐下,手抚过青年额上细碎的头发。
"云枭徒儿,或许为师还弄不清楚对你该是如何......但星寿万年,徒儿,你可愿等?......"
手掌忽然一暖,文曲低头一看,已对上了那双幽绿如碧的眸子。
捏著自己的手,坚定,也固执。
"云枭愿等。"
文曲星君儒俊的脸上露出笑意,略是低头,吻上了青年嘴角上翘的唇。


全文完


篇後语:
又、又完成一部星君作了!!我真是泪啊泪............中途停顿了一下真抱歉的说,至今已经写完的星君已经有天璇、天权、开阳三个了,想不到居然可以写到这麽多,嗯嗯,继续努力中~~~~~~~~虽然是清水偶尔一点点H,不过live写得相当过瘾说,得跟觉得站错边的大人说抱歉*_*可能会让有些大人失望,不过live绝对希望不是雷!!虽然可能不是心目中的CP,但一定希望看的人可以看得舒服,live一直一直为此而努力著!并为此坚持,所以有的时候会写得慢些,各位大人多多谅解^^

在这里仍是要回应一下很多大人要求的天枢篇,这一位是整个星君系列贯穿主线的人物,如果有大人注意到的其实在千目穷里面,千里眼和开阳好不容易弄到的轩辕珠还没派上用场,现正在天枢手中,这一篇里面已经毁掉的镇塔碎珠也是本来由天枢收集的,故此其实到最後,重塑锁妖塔的任务还是由天枢完成,如果把他写完了,其他星君就不用出场了......各位大人见谅^^

下一篇的话,我打算写......呵呵......不知道众位大人还记得否千目穷里面呼声相当高的双龙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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