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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甩得淡了点,他只是站了起来,低头望着陆以洋微笑,『是我们谈谈的时候了。』 陆以洋怔了怔,想起上一次夜告诉他说,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就是他们交易的时候。 他也想过,也许他一直在想的那些无解的问题,还有他现在无能为力但又一定得做到的事,也只有夜能告诉他该怎么做。 于是陆以洋干脆站了起来,「嗯,你想谈什么?」 夜用着轻松的语气开口:『不是现在,我给你三天,三天后我要带你走。』 陆以洋愣了愣,「走……去哪?」 夜笑着往下一指,『这有风险,有个万一你就不用回来了,所以我给你三天,有什么事就先处理一下。』 「咦?我、我才不要下去,不能在这里谈吗?」陆以洋有些惊慌的叫了起来。 『不行。』夜笑着凑近他,开口的语气很温柔,『我有东西要让你看,你非下去不可,你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因为我无论如何都要带一个人下去,要是你让别人阻止你的话,就换他下去,听懂了吗?』 陆以洋沉默了会儿才开口:「你能保证一定让我回来吗?」 夜微笑着,『你听话的话,我会让你回来的,所以最好别造成什么困扰。』 陆以洋低头思考了会儿。三天……如果非去不可的话。 「嗯,我不会告诉槐愔的。」陆以洋抬起头来,认真的望着夜。 『还有,你不想让他们提早回去受罚的话,就别带着下去,这算是我给你的特例了。』夜指指他胸前的聚魂盒。 陆以洋下意识的伸手握着胸前的盒子,这才发现应该是夜一出现秋就躲回盒里了。 「嗯,我会把他们拿下来的。」陆以洋点点头。 『我很期待,三天后见。』夜笑着,转身和上一次一样哗的成了一团火球后消失。 陆以洋怔怔地望着变得安静空荡的屋子,说他天真也好,他不觉得夜是坏人,槐愔也说过他不是,他只是无聊而已……但自己看来,他似乎除了无聊以外还有某种计划或目的。陆以洋不知道自己在他的计划或目的里占了什么功能,不过肯定是有一定的用途,否则他不会非得把自己带下去不可,毕竟自己阳寿未尽,硬把他带下去也是犯罪的吧?虽然他不知道以夜的地位来说,他犯了罪有谁来罚? 不过,为了他对高怀天和小宛的承诺……他愿意赌赌看。 长叹了口气,他回头看着彩娟,她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漂亮模样,站在屋里怔怔地望着阳台,却也没有别的动作。 陆以洋朝她走近,轻轻唤她,「彩娟。」 她回头望着陆以洋,脸上的笑容很哀伤却也很轻松。『帮我……跟他说声谢谢,还有对不起。』 「嗯,我会的。」陆以洋点点头,迟疑了会儿又开口,「要我告诉他……别的事吗?」 彩娟笑着摇摇头,侧头望向阳台的目光很落寞,『对他的喜欢是我的事,不关他的事,他从来就不认识我。』 陆以洋轻叹了口气,然后觉得似乎有什么出现在身后,回头一看是小夏。 小夏的神情看起来十分严肃,『你答应了夜什么?』 陆以洋只能摇摇头,朝小夏笑着,「带彩娟走吧。」 小夏沉默了很久,『跟夜谈交易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而且……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陆以洋苦笑着,「请别告诉槐愔。」 『……夜已经警告过我了。』小夏知道夜真想要陆以洋做什么的话,这孩子也无力拒绝,只能无奈的转向彩娟,『过来,你该走了。』 彩娟听话的让小夏牵住她,离开的时候她回头看着陆以洋,『谢谢你。』 陆以洋只是笑着朝她摇摇头,看着小夏带她消失在墙的那一边。 ……下一世做个幸福快乐的人吧…… 轻叹了口气,陆以洋回头朝阳台走去,他想从今天起萧谨华终于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这让陆以洋稍微得到点安慰,他只是笑着去敲敲阳台门,却也掩不住心里不断扩大的不安感。 只有,三天。 第四章 一旦知道生命有了时限,在时限内能做的事有多少?能见到的人又有多少? 陆以洋不想去算,只是凭着直觉行事。 离开了萧谨华家,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高怀天,为他不能回去吃晚餐的事道歉,然后马上搭车回到新竹老家。 和父母家人好好吃了晚餐,在好几年不曾回去的家过了夜,听着家人开心说着两天后的海外旅行,听他们抱怨着自己不肯去,他也只能开开玩笑的混过去。 隔天帮忙田里的工作,看着外婆开心的样子不忍心说要走,硬是留到吃过午餐才回台北。 回台北后马上直奔超市买了菜冲到夏春秋那里,替他打扫做饭听他碎碎念,快傍晚的时候才离开,站在楼下突然有些茫然。 他想回家去找高怀天,却又觉得还有好多人没见好多事没做。 他想见杜槐愔,却又怕他看出自己和夜的约定,心虚之下,他只好说服自己去韩家会打扰到他们俩。 于是怔怔地站在原地半晌后,他决定去事务所看看小宛和晓甜。 搭了车往事务所去,沿路想着也该去见见学长们…… 打了通电话和易仲玮约了吃晚饭,然后思考了半晌,又打了电话给萧谨华,跟他要那份人情,约好了隔天见。 放下手机,他想着还有谁是一定得见的…… 想了半晌,脑子里晃过许多亲友,却没有谁是一定非见不可的,他昨晚和家人在一起,刚刚也见过春秋、冬海了,等一下见了晓甜和小宛,晚上和易仲玮、杨君远吃个饭见见面,晚上可以见到高怀天…… 然后明天请萧谨华帮他一个忙,虽然对家人和春秋有点抱歉,但剩下的时间他想跟高怀天在一起。 微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如果真的出事的话,所有爱他的人会有多难过;不过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也不是他躲起来靠春秋跟槐愔保护就可以解决的。 他已经走向这条路了,就该走到底。 下了车走到事务所,进门看见一团混乱,他苦笑着想不该让槐愔一个人在事务所混太久。 『叹气有什么用?谁教你爱来不来的。』 陆以洋回头,见高晓甜一脸不满,忍不住笑了起来,「刚好有事嘛,我现在收拾不就好了。」 『哼,是忙着约会吧。』高晓甜坐到一旁较高的柜子上,以免妨碍他的动作。 「才没有,是韩大哥托我帮忙,你问槐愔就知道了嘛。」陆以洋认命的开始打扫,「小宛呢?」 『去看她的头啦。』高晓甜扁着嘴回答,『整天只抱着她的头不放,谁教你去把她藏头的地方找出来的,害我每天无聊得要死,你又不过来,槐愔也是三天两头来晃个一圈,生意都不用做了。』 陆以洋苦笑着,不想提醒高晓甜,是她告诉自己说把小宛的头找出来就好的。 「是是,都是我不对,你怎么不出去走走呀?」陆以洋随口应付着,手上忙着收拾。 『能走去哪里?人死了不管去哪里都是一个人,没有人记得我,也没有人在意我,也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我的人生就烟消云散了,我存在的轨迹好像什么都没留下,你们这些活着的一开始说什么伤心难过都是骗人的,不管如何,最后大家都还是要活着走下去,谁会记得我?』高晓甜双手撑在柜子上,不知道是真心这么想还是随口说的。 陆以洋停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高晓甜,虽然知道她只是寂寞而已,但还是忍不住开口:「不要说这种话。就是因为要活下去,所以才必须要放下痛苦的事,那不表示大家就忘记或不在意你,不把痛苦隐藏起来是活不下去的。」 『话说得好听,也没见谁陪我去死。』高晓甜冷哼了声。 「你是认真的吗?」陆以洋拧起眉来望着她。 『……认真的又怎样,玩笑又如何,你也无法反驳我的话不是?』高晓甜睨了他一眼,从柜子上跳下来。 陆以洋只是望着她,认真的开口:「你记得我学长吗?顾恩典,就是送你戒指的那个人。」 高晓甜怔了怔,低头看看自己白细手指上那圈闪亮的银戒。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没有拔下来的意思,明明就是个自己毫无感觉,甚至不太熟的人送的,可是戴在手上的感觉就是很好,于是一直戴到现在。 「你死了以后,学长就完全变了个人。」陆以洋有些郁闷的开口,「他原本是幽默开朗又乐天的人,而且总是对学弟妹们很好。」 高晓甜沉默着没有回答,陆以洋只是继续说下去,「你死后他两个月没来学校,就要毕业的人了,也不顾他的数据,没有重做实验,只是待在家里不肯出门,一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恢复成原来那个开朗的学长。你的死给他多大的打击你知道吗?你说没人在意你没人记得你,可是你也一点都不在意一个为了你不在这世上而伤心欲绝的人。」 『那又怎么样?我又不喜欢他,甚至还不太认得他,他要为我伤心我有什么办法,我又没叫他喜欢我……』高晓甜说着回头看见陆以洋,想起自己对陆以洋来说何尝不是如此?于是停下说一半的话,咬着下唇没说下去。 叹了口气,陆以洋拨拨头发,坐在沙发上,「我从来没问过你,你到底喜欢我哪里?」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高晓甜转身飘回原来那个柜子上坐着。 「我好奇。在你生前我们也没有过什么交集,最多知道对方名字而已吧?」陆以洋侧头望着高晓甜。 高晓甜把头转开,半晌才开了口:『研一的时候……走廊尽头那个水槽。』 陆以洋愣了一下,不知道这跟水槽有什么关系,不过他的确记得那个脏得要命的水槽。 『那个水槽总是脏得要命,没有人想清,可是又总是有人怕堵住实验室里的水槽而把麻烦的器具拿去走廊底的水槽洗,搞得又脏又臭,到最后清扫的大婶贴了纸条说她拒绝清扫这个水槽,要学生自理。可是还是没人愿意去清理,或是别去那里洗实验器材。』高晓甜低着头说着,『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里突然又开始变得干净了,我本来以为是清扫的大婶回来扫,后来有天才注意到你每天都去清那个水槽。』 陆以洋没想到会是这种小到不能再小的事。 高晓甜大概也知道他会这么想,只是扁着嘴说下去,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不太高兴,脸上的神情很别扭,『只是小事而已,可是……也不只这个水槽,你们实验室大概是整层最干净的了,你总是一个人打扫,连旁边的楼梯跟走廊你也会顺便清扫,你们隔壁实验室的总是偷懒把垃圾往你们实验室扔,然后说句拜托一下就跑了,你也从来不生气,总是笑着说没关系,每天一个人大包小包的自己把垃圾拿下楼去,你总是在做没有人要做的事,这点……我很敬佩。』 她有点别扭的说完,陆以洋却只是轻叹了口气。他记得有两、三次,自己在烦恼垃圾太多,一趟来不及丢,跑两趟又怕垃圾车跑掉的时候,高晓甜都刚好经过他们实验室,顺便帮忙拿垃圾下楼,他一直以为是巧合。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吗?不管是水槽还是垃圾。」陆以洋抓抓头,苦笑着开口。「因为顾学长总是这么做,你研一的时候顾学长已经不太需要每天进实验室所以你不知道,但因为他总是这么做,所以我才跟着他做。」 高晓甜有些讶异的望着陆以洋,半天才撇过头,『那、那又怎么样?事到如今你难道要叫我去喜欢他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以洋认真的望着她,「我只是希望在你说出没有人在意、记得你的时候,想想顾学长。」 高晓甜沉默着,也许是沉默的时间过久,在陆以洋想着是不是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高晓甜一转头就消失在墙边了。 陆以洋也只能叹了口气,把事务所收拾干净,然后独自离开。 因为本来就知道高怀天会晚些回来,所以陆以洋先和学长们开开心心的吃了顿晚餐。 回家的时候,他顺路再去买了不少菜,到家就开始炖汤烧肉,想着自己不知道得「下去」多久,至少煮多点放在冰箱里,高怀天要吃也方便。 准备得差不多后打电话给高怀天,意外的他居然忙了起来。 「咦?你不是还在休假吗?」陆以洋有些讶异的开口。 『一个旧案子出了些状况,我帮个忙就回去,晚一些而已。』 「嗯,那我等你回来,我炖了汤当宵夜。」陆以洋笑着。 『要是想睡就先睡没关系,不用等我了。』 「嗯,看看吧,你也不要太勉强,累了就回家吧。」 『知道了。』 挂了电话,陆以洋一个人坐在餐桌旁,一下子突然安静下来反而觉得有些奇怪,明明自己正处在分秒必争的状况才对。 可是等着高怀天回家的感觉让心里甜甜的,这搞不好也是自己再也体验不到的事之一…… 想到或许再也见不到高怀天,陆以洋不自觉的感到心里一紧,难受至极。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他突然抓了钥匙钱包跑下楼,一口气跑到路口的大型药妆店,在售货架边绕了半天,趁着没什么人结帐的时候,抓了架上的东西冲到一个男售货员前面,低着头结帐,然后带着那东西迅速的冲回家。 「呼……」松了口气,看着自己买的东西,他不禁脸上发热,赶忙拿回房间藏起来。 回到客厅愣愣的坐着,半晌陆以洋才伸手按着聚魂盒,「莲、秋,我有话跟你们说。」 莲跟秋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陆以洋是觉得有些安慰的。原本像黑雾般的两个极恶之魂,似乎正慢慢的在转好,浑身黑气逐渐化去,现在看得出一点人形了。 「你们都听见夜的话了,我不能带你们下去,而且……我也需要一点隐私的时间……」陆以洋觉得脸上发热,却还是认真的把话讲完,「我不想把你们再锁进保险箱里,所以,你们可以帮我吗?在我回来之前乖乖的待着,并且帮我顾好其他还在沉睡的,别让他们醒来,可以吗?」 莲跟秋对看了一眼,秋沉默着,莲开了口:『你保证你会回来吗?』 「我不能保证,如果夜不想让我活下去,我就回不来了。」陆以洋苦笑着,却也很坚定的对他们开口,「不过我保证就算死了,我也会回来带你们走。」 「我不会留下你们。」陆以洋望着他们两个,「所以不要离开聚魂盒,不管我是生是死,都请等我回来。」 莲思考了一阵子才回答:『我知道了,我可以做到,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你也要完成你的。』 秋只默默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会的。」陆以洋笑着,也松了口气。 『把聚魂盒装在红色绒布袋里,用金漆在上面写上你的名字,然后拿黑线捆起来,怎么捆到时候我会教你,这样我们暂时没办法感受到外界,短时间可以撑下去,但是时间久了,我就不确定了。』 「嗯,我知道了。」陆以洋在心里记下,想着家里不知道有没有能用的。 「谢谢你们。」抬头对莲和秋露出笑容。 『你不担心吗?』一直沉默的秋开了口,『不担心他对你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 「是有点啦……不过担心也没有用吧。」陆以洋干笑着,「不过我不觉得他有什么恶意就是了。」 秋似乎还想说什么,听见门锁卡的一声,陆以洋转头一看,应该是高怀天回来了,莲跟秋对看一眼,立刻一起回到聚魂盒中。 「你回来啦!」陆以洋一下子开心起来,起身跑过去迎接高怀天。 「心情这么好。」高怀天笑着摸摸他的头,「发生什么好事吗?」 「我今天送彩娟走了。」陆以洋笑得十分开心。 「那太好了。」高怀天见他恢复这种开心的笑容也觉得放心了些。 「你先去洗澡吧,我把汤热一热。」陆以洋跑到厨房去开火,看着他走进房里,觉得他似乎很累的样子。 果然还是没有完全复原吧……明明就还在休假…… 陆以洋扁着嘴,把汤热好上桌,等到高怀天洗好澡出来,看着他喝汤,突然想到房里摆放的几个储物箱里似乎有个书袋正是红色绒布。 想到就跑进房里去翻了半天,果然被他找到,可是看看又觉得实在很大,于是决定把它缝小一点。 拿着针线盒跑到客厅去,高怀天已经吃完洗完碗正在擦桌子,看着陆以洋抱着针线盒跑出来,高怀天笑着问他,「你要缝什么?」 「欸……想把这个袋子缝小一点。」陆以洋当然说不出口这个袋子是干嘛用的,只坐在沙发上开始拆线。高怀天收拾好就回头来坐在他身边,开着电视看新闻。 看高怀天整个人躺在沙发上的样子似乎很疲累,陆以洋忍不住开口问:「你不是还在休假吗?为什么还要回去忙这么累?」 「刚好有个几年前的旧案子出现了新物证,那件案子我当初费了很多心血,可是仍然没能破案,现在为了让他们跟上进度,所以就多花了点时间。」高怀天苦笑着,伸长手臂搁在陆以洋肩上轻扯着他的发尾。 「嗯……那个案子,很麻烦吗?」陆以洋侧头望着他。 「还好,你不用担心。好在你把彩娟送走了,我再忙个一、两天就差不多了,把事情交待清楚,带他们走一趟现场就好。」高怀天笑了笑,把目光转回新闻上。 陆以洋却怔住了,再一、两天……就没时间了呀…… 「怎么了吗?」高怀天侧头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上也没继续动作,抬起搁在他肩上的手轻抚他的发。 「咦?没、没有,我在想要怎么缝比较好。」陆以洋笑着,然后低头继续他的手工,「那……你明天可以比今天早一点回来吗?回来吃晚饭?」 高怀天犹豫了会儿,见他望着自己的神情充满期待,于是笑着点头,「我会回来吃饭。」 陆以洋开心的笑了起来。高怀天轻抚着他的脸,也许是望着他太久了,他圆润的脸又不自觉的开始红了起来。 高怀天在觉得自己会忍不住压倒他之前站了起来,「那我先去睡了,我明天早点出门,会早点回来。」 「嗯。」陆以洋用力的点点头,「我也要出去一下,傍晚就回来了。」 「要我载你出门吗?」高怀天低头望去,陆以洋后颈柔软的线条可以从他拿来当睡衣的宽大T恤里望见。 「不用啦。」陆以洋抬起头来,「我去一下事务所,没事就回来了。」 高怀天笑着,伸手扶住椅背,在他又低下头之前倾身轻吻上他的唇。「晚安。」 「晚、晚安……」陆以洋霎时胀红了脸,看着他似乎笑得很开心的回房,只低头去缝那块红色绒布,想到这块布的用途,他的脸更是发热。 但也只能小心仔细的一针一针缝起来,因为那是要放聚魂盒的,为了莲跟秋他很用心,希望自己能做到最好。 隔天清早,在高怀天出门之后,陆以洋就跟着出门去赴萧谨华的约。 搭车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左右观望了会儿,就见到萧谨华在车里跟他招手,他连忙跑过去上了车,「对不起,让你等了。」 「我才刚到而已。」萧谨华笑着发动了车,「安全带。」 「咦?喔。」陆以洋赶忙拉起安全带,想起高怀天总是会伸手帮他拉安全带,脸上又忍不住勾起笑容,连忙侧头望向窗外。 「你昨天说的那件事,我可以问你是想拿什么吗?」萧谨华趁着红灯开口询问。 陆以洋思考了会儿才开口,「那个简餐店里有棵樱花树,树下埋着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我想带走。」 停顿了会儿,陆以洋又补充说明:「不是什么不见了他们会去报警的东西,他们连树下埋着什么都不知道。」 陆以洋叹了口气。是槐愔叫他忘记的……所以他应该不会再记起来了。 萧谨华大概理解的点点头,也没再问下去。如果不是什么会惹麻烦的东西,就不需要太多事后工作了。 车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他跟萧谨华远远望着那间简餐店。 「再等一下就好了。」萧谨华降下车窗,点了根烟,把手挂在车窗外。 「嗯。」陆以洋乖巧的点点头,盯着简餐店老板夫妇和一个穿着卡其色制服的人说话。 小宛也许是感应到他在这里,缓缓的从简餐店走出来,陆以洋看到她干笑起来,「对不起我有个……我下去跟我……朋友说个话。」 萧谨华怔了怔,「什么朋友?」 「就是……你看不见的那种。」 萧谨华撇撇嘴角,转身伸长手臂,从后座拎起一个包包,自里头拿出卡其色的鸭舌帽,和那个正与简餐店老板夫妇说话的人头上戴的一样。 「这个戴着。」把帽子往陆以洋头上一套,才放他下车。 陆以洋乖乖地戴着帽子下车,等着小宛走到他身边,握着她的手认真的开口:「你听话,现在回事务所,在我没说可以之前,你不许再出门,知道吗?」 小宛停顿了好一阵子,才点点头,转身缓缓走回去。 直到她消失在路的那一头后,陆以洋才坐回车里,探头去看简餐店的状况,见店旁停了一辆厢型车,上面写着什么驱虫公司,他好奇的开口,「那个驱虫公司是你昨天说的那个吗?」 「嗯,老板跟我的交情不错。」 陆以洋昨天打了电话给萧谨华,希望他可以帮一个忙,只是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起,最后只说他想在不打扰那家人的状况下,进那间简餐店拿走一样东西,时间很紧迫,希望萧谨华可以帮忙。 萧谨华倒也没多问,只说他有一队人很好用,约他明天上午见面,他可以帮他。 就在老板夫妇还在跟那个人说话的时候,车上下来四个穿着相同制服的人,拿着各种工具走进简餐店,之后开始在外墙铺上大片的防水布,把整个店面包得紧紧的。 等到老板夫妇一起上车离开之后,萧谨华又从刚刚那个包包里拿出两件包装完整的崭新卡其色制服,扔了一件给陆以洋,「穿上。」 「嗯,谢谢。」陆以洋撕开包装把那件制服外衣套上,居然尺寸还差不多。 萧谨华也穿上卡其色外衣,然后拿出另一顶鸭舌帽戴上。 「装备还真齐全。」陆以洋不习惯戴帽子,伸手调了一下帽檐,但马上又被萧谨华拉低,「别把脸露出来。」 「对、对不起。」陆以洋吐吐舌头,跟着萧谨华下车朝简餐店走去。 安静的跟在萧谨华身后,那个穿制服的人似乎正在等他,见他走近,熄了手上的烟,走向厢型车,打开门,也没特别打招呼,直接开口,「需要什么自己拿。」 陆以洋被萧谨华挡着看不清楚,偷偷望了那位制服大哥一眼,意外他比自己想像中年轻很多。 「这个就好。」萧谨华拿了一把铲子,那人也没多说什么便把车门关上,领着他们进去。 掀开防水布,走进简餐店,先前走进的四个人似乎真的在做防虫处理。 「没问题吗?」那个人领头走进去,朝其中一人开口。 「嗯,全扫过了,没问题。」 「OK了,你们动手吧!」那人朝着萧谨华开口。 「你说的是那棵樱花树吗?」萧谨华指着那棵居然到六月还在满开的樱花树。 「嗯,很神奇吧!它的花期特别长。」陆以洋温柔的望着那棵树,打开玻璃门走过去,伸手抚摸那棵樱花树,「辛苦你了。」 玻璃墙围住的地方并不大,只是一块小小的庭院,抬头往上看是一片蓝天。 「你要挖哪里?」萧谨华卷起袖子,跟着来到他身后。 「我自己来就好。」陆以洋回头朝他笑着。 「你行吗?」萧谨华看着他线条圆润但其实没几两肉的身体。 「别小看我,我老家可是种田的。」陆以洋接过他手上的铲子,往小宛平常躺的地方开始挖。 萧谨华见他似乎还算做得来,乐得省去麻烦,只站在一旁看他挖;其他人则忙着自己的工作,并没有特别去理会他们。 陆以洋小心翼翼的挖了约十分钟,直到突如其来的直觉让他停了下来,他丢下铲子跪在地上用手去拨土,很快的摸到了像是塑胶布的东西。 「有了!」陆以洋开心的徒手把那个东西仔细挖出来。 萧谨华好奇的望着他,见他谨慎捧出来的,是一块以塑胶布好好包起来的圆形物体。他也不想去猜那是什么,只去跟朋友要来提袋,让陆以洋把那个东西放进袋里。 陆以洋将袋子轻手轻脚的放在一旁的桌上,想回去把土填好,萧谨华的朋友开了口,「我们来就好,你没办法弄回原来的样子。」 「那……谢谢你们的帮忙。」陆以洋想了想觉得也是,朝萧谨华的朋友道了谢。 那个人笑了起来,指着萧谨华,「不用客气,我会算在他头上。」 萧谨华朝他比了个中指,没多理会,弯身帮陆以洋提起袋子,拉着他走出简餐店。 陆以洋回头望着那棵樱花树,知道它今年花谢之后,就再也不会开花了,有些遗憾的在心里道了歉。 对不起…… 拿过萧谨华手上的提袋,紧紧地抱在怀里。 小宛,我拿回你的头了…… 陆以洋心里很开心,但心底同时也充满了难过的情绪。 因为这同时表示,小宛必须离开他了…… 向萧谨华再三道谢后,陆以洋带着有些寂寞的心情,把小宛的头带回事务所。小宛像是知道他带了什么似的紧黏在他身边,最后陆以洋只好抱着她的头逃进小宛进不去的房间里。 那间房里写满了咒文,槐愔用它来抵挡外界的一切,在事务所重建之前,还曾经用来关住陆以洋的叔公的执行人,也唯有那间房小宛、晓甜都进不去,不管是上面下面都看不到,所以把小宛的头放在那里是最安全的。 小心翼翼的拆开外层那块沾满泥土的防水布,里面是一块红布密密的包裹着小宛的头。 犹豫了半晌,他终究没有打开来的勇气,只是拿了条干净的大浴巾,仔细的在红布外又包了一层,然后把变得更大的它塞进一个干净的纸箱里,严密封袋后,用签字笔在上头写上:「重要,请勿移动。」 收拾好散落的泥土和拆下来的塑胶布,陆以洋走出房门,见到小宛在门口哀怨的绕来绕去,便拉住她的手,略带苦笑的开口:「小宛,再等我一会儿好吗?我把事情处理完了就把头还给你,我答应过会好好送你走的。」 迟疑了许久,小宛才微微地点头,像是答应了。 陆以洋紧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四处望了一圈,「晓甜呢?」 小宛摇摇头表示没看见,陆以洋叹了口气,交代她最近要乖乖待在屋里别出门,待她点头答应才离开事务所。 在回家的路上他又采买了些日用品,避免自己若有个万一,高怀天会因没有时间采买而没得用。 在大减价时段跟一群主妇们厮杀过后,站在超市门口的他,突然觉得自己跟家庭主妇没啥两样;提着大包小包走在回家的路上,又想着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 「也不过是下去一趟……又不一定回不来……」陆以洋碎碎念着把日用品分门别类一样样塞进柜子里,却又想着如果万一真的回不来怎么办? 不知不觉的坐在矮柜前发愣,虽然他的成长过程因为这些鬼怪而倍受恐惧,但现在他喜欢自己的生活,也很高兴自己有能力了解、帮助那些灵魂;而且他有所爱的家人、情人跟要好的朋友,把他当家人一样照顾的春秋、冬海和他学长们,还有总是帮他收拾善后的槐愔。 他不想失去他现在拥有的这一切,他有对小宛的承诺,有对莲和秋的责任,再加上一直放任高晓甜这样任性也不是办法——至今他仍然觉得自己对高晓甜有责任。 还在发愣的时候,洗衣机哔哔响了起来,想起自己在洗衣服,陆以洋连忙跑过去把衣服拿出来晒,晒完又回屋里继续整理那些刚买回来,还散落一地的日用品,努力把它们全塞进厨柜的每个缝隙里,转眼间天色就黑了,他赶紧把菜该热的热、该切的切,饭还没做完高怀天就回来了。 陆以洋看了眼钟,原来已经七点半了。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没关系,要不要帮忙?」虽然高怀天看起来还是有点疲累,但已经比昨天好多了。 「不用啦,你先去洗澡,等你出来我就弄好了。」陆以洋笑着,把切好的青椒下锅。 「你真像家庭主妇。」高怀天笑着,拎着刚脱下来的西装外套走进房里。 「……」陆以洋扁起嘴来没有反驳。事实上他还真像个家庭主妇。「谁规定只有女生可以做主妇呀,男生也可以喜欢做家事呀,我做的又没有比较差,而且主妇是很了不起的工作耶!」 一个人碎碎念的把菜弄好上桌,又在高怀天出来前跑去阳台把晒干的衣服收进来。 高怀天接过他手上那一篮散发着柔软精甜甜香气的衣服,「先放着吧,等下我来折。」 「嗯,先吃饭。」陆以洋也随他。 坐在餐桌前吃饭的时候,陆以洋真的觉得他们其实跟夫妻没两样,除了都是男人,还有他们其实什么都没做以外…… 「在想什么?」 「吭?没、没什么,今天还很忙吗?」陆以洋咬着筷子傻笑。 「算忙完了,我叫他们剩下的自行处理。」高怀天笑着回答。 「那就好。」陆以洋可爱的笑着,想着等一下要去把聚魂盒包好,要是过了今天晚上……他们就没时间了。 饭后他收好碗筷去洗碗,高怀天去折衣服,手里冲着碗,他又开始犹豫起来。 如果他们真的做了,他明天跟夜走了再也回不来,那被留下的高怀天要怎么办? 可是要是没做,自己大概死都会懊悔…… 他不知道夜要他做什么,又想让他看什么;但为了最近发生的那些让他感到无力的事,他愿意下去看看。他希望自己能知道更多事,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有更多能力帮助那些灵魂,他不想再成为杜槐愔的负担,也不想总是让高怀天担心。 边叹气边把碗洗好,他擦干碗盘、收好,走回客厅的时候,高怀天已经倚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苦笑起来。让他睡一下好了…… 陆以洋轻手轻脚的把叠好的衣服收起来,然后先去洗了澡,想到等一下可能会发生的事,心里其实很紧张。 结果他花了比往常久的时间洗澡,直到穿上干净的睡衣仍觉得心跳停不下来。 走出浴室,他捧着聚魂盒,轻声的对他们开口:「对不起,要委屈你们一阵子,我会尽快回来的。」 莲跟秋都没有回话,但陆以洋知道他们已经听到了。 拿出下午在超市买的黑线和金漆笔,在昨天缝制好的红色绒布袋上仔细清楚的写上自己的名字,把聚魂盒放进去,然后拿起黑线,照着莲教他的方法仔细的紧紧缠好。 好,这样就OK了吧… 小心的把聚魂盒放在桌上,虽然知道他们已经听不到了,他还是按着盒子轻声开口:「我会很快回来接你们的。」 从抽屉里拿出昨天买回来就藏起来的东西,放轻脚步走出房门。 高怀天坐在客厅沙发上似乎还睡得很熟,陆以洋站在原地犹豫了一阵,决定把东西拿进去高怀天房里,塞进枕头下。不管怎么想,高怀天房里的双人床总比他房间的单人床来得好睡。 陆以洋怔怔地望着那张双人床。虽然自己也睡过好几次,可是好像从来没想过他的小千在这里睡过多少次…… 想起魏千桦优雅的姿态和端正美丽的脸,陆以洋侧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自己哪里比得上他。 想了半天,又觉得想这种事毫无意义又有点愚蠢;想把刚塞进枕头下的东西拿走,又担心没做准备的话,万一痛得要命怎么办…… 想着想着他又有点不知所措起来,最后把心一横,转身走出房间,先把该关的灯和瓦斯什么的都先处理好,只留客厅的小灯,然后轻轻走过去坐在高怀天身边。 虽然陆以洋觉得自己动作很轻,但高怀天还是醒了,一醒来看见陆以洋的脸近在咫尺,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直盯着自己看,不由自主的就笑了起来,习惯性的伸手去轻抚他圆润的脸颊,「我睡着了?」 「嗯。」陆以洋点点头,还是盯着他看。 高怀天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家里的灯似乎都关得差不多了,这孩子一身香喷喷的,大概也洗好澡了,只不过看了看时间,似乎也没很晚,「你要睡了吗?」 陆以洋却摇摇头,「你很累吗?」 高怀天的确有些疲倦,但倒也没累到那种程度,看他瞪着一双大眼睛直盯着自己,似乎有些紧张还是什么他不太确定。 「我不累,你怎么了吗?有事要告诉我?」高怀天坐直身子,把陆以洋拉近了些,温柔的开口。 「唔……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陆以洋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理由,越说头越低。 「到底怎么了?」高怀天笑着,伸手把他的脸抬起来,才发现他一张脸已经红到脖子了。 高怀天怔了怔,还没开口问他,陆以洋已经伸手环住他的颈,吻了上来。 虽然亲吻过很多次,但是由陆以洋主动的机会少之又少,高怀天毫不客气的直接把人拉进怀里。 陆以洋的脸很热,抱在怀里的身体也很热,连相接的唇舌似乎都比平常要来得温热柔软。 紧吮着他的唇,含着他的舌吸吮着,高怀天的手从他的脸颊往下滑,在滑过颈侧锁骨的时候,觉得好像哪里不对,直到继续往下摸,这才发现究竟哪里不对。 他松开紧紧缠吮的唇,看着几乎在喘息的陆以洋,那双水亮的眼睛有些疑惑的盯着自己。 高怀天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才低声开口:「你的盒子呢?」 「就……拿下来了……」陆以洋垂下眼,支支吾吾地回答。直到感觉高怀天实在盯着他看得太久,才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有点委屈的开口:「你……不想做吗?」 高怀天笑了起来,拉他起身,「我是在想你待会儿可能会哭着回去把它戴起来。」 「吭?我、我才不会……」陆以洋边否认边被他拉着走,等到走进他房间、关上门才开始紧张了起来。 高怀天一进房就脱起衣服,陆以洋有点手足无措,只能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直到他好笑的回望过来才急忙转身低下头,想到自己也得脱衣服。 「我来帮你吧。」他有些慌乱的解没两颗扣子,高怀天已经从身后抱了上来。和自己截然不同的结实身躯隔着薄薄的衣料贴在自己背上,陆以洋几乎是屏住呼吸的,只能感觉着高怀天从身后环过来解开睡衣的扣子,脸贴在自己颊边,呼吸时的热气时而扫过,明明还没开始做什么,却已经让他觉得头昏脑胀。 陆以洋索性闭上眼,任他解着自己的衣扣,吻在颊上、吮在颈上,而他的手从敞开的衣襟滑入,顺着锁骨滑到胸前,略微粗糙的指尖轻抚在乳尖上,让陆以洋忍不住出口呻吟。 「……嗯……唔……」闭着眼睛感受他给予的刺激,比看着他还更为清楚。陆以洋直到听见自己发出的呻吟声,才咬住下唇,浑身无力的靠在高怀天身上。 睡裤很轻易的就被扯了下来,陆以洋觉得整个脑子都昏昏沉沉的,直到被压倒在床上、高怀天重新再吻上来时,才稍微清醒了点。 不想那么被动,他抬起有点无力的手环上他的背,更让他感觉到高怀天结实的身体就覆在他身上。 不自觉的想曲起膝,但轻碰到高怀天的腿让他紧张得停下了动作,高怀天却伸手滑到他大腿内侧最柔软的地方。 「……呜……嗯……」陆以洋发出微弱的鸣咽声,全身都在发热颤抖着,早就勃起的欲望等着被抚慰,但他的手只是在大腿处滑动。「……别……」 听着陆以洋像是快要哭出来的声音,高怀天终于伸手握住他早已挺立颤抖的欲望。 「……小陆……」 听见高怀天声音的同时,他温热的唇舌已贴在耳边,陆以洋微睁开眼,也只能含糊的应了声:「……唔……」 「跟女生做过吗?」 陆以洋好半天才听懂他在问什么,只是怔了怔。 「告诉我,我不会吃醋的。」 虽是这么说,手上圈抚的动作却加重了些,陆以洋更重的喘息了起来,好半晌才开口回答:「唔唔唔……没、没有啦……」 听见高怀天轻笑,陆以洋觉得有点不甘心,边喘边赌气的回话:「你……你干嘛不问……我跟男生做过没……」 「我不用问就知道了。」高怀天笑着,再一次吻上他的唇,在他几乎觉得自己会窒息前才放开他。 陆以洋觉得在这种时候问这种事实在是犯规,总觉得自己好像落于下风,但为什么这么想他不确定,只能在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加重时紧攀着他的背。而在终于忍不住解放出来的那一刻,陆以洋对于还会想到明天得洗床单的自己感到绝望。 瘫在床上喘息着,让高怀天轻吻在颊上、颈上、胸前,陆以洋有些不甘愿的开口,「你……你的小千……没有嫌过你太多话吗……」 高怀天抬起本来埋在他胸口的头,笑着轻咬着他下唇,「他不是『我的』小千。你在吃醋吗?」 看着高怀天的笑脸,陆以洋觉得问出这种话的自己丢脸又愚蠢,「才、才没有……」还没说完话就被高怀天吻住。 这个吻似乎比之前的都要来得深、来得久,口腔被他的舌尖侵入,仔细的爱抚过每个部位,陆以洋有种现在自己正毫不保留的整个人摊在他面前的感觉。 他想要有所回应,想要自己不那么生涩无措;但是实际上他也只能任他动作,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会被拿来比较吧?陆以洋迷迷糊糊的想着。万一自己表现没有小千好怎么办…… 「小陆,你得等我一下,我去找个……」 「……枕头底下。」听见高怀天的声音,陆以洋侧头把脸埋进枕头里。就着平躺的姿势似乎没有办法把脸真的藏到哪里去,不过总比没有好。 高怀天停顿了一下,伸手往枕头底下一摸,果然摸出了保险套和润滑剂。看着陆以洋抬起手臂掩住了脸,像是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的模样,高怀天心里的情感波动和身体一样的激烈。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拆开包装、替自己套上保险套,在忍不住之前还不忘先查看润滑剂的成分标示。高怀天对于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冷静也觉得不可思议。 低头看向陆以洋,冒着薄汗的身体几乎是粉红色的,高怀天近乎着迷的忍不住伸手抚上他胸口,感觉到他正微微的颤抖着,再微微施力一路滑到他下腹部,拇指轻轻压揉他的肚脐,听见他像小猫一样的鸣咽着用双手掩住了脸。 高怀天忍不住笑,伸手翻过他的身体,让他趴在床上。 陆以洋迷迷糊糊的被翻过身,还搞不清楚状况,高怀天揽着他的腰,微撑高他下身,在他还没出口抗议这种丢人的姿势之前,手指已经探进身后狭窄的入口。 「唔唔唔……痛、痛痛痛……」陆以洋抱着枕头,忍不住委屈的开口抗议。 「才第二只手指,再忍一下?」高怀天吻上他汗湿的颊,温柔的开口。 陆以洋忍着疼痛和那种令他不知所措的异样感觉,咬着下唇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就、就是会痛呀……又不是你在痛……」 「那怎么办?要我停下来吗?」 听见高怀天带着轻笑的声音,陆以洋觉得自己好像很没用。其实那种感觉不全然是痛,他可以感觉到高怀天已经尽量放慢动作,温柔的想让他好过一点;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泛出眼泪来,丢脸得又把脸整个埋进枕头里。 高怀天怕他闷死自己,伸手把他拉起来一点,才发现他好像掉眼泪了,有些心疼的吻着他,「放松一点不要太紧张,现在停下来你会更难过。」 「……嗯……」陆以洋应了声,他温柔的声音和动作更让他觉得想哭,边喘边掉着眼泪的忍耐着,想着小千一定没有自己这么没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一直想着小千的事,他明明知道高怀天和小千已经没有那种关系。 所以……我果然是在吃醋吗… 陆以洋紧抱着枕头,想回头看他却又转不过去。「……呜……」 听见他好像又哭了起来,高怀天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的停下替他润滑的手指,倾身抱着他,「好了,我停下来了,别哭,真的那么痛吗?」 陆以洋略松了口气,微侧头就可以贴上他的脸,「……可以……转回去吗?」 高怀天温柔的回答:「这样比较不痛,不过你要是受不了就别做了没关系。」 陆以洋只是把头又埋回枕头里,用力摇摇头,高怀天笑着吻上他的后颈,「你不用勉强。」 「我没有……我要做。」陆以洋抬起头来,侧头贴上高怀天的脸。 高怀天低头吻上他的唇,炙热的缠吻马上让相贴的身躯又热了起来。高怀天啃咬着他的肩,扶着他的腰,没有再多问,只是小心翼翼的进入他的身体。 「唔唔唔……呜……」陆以洋紧咬着下唇,忍耐着被侵入的疼痛,心里却又因为高怀天在耳边轻声安慰的话语而觉得什么都无所谓。 在迷乱和痛苦及一口气涌上的情欲之间,陆以洋挣扎着开口:「……小千……喜欢这样吗……」 高怀天怔了怔,苦笑着低头咬着他的唇,「你干嘛一直提小千?」 陆以洋咬着唇,好半天才挤出话来,「我、我……我没有小千好……如果……你……喜欢的话……」 高怀天拧起眉,伸手揽住他的腰拉他起身,还相连着的部位一下子深入到他无法想像的地方。 陆以洋惊喘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只能瘫软在高怀天身上,感觉到他把脸贴上自己颊边,低声开口:「谁说你没有小千好的?这种话是谁说的?」 陆以洋想回答却没有办法,只是用力摇摇头,感觉他深深埋在身体里的欲望似乎随着自己不安的扭动,在体内胀得更满。 「你没有感觉到吗?」高怀天温柔的轻吮着他的耳垂,低哑的声音性感到不可思议,「是因为你我才这么兴奋,才忍不住想弄哭你,忍不住想做到让你明天下不了床,你完全没有感觉到吗?」 陆以洋抬起无力的手臂,反手勾上高怀天的颈,想把自己撑起来一点却没有力气,只能掉着眼泪胡乱的摇头,不知道是在说不是还是没有。 高怀天就姑且当作他说的是不是,轻咬着他勾上来的手臂内侧柔软的部分,感觉他全身都跟着颤抖,「对我来说,不管是谁都比不上你,以后别再这么说了好吗?」 「呜……嗯……」陆以洋呜咽着点点头,睁开满是泪水的眼睛,「……那我不要这样……我想看你……」 高怀天把他放倒,先把自己抽出来,听见他用力喘息,小心的翻过他的身体,再重新进入。 第二次似乎比第一次顺利很多,只是看着他水亮迷蒙的双眼和粉色的身体,更让他忍不住想进入得更深,想要的更多。 陆以洋觉得神智变得混乱,欲望和情感占满了他所有的感官。他挣扎着伸手紧紧抱住高怀天,看着他从额上滑下的汗水和温柔的笑容,顿时觉得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是他想要的,什么都无所谓。 在渐渐陷入迷乱的时候,陆以洋不敢想之后高怀天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怎样的惊慌,只想着他不想离开他,无论如何都不想,所以他一定要回来。 绝对,要回到人间。 紧抱着高怀天,陆以洋不断的掉下眼泪。 对不起……我一定会回来的……对不起……对不起…… 第五章 他一直在学习做正确的事,学习怎么运用他的天赋来帮助人。 他常常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的,在是与非中犹豫不决。 就像现在,他缓缓睁开眼睛,高怀天熟睡的脸就在眼前,他绝对不后悔自己昨晚做的,他也知道自己太过自私,只想留下美好的回忆给自己,如果回不来的话,他跟高怀天所经历过的一切就是他最珍贵的回忆。 伸手轻抚上他的脸。高怀天笑起来总是那么温柔,总是包容他一切无谋的举动,在他伤心的时候给他温暖的怀抱,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给他建议,在他太超过的时候骂他。 我会回来的……我会一起活到你七十岁……为了完成这个承诺,也为了我对小宛的责任…… 陆以洋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轻轻把头埋进他怀里,似乎弄醒了他,本来搁在腰上的手微施力的揽住他。 「你醒了?」 陆以洋一直觉得高怀天刚醒来那种略带低哑的嗓音听起来很舒服。 「嗯。」陆以洋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伸手紧紧抱住他,感觉到他的唇柔柔的印在额上、颊上,忍不住抬起头来凑上唇。 结束了晨间的第一个吻,静静地相拥,陆以洋觉得时间若可以停止就好了。 但是时间是不可能停止的,尤其是他没有时间了。 望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陆以洋知道不起来不行了,略微撑起身体,从醒来后一直故意想忽略的酸痛又狠狠地提醒了他。 「还不舒服吗?」高怀天马上坐了起来,「再躺一下吧,我弄东西给你吃?」 陆以洋笑了起来,「没关系啦!我去做早餐,等一下要去跟学长拿东西。」 「你居然还能出门?」高怀天笑着轻咬着他的脸颊。 「不要咬我的脸。」陆以洋红着脸抗议的样子像是在撒娇。「我今天不去拿不行啦!」 「约哪?我载你吧?」高怀天轻吻他的发,边从床下捞起昨天随意扔在地上的衣服。 「就说你保护过度。」陆以洋好笑的开口,低头无意识的想把棉被拉平,「我自己去就好了,不会太久,你在家里等我,我会带蛋糕回来。」 「是是,那我在家煮饭打扫等你回来好了。」高怀天笑着套上睡裤,边替陆以洋把衣服捡起来给他。 「嗯,煮饭就免了,你可以帮我把地拖一拖。」陆以洋咧开大大的笑容,「饭我回来再煮就好了。」 「知道了。」高怀天伸手摸摸他的头,起身想去梳洗。 「想吃什么?要吃稀饭吗?还是三明治?」陆以洋望着高怀天,看起来像是一脸期待的等着他的回答。 高怀天笑了出来,「吃你想吃的。」 陆以洋看着高怀天走进浴室,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换上苦笑,「……我被你宠坏了……所以才这么任性……」 忍着不在这种时候情绪低落,他起身把衣服穿上。虽然全身上下,尤其是昨晚被他侵入的地方还很不舒服,但他还是打起精神,决定把能做的事都做完再说。 把昨晚后来拆下来先扔在一边的床单捡起来,想了想,把被套也拆起来一起扔进洗衣机,然后梳洗过后又做了早餐。 虽然想着泡在洗衣机里的床单要洗,厨房有碗也还没洗,可是他仍是腻在高怀天身上边啃早餐边看电视。 报过第三轮的晨间新闻没什么特别的,他从旅游频道转到动物频道,再从电影台开始跳到日本台,最后看着购物频道七嘴八舌的吐槽起来。 高怀天搂着他,随他乱转电视随便骂,好笑的问他:「你不是要出门?」 「嗯,是呀。」陆以洋望了眼时钟,叹了口气,「床单还在洗衣机里,碗也没洗、被子也没晒,我真是堕落。」 高怀天笑了出来,吻在他唇边,在他耳边低声开口:「这样好了,床单跟碗我来洗,等下还拖地兼晒被子,等你回来我们就可以做更堕落的事。」 陆以洋笑起来的样子有些羞涩,略抬起头,两人视线相接,不由自主的吻上对方。 吻到难分难舍,高怀天含着他的耳垂轻咬,开口问他:「不能晚点再去吗?」 「唔唔……不、不行啦……」陆以洋觉得自己又快要沉沦了,赶忙拉开点距离,低着头开口:「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嗯,我等你。」高怀天轻吻他的唇。 「嗯。」陆以洋用力点点头,抬头用着清澈的眼睛凝视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神情无比认真。「等我回来。」 高怀天笑着亲亲他的脸,「嗯,要我去接你就讲。」 陆以洋只是点点头,离开他的怀抱,「那……我要出去了。」 「去吧,小心点,别跟陌生人走。」高怀天开玩笑似的开口。陆以洋之回头望了他一眼却没反驳他的玩笑,只笑了笑,「拜!」 陆以洋一直忍着,到出了门关上门才收起笑容,深吸了几口气,回头再望了眼已经紧闭的门,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下楼。 其是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只是想着能跑多远就多远,到一个不要离高怀天太近的地方就好。 跑过几条街,他觉得快要没气,全身也快散掉了,才停下来喘气,扶着墙边咳边喘到眼泪掉了下来。 他没有哭,只是伸手抹掉眼泪,抬头确认一下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认出是附近整片的住宅区,随意乱走在路上,微风吹来让行道树摇曳着,感觉十分舒服。 他站在路边,想着这就是活着的证明。感觉得到风吹过脸颊,看得见生气勃勃的植物,闻得到路边面包店刚烘焙出来的新鲜蛋糕的香气,听得见附近孩子们的嬉戏声。 生命是这样的美好,每个人都应该要有相等的权利才对;小宛应该要有,晓甜应该要有,彩娟、李东晴,还有玉玫的孩子,每个人都该有重来的机会。 一个重新站在这里,享受微风和香气,享受人生的机会才对。 陆以洋怔怔地站在路边,不自觉的泪流满面。 「大哥哥你怎么了?」 童稚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陆以洋低下头,看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抱着球,好奇的张着大眼睛望着他。 陆以洋伸手抹掉眼泪,红着眼眶笑着开口:「没事,只是有沙吹到大哥哥眼睛里而已。」侧头看看四周,「你妈妈呢?怎么一个人?」 小男孩转身指着挤满了人的面包店,「妈妈在买我最喜欢的小熊蛋糕。」 大概正是出炉时间,陆以洋看着特卖的红色布条,想里面的家庭主妇大概正抢得不可开交,所以就把孩子留在这里。 「啊!」 听见小男孩叫声,陆以洋低头一看,那个孩子已经跑开去了。 「我的球!」 陆以洋怔了怔,看着男孩原本拿在手上的球一路滚到马路上,男孩急急忙忙的追去。 「危险!」陆以洋看到一辆突然急转弯的车正朝男孩冲去,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却已经冲了过去扑向那个男孩。 那一瞬间,他想的只是这孩子应该还要有七、八十年的人生要过,不该在此结束。 推开那个男孩后,他看着急冲向他的车,连一步都还来不及移动—— 没有预期的痛感,只觉得四周像是烧起来似的亮起一片白光,把世界都映成白色,明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那片光芒里没有痛苦也没有惊慌,只是一片纯然的白,让人如此安心。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 就像关上与世间所连系的一切,终于成为一片空白。 她一直记得火场里烟雾弥漫、无法呼吸的感觉,记得烈火袭身的痛苦,记得镜中自己曾经美丽的脸变得连自己都不想直视。 她想过也许死了也好,总比顶着那张脸活下去来得好。 至少现在不用死命的念书、做实验,也不用担心成绩退步被妈妈念,不用烦恼老是被弟弟取笑没有男朋友,不用因为被班上那群只把心用在化妆打扮联谊的女生们排挤而难过,她现在想要自己多漂亮就多漂亮,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都没有人可以管她,不需要花时间吃饭睡觉上厕所,她自由了。 她一直是这么想的,直到她发现不管她怎么觉得自由,都抹灭不掉她寂寞的事实。 她只剩下灵魂,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家人朋友亲戚同学没有人看得见她,甚至没有人记得她。 她经常一个人四处晃荡,盲目的走在路上,期盼和人说说话,现在的她连想买件衣服试双鞋子买支口红,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她曾经觉得把书念好就是一切,老是嫌时间不够嫌吃饭睡觉浪费时间;但等她真正有了时间,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念书,现在念书对她而言还有什么意义? 她已经死了,什么都不剩了…… 下意识低头望着手上的戒指。 不,也许,就剩下这个了…… 抬头望着眼前正在打报告的男人,专心一致的模样跟自己以前一模一样。 他记得这个人总是笑口常开,嗓门很大,个性很开朗,常到自己实验室串门子;可是自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他也从来没有跟自己搭过话。 他到底是喜欢自己哪里呢? 她侧头想了想:自己绝对不丑,但也不算特别漂亮,虽然不胖但是脸太圆,因为讨厌戴隐形眼镜所以总是带着眼镜,从来不会花大钱去剪头发,也不会花时间去每天吹整,只是盘起来绑起来方便做实验就好,更不花时间逛街买衣服,总是那几件衬衫T恤牛仔裤换着穿而已。 她自傲的只有认真念书这一点。 不过有哪个男生是因为女生很认真念书而喜欢上她的?而且还喜欢到她死了之后为此性情大变。 她真的不懂。 她在房里走来走去,发现他的房间很简单,整排的书柜放着满满的书,照着作者整齐排列,里头有好几个作者也是自己很喜欢的,还有几本是自己很有兴趣却没时间读的。 她盯着书柜很久,想若是他们有机会认识的话,光是书就可以聊很久了。 再回头看看,桌上没什么摆饰,走到床边时不禁怔了怔,停在那里。 床边小桌上放了个相框,里头是张像是远远偷拍的相片,混在人群里的她笑得很开心。 她伸手轻抚着相框,她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笑成这样,还被他偷偷拍下来,这样珍惜的放在床边。 他每天看着她的笑容吗?他每天都想着她吗? 如果他能看见她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像陆以洋和杜槐愔、小宛一样,总是把她丢着,各自忙自己的事呢? 轻轻走到离书桌远些的地方,窗外扫进来的风吹动了窗帘,她靠着窗台看他专注的侧脸。 她记得看过他开怀大笑的表情,却不记得看过他这么眉头深锁的模样。 也许是累了,他停下敲打键盘的手,伸了个懒腰之后,微叹口气,双手扶着书桌站起来,侧头朝窗外看。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背着光站在那里的女孩,就像梦中一样鲜明。 他僵在那里许久没有动作,他不知道自己是终于疯了,还是自己其实已经猝死在书桌前。 她怔了怔,回头看着窗外,不知道他是看到什么东西那么的惊讶。 但窗外什么都没有。 她转头回来望着他,他的目光似乎定在自己身上。 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想着。他也想着。 他愣愣地朝她走了一步,看着她似乎很惊讶的脸。 他的嘴张合了半晌,才从干哑到不可思议的喉中吐出字来,「……是你吗……晓甜……是你吗?」 她睁大了眼睛望着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转头就想离开。 他毫不犹豫的冲了过来,「别走!」 她急忙穿过窗台离开,在飘出他房间后,她才想到他的窗是开着的,而他的房间在二楼…… 她急忙回头,却只见他从窗台直直地摔了下来。 她惊慌至极,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看他在地上挣扎,一旁人声喧闹了起来。 直到更多人冲了出来查看他的伤势,她咬着唇,转身离开了那里。 高怀天带着极好的心情,甚至是边哼着歌边做家事。 自从陆以洋搬进来之后,他就鲜少有需要做家事的时候,陆以洋总是把家里打理得好好的,比家庭主妇还能干。 见客厅拖得差不多了,他想顺便把陆以洋房间也清理一下,打开房门进去,侧头望见桌上放着个绑得好好的红色绒布袋,里头似乎装着什么。 他走过去把那个东西拿起来,看起来像是个盒子,而且握在手上的大小……就像是陆以洋戴在身上的那个。 他拧起眉,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记得这个盒子会保护他,所以就算是拿下来,只要出门他应该都会戴着才对,是他今天忘了戴回去吗…… 高怀天还在想着各种可能,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吓了他一大跳,他赶忙放下盒子跑去接电话,心里期盼是陆以洋打的。 接起电话时的满怀期待,在听见电话那一头的人所说出来的话后彻底粉碎。他瞬间脸色苍白,从未有的惊慌感从心底窜了出来,他挂下电话,拿了钥匙钱包就要出门,临出门的时候想了想,又冲了回去把刚刚那个盒子拿起来塞进口袋,才又冲了出去。 一路上几乎是超速边缘的冲到医院,急诊室里一团混乱,一个还算熟悉的学弟看见他马上走了过来,「学长。」 「他……怎么样?」高怀天努力镇定的开口。 「正在急救中。」穿着制服的警察朝高怀天开口,「他是为了救一个冲到路上的小男孩,结果被酒驾的车撞的,人我们已经逮捕、送到局里,小男孩和他母亲在那里。」 高怀天无心照着他指去的方向看,「他急救多久了?医生有说什么状况吗?」 「大概半小时了……目前状况不明。」 「是吗……谢谢你通知我。」高怀天像是才想到似的,朝他勉强笑笑。 那个警察只是摇摇头,「是李叔认出他的,说是你的朋友,要我马上通知你。」 「那……帮我谢谢他。」高怀天说着,眼睛紧盯着围起的布帘不放,那个警察只应了声就默默离开。 高怀天茫然的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愣愣地站了半晌,想着该去办个手续还是先坐下来的时候,一转头就看见杜槐愔冲过来,几乎是同时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学长!」 「冬海……」高怀天勉强朝叶冬海笑了笑。 跟在叶冬海身后的夏春秋脸色苍白,望着急诊室里拉上的帘子。 「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杜槐愔像是喃喃自语,随即侧头望着高怀天,「他为什么一个人在路上?」 「他说他要去找他学长拿东西,我说要载他去,他说我保护过度……」高怀天苦笑着,「如果我坚持载他去就好了……」 「不可能……他戴着聚魂盒的呀……为什么……」杜槐愔脸色和夏春秋一样苍白。 高怀天听懂了杜槐愔的话,拿出口袋里的聚魂盒,话像是梗在喉里,连吐出一字都困难,「……是我害的。他……昨晚把盒子拿下来,今天却忘了带出门……」 杜槐愔望着他手上捆得好好的盒子,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转头望着急诊室里骂:「这个死小孩……」 「槐愔,你知道什么?」夏春秋拉着他的手臂。 「他不可能忘记,他是故意不带出去的。」杜槐愔拧着眉,狠狠地盯着仍拉上的布帘。「怎么……不先找我商量……」 「不带什么?他又做了什么?你讲清楚一点。」夏春秋忍不住用力摇晃着杜槐愔,叶冬海赶紧上前扶着夏春秋的肩安抚他。 「他戴着……能保护他的东西,我交待过他不准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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