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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见之眼08-2

」 「有呀,人工的。」高怀天笑着一把按倒陆以洋。 「唔哇——」被压在床上的陆以洋吓了一跳,连气都不敢喘的看着高怀天。 高怀天望着陆以洋慢慢从脸颊红到颈子上,微微叹息着,「你这么好骗要怎么办呀……」 伸手轻抚过他圆润的脸颊,拇指轻扫过他唇边。 陆以洋垂下眼睑,含糊的小小声回答:「……你看着我不就好了……」 高怀天笑了起来,望着陆以洋的神情满是温柔,低头轻吻上他的唇。 反复贴合的温柔亲吻让陆以洋感觉到自己有多被珍惜,感动从心里一直涌上来,忍不住伸手环住高怀天的颈,试着回应他。 也许是略微主动的回应鼓励了高怀天,他原本轻抚着陆以洋柔软脸颊的手,下滑到他颈上,拇指轻抚在他喉结上,再下移到锁骨,然后是胸口,隔着薄薄的衣料,陆以洋几乎可以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顺着胸骨的线条再往下滑到腹部。 「……嗯……唔……」陆以洋觉得脑中一片混乱,高怀天的手只是轻压在他腹上而已,并没有其他举动;但他却觉得高怀天掌心微微的温度让他全身都热了起来。 高怀天的吻移到颊边,细细地啃吮着他耳下颈侧柔软的皮肤,陆以洋紧咬着下唇,他觉得要是不这样做的话自己会忍不住呻吟,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他们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发生关系。 思考一片模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现在应该是有事要做的,深吸了口气,轻推了推高怀天,「……没、没关系吗……不是要等那个……人吗……这样好像……」 陆以洋还在考虑要说不太好,还是不适当,高怀天已经笑了起来,贴在他耳边开口:「不是告诉你我没在执勤吗?」 ……好像也是…… 陆以洋迷迷糊糊的想高怀天在休假,没在执勤的话有什么关系?可是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唔……」还在乱想的时候高怀天又吻了上来,就在陆以洋觉得管他那么多的时候,突然听见莲的声音。 『那个人回来了。』 陆以洋睁开快要闭上的眼睛,突然想起他们为什么一直没发生关系。 「等、等一下……」陆以洋满脸通红的退缩了一下,伸手推了推高怀天。 「等什么?」高怀天笑着轻咬着他的脸颊。 「……不要咬我的脸……」陆以洋扁着嘴闪开,又马上想起来不是抱怨这个的时候。 在高怀天又想凑上来的时候,赶忙开口:「那个人回、回来了啦!」 高怀天停顿了一下,仔细聆听着,果然听见隔壁的门碰的一下关了起来。 「你耳朵怎么这么好?」高怀天笑着爬起身,顺手把陆以洋也拉了起来。 「……不是我听到的……」陆以洋小小声回答。 高怀天这也才想起来,陆以洋带了个装满了……鬼的盒子。 「我以为他会更晚才回来。」高怀天只能苦笑着下床,走到墙边贴着再听了会儿。 隔壁没什么特别的动静,似乎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陆以洋也爬下床贴到墙边,还在想什么声音都没听见的时候,莲从聚魂盒里冒出来穿过了墙。 啊、对……怎么没想到叫莲去看一下…… 陆以洋暗骂自己笨,不久就听见莲开口。 『她在浴室里。』 陆以洋知道莲指的她是彩娟,他望向高怀天,「彩娟……在隔壁。」 在问出「你怎么知道?」之前,高怀天已想到是为什么,「你确定?」 「嗯。」陆以洋点点头。 高怀天皱起眉,想起方才609房间外的确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把尸体就这么丢在旅馆里,这人也太大胆了。」 『他要出去了。』 「咦?这么快?」陆以洋心里一惊。要是让他跑掉的话,一退房就很难找到他了。 「什么?」高怀天没听懂他在回答什么。 「他要走了!」陆以洋边回答高怀天,边从桌上捞走旅馆招待的矿泉水,接着往外冲。 「小陆!」高怀天还没搞懂状况,来不及抓住他,陆以洋已经跑出门去了,他也只能无奈的随后跟上。 陆以洋旋开了水瓶,躲在609门边等着,高怀天跟着冲出门的时候,那个人正好从609号房走出来。 那人一走出房门就和故意等在那里的陆以洋撞个正着,水瓶里的水溅出,洒了他一身湿。 「对不起,都是我不小心,你没事吧!」陆以洋睁着圆润的眼睛望着他,看起来满是无辜。 「呃……没、没事……」那个人怔了怔,拉了拉湿透的衬衫。 「你都湿透了,我帮你拿条毛巾。」陆以洋看准他低头的时候,侧身就从他还未关上的房门冲进去。 「等一下!」那人也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做,马上惊慌了起来,转身跟着要冲进去的时候,高怀天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力道之大,痛得他险些叫出声来。 「不好意思,这孩子笨手笨脚的,希望你不要介意。」高怀天只是笑望着他。 陆以洋冲进房去,那是间和刚刚自己待的房间一模一样的陈设。没有亮灯的房间十分阴暗,只有从半掩的浴室门里透出一丝光亮。 陆以洋走到浴室门口,轻推开那扇门,浴缸里放满了水和冰块,静静躺在其中的女人露出白皙的肌肤,几圈暗红色的勒痕看起来像是戴了项圈一样嵌在柔软的颈上,黑色长发散落在水里,整个人安静漂亮得就像睡着了一样。 「彩娟……」陆以洋垂下眼睑,伸手拉下浴巾盖住她的尸体。 高怀天不放心陆以洋一个人,抓着那个人走进房去,没有预期的大吵大闹,那人只是乖乖的被高怀天拉进去。 低着头,安静而且顺从。 高怀天朝浴室望了一眼,微叹了口气:「出来吧!」 陆以洋走出浴室望着那个人,他想问他为什么,却也不想知道为什么。 高怀天一直牢牢抓着那人的手臂,「你为什么要杀她?」 「……我不是故意的,是她不好……她一直挣扎、反抗、还骂我,这是不对的。」那个人沉默了会儿,才平静的开口回答,同时缓缓抬起头来望着身前的陆以洋,像是想寻求认同。 陆以洋对上他的目光,一瞬间那种忿怒、哀伤、痛苦全冲进他的脑子里。 陆以洋闭上眼睛狼狈的别开了头。他并不想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不想知道那种邪恶的念头是怎么出现的,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无法控制自己,不想知道他受过什么伤,遭遇过什么事,让他做出这些事……他全都不想知道。 陆以洋转身伸手按住了嘴和胃,弯下腰抑制自己胃里翻绞的感觉。 「小陆。」 高怀天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却也不想回头,他不想再对上那个人的目光,又不想让高怀天担心,只低声开口,「我没事……」 「回房间去,我没叫你就别出来,去休息一下。」 「……嗯。」陆以洋应了声,逃走似的冲出了房间,回到隔壁房间。 趴在床上瘫着不想动,闭着眼睛想试图想些快乐的事,想着他刚刚还躺在床上,在高怀天温暖的怀抱里,但是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一幕幕可怕的景象。 伸手抓了枕头把头埋住,他不想知道不想听到不想看到那些事。 外面吵吵闹闹人来人往的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开关门的声音,然后感觉到高怀天温热的手轻抚在背上,他才把头露了出来。「……你报警了吗?」 「嗯,让人带走他了。」高怀天温柔的笑着,把他拉进怀里抱着,轻抚着他的背。 伸手环住高怀天的腰,趴在他腿上,觉得有种安心感,陆以洋满心无奈又觉得为此心情低落的自己一点用都没有。 「他没有说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看起来太过平静反而奇怪,我已经让人找个医生看看他是不是精神有问题。」高怀天轻抚着他的发。 沉默了一阵子,高怀天觉得陆以洋有点不太一样,以前遇到这些事,他总是会为那些死去的人而哭泣,为他们感到难过;但是现在却有些不太一样,比起难过,这孩子表现出来更多的是无力感。 迟疑了会儿,高怀天温和的开口:「小陆,你没办法帮助每一个人的,你做的已经很多了。」 陆以洋埋在他怀里,过了好一阵子才轻声开口:「他恨女人,他母亲打他,每天每夜,高兴、不高兴的时候都打他,嫌他不够乖嫌他不够听话,嫌他不该出生嫌他什么都做不好,他恨他母亲却也怕她,他打玉玫是因为他想发泄想报复,玉玫觉得自己该被惩罚所以没有反抗他,就像他从来不反抗他母亲一样。彩娟代替玉玫去的时候,因为她勇敢的反抗了,他没办法接受,也不能原谅,所以失手杀死了彩娟。他本来没有想要她死的,可是她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把她放在……」 「小陆。」高怀天打断了他的话,心里满是心疼,更收紧手臂把他环在怀里,「不要说了,忘掉他吧!别再想了。」 高怀天没有问他怎么知道这些事,他不敢想如果这孩子连这些事都看得到,那该有多痛苦?如果他必须一直遇到这些事,感受到这些人的想法跟过去,那他又能撑多久不崩溃呢? 陆以洋静静地让高怀天拥抱着,他可以感受到高怀天的心疼。他也不想让他担心,但是却又总是避免不了让他操心。 「我没事啦……我们回去吧,我想回家。」陆以洋从高怀天怀里爬起来,朝他展开笑容。 「嗯。」高怀天伸手轻抚他的脸,「我们回家吧!」 就这样有些沉默的,两个人退了房走出旅馆。沿路上遇到不少认识高怀天的警察跟他打招呼,陆以洋只是低着头静静地跟在他后面。 离开旅馆大门,恰巧尸体正要运送离开,高怀天被侦办的员警拉住谈话,陆以洋静静地望着装着彩娟的黑色尸袋,突然间看见彩娟就这么站在尸袋旁。他愣了愣走了过去,却被维持周边秩序的警员拦住,他只好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彩娟。 她怔怔地望着尸袋,伸手想触摸自己却触摸不到,茫然困惑的神情让陆以洋很难过。 彩娟在这里的话…… 陆以洋侧头寻找,果然在另一边的围观人群中找到萧谨华和一直听话看着他的秋。 陆以洋朝萧谨华走近,「萧大哥。」 「你在这里,我还在想你是不是在里面。」萧谨华朝陆以洋笑笑,看起来脸色比昨天好上太多。 陆以洋望着秋,示意他可以回来了,秋听话的回到聚魂盒里。 「萧大哥怎么知道这里?」陆以洋疑惑的望着他。 「警用电波也不是那么难收的。」萧谨华耸耸肩。「我听到这里的状况,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是她……所以就来看看。」 陆以洋也不想提醒他这违法,他想萧谨华很清楚。「嗯……犯人也抓到了。」 沉默了一阵,萧谨华盯着尸体开口,「我昨天……去找她老公了。」 陆以洋有些讶异的抬头看着萧谨华。 「我在家里待不住,因为你说可以跟她说话……我就跟她说我现在要去找你老公,没有要去哪里,你想来就跟着,不然就待着,我会回来。」萧谨华自嘲似的笑了笑,「虽然觉得自己这样跟空气说话有点神经,不过……我觉得她应该跟着我去了,就是……有那种感觉。」 萧谨华点了支烟,深吸了一口才又开口,「我想说好歹帮她出个气,去打他一顿也好,结果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我遇过很多这种被家暴的女人,每个都逆来顺受不敢反抗,不管怎么劝,最后她们都还是会回老公身边。可是她……不太一样。」萧谨华笑了起来,「她老公被我教训过后,一时三刻也不敢打她,她抓住那个机会,拿着我的名片上酒店找了工作赚钱,赚了钱回家给她老公,从此在家里的地位完全不一样,换她养老公,让他在家里煮饭收拾打扫。她老公见她改变那么大,以为她跟我真有些什么关系,怕我再上门教训他,又怕她就此离开他,从此以后对她言听计从,连她失踪了这么久,也只当她跑到我这里来,一声也不敢吭的把家里整顿得好好的,等看看她会不会回家。」 萧谨华苦笑着,「我本来想揍他出气的,所以当他讶异的问我那他老婆到哪里去了的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根本就没见过她第二次。」 陆以洋低下头微叹了口气,再抬头时,彩娟正侧头往这里看来,空洞的目光盯着萧谨华,接着在车要开走的时候,她微微移了目光望向陆以洋,朝他微微点头致意,然后跟着她的身体一起上车离开。 陆以洋给了彩娟一个笑容,看着车驶离现场,抬头对萧谨华开口,「我想……应该没事了。」 萧谨华也笑了起来,笑得很轻松,「我知道,我有感觉她不在我身边了。」 「嗯,她跟她的身体一起离开了。」陆以洋无奈的吁了口气。虽然她没有去她该去的地方,但至少她愿意离开了,只要她愿意离开,迟早会走进轮回之道。 [至少不会像李东晴一样因为不愿放手而变成石头……一想起李东晴,陆以洋又叹了口气。 「谢谢你,我欠你一次。」 陆以洋抬头看萧谨华诚心的朝他道谢,也回以笑容,却不知为何,瞬间脑中浮现了小宛的脸。 陆以洋沉默了一阵子,才轻声的开口:「会要你还的。」 萧谨华没想到陆以洋会这么回答,玩笑似的开口:「他们都说你老实得笨,我看你可聪明得很。」 陆以洋只是淡淡的苦笑,远远看着高怀天。「有些事……我做不到,也不能让他帮我……」 萧谨华大概明白陆以洋在说什么,他也不在意,他打小就是街上混的,要不是遇到韩耀廷,现在大概还在街上混。他只是拍拍陆以洋的肩,弯下身低声开口,「我不杀人的,其他你要什么都尽管说。」 陆以洋愣了愣,赶忙摇摇头,仍旧苦笑,「我不会做那种要求的……真要杀人搞不好我很拿手……」 这回换萧谨华呆住,「你在开玩笑吗?」 陆以洋只是抬头朝他笑笑,「是呀!」 萧谨华也笑了起来,伸手把他的头发揉乱,「你这小鬼。」 跟陆以洋闹着玩的时候,看见高怀天走了过来,萧谨华好笑的放下了手,「你男朋友来了,我再不离你远点他可能会逮捕我,我先走好了。」 「……他才不会做这种事。」陆以洋拨拨被他弄乱的头发,瞪了他一眼。 萧谨华远远的朝高怀天点点头,然后低声认真的开口:「我认真的,你有任何事你男朋友不能帮你,找我就好了,我欠你的。」 「嗯,谢谢你。」陆以洋也认真的回答,「你有任何我可以帮上忙的,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谢了,不过我可不想再遇鬼了。」萧谨华笑着拍拍他的肩,然后转身离开。 陆以洋看着他轻松离开的背影,也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跟他聊什么那么开心?」高怀天揽上他的肩,带着他走回停车场。 「就开开玩笑而已。彩娟跟着她的身体走了。」陆以洋朝高怀天笑着。 高怀天见他似乎心情好了些,也笑了起来,低头轻轻吻着他的发,「那就好,我还在想他如果再继续摸你的头我就要逮捕他了。」 陆以洋扁起嘴来,「……我刚刚才跟他说你不会做这种事。」 高怀天笑得很开心,替陆以洋开了车门,「算他有先见之明。」 陆以洋也知道他在开玩笑,跟着笑了起来,替自己拉好安全带,瘫在椅子上,觉得十分疲累。 「睡一下吧!到家我叫你。」高怀天温柔的望着他,伸手轻抚着他的脸。 「嗯。」陆以洋笑着,虽然觉得对不起彩娟跟刚刚想起的李东晴,但他觉得自己实在非常幸福。 听着引擎发动的声音,看着高怀天专心开车的模样,他微微笑着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沉睡去。 也许是这两天看到太多事,感受到太多痛苦,他真的睡得很沉,高怀天连抱带扶的把他带上楼,一进房他就趴倒在床上熟睡到动也不动。 高怀天笑着替他换了睡衣盖好被子才回房去梳洗睡觉,躺下来时发觉伤口隐隐作痛,但他也真的累了,没多久就酣然睡去。 直到陆以洋陡然睁开眼睛的时候,脑子还一片昏沉,他明明累得要命,却不知道为什么醒了。 只是眨眨眼的时间,突然铃声大作。 这么宁静的夜里,突然响起的铃声特别让人感到惊慌。 陆以洋一下子跳了起来,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回荡不去,他冲下床去翻他的背包,掏出手机,萤幕上没有来电显示。 「喂?喂喂?是……萧大哥吗?」陆以洋迟疑着开口问。 电话那头没有回话,仔细聆听却可以听见呻吟声,那似乎是力气已经用尽的,最后的微弱哀嚎。 陆以洋心底一惊,伸手握着聚魂盒,「秋!阻止她!快点!」 迅速冲出去的秋一下子没了踪影,陆以洋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几乎屏着呼吸,「萧大哥?萧大哥?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就过去,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陆以洋说出口才想到必须快点赶过去,又急又慌的只怕萧谨华出事,换了件长裤马上冲出房门,被刚好也走出房门的高怀天拉住。「出什么事?你要去哪?」 「萧大哥出事,我要过去他那里。」陆以洋急着就想冲出去。 「你什么都没带是想用跑的去吗?」高怀天皱着眉没有放开他,「等我两分钟,我换件衣服载你过去。」 「唔……嗯。」陆以洋怔了怔点点头,手机还一直贴在耳边,却什么声音也没听见。 「莲,去看看,快点告诉我是什么状况。」陆以洋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形,只好叫莲也一起过去。 等高怀天换了衣服拎了钥匙出来,他赶忙跟着跑下楼跳上车。 紧紧握着耳边的手机,陆以洋心里乱成一团,半晌才喃喃自语般的开口:「是我的错……我应该知道她会回来的……」 高怀天只是微叹了口气,空出一只手去抚着他的肩,「任何事都有意外,没有什么是你一定会知道的。」 陆以洋没有回答,他只是希望手机里会有声音出现。 莲突然冒出来的时候,陆以洋是抱着期待的,「怎么样了?」 『那个男人没气了,快点救的话大概救得回来。』 陆以洋脸色瞬间苍白,高怀天听他在自言自语就知道他在跟他的鬼说话,看着他的脸色也觉得不对,「怎么样了?」 陆以洋几乎不能呼吸,握着手机怔了半晌,如果要打一一九就势必要挂断电话,也就切断了萧谨华唯一的求救管道,高怀天侧头望了他一眼,边注意着路面,单手握着方向盘,伸手抢过他的手机,毫不犹豫的切断通话改拨一一九。 高怀天拨通一一九报了身分,请对方尽速派救护车到萧谨华的家去,一边加快油门。 因为萧谨华住的公寓附近就有大型教学医院,救护车来得比他们还要快。当陆以洋跟高怀天冲上去的时候,萧谨华还活着,看起来疲累而且虚弱,靠着墙坐在地上微微的喘气,医护人员正在替他检查。 陆以洋感到歉疚,如果他能再多思考一下的话,也许就不会让萧谨华差点送命了。他慢慢走过去蹲在萧谨华身边,「萧大哥,你没事吧?」 萧谨华睁开眼看见陆以洋,勉强笑了笑,「还……活着。」 高怀天问了一下医护人员萧谨华的状况,才知道救护车来的时候,萧谨华已经没气了,经过现场急救之后才清醒,但他却坚持不肯到医院去,医护人员只好替他做些后续的处理。高怀天确认了萧谨华目前暂时没事,才谢过医护人员送他们离开。 陆以洋侧头望着被秋困在角落的彩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可以吃她吗?』 陆以洋沉默了会儿,才开口回答:「……不可以。」 走近彩娟,在她面前蹲下,陆以洋轻声开口:「你找不到路离开吗?」 彩娟垂下的头轻晃了几下当作否定。 陆以洋拧起眉,她明显的比昨天看到的更黑了点,他只是耐心的开口:「离开吧,只要有心,你找得到路的,你还有机会可以重头再来。」 『……不……』 「你说什么?」陆以洋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凑近去仔细听她说话。 『我说我不要!』彩娟突然抬起头大吼,同时冲向陆以洋,圆睁的双眼几乎要掉出眼窝,血从双眼汩汩的流出。 陆以洋被吓了一大跳跌坐在地上,而莲冲出来单手抓住彩娟的颈,将她提了起来,任她猛力挣扎着。 『我不要重来!我要在他身边!到他死我都要跟着他!』 她的尖叫回荡在屋里,而陆以洋只是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彩娟挣扎。 「小陆,你怎么了?」高怀天见他突然跌坐在地上,赶忙跑过去扶着他。 陆以洋只是怔怔地开口:「……李东晴……也说过一样的话……」 高怀天不知道李东晴曾经说过些什么,他只是担忧的把陆以洋扶起来。 陆以洋望着虽然痛苦,但没有停止挣扎的彩娟,脑中浮现的是已经石化的李东晴,那是上一个他救不了的。 陆以洋曾经感佩过彩娟奋力抵抗的那份勇敢,但现在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继续佩服她。 『我可以吃她吗?』这回开口的是莲,『留着没用的,她迟早会变成石头,那就不能吃了,还会给那个人留下怨债,何必呢?让我们分了她就好了。』 陆以洋侧头望着已经可以站立的萧谨华,脑子一片混乱。 如果为了救萧谨华,也许让莲吃了她才是对的,但这又是谁能够决定的? 谁能决定她往后无法再次轮回,无法再重新做人?又有谁能够决定萧谨华应该为了她自私的爱而提早结束这一世? 「……不行……放下她。」陆以洋没有自信的开口,连自己都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说出口,但莲还是听见了。 于是莲放了手,任彩娟痛苦的趴在地上扭动,然后缓缓抬起头怨恨的瞪着陆以洋,『不要……阻止我……他是我的……我那么努力……只为了让他看我一眼……我至死却连他一面也见不到……他欠我的!』 陆以洋紧抓着高怀天的手,不知道是气愤还是难过。高怀天只是把手按在他肩上给他一点支持。 陆以洋想对她说点什么,想告诉她那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没有人该为她自私的爱负责,却说不出半句话。 沉默了半晌,他最后什么也没多说,只望向秋,「看着她,别让她接近萧大哥。」 秋静静地点头表示他知道了,陆以洋到这时才发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道抓着高怀天,连忙放了手,「对不起。」 高怀天摇摇头,轻拍他的肩。 陆以洋想现在就算想勉强自己露出笑容也没用了。他走向萧谨华。「对不起……是我的失误,我应该想到她会回来的。」 萧谨华摇摇头表示不介意,抚着颈子的样子似乎还很痛苦,「她……为什么又回来了?还有什么没做的吗?」 萧谨华抬头望着陆以洋,却看见他十分难过的神情,「你……没事吧?」 陆以洋摇摇头,只是重复了一次方才说过的话,「是我的错……」 萧谨华叹了口气,「真的要怪有太多事可以怪了,别再说这种于事无补的话了。」 陆以洋认真的望着萧谨华,「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请……再给我几天。」 萧谨华撇撇嘴角回答:「……所以我家又得住两只鬼了?要不要我烧点什么给你兄弟?」 陆以洋一下子笑了起来,却又抵不过低落的情绪,「……不用啦,只是要委屈你还是少出门就是。」 「嗯,这模样暂时也见不得人吧。」萧谨华偏头望着镜子苦笑,他的颈上满是指痕造成的瘀伤。 陆以洋低下头想再道歉,却也觉得这的确于事无补,萧谨华伸手摸摸他的头,「我有个弟弟。」 陆以洋抬起头来看着他,他还不知道原来萧谨华是有弟弟的。 「他每次觉得对不起我的时候,就跟你现在的神情一模一样。」萧谨华想起家人笑得很温和,「他也还在念大学,明年毕业我要送他出国去念博士,他老觉得他用来生活用来念书的钱是我在街上打杀来的,我笑他说港片看太多他不信,总觉得他欠我,一天到晚就用这个脸对着我,害我想偶尔家暴一下都不忍心。」 陆以洋噗的一下笑出来,他知道萧谨华在安慰他。 「我很感谢你帮我,如果我真的被彩娟杀了也不是你的错,我死了还可以找她算帐,你真的不用在意。」萧谨华说得很轻松。 陆以洋很感谢他的安慰,却还是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只勉强朝他笑了笑。 「好了,再下去你男朋友真的要逮捕我,他在后面偷偷瞪我很久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会跟你兄弟好好相处的。」萧谨华笑笑的开口。 高怀天把手放在陆以洋肩上,笑着回答:「我欣赏有先见之明的人。」 陆以洋知道他们在开玩笑,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只再交代了秋好好看着彩娟,也不准吃她,就跟着高怀天离开了。 再度坐回车上,陆以洋觉得更累,心里沉沉的好像压了很多东西让他喘不过气来。 望着窗外漆黑的路面,闪过一盏盏的路灯,陆以洋轻声开口:「我刚刚想起小雅……」 「谁?」高怀天怔了怔,侧头望了陆以洋一眼,他靠躺在椅子上,朝着窗外的脸让他看不清神情。 「小雅……就是那个学妹,被她男朋友杀死了,把心脏放在我学长房间地板下的那个……」 「怎么突然想起她?」高怀天想起来是谁了,只是不知道为何陆以洋突然想起她。 「你破案之后我有见过她。」陆以洋只是平淡的叙述,「她来找我,说有话想亲自跟学长说,我跟她说我没有办法让学长听见她说话,只能帮她转述,可是她说无论如何都想自己告诉她……我本来要帮她想办法的,可是她被春秋看见了,所以春秋硬是把她送走了。」 陆以洋把头贴到车窗上,「我当时想着无论如何不能让春秋看见小宛,却没有想过如果小雅见了学长不想离开他,决定要缠到学长死的时候要怎么办……」 「我救不了李东晴,看着他变成石头,如果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再进轮回之道的话,我应该让莲吃掉他的。」陆以洋垂下眼,「我上一次想着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可是这一次我还是做了一样的事。我没有办法看着她害死萧大哥,也没有办法因为她伤害了人就决定她该失去重生的机会。为什么这种选择会在我手上?为什么神不让更有决断力的人拥有这种能力?」 陆以洋终于把头转回来看着高怀天,脸上的神情茫然而无措。「为什么是我?」 「也许就是因为你想得比别人多。」高怀天索性把车停在路边,温柔的望着陆以洋,「我不知道谁拥有这种能力之后能做得比你好,但是我知道你会反复去思考怎么做才是对双方最好的选择,你会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思考他们的感受,考虑到他们发生过的事、受过的伤和做出的事去判断事情。确实没有人该有决定别人生死的权利,但这就跟法律一样,为了秩序我们必须拥有这些法规;但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应该更有方法的去活用它。你已经有了这种能力,要怎么运用得当也许你得想一辈子还找不到确定的答案;但是对我而言,我很庆幸有这种能力的是你。」 陆以洋说不出话来,只是低着头,觉得自己很没用而掉下眼泪。 「因为你总是比别人多了一分感情,多了一分温柔,这份天赋是辛苦的工作,本来就没有人能把这种工作做到完美,做到说服每个人,所以你只能相信自己的判断并且承受后果,然后记住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决定,任何能帮助你的事我都能做。」 陆以洋抬起头来望着高怀天温柔的神情,而高怀天笑着,伸手抚上他的脸,拇指拭去他的泪水,「那不只因为我爱你,而是因为我佩服你所做的工作。」 陆以洋哭了出来,紧紧抱住高怀天泪流不止,感受着他有力的手臂紧拥着自己,轻柔的吻在颊上,在依然不知所措的情绪中得到了一点被肯定的安心。 高怀天紧紧抱着,轻拍着他的背,想给他一点安慰,他很想要回原来那个单纯乐天又开朗的孩子,但是他知道那已经不可能了。一旦陆以洋开始做这些工作,开始感受到那些原本他感受不到的情绪与痛苦,他就再也没办法保持那样快乐单纯的生活了。 更收紧手臂抱住他,感觉他发热的身体在颤抖着哭泣着,高怀天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无力感,怨自己无法替他承受什么,甚至连他承受的痛苦究竟有多重都无法确认,自己能给他的,也只有虚无的安慰与支持而已。 他轻吻着陆以洋满是泪水的脸颊,无力的叹息。 第三章 陆以洋醒来的时候,眼睛差点睁不开,迷迷糊糊的想爬起身就觉得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轻压在眼睛上。 「唔……好冰……」陆以洋不用睁眼睛也知道是谁拿了冰袋帮他敷,才出口抱怨,冰袋就移开,换上温热厚实的手掌。 「奇怪,我有弄得比较没那么冰了。」高怀天的声音不近不远的传来。 陆以洋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只是在撒娇,伸手去握住高怀天压在他眼上的手。「……还好啦,没有真的很冰……」 脸上的阴影移开,看见的就是高怀天的笑脸,陆以洋跟着笑了起来,换来一个温热的轻吻在眼皮上。 「那就先敷着吧。」 「嗯。」陆以洋乖乖敷着冰袋,听见高怀天离开房间的声音,悄悄把冰袋拿下来才知道自己原来昨晚睡在高怀天房里,大概是哭到累了就睡着了…… 把冰袋再敷回去,想起高怀天昨晚说的话,又觉得心底整个暖暖的,但随即想起彩娟的事。 轻叹了口气,陆以洋爬起身来,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是彩娟变成了石头,会变成萧谨华的孽债。 坐在床上发呆了一阵子,最后想一直犹豫不决也不是办法,于是爬下床找到自己的手机拨了电话出去。 意外的只响了两声,电话那头的人就接了起来。 「槐愔……」陆以洋听见杜槐愔的声音,觉得有些安心却又觉得沮丧,坐回床上,他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详实的告诉了杜槐愔。 『你在家里吗?』 「嗯,现在在家。」陆以洋回答。 『现在过来找我,我在春秋这里。』 「咦?喔,好……」陆以洋还没回答完,杜槐愔就收了线,「好难得……」 杜槐愔一向不喜欢到夏春秋那里去,陆以洋有些讶异的也收了线。 「你想吃东西吗?」高怀天走了进来,看他拿着手机才知道他刚刚在讲电话,他本来以为陆以洋在跟他的鬼们说话。 「嗯,我去煮吧。」陆以洋站了起来,想着冰箱里不知道有什么。 「不用了,我煮了面……不过,可能不太好吃。」高怀天苦笑,早知道还是去外面买个便当来得好。 「太好了,我饿死了。」陆以洋却笑了起来,从床上跳下来,开开心心的跑到客厅。 高怀天也笑着,跟着走出去和他一起吃午餐。 「我等一下要去春秋那里一下。」陆以洋边吸着面条,看起来吃得津津有味。 「我载你去,顺便去局里一趟好了,你要走了再打电话给我。」高怀天想自己也不方便跟去夏春秋那里,基本上夏春秋似乎对他把陆以洋拐带走有点意见。 「我自己去就好了啦,你保护过度,我以后会连到路口的小七都要你载。」陆以洋故意一脸哀怨的开口。 高怀天笑了起来,「不看紧一点我怕你跟人跑。」 「才不会……我要是死了也会一直跟着你。」陆以洋像是随口说出的话,看起来却有几分认真,让高怀天愣了一下。 陆以洋大概也发现自己脱口说了什么,赶忙干笑着,「开、开玩笑的啦,我会乖乖去轮回,不会缠你的。」 说完觉得似乎也没有比较好,懊恼的咬着下唇,高怀天拧起眉放下了筷子,「小陆……」 「啊啊啊——我到底在说什么?」高怀天还没说完陆以洋就叫了起来,满脸沮丧的望着高怀天,「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没关系,我不在意。」高怀天笑着,伸手轻抚着他的发,「反正你现在活得好好的,能有这种就算死了也要跟着我的心情,我很高兴。」 陆以洋行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只是低头懊恼着。 「等一下我还是载你去吧,反正我要去局里顺路,回来的时候要是刚好你就打个电话给我,没有的话你就自己回来好吗?先回家的先做饭。」高怀天摸摸他的头,「不想再吃这种难吃的面就早点回来。」 「……没有很难吃啦。」陆以洋扁起嘴来,半晌才又开口,「我会早点回来。」 「嗯,我去换件衣服。既然我做了饭,偷懒一下碗给你洗。」高怀天拍他的肩,起身打算回房。 「嗯,放着就好了。」陆以洋低头吃他还有半碗的面。 有一口没一口的,其实不特别觉得好不好吃,他只想着将来一定会遇到更多更困难更无奈的事件,如果他现在没办法解决彩娟的问题,更别说往后了…… 自己有没有戴着聚魂盒的资格,是不是有指挥莲跟秋的能力,他自己都不知道。 叹了口气,迅速地把剩下的面吞掉,洗了碗,想着等一下他可以听听槐愔跟春秋的想法。 虽然他们的想法常常是相反的…… 再叹了口气,陆以洋无奈的收拾好,跟着高怀天一起出门。 挂了陆以洋电话后,杜槐愔站在夏春秋的大楼下,有点无奈的望着那栋高耸大楼,最后还是走进大门,搭了电梯到顶楼,走出电梯站在那里过了几分钟,门就自己开了。 「站在那里干嘛?」夏春秋抱着双臂,看着站在电梯口的杜槐愔。 「……我不想进去。」杜槐愔撇撇嘴角回答。 「然后?」夏春秋耸耸肩。 「我都上来了,你走出家门是会怎么样?」杜槐愔双手插在口袋里瞪他。 夏春秋想想似乎也满公平的,他都上楼来了,自己走出门好像也不会怎么样。 「你等一下。」夏春秋讲完回头走进房里,再出来的时候端着茶具和点心,「我正想喝个下午茶你就来了,算你好运。」 杜槐愔也没说什么,看着夏春秋走进电梯,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把电梯停在顶楼不动,然后盘腿坐在地上,玩笑似的开口。「坐吧,不用客气。」 杜槐愔也跟着坐了下来,两个人就在电梯里喝起茶来。 「怎么了吗?」茶过两轮夏春秋才开了口。「难得看你为了自己的事心情这么糟。」 杜槐愔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你没有问过他吗?」夏春秋没头没脑的开口问。杜槐愔知道韩耀廷仍然常常来找夏春秋,有什么事夏春秋多少也感觉得出来。 「昨天……问了他,为什么不让我帮忙。」杜槐愔烦躁的掏出烟,想起夏春秋也不抽烟就又收了回去。 「给我一根吧。」意外的夏春秋抬起头来看着他。 杜槐愔迟疑了会儿,才又把烟盒拿出来,自己咬了支烟出来,再整盒扔给夏春秋,「冬海会生气吧。」 「几年也不过这一根,他有什么气好生。」夏春秋凑过去让杜槐愔帮他点了火,一下子烟雾充满了小小的电梯。 「警报会响吧?」杜槐愔抬头望着上方的消防装置。 「响了再说吧。」夏春秋很久没抽烟,几年前有一阵子抽得很凶,只要一上阳台就可以抽上一包再下来。他不知道叶冬海有没有发现,不过他从来没问过。 「结果呢?他怎么回答?」夏春秋接续刚刚为了烟打断的话题。 「……他说,他不想让我离开。」杜槐愔把肺里的烟全吐出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认为我帮了他就会离开。」 「那你有问吗?」夏春秋把烟灰弹在空碟子上。 「……没有。我不知道怎么问,他的逻辑太奇怪了。」杜槐愔咬着烟烦躁的拨着头发。「之前明明就好好的,不知道他突然哪根筋不对。」 「你确定是他先哪里不对的吗?」夏春秋把热水浇上有些凉掉的茶壶。 杜槐愔沉默了会儿才开口:「……也不过没接他几个电话,跟个跟踪狂一样,到哪里他都要盯,烦死了。」 「你确定是『只有』几个电话吗?」夏春秋望着杜槐愔有些好笑的回答。 杜槐愔瞪了他一眼,「他是什么都告诉你吗?有没有连床上的细节一起说?」 「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你,是你告诉我的。」夏春秋盯着杜槐愔笑,「我看着你就知道了,用得着他告诉我?我们是双生的你记得吗?」 杜槐愔有些狼狈的别开了眼,狠狠地把烟捻熄。 「槐愔,对自己诚实一点。」夏春秋替他倒了杯茶,「他不安是因为他觉得你随时会跑掉,你自己清楚得很吧?」 「可是我明明就没有跑掉!」杜槐愔不满的瞪着他,「他的不安全感不是我的问题,明明开始的时候就是他……」 话说一半杜槐愔突然停下来。 他想起他们怎么开始的,他帮他杀了一个人,好让亭亭可以转入轮回之道,他当时说他只要他留在身边。 所以……他不让自己帮忙是不想自己有理由离开他? 「想到重点了?」夏春秋见他话说一半就停了下来,好笑的开口。 夏春秋也没有继续追问他,只是拆了包洋芋片起来啃。 直到陆以洋疑感的探出半个头来看着他们为止,他们只是静静地喝茶吃点心而已。 「……为什么要坐在电梯里呀?」陆以洋疑惑的望着他们,伸手挥了挥,「而且都是烟味,警报器响了怎么办?」 「响了再说吧。」夏春秋往里头移了移,拍拍地板,「这里给你坐。」 「喔喔,谢谢。」陆以洋搞不清楚状况,不过夏春秋叫他坐下的话,坐下就没错了。 「干嘛吃垃圾食物,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好不好?」陆以洋盯着他手上那包看起来不太顺眼的高热量点心。 「不用啦,冬海等一下会带晚餐给我。」夏春秋又咬了一片洋芋片。 陆以洋主动泡起茶来,边收拾着被夏春秋丢了一地的垃圾。 等到把电梯里的一团混乱收拾得差不多之后,他转头看看夏春秋没关上的大门。「我去收……」 「收你个头啦。」话还没说完,就被夏春秋瞪了,「不要自己心情不好就随便收拾,等一下我东西又找不到。」 「喔……」陆以洋乖乖地把探出去的身体收回来。 「你打算怎么办呢?」杜槐愔熄掉烟,望着一看就知道情绪很低落的陆以洋。 「……还……不知道。」陆以洋垂下头,很郁闷的开口,「我想送她走,可是她不肯走……」 杜槐愔也知道陆以洋在困扰的是什么,自己可以像夏春秋那样承受怨魂一切的痛苦,让他们走向轮回之道;但是陆以洋不行,他最多只能消灭掉彩娟,当然自己也能帮陆以洋这一把,但问题是韩耀廷不想他帮忙,他们现在的状况已经够尴尬了,要是再多添这一件不更糟才怪。 「大不了就是萧谨华陪葬,萧谨华是他的心腹,他都不要我帮了,我能做什么?」杜槐愔冷着一张脸开口,伸手再去摸他的烟,发现本来没剩多少的烟已被他抽光了,只好忿怒的把被揉成一团的包装往外扔。 「不要乱丢垃圾啦,这我家门口耶。」夏春秋不满的抱怨着。 「待会捡起来不就好了。」杜槐愔瞪了他一眼,伸手抢过他手上的洋芋片。 「你不要乱丢不就不用捡了?」 「你刚刚还不是丢了一地,还是小陆收的。」 「那个……不要吵啦,我去捡就好了……」陆以洋苦笑着,正打算爬出电梯,刚好看见一个人挡在他面前,他愣了一下抬头往上看。「啊、你回来了。」 「……你们在干嘛?」叶冬海疑惑的看着他们三个。 「喝茶呀。」 「聊天不行呀。」 「啊哈哈哈……我来收拾的。」 叶冬海苦笑着,「要来也不说,我就多带几个便当。」 陆以洋爬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不用啦,我来做饭。」 「冰箱里没有菜欸。」夏春秋抬起头来看着陆以洋。 「欸……那……我去买?」陆以洋侧头想了一下。 「不用了,我叫个披萨好了。」叶冬海转头想进去拿电话。 「不用叫我的份了,我要回去吃晚餐……」话没说完见夏春秋瞪着他,陆以洋尴尬的解释:「刚、刚好有事……我过两天再买菜回来。」 杜槐愔也站了起来,「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瞪有什么用?」 「我才不是嫁出去的女儿……」陆以洋不满的望着杜槐愔。 「对对对,是逃家的羊。」杜槐愔也没理会他的不满,走去按另一部电梯,「你们吃吧,我要走了。」 夏春秋也没说什么,只站起来收拾了地上的茶盘和垃圾,走出电梯塞给叶冬海,「帮我拿进去。」 叶冬海想他们大概有话要讲,只朝陆以洋笑了笑,「那就早点回去,替我跟学长问个好。」 「嗯。」陆以洋笑着点头。 [夏春秋瞪了叶冬海一眼,等他走进门才望着陆以洋,「我可以帮忙。」 「吭?」陆以洋怔了怔,一时之间没听懂夏春秋的话。 「你们说的那个人,我可以带走她,韩先生不想槐愔帮忙,可没说我不能帮。」夏春秋望着他们两个有些讶异的神情,「怎么?我不能帮忙?」 杜槐愔只是耸耸肩没发表意见,陆以洋低下头思考了半天。 当然夏春秋能帮忙是最好,可是那就表示他必须承受彩娟的一切痛苦…… 陆以洋拧起眉来,他不想让夏初秋经历彩娟的痛苦,他平常的工作已经够让他痛苦的,他不想增加他的负担。 可是又想到如果不让夏春秋帮忙,他又有什么方法呢? 思考了许久,陆以洋才抬起头来望着夏春秋,「让我想想好吗?」 夏春秋伸手去戳他的头,笑着开口,「我要帮你还拿翘呀。」 「不是啦……彩娟她……走得……很痛苦……」陆以洋摸摸被他戳中的地方,越说越小声。想起彩娟的死,犯人的过往和玉玫失去女儿的痛,他仍然很难过。 「这是我的天命。」夏春秋抱着双臂望着他,很轻松的开口,「我生来就是为了做这份工作,不管我收不收钱都要做,这个人的痛苦对我而言也不会比我遇过的其他人来得重,我习惯了。」 陆以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着地上。 「让他想想吧,他没办法就会来找你的。」杜槐愔重重地拍了他的背,让他哇的一声差点跌倒。 把陆以洋推进电梯里,杜槐愔看着夏春秋越来越显得轻松快乐的红润脸色和以往大不相同,他想夏春秋现在过得很好。 「谢了。」杜槐愔望着他,轻声开口。 「兄弟嘛。」夏春秋笑着也伸手把他推进电梯,挥挥手替他们按下关门键。 看着电梯门关闭,杜槐愔微叹了口气。 直到电梯下到一楼开门,走出叶家大楼,他们都没说半句话,杜槐愔心里若有所思,而他知道陆以洋也在烦恼。 一起走到路口必须分开的时候,杜槐愔望着陆以洋,认真的开口,「有时候你得狠一点才行。」 陆以洋当然知道杜槐愔在说什么,他只是沉默了一阵,才抬头望着他,「为什么……没有执行人来处理这些无辜可怜丧失生命的人呢?为什么他们遇到这些事还得沦落在人间,为了生前的执念变成石头永不超生呢?」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杜槐愔望着看来有些疑惑的陆以洋。「奶奶还在世的时候我问过她。」 「那奶奶怎么说?」陆以洋急切的问。 「她说,所以他们叶家才会来到这世间,我们杜家才会存在。」杜槐愔嘲讽似的开口,「我还以为是我们家前世坏事做太多才得做这种工作。」 「可是你不讨厌这份工作不是吗?」陆以洋睁着他圆亮的眼睛望着他。 「的确是。不过当我无力救人的时候,我也会质疑为何我必须做这份工作。」杜槐愔轻叹了口气,侧头望着陆以洋,「我知道你的犹豫,我也不希望你到最后对这种事麻痹,不过有时候该狠下心的时候,就得狠下心。」 陆以洋低头思考了非常久,抬起头来的时候仍然带着满脸疑惑,「那谁又能决定活着的人……就比死去的人重要呢?人永远有下一世呀?」 杜槐愔惊讶的望着陆以洋,脸色剧变的双手用力按着他的肩,「你不能这么想,永远不能!」 陆以洋没见过杜槐愔这种严厉又惊讶的神情,被他吓了一大跳,用力摇头,「我不会,我不会,我只是……疑惑了一下而已…… 看着陆以洋有些委屈的神情,杜槐愔知道自己吓到他了,苦笑的拍拍他的肩,静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你听着,一旦你开始这么想,你就不会重视你在世的时间,而人不是真的永远有下一世,李东晴就没有。」 陆以洋一下子苍白了脸色低下头,杜槐愔用力按着他的肩,「能入轮回之道重生为人是天赐的幸运,你一定要珍惜活着的时刻,不管你是不是有下一世,这世你可以得到的幸福下一世不一定会有。我没有办法替你决定到底是死去的人重要还是活着的人重要,但你要记住你现在活着,你得要为你活着的这一世负责,为了周围和你有了牵连的人负责,不然……」 陆以洋抬起头来望着杜槐愔,他从来没见过杜槐愔这样落寞的神情。 「不然,你就会跟我一样,没有办法享受、珍惜活着的时候拥有的东西。」 陆以洋想反驳他,却又不知从何反驳起。 「你问过我的吧?」杜槐愔放开了按着他肩膀的手,笑了笑开口,「生死是这么简单的事吗?死了不就什么都没了吗?操控别人的生死不应该是件罪大恶极的事吗?」 陆以洋记得,在杜槐愔为他谈判过后,他回去帮忙烧纸钱的时候,因为提到了小宛的事,他不解的问了这个问题。 「对我来说,生死的确不过就是那么昙花一现的事。但你不一样,你不需要跟我一样,你可以珍惜你所爱的人,你所关心和关心你的人,你可以好好的享受活着的时光。」杜槐愔平静的说着。 「……你不也有吗?」陆以洋望着杜槐愔,「韩大哥那么喜欢你,我跟春秋和冬海都很关心你,为什么你不能承认你也很珍惜我们呢?」 杜槐愔怔了怔苦笑了起来,「因为我迟早得放弃这一切。」 陆以洋更不解的侧着头,「人死了都得放弃一切呀,你不就在叫我珍惜,为什么你不能做到?」 杜槐愔抱着双臂,虽然是笑着,可是有些勉强,「因为……你们有了下一世就会忘记现在所有的事,可是我不是。」 陆以洋睁大了眼睛望着杜槐愔。 「过了这一世,我得过百年才有下一世。」杜槐愔耸耸肩,「我不想在你们都忘了我之后还得过百年孤独的日子,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什么感情都不要。」 陆以洋想起杜槐愔的确告诉过他这件事,他只是没有联想过,那该是多么痛苦而孤寂的事。 而自己居然愚蠢到去追问他为何不珍惜他们。 「对不起……我……」陆以洋低下头,为自己的失言懊悔不已。 「这可不是说来给你内疚用的。」杜槐愔伸手轻敲他的头,「这就是现实,所以你再跟我提一次那个白痴问题,我就把你打到连你妈都不认得你。」 陆以洋深吸了口气,知道一副懊悔的模样不是杜槐愔想看的,他只是抬起头来,朝他笑着,「打成猪头我妈都会认得啦。」 「真的吗?那下次来试看看好了。」杜槐愔挑起眉来盯着他。 「不要。」陆以洋赶忙抱住头,「我才不要当猪头。」 杜槐愔笑着推了他一把,「快滚回去找你男朋友吧,笨猪头。」 「嗯,我要走了。」陆以洋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来看着杜槐愔,「谢谢你,我会想办法的。」 杜槐愔知道他说的是彩娟的事,只是摇摇头笑着,挥手叫他走。 陆以洋也笑着朝他挥挥手,转身跑开的时候,才忍不住的让眼泪流了下来。 为了从来不曾掉泪的杜槐愔。 带着郁闷的心情和哭肿的双眼,陆以洋颓丧的坐在路边公车站的长椅上。这两天实在遇到太多让他不知所措的事,而他好像除了郁闷和哭泣以外什么事都做不到。 默默地坐在路边,看着公车一班一班的过去,最后决定再去看看彩娟。 等到了下一班公车,也不是太远的距离,大约二十分钟就下了车。 慢慢晃到萧谨华的公寓,还没走进去就看见小夏站在那里往上看。 陆以洋连忙跑过去,「小夏。」 『唷,真巧。』小夏望了他一眼,笑笑的开口。 「你是来带彩娟走的吗?」陆以洋带着期盼的眼神望着他。 但小夏只是摇摇头,『她没救了,带不走了。』 果然……还是这样吗…… 陆以洋垂下头来叹口气。 『槐愔七弯八拐的,半天我才听懂他的意思是要叫我来看看,不过我看是没办法了。』小夏耸耸肩,『我看让你那几只极恶之魂吃了比较快。』 陆以洋扁起嘴来,「我再想想办法。」 『随你吧。』小夏也没想多管,转身想走的时候陆以洋叫住他。 「小夏……」 『嗯?』小夏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陆以洋迟疑了会儿才开口:「你也是……轮回过三世就得过百年才能再轮回吗?」 小夏征了怔才开口:『槐愔告诉你的?』 陆以洋乖乖的点头,「上次他受伤的时候告诉我的。」 『是呀,再过五十年就该我轮回了。』小夏笑着,看起来颇为期待的模样。 「你不喜欢当执行人吗?」陆以洋望着小夏,他总是看起来很轻松愉快,有点吊儿郎当的模样,有时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他也帮了自己不少忙。 『有得选的话,谁想当呀。』小夏瞪了他一眼,『能每世轮回是福气,我们求之不得的,你最好别把主意打到执行人身上。』 「没有,我不是想当执行人,我只是对你们的……业务内容好奇而已……」陆以洋干笑着。 [小夏狐疑的睨了他一眼,看他那一脸无辜的模样,才开口回答他,『每个执行人有自己的区域,在自己负责的区域里,每天有多少个预定要死的,就得一个个去接,如果有意外不在名单上的,就像上次的张怡萍,有那种的就记录下来,自己的区要自己管理好,如果有不规矩的就要想办法,不过通常我们都没办法。』 「咦?为什么没办法?」陆以洋不可置信的望着小夏。 小夏只是耸耸肩,『如果像上次那种碰到极恶之魂的状况,我们跑都来不及了,哪有办法?谁想连魂魄都赔掉呀。』 「你们……没有警察那样的组织吗?」陆以洋疑惑的开口问。 『以前有,有些事我们办不到,所以会跟上面合作,毕竟他们负责生我们负责死,不过合作的状况有点……糟。』小夏抓抓头看起来有些苦恼。『总之失败了,上面也不太想再跟我们合作,所以就这么吹了,现在还是他们做他们的,我们办我们的。』 「所以,就完全没有处理那些事吗?」陆以洋有些难过。 『槐愔不就在做吗?你也是呀。』小夏瞪了他一眼,『也还有很多人做着跟你们现在正在做的事一样,因为我们人手不足,所以没办法处理那么多突发状况,我们在意的是死后灵魂的秩序,所以很早以前夜就找了不少人,让还活在世间上的人保护自己不受那些恶鬼的侵犯。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我们只是得先做好自己的工作。』 「咦?是这样吗?」陆以洋像是恍然大悟,「那彩娟呢?不能救她吗?她再下去就会变成石头的。」 小夏摇摇头,『我没办法,你可以找夏春秋,他的话应该可以带走她。』 陆以洋垮下脸,「没有别的方法吗?」 『你呀,要狠心一点,不管是让夏春秋受苦还是把那个女人消灭掉都是,你总得选一样,现在这种状况你就没办法处理的话,以后你要怎么办?用这种天赋来工作可不是三、五个月甚至三、五年就可以离开的,除非你想早死,否则你要做一辈子的。』小夏瞪着他。 提到早死,陆以洋突然想起大吉的事,他抬起头来看着小夏,「小夏,你知道我还能活多久吧?」 小夏愣了愣,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沉默了半天才回答:『问了又能怎样?知道自己活多久也不是件值得愉快的事。』 陆以洋想他知道,却也只是笑了笑,「也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小夏见他没有追问倒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并不想多管陆以洋的事,只是挥挥手就打算离开,『不用客气,你少惹麻烦就好,我要走了。』 陆以洋朝他挥挥手,看着他走远消失,轻叹了口气才转身走进公寓大楼。 深吸了口气,陆以洋伸手按了门铃,萧谨华来开门的时候,看起来精神还好。 「你一个人来?」萧谨华朝外望了望,没看见高怀天。 「嗯,刚好路过。」陆以洋走进屋里,秋正百般无聊的在屋里晃来晃去,见到陆以洋来就晃到他身边去。「辛苦你了。」 「吭?」萧谨华回头才发现陆以洋不是在跟他说话,默默地去倒了杯茶给他。 陆以洋走到彩娟面前蹲下,她比之前看到的更黑、更阴暗了。 「你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离开这里好不好?继续留在这里你会变成石头,再也没办法轮回成人了。」陆以洋轻声开口,但彩娟没有任何反应,他忍不住继续说下去,「你不懂吗?你没办法跟他在一起的,就算你杀了他,他也不会甘愿跟你在一起,你难道会想跟害死你的凶手在一起吗?他会恨你的。」 彩娟微微动了下,半天才缓缓抬起僵硬的头,『……我宁愿……他恨我……』 陆以洋怔了怔,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不懂为什么,为什么彩娟宁愿让萧谨华恨她?她明明是爱着他才不肯走的。 萧谨华站在陆以洋身后,看着他呆在那里半天,才忍不住开口:「我做了什么吗?」 陆以洋没听懂萧谨华在问什么,抬头望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这样对我?」萧谨华苦笑着,「还是我做错了?我不该救她吗?如果我当初不救她,也许她现在就不会这样对我了是不是?」 陆以洋回答不出来,他慢慢转回头去望着彩娟,她听得见萧谨华的话,而她只是更低下头把自己缩进墙角装作没听见。 「我这几天一直不停的问她,不停的问我自己我做错了什么,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错在哪里。」萧谨华难得看来有些沮丧,「我从小看我妈被我爸打到大,到我有能力反抗为止,我只是没办法看男人打女人而已,我这样错了吗?」 萧谨华一口气说完,喘了口气,却又觉得自己说这种丧气话很丢人,烦躁的抓起他的烟走向阳台,「我去抽根烟,你自便。」 陆以洋不觉得他有错,可是他也没办法让彩娟承认她这样是不对的,她今天就是铁了心要留在萧谨华身边,他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也许,只能找春秋了…… 虽然这样想,可是当他想到要让夏春秋体验彩娟的一切痛苦他又狠不下心;但难道只因为自己狠不下心让夏春秋痛苦,所以彩娟就得失去永世轮回的机会吗? 她明明就是一个努力、勇敢走出家暴的女生,她帮助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她需要落到这种下场? 陆以洋望着她空洞的眼睛,静静地落下泪来,他可以感觉到她的痛苦,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努力却变成这样,她靠着对萧谨华的憧憬走到人生的最后,死后才有能力到他身边,陆以洋觉得自己能了解她的心酸、她的痛苦和她对萧谨华的依恋。 他忍不住缓缓伸出手,「让我……帮你吧……」 他想着自己做过的,他曾经体验过小宛的痛苦,之后小宛也慢慢的变好了,也许他体验过彩娟的痛苦之后,就能让她清醒一点,会考虑离开这里。 如果春秋跟槐愔都做得到的话……我也可以试试看。 陆以洋专注的慢慢朝彩娟伸出手,他只想着他要帮她,他没有救到李东晴,他不能让彩娟再重复一样的下场。在他的专注下,他感觉得到彩娟的情绪慢慢传了过来。 他只觉得眼泪不停从颊上滑了下来,他感觉到她的恐惧、怒气、哀伤、焦虑和羞愧的情绪排山倒海的向自己涌来…… 在陆以洋就要碰到她的时候,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一瞬间所有流过来的情绪都消失了,他怔怔的顺着那只手腕往上看。 那是夜。 他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弯着腰的身体让金红色的长发垂在颊边,他的打扮和上次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陆以洋不懂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夜放开他的手,在原地蹲下来,伸手去轻拨彩娟干枯的发丝,只是一瞬间,她的黑发像是活过来似的变得乌黑亮丽。『你想救她到这种程度吗?为什么?』 陆以洋看到呆掉,怔了会儿才发现夜在对自己说话,轻声开口:「不为什么……没有人该受这种苦。」 夜笑了起来,收回他的手搁在膝上,『她死了,不是人了。』 「死了……就什么权利都没有了吗?她应该要有机会再重新做人的,她那么勇敢那么努力,凭什么她得遇到这种事?」 夜用着嘲讽似的语气回答:『喔,那如果今天是一个杀了七、八个人的罪犯,你还会这么想吗?』 陆以洋想起了小宛,犹豫了会儿才开口:「我觉得没有人该遇到这种事,犯了罪应该受到惩罚,但并不表示他不该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所以你是反对死刑的那种人?』 陆以洋拧起眉思考了半晌,「……也不是,必要时我不反对……但我认为让他尝过死亡的痛苦,灵魂接受了惩罚之后,依然应该让他有重新轮回做人的机会。」 『如果有人杀了你全家七口只留你一个,你还会对犯人那么宽大吗?』夜眯起眼像是很有趣的望着他。 陆以洋沉默了会儿才开口:「我不知道……也许我会想连他的灵魂都消灭掉……不过他死了,我爱的人也不会回来。」 抬头望向夜,陆以洋很认真的回答他,「我想我真的遇到这种事的时候是没办法冷静的,不过在我杀了犯人之前,我的朋友们会阻止我的。」 夜笑了起来,像是陆以洋的回答让他很愉快,他转头看向彩娟,朝她展开笑容,伸出手轻抚上她的脸,无比温柔。 彩娟抬起头来望着夜,眼里带着期望和欣喜,在夜的轻抚下,她原本空洞的眼神变得灵活了起来,干枯斑驳的肌肤慢慢地恢复了原本的白皙柔嫩,僵硬的肢体也开始柔软了起来。 陆以洋目瞪口呆的望着她慢慢的变回原来秀丽可人的模样,而夜的指尖则像是沾了墨汁似的变得漆黑。 陆以洋有些讶异的开口,「你的手……那不要紧吗?」 夜抬起手来,笑着甩甩手,奇异的颜色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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