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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玄关把鞋拿到房间里来。”
虽说有点好笑,但此刻大家的脸上都很严肃。如果光是这件事的话,还可以
认为是开玩笑或者是恶作剧,但是把它跟刚才看到的东西联系起来的话,就不会
是简单的恶作剧了。这些玩笑开得不但毫无创意,还损害了他人。船泽的新鞋受
了难,通往阁楼房间的那段楼梯扫起来还要费不少力气。虽说彩子房间的窗子上
画的涂料是一擦就擦掉的那种,不管怎样在别人的家里做这种事情总是不合适的。
“还是再看看有栖川先生和杉井先生房间里是不是也受到了作弄的好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真的担心了起来。
“我到房间里去看看。”
我一说,杉井也紧跟着说了声“我也回房间看看”,转身进了房间。
“要是竖着个大雪人的话,该怎么办?”
火村开了个玩笑。我没理他,心里作好了准备以后才慢慢地将门推开一条缝。
“怎么样?”朋友在我身后问。
我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也被狠狠地耍了。”
“让我看。”
他一把推开我把门打开。看了房间里的样子以后,他吹了一声短短的口哨。
“这家还有一位没有被介绍过的调皮鬼吗?”
“啊呀,不可能。”
“只不过是你不知道而已。”
我的房间里的恶作剧也许可以说是最可爱的了。整个房间里弯弯曲曲地撒落
着一根长长的白色带状东西。我不知道那根带子的头在哪里,便用眼睛追踪起来。
洒满地板的带子在小桌腿上绕了一圈,起先以为是往上去的,谁知穿过挂窗帘的
轨道又垂了下来。最后像蛇一样在床上盘了一大圈。说它可爱是因为那根白色带
子的真相马上就知道了。那根白色的细长带子是厕所里用的卷筒纸。
“这个的话,收拾起来还不怎么费事。”
回头一看,石町和彩子正满脸好奇地朝房间里张望呢。他们一定也在担心吧。
“看吧。又是一场恶作剧。”
“那就看看吧。”
先是石町,然后是彩子的脑袋伸了进来。两人看着眼前卷筒纸乱舞的情景目
瞪口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就在石町发出感叹的时候,只听见咣当一声,最后一间客房的门开了,风子
跑了出来。这回是什么啊?我正要问,她胸口抱着的那个东西映人了我的眼帘。
那是一只雪白的小布熊。
“不管是谁,我要先谢谢了。送给我一个这么可爱的礼物。”
“什么礼物,是那个吗?”
我嘴上问着,心里却越来越糊涂了。
“是啊,是放在床头柜上的。本来我打算明天早上再道谢的。听见大家都在
走廊里,就跑了出来。”
她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也难怪她会那样想,因为她手里抱着的那只白色
的小布熊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不过,大家都怎么了?这么晚了难道还要交换礼物吗?”
她好像误解了。
“要是真的话,那就为难我了。因为这里的圣诞节晚会一向是不交换礼物的,
所以我什么也没带来啊。允许我下次补上好吗?”
“不,FUKO先生,不是那么回事。这儿不是在进行着什么礼物交换,而是在
进行恶作剧交流呢。”
“啊?那是什么游戏啊?”
“那先把你手里的那只小熊给我看看。”
风子说了声好,爽快地将手里的小熊递给了石町。
“好像重得有点奇怪。”
他接过去边说。我问道:“很重吗?”他没说话随手递给了我。放在手里一
掂,果然比想像中的要重得多。
从满是卷筒纸的房间里跑出来的火村惊讶地看着我手里的小熊皱起了眉头。
他一定已经听见了风子和石町的对话了。
“有人得到了这么可爱的礼物,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我说着将小熊还给风子,就在这时火村轻轻地哼了一声。
“里面放着送礼物人的赠言呢,我好像看见了。你们看,就在脖子上的蝴蝶
结的背后。”
“啊呀,写了些什么呀?”
我和她一起翻开粉红色的蝴蝶结一看,火村说得没错,上面用签字笔整整齐
齐地写着一行字。这行字是这样念的。
危险 定时炸弹
“定时炸弹?”
谎话。
我耳朵放在小熊的胸口一听,听到了时钟的嘀嗒声。
我失态地大叫起来,差点将小熊朝天扔了上去。
“在响,我听见了嘀嗒的响声。”
就听见一声尖叫,风子像她的名字一样变成了一阵风似的跑了。剩下的人大
概是因为受惊吓过度连跑的力气也没有了。
“有栖,把它扔到窗外去。”
石町双手抱着头喊着。但是走廊里没有窗户。我想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地板上的,
又担心要是那样的话马上就会引起爆炸又没敢。
“给我。”
火村粗暴地从我的手里夺过了小熊。
“火村先生!危险!”
彩子的叫声里带着哭腔。火村在寻找小熊背上的拼缝,并打算将那儿撕开。
“大,大家快散开。”
船泽嘴巴像池子里的鱼一样一张一合地逃离了现场。我的脚还是没动。
火村咬着嘴唇将小熊的背缝撕了开来。塞在里面的东西一下子露了出来,里
面的机芯也看见了。
“没关系了。引爆装置已经解除了。”
他大声地说着,高高举起手里掏空了内脏的小熊给大家看。
“解除了?是真的吗?没看见你动过什么啊。”
船泽在离开火村五米多远的地方将信将疑地问道。站在火村身边的我也好像
没有看见他做过解除引爆装置的动作啊。
“我可没想到能在这儿展露一下我的炸弹处理的特技啊。”
火村笑嘻嘻地对我说着,将从小熊肚子里掏出来的机芯举到了我面前。
这只不过是一只简单的小闹钟。
“那是闹钟吗?”
彩子躬着身子探头探脑地问道。她的问题,听起来就像是中学生造出的英文
译成日文的例句一样。
“看来看去都是的,而且是很便宜的那种。”
他将闹钟朝我扔了过来,我只觉得心脏为之一震。
“喂,你不要吓我好吗?”
“吓你的不是我吧,是不知藏在哪里的捣蛋鬼。”
捣蛋?这个假定时炸弹难道只是一连串恶作剧中的一个吗?
“不要吓我了好吗?大家都大声地叫什么?”
这是杉井。回到自己房间里的他好像被我们几个人的大喊大叫吓了一跳。
“啊,杉井先生。不得了了。会让人缩短寿命的事情刚才就发生在你门口。”
船泽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向杉井叙述着刚才发生的
事情。
“真的吗?那是太可怕了。”
他刷刷两次将前刘海朝上甩去。
“不过,”火村问。“杉井先生的房间怎么样啊?没有什么变化吗?”
听了这么一问,他突然双手一拍。
“有是有啊,奇怪的礼物。一进门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翻开被子准备睡觉
的时候,就看见床上放着这个东西。”
“是什么?”石町握着拳头问道。
“请过来看吧。”
从杉井不慌不忙的样子看来好像不是危险的东西。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我们
大家拥到杉井的房间里。
被子是翻开着的,所以一进门我们就看见了那样东西。跟那只小熊一样用粉
红色的缎带扎着一个蝴蝶结,是一根盲人用的手杖。
“你想不起来有谁会送这种东西给你吗?”
风子手指着那东西问道,杉井使劲地摇头。
“没有。我当然不需要这东西,我家里的人或者是朋友都是视力没有障碍的
人。对我来说,这样的礼物实在太不合适了。”
大家暂时陷入了沉思。如果只是恶作剧的话,这些东西又好像是煞费苦心的,
是不是其中包含着什么意思呢?楼梯上的石灰和门上的X;窗玻璃上画的心和储藏
室里皮鞋里的葡萄酒;房间里的卷筒纸;床头柜上的假定时炸弹;床上的盲人用
手杖。用了这么多的道具来恶作剧的话,应该是花了很大的功夫的。
“这会不会是谁的挑战?”风子说。“一定是的。”
“挑战?什么意思?”
彩子饶有兴趣地问道。风子看了在场的大家一眼开始了她的说明。
“这是一种暗示。看上去是收集了一些毫无意义的东西放在这里,其实里面
蕴含着某些意义。也许是让我们猜一猜吧?我认为是现在在场的某一位出的题
目。”
“哈哈哈,就是推理小说‘失去的环节’那种东西吧?”
石町同意了风子的看法。有一种以失去的环节为题目的推理小说,是以追究
一些表面上看完全没有联系的事情中隐藏着的意义为主题的作品。例如在无特定
对象的马路杀人的被害者身上找出共同点,就是其中的一个基本类型。有像埃勒
里·奎因的《九尾怪猫》等的许多著名的作品。
提到埃勒里·奎因,我想起来了。
“不会是模仿奎因的《最后的一击》那篇作品的吧?”
“那篇作品讲的是圣诞节时,一座宅子里发生的杀人事件。事件发生的前后,
接二连三地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信号。那些信号的谜团解开之后,也就是事件真相
大白的时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最后的一击》也许是我最喜欢的一篇奎因的作品。
“啊!对了,那个信号就是……”
风子突然尖叫了起来。
“不要说出来,我留着还没看呢。”
石町低下头说了声“对不起”。
“虽然我没有读过那篇小说,但是这个恶作剧里隐藏着的秘密和主题是很清
楚的。”
我听见火村这么一说,马上条件反射地问道:
“是什么?”
突然,我醒悟了过来。石灰、窗玻璃上画的心、葡萄酒、卷筒纸、定时炸弹、
手杖。这些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点。
“太简单了,都是白的。”
答案实在是太单纯了,我感到失望。
“白色的石灰、用白色颜料画在窗玻璃上的心、白色的卷筒纸、白色的小布
熊、盲人用的白色的手杖。剩下的葡萄酒虽然表现得不太直接了,但那是白葡萄
酒。”
“我也有点注意到了都是些与白色有关的东西。”船泽说。“但是,火村先
生。你说这些白色的东西放在一起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不知道。”他回答。
“接下来才是问题的关键吧?也就是说为什么要送给我们大家白色的礼物呢?
这个挑战就是让我们解开这个谜。”
风子好像对自己的这番话颇为满意,说完还不住地点头。
“不过是谁发出的挑战呢?是不是要我们猜猜看在场的人中间谁是犯人呢?”
我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想谁有必要这样做呢?
“是这么回事,是想问我们‘猜猜看我是谁?为什么要用白色的东西’?”
“嗯,不会吧。”石町说。“隐藏在恶作剧的道具里面的主题如果是白色的
话,也就是单纯地指白色的圣诞节吧?剩下的问题就是寻找犯人了。”
这时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有人从楼下上来了。大家转过身朝二楼的楼梯口望
去,上来的是光司。
“发生了什么事吗?好像听到一声尖叫。”
可能是听见楼上吵吵闹闹的上来看看的吧。他已经换好了睡衣。
“对不起,对不起。你一定在想半夜三更的吵什么啊?”
石町简单地将发生的事情一说,他显得十分佩服地说:
“哎,真不愧是推理小说作家先生啊,煞费苦心地想出这种事情来娱乐。”
“娱乐?”石町苦笑着问。“应邀到真壁大先生的贵宅做客的人却做出这种
令人狼狈不堪的事情,我认为简直是太缺乏常识了。”
杉井突然抬起了头。
“是啊,一定是的。我知道这个恶作剧的犯人是谁了。”
“那是谁啊?”
风子拽着他的袖子追问。
“石町先生刚才说得对,我们几个人当中不可能有人做出这种事情的。这里
既不是宾馆又不是旅店,是真壁先生的贵宅。敢在这里撒石灰、在窗玻璃上画心
的人不可能是来这里做客的人。那就是说,犯人就是这里的主人真壁先生。”
“那倒也是。”
船泽立刻表示同意。
“真壁先生怎么会做这种恶作剧呢?我认为与他的性格不符。”
同住的光司婉转地表示了反对意见。我无法判断谁对谁错。我承认杉井说的
的确有点道理,但是光司的话也不错。
“唉,真壁先生已经休息了吗?光司君听见动静跑来了,可是先生他却没有
任何反应啊。其他人也没有注意到吗?”
听彩子这么一说,光司解释道:“大家都进房间了,我想是没有听到。我是
到餐厅里去喝水的时候,偶然听到的。”
“哦,原来如此。”
石町听他这么一说马上就同意了。
“不过,先生他有机会做那些事情啊,也就是说他不能证明他不在现场。晚
会当中他是离开过一会,不过我想干这么多事需要很多时间啊。”
先到阁楼的楼梯上去洒下石灰,再到彩子的房间用喷罐画上心,接着再跑到
船泽先生房间的壁橱里往皮鞋里倒上葡萄酒。我想像着事情的过程,计算了一下
大概需要多少时间。动作再快的无论如何也要十五分钟吧?
“十分钟多一点就行了吧?”船泽说。“当然,道具都事先准备好放在自己
的房间里的。”
“十分钟能行吗?要到六个地方完成六个恶作剧哦。”
风子唱了反调。杉井却同意船泽的意见。
“我认为十分钟行了。在我的床上放手杖和先生您的房间里放小熊,这两个
加在一起一分钟就足够了。楼梯上洒上石灰再写上X,窗玻璃上画心这些事也不
费什么功夫吧?虽说有栖川先生房间里的漫天世界的卷筒纸需要时间的,还有往
船泽的鞋子里倒葡萄酒也挺费事的,但是一个人要是有十分钟的时间的话,应该
做得到的。”
“啊呀,我认为还是要十五分钟。”彩子不同意杉井的说法。
“那么,就算是十分钟的话,能够证明先生他不在现场吗?要是十五分钟呢?”
杉井问大家,也包括他自己。大家的答案是一致的,“不能证明。”这一点
我也同意。
“不过,要是这么说的话,大家都无法证明自己不在现场啊。”船泽说。
“晚会当中不是大家都上过几次厕所吗?要是将
那六个恶作剧分两次做的话,不是挺简单的吗?”
“船泽先生,大家好不容易得出真壁先生就是犯人的结论,请你不要再把话
倒回去好吗?”
杉井笑着说。
石町啪嗒打了一下响指。
“那倒也是。犯人不是真壁先生,是我们七个人当中的一个也可以解释的。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当中的一位是犯人的话,那么六分之一,就是自己房间里的
恶作剧就可以在晚会没有开始之前就布置好。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五个恶作剧了。”
说到这儿,他朝我和火村看了一眼,“如果有栖和火村先生是同谋的话,就可以
分工去做,需要的时间就更短了。对,值得怀疑。因为两人是同谋所以自己房间
里的恶作剧就可以多下点功夫了嘛。”
“算了吧。”我没好气地说。“手上的指纹都差点磨光的胆小怕事的我,怎
么做得出那么大胆的事情呢?再说英都大学的副教授是第一次到这儿来做客,他
能做得出这种事情吗?玩笑不要乱开。”
“说不定火村先生想做一次实验呢?怎么样?”
友人搔着脑袋。
“在休假中还要做实验,我可没有那么专心。”
好像说到了点子上了,大家都笑了起来。
“好吧。”杉井伸了个懒腰说,“接下去的事等明天再说好吗?折腾了半天
好困啊。”
“我同意。说不定在明天早餐上真壁先生会坦白的呢。”
船泽也受到感染似的打了个哈欠。
“反正不是我干的。”
看着光司认真的样子,大家都笑了起来。
“是啊。也有可能是你的所为啊。真帆和佐智子她们都有可能。”
石町在拿光司开玩笑,彩子开口制止了他。
“行了。石町先生,不早了。”
就这样,白色的圣诞节晚会终于结束了。
就在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上床就寝的时候,外面的雪小多了。
我睁开眼睛。
还以为是早晨呢,可是不对。房间里还是一片黑暗,好像还只是半夜里。
不知为什么会在这时候醒来。穿上拖鞋走到窗口,外面的雪已经不下了。林
子是白色的,隐隐约约地在发光。我感到了四周充满了高原特有的冰冷又静谧的
空气。
友人正背朝着我呼呼入睡。到底是几点了?我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只有凌
晨两点钟。啊呀,我怎么会在这个时间醒过来的,真是怪事。睡下去的时候,还
担心因为先前的吵闹这一觉不知要睡到几点呢。
再睡吧。我又上床,脑子里想着开年后就要写的一篇稿子的构思,睡了下去。
我脑子里设计着用双胞胎来证明不在现场的圈套。对于推理作家来说幻想和构思
就是他们消磨时间的好玩具。
如果这样的话,能够想出绝妙的构思来的话简直就是谢天谢地了,但是事实
上没有做到。我思考了还不到十分钟,就开始兜圈子了,渐渐心情也烦躁起来,
只好放弃了。那倒也算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就再也睡不着了。这样的事好久都没
有过了。
我二十七岁为止一直在一家印刷公司担任销售。为了处理那些紧急订单和客
户的投诉,经常要在半夜里抱着装在牛皮纸信封里面的制版来回奔走。特别是到
了年底就更忙了。那时经常担心不早点睡下,第二天就会迟到。但是自从成了自
由职业者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了,而且现在还在休假。想到这里,我
竟然兴奋了起来。
“圣诞老人正在上班吧?”
我嘴里说着无聊的废话,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打算再观赏一遍
夜里的雪景。就在这时,我发现了一样刚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在淡淡的月光照
耀下的雪地上,断断续续地留下了一行从车库后面出来的脚印。那脚印好像一直
通到星火庄的后门口。我打开窗子,伸出头去看了看,没有看见脚印到底是到哪
儿结束的。
难道会是小偷闯了进来吗?我心里稍稍有点不安。再确认了一次,发现那脚
印只有朝这个方向走过来的一对,没有回去的。也就是说,入侵者现在还在屋子
里吗?只有这种解释了。但是,佐智子肯定把门窗都关好的。那人是怎么进来的呢?
我想光站在这里空想也不是办法,于是决定到楼下去看看。想把火村也叫醒
的,看他那熟睡的样子就犹豫了。在睡衣的外面加了一件毛衣以后,我一个人走
出了房间。
到了走廊上,就觉得脚底下冷冰冰的。我把袖口拉了下来,轻手轻脚地下了
楼梯。当然二楼和一楼都没有一点动静。
我提心吊胆地朝后门口走去。转动了一下门上金色的把手,果然是锁得紧紧
的。应该没有人能进来。但是,如果不是的话,从窗口看见的那串脚印又是什么
呢?脚尖朝着这里,好像是一个透明人对着自己走过来一样。
就在我稍微有点放心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的确是有外人进了这间
屋子,那家伙设法打开了锁,进来以后自己再反锁上。对,就是这么回事。
二楼所有的房间都住着客人,一楼除了真壁圣一、佐智子、真帆和光司的房
间以外,还有厨房、餐厅、休息室、浴室、厕所,再就是圣一的书房。说不定入
侵者就躲在那些房间的其中一个房间里。
我打起精神,先到厨房里看了一看,没有人。接下来是餐厅,也没有人。还
有休息室,里面没有收拾干净,还是老样子。我又看了浴室和厕所,连一只猫也
没有看见。
真壁的书房是最后看的。可能是我担心自说自话地看前辈工作的地方有点不
太好吧。书房就在真壁的卧室隔壁。我先站在书房的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
里面的动静。
好像有声音,是从接近地板的很低的位置上发出的。一开始,听上去好像是
小人在交谈的声音,仔细听下去又不是那么回事。好像是什么东西在烧着的声音。
是什么声音呢?
我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打开了门。
就在我一步跨进房门的同时,有什么东西对着我的后脑勺猛地一击,这是一
种自己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痛感。
我右手护着脑袋慢慢地倒下去的时候,开门那一瞬间里看到的东西、感觉到
的东西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一个上半身倒进壁炉里的男人的身影。肉烧焦时的那种令人讨厌的糊味。
那是什么?
我的脑子坚强地去认识眼前的东西。但是,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倒在地板上的
时候已经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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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洁之夜
像是从水底涌上来的声音朦朦胧胧地撞击着我的耳膜,有人在反复地呼唤着
我的名字。
有栖!喂!有栖!
我正打算答应,可是头部的痛感使我忍不住地发出了呻吟。一阵阵脉搏跳动
般的痛感。
“有栖。不要紧吧?”
我的眼睛总算对准了焦距,看清了站在眼前的是石町。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躺在这里?”
我慢慢地动了一下身体,好不容易抬起了上半身。只有脑袋还在疼。
“是被打倒的。”
“被打倒的?”
他对我说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听见先生的书房里有动静想进去看看,没想到脑袋被人从后面砸了一下。
好像有人闯进了这间屋子。”
“你说有人闯了进来吗?是小偷吗?”
“不知道。也许是吧。”
我终于恢复了元气。
“现在几点了?”我问。
“三点了。”
看来我有十五分钟失去了知觉。
“是吗?三点……”
说着,我活动了一下脖子。谁知转过头去一看,自己不是在书房门口。
“这是哪里啊?”
“什么哪里?你看不是休息室吗?喂!你的脑袋没问题吧?你还知不知道这儿是轻
井泽的真壁先生的家啊?这儿是星火庄。”
他好像是在担心我的脑子是不是被砸坏了。
“当然知道。”
这儿的确是星火庄的一楼。我是在要进书房的时候被打倒的,看来是被人移
到这儿来的吧?
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快,跟我一起到书房去看看。”
“小偷还没走吗?”
“啊呀,不是的。我被人击倒失去知觉之前,好像看见了一具尸体。”
石町“喂!”地喊了一声用手指着我的头,意思是说你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啊?
“真的。不,也有可能是我搞错了。你跟我一起去确认一了。”
“你的脑袋不要紧吗?不,我不是指里面,意思是指要不要先采取一点急救
措施?”
“等一下再说吧。先到书房去。”
“好吧。”
他伸出手把我拉起来,此刻我才产生了一个疑问。
“你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
“上厕所。从厕所里出来,我看见休息室的门半开着,两条人腿伸在门外,
走过来一看是你躺在这儿。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半夜三更地起来想看看书房里
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从在自己房间的窗口看见脚印起说明的,但是我们已经来到了书房门口。
虽然刚才将我打倒的人不可能还在里面,。但我还是小心为妙。 ’
“好像里面没有人啊。我来开门吧。”
石町好像看出了我的胆怯,说着伸手抓住了门把手。
“嗯?”
他觉得有点奇怪,再一次用力转动把手,门没有开。
“怎么了?”
“打不开。”
不可能吧?我也伸出手去转动了几下把手,果然打不开。
“里面反锁了,所以才打不开的。”
“不,这不可能。从里面反锁不是奇怪吗?将我打倒以后,那个人完全有时
间逃跑的。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笼子里呢?”
我知道书房的门可以从里面反锁。因为门上装了一个传统的搭钩。只要把钩
子搭进门框的圆环里,门就锁上了。我曾经听真壁说过,因为这种搭钩很适合他
这位密室大师的书房,所以就装上了。
“你看。”石町转动了一下把手,门和墙壁之间出现了一条缝隙。“门没有
上锁却打不开,一定是里面的搭钩放下了。”
“什么门没有上锁?这个把手上是没有钥匙孔的。”
“是啊。本来门上就没有锁。”
他盯了门把手一眼说道。
我突然感到一阵害怕。仅仅一门之隔的地方那个凶恶的家伙正和自己对峙着,
而且连一点声音也不发。想到这儿我不由得感到浑身上下直发冷。
“到窗口看看吧。”
石町手摸着下巴说。
“还是再叫一个人来的好。坏人有可能逃跑,要是抓住的话也有可能抵抗
呢。”
“那也好。”
我压低嗓音说:“我去把火村叫来。”
“好吧。我在这儿守着。放心吧,那家伙从里面窜出来,我要是顶不住的话
也不会硬拼的。”
为了不让门对面的耳朵听见,石町的声音也很小。
“小心啊。”
我摸着还在阵阵作痛的脑袋转过身朝楼梯口走去。因为我下楼的时候四周很
暗,于是就摸着墙上的开关打开了灯。
这时我发现楼梯上有脚尖对着自己的白色的拖鞋印。这是什么?再一想是石
町下楼时留下的。可能是他走在洒在楼梯上的白粉上了才留下的吧?我再回头朝
走廊里看了看,走廊上也像盖章似的留下了一个个白色的脚印。在厕所门口转了
九十度的弯,朝着休息室方向颜色渐渐地变淡。
太好了。
这是太好了,但是在我上楼的过程中,又看到了另一种情况。从上面往下数
的第三段台阶上有一只左脚印,侧面好像被擦去了一点。好像有人踩过石町留下
的脚印。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有人在石町走过以后,用过了楼梯。
奇怪。我没有看见这个人啊。要是这个人存在的话,我和石町刚才的对话不
可能没听见的。可能是那家伙乘我们不注意溜走了。明明看见我们却悄悄地溜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虽然想不通,但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我没有想得太多,但还是小
心自己不要踩着石町的脚印朝楼上走去。
火村仍然面对着墙壁睡得正香。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喊着他的名字,他迷迷糊
糊地睁开眼睛看着我。
“快跟我来。楼下书房里有个怪家伙。”
“是三十二岁的你,第一次看见的圣诞老人吗?”
“不是开玩笑。石町正在门口守着呢。快点。”
他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什么也不问了。
下楼梯的时候,我提醒火村注意不要踩着脚印。
“这是石町下楼时留下的脚印,不过有点奇怪。”
我手指着从上面数下来第三段的台阶上的那个脚印给他看。告诉他不知是谁
有可能躲过我和石町的视线上了楼的想法。
“反正现在搞不清楚,先留着再说吧。”
这时,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回到书房门口,我对弯着腰守在那儿的石町招了招手。他摇了摇手,告诉我
还没有动静。
“我和火村到窗口去看看。”
我在他耳朵旁轻轻地说了句,他举起手做了个OK的手势。
我们走出了后门。我手指着刚才看见的车库后面的林子里出来的脚印给火村
看。
“是昨天说过的那个穿咖啡色夹克的男人进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躲在书房里?”
他看着那些脚印问我。我没有时间详细地回答。
“门上的搭钩被放下了,一定是有人在里面嘛。”
我担心光说这些他听不动,又加了一句“等一会再解释”。
我们忍受着从拖鞋底传来的一阵阵寒意绕到了书房的后窗口。我们两人分别
从左右朝房间张望。
“看!那是什么?”
火村吃惊地问。我也看到了同样的东西。那就是半个身子倒在壁炉里的男人
的身影。上半身已经被烧焦了,深咖啡色的衣服上好像还在冒着烟。我昏倒以前
看到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那就是我刚才看到的。虽然当时没有看清那人身上穿的咖啡色的夹克。”
“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问我也不知道。”
我的视线离开了壁炉附近,巡视了一遍房间里的动静。里面虽然没有开灯,
但是在壁炉的火光的映照下还是可以看得很清楚的。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进去看看吧。”
火村稍稍后退了几步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没等我说什么便对着窗玻璃砸
了上去,顷刻间,厚厚的玻璃片飞得四处都是,玻璃上被砸开了一个拳头大的窟
窿。就在这时,一阵难闻的焦糊味直冲鼻子。
“是蛋白质烧焦的气味。”
火村毫不犹豫地将右手伸进了自己砸开的那个窟窿里,将铝合金窗框上的半
月形搭钩放了下来,然后,将窗户打开,跳上窗台一跃进了房间。我也紧随其后。
火村脱下拖鞋疾步走到门口,打开了灯。耀眼的灯光直刺眼睛。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脱了拖鞋,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情况。
果然没有人。有一个大书桌,在它的左边放着一只大约有两米高的书架。右
边是一只放电话和传真机的小桌子。房间里除了这些没有其他家具,显得空荡荡
的。找不到一处可以藏得住一个人的地方。
“里面不是没有人吗?”
“但是,搭钩是从里面被搭上的。”
我嘴里嘀咕着,但是能说的也只有这句话了。
“这么说搭钩是躺在那边的那个男人搭上的?”
火村双手搭在腰间看着壁炉那边,我恐怕是没有勇气再朝那边看了。从那边
传过来的那股气味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就在这时,我看见电话台下面的一只煤
油桶倒在地上。好像特意往尸体上浇了煤油。简直太残忍了。
脚尖触到了一样东西。一看,是掉在地板上的一只很大的玻璃烟灰缸。可能
在二十分钟之前就是这只烟灰缸砸在我的头上的吧?被砸倒的那一瞬间仿佛出现
在我的眼前,我感到一阵眩晕。
“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石町。他敲着门问道。
我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手伸到搭钩上时突然停了下来。也许是曾经读过成
千的推理小说,不下几十次描写过杀人现场的经验,为了不留下自己的指纹,我
将手缩到毛衣的袖口里,小心翼翼地隔着毛衣松开了门上的搭钩。
“到底怎么样了?”
门一开,石町那张忧心忡忡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房间里没有人,只有一个人死在里面。”
“什么?”
眼见为实。我头朝着他用手指着壁炉给他看。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请通知大家。不能不报警了。”
火村对我们下着命令。我转身看他,只见他一步一步朝壁炉那边走去。看样
子他是打算检查一下尸体吧?
“我先去把屋子里的人都叫起来。给警察打电话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听石町这么说,我点了点头。后脑勺虽然还有点疼,但比刚才好多了。大概
是看到烧焦了的尸体受到的打击太大了,神经麻痹了的缘故吧。
火村只是靠近看了尸体一眼就回到了我身边。接着,又看了看门上的搭钩,
慢慢地抬起头来对我说:
“走吧。在警察到来之前我们要保护好现场。”
他轻轻地用手推着我走出了房间,仿佛在祈祷着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把门关
上。
“我守在这儿,你去打电话。”
“知道了。”
接受了任务的我,脑子里一边想着报警时该说的话,一边朝休息室走去。我
知道电话机就在里面的一个角落里。作了一下深呼吸以后,我举起了话筒。
“这里是真壁圣一家的星火庄。您知道吗?”
对方说知道。真不愧是著名作家。
“这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请马上过来。我是谁?哦,是真壁先生家的客人。
我姓有栖川。好的,拜托了。”
办完了这件大事我才感到自己的嘴巴干得要命,连唾沫都吐不出来了。真想
喝口水,可是现在真是连喝水的工夫都没有啊。
“火村先生。”
是石町在叫他。
“怎么了?”这是火村的声音。
“我先把一楼的人就叫了起来。可是,真壁先生他不在房间里。”
我回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佐智子、真帆、光司三人已经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
“我哥哥他不在房间里吗?会在二楼吗?”
佐智子不安地皱着眉头。
“不管怎样还是先把二楼的各位叫起来吧。也许先生在二楼呢?”石町说。
为什么这种时候真壁会在二楼呢?我实在是想不出理由。
“我和有栖两人都上楼去通知大家,你们先到休息室里去等一会吧。”
火村说话的口气非常干脆。我感到他有点义不容辞地担当起这个临时指挥的
角色。
“还有就是请大家不要到二楼去。如果有这种必要的话,也请务必小心不要
擦掉楼梯上的脚印。”
“什么脚印?”
光司奇怪地问道。火村向他作了简单的说明,然后眼睛盯着我看了一眼,意
思是让我跟着他上去。
到了楼上,首先敲了彩子房间的门。不一会,身穿睡衣的她出现在房门口。
她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问:“怎么了?”
“楼下出了麻烦事,不得不把大家请到楼下去。”
因为我们没有详细说明,她虽然有些吃惊,但还是说了声,披好衣服就下去。
“不管穿什么都可以,”火村对着房间里说,“但是下去的时候请不要穿拖
鞋。”
凌晨三点半。
星火庄里所有的人都被石町、火村还有我从床上叫了起来,在一楼的休息室
里集合。不,还不能说是所有的人。因为还没有看见主人真壁圣一的身影。
关于为什么要在这时将大家叫起来这件事,通过我们的解释大家已经理解了。
虽然大家都还搞不懂为什么素不相识的男人的尸体会倒在书房里,但不管怎么样
总算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人问起下楼时为什么不能穿拖鞋的事。也许是眼前发生的事件和真壁的
失踪对大家的打击太大的缘故吧。也许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火村这个请求的理由。
因为在楼梯上踩了石町留下的脚印的那个人的拖鞋底上一定还粘着白粉,他一定
是想将它保存起来。
“我们就在这儿等着警察吧。报警的电话已经打过了,都过去十五分钟了,
应该来了吧?”
我对大家做了进一步的说明。
佐智子沉默着走到墙边打开了空调。随着马达的转动声,空调机里吹出了一
阵阵暖风。
“我们总不能就这样坐等吧?还是快寻找真壁先生吧。”
杉井神经质地扯着身上大花格子睡衣的前襟说道。风子也跟着点了点头。
“是啊,还是这样的好。真壁先生在这半夜三更里是不会出去的,所有的房
间里又没有,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啊!有栖川先生。”
我转过身去问道:“怎么了?船泽先生?”
“书房里烧死的那个男人不会就是先生本人吧?”
“那不可能。”火村断定。“我在尸体的旁边仔细地看过了,那不是真壁先
生。”
“脸被烧伤了恐怕难以辨别吧?”
“那人没有头发,本来就是个秃子,个子又瘦小。”
“难道真的是我和有栖川先生看见的那个奇怪的老头吗?好像那死人身上穿
的也是咖啡色夹克。”
真帆嘴里嘀咕着。即使真是的话,尸体的头部被烧得很厉害,我们也无法作
头部鉴定啊。
“这样的话,先生一定就在这所房子里。除此以外无法想像。”
在杉井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光司嘴里不知道说了什么。
“啊?什么?光司君?”真帆追问。
“会不会在地下室里呢?不过现在到那里去干什么啊?”
“对,地下室。”佐智子抬起了头。“如果其他房间里没有的话,只有在那
里了。”
这里的地下室是书库,里面有一万册的藏书,真壁先生曾经带我进去过一次。
“但是那里可是连一只椅子也没有的地方啊。那可不是长时间能呆的地方。”
彩子不安地说道。但是现在只有那里还没有找过。
“去看看吧。”
火村说着站了起来。“走吧。”我也跟着起身,石町、船泽也随即跟在我们
后面。“我也去。”光司也跟了上来。
“我留在这里。”
杉井这么一说,佐智子赶紧说了一句“这也好”。
在火村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五人顺着通往地下室的楼梯走了下去。这里的楼
梯跟通往阁楼的楼梯一样窄,但是灯光却照得我们眼睛也睁不开。
“先生不会在这半夜三更来这里查资料的吧?”
走在我后面的船泽在自言自语。他的声音传人我耳朵的那一瞬间,一种强烈
的不祥之兆涌上了我的心头。我心里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正在地下室里等着我
们。
到了地下室,火村在门口一站,我身后的船泽、石町、光司不得不在楼梯上
停下了脚步。
“真壁先生在里面吗?”
火村对着里面喊了一声,等了一会也没有回音。
“在里面吗?要是在的话请回话。”
房间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只剩下这里了。”
火村嘴里嘀咕着,伸手去拧门把手。喀嚓喀嚓地响了几下。
“打不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回头问我。
“这个房间的门上也有一个搭钩。”
“也是先生的玩笑?”
“是啊。因为是个玩笑,所以从来没有用过。”
还没等我说完,他已经举起双手对着门猛敲起来。
“先生您在不在里面啊?要是在里面的话,就开门吧。”
我回头看了看身后,只见船泽他们三人都焦急地看着火村在敲门。
“大概是搭钩挂上了吧?”火村跟我确认。。
“是啊。你看这个把手上也没有锁孔。门打不开的话,只能是搭钩挂上了。”
见我说得这么干脆,他咂了一下嘴。
“砸门吧。”
“砸门?”
“是啊,把这个门砸开。”
怎么突然说出这么粗暴的话来,我心里想。他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说:
“要想进去的话,只有这种方法了吧?我可不是机器猫啊。”
等一下,再等一下吧。难道你想像大多数推理小说中的台词一样对我说把斧
头拿来吗?真的必须要那么做吗?
“光司君,有什么合适的工具吗?”
被火村这么大声地一问,光司想了一想。
“噢,对了。那个锤子也行吗?”
“正好。快拿来。”
光司答应了一声,赶快朝上面跑去。
“火村先生,真壁先生他到底是不是在里面啊?”
船泽弯着腰问道。火村两手搭在腰间发出了一声叹息。
“我感觉他就在里面,所以才心里着急的。”
“这个房间里也有一个壁炉,会不会……”
船泽说了一半,将后半句话吞了下去。因为他想起了刚才书房里看见的那具
尸体,一定是想说真壁的身上会不会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石町始终保持着沉默。
光司捏着一把接力棒一般的大锤子回来了。他的身后还有佐智子、真帆、杉
井,还有风子和彩子的身影。大家一定是不放心跟着来看看的吧?
“谢谢厂
火村接过锤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高高地将锤子举了起来。我急忙往
后退了两步。
“他妈的。”
火村使出浑身的力气将锤子砸在了门上。顿时,门板裂了开来。火村紧接着
又是一锤,再一锤。
“下一锤就是最后一锤了。”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第四锤下去门上被砸开了一个洞。
火村放下了手里的锤子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火村!”
我叫了起来。
“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我嗅着鼻子问。跟书房里一样的臭味,从砸开的门缝中飘了出来。
“看来不妙啊。”
他眯起一只眼睛说着,挽起袖子将右手伸进了那个洞里。只听见喀嚓一声
搭钩松开了。他也不顾门洞上的木刺扎伤手,迅速缩回右手,将门打开。
被封闭在里面的臭气一下子将我们包围了。我难以忍受地转过脸屏住了呼吸。
“有栖。快看!”
火村对着不能正常呼吸的我,训斥般地大声呼叫着。
我看见了,与书房里看到的情景一样。一个男人的下半身露在壁炉的外面。
火村飞一般地冲进去,来到躺在那里的人的身边。
“是先生吗?是先生您吗?”
船泽从我的身后伸出脑袋问道,声音中带着哭腔。
火村小声说:“是真壁圣一先生。”
接着又回过头来。
“有可能。”
“这有可能又是什么意思啊?”
石町失望地问。火村的想像没有错。
“从服装和体型上看应该是真壁圣一先生。但是还不能确认,因为脸部烧得
很厉害。”
佐智子和真帆伤心地哭了起来。风子摇摇晃晃地靠在杉井的身上。其他的人
都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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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计算谜数
不久,北轻井泽警察署的警车来到了现场,将我们大家集中在休息室里。房
间里因为开着空调所以很暖和。我们各自已经在警察到来之前,回到自己的房间
里换好了衣服。
就在我们向警署署长带领下的刑警们说明发现两具尸体的经过时,来自群马
县警本部的一队人马来到了。名人真壁圣一家门口,深更半夜接二连三地来了几
辆警车,这件事要是在城里发生的话,住在附近的人家肯定会打开电灯看个究竟,
也许马上就会围上一大群看热闹的人。但是在这里那样的事情却不会发生。
“我是群马县警鹈饲。”
最先跟我们打招呼的这位,看上去跟我和火村的年纪不相上下,是一位年轻
的警视。就是所谓的那种年轻的实力派吧。不知道是在本部呢还是被人从自己家
的床上叫起来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身上穿着一身军绿色的三件套装。从他
领带上的那只漂亮的别针和那双油光发亮的皮鞋上看,这是一位穿着讲究的男人。
北轻井泽警署的一位叫大崎的大个子警部陪着他对我们进行了调查。两人刚
从发现两具尸体的现场勘察回来,所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们身上还带着一
些烧焦尸体的臭味。
“地下室里被害者是真壁圣一先生,这个不会错吧?”
向我们作了自我介绍以后,鹈饲口齿伶俐地问道。
“从服装和体型上看应该是的。”
火村代表我们作了回答。
“不过,正如你们看到的那样,因为脸部烧伤得很厉害,所以还无法断定。”
“马上就可以清楚的。地下室里的遗体双手没有受到损害,所以可以对出指
纹。问题是书房里的遗体了,身上既没有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双手的十个手指
都被烧伤无法看清指纹。”
大崎警部不是对着我们,而是对着身边的鹈饲警视说。看上去警部的年纪要
比警视大十岁以上。鹈饲微微点了点头,大大的眼睛朝我们看了过来。
“在座的各位当中,有什么值得参考的线索吗?”
“虽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我记得曾经在哪儿看见过。”
我这么一说,他的眼睛马上盯上了这边。
“怎么说?”
我将昨天午饭前在车库后面的林子里看见身穿咖啡色夹克那人的事,和真帆
也看见过同样的人在附近转来转去的事告诉了他。这样一来,他把询问对象转移
到了真帆身上。她紧张地将自己看到那个男人的情况讲述了一遍。
“噢。那么还有其他人见过这个男人吗?”
“要是背影的话,我也看见过。”
船泽举起了手,将自己看见那样的一个男人朝星火庄方向走过来的事讲了出
来。不过,他说的这些最多就是将我和真帆的证言掺上了水一样东西罢了。
石町和彩子说他们虽然没有看见人影,但是看见了那人留下的脚印,为我的
话添上了旁证。大崎警部用铅笔作着记录。
“身穿咖啡色夹克的五十岁到六十岁之间的男人。哦,这的确符合书房里的
遗体的外表。从脸颊到脖子处的烧伤的痕迹虽然不能确认。”
“可以问一声吗?”
佐智子分别看了两位刑警一眼问道。
“什么?”鹈饲简短地问。
“那……也就是说,这个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去找没在自己卧室里
的哥哥,竟然发现他死在地下室里……真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看我,
哥哥死了现在连哭也哭不出来。我实在是想不通,好像自己在做梦一样。”
“非常遗憾,这不是梦,是现实。要说发生了什么事的话,我们现在正在调
查。行了吗?”
鹈饲冷静地说。不光是佐智子,连旁边的真帆和船泽也一起点头同意了他的
话。
“要说到底发生了什么,”鹈饲咳嗽了一声接着说, “目前知道的就是,
书房里不明身份的男子和地下室书库里的真壁圣一先生死去的情况非常相似。两
人都是因头部受到打击致死的,都是他杀。”
“是他杀?”
在座的人都低声重复着。虽然大家知道两个人的死因都有点不寻常,绝不可
能是自杀或者是事故。-但是他杀这个词还是第一次说出来。
“头部遭到的重击是不是致死的原因,司法解剖的结果不出来的话,还不能
做最后的结论。但是两具遗体的头部都有很大的裂痕。看样子是遭到重击致死以
后再烧的,但也有被烧死的可能性。”
要是那样的话,大概要检查肺部有没有吸入煤烟吧?
“也就是说活活被烧死的吗?”
佐智子双手捂住了脸。真帆也把头埋在了妈妈的肩膀上。她们一定受到了巨
大的打击。
“还没有最后定下来。只不过是说有这种可能性。”
看着母女俩的样子,鹈饲慌忙加了一句。
“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从两人倒在壁炉上的姿势来看,都没有打算逃离的
痕迹。所以说在断了气以后点上火的可能性比较大。”
接下来一阵沉默。只听见从书房那边传来的在里面勘查现场的警察们走动的
声音。
“那么。”鹈饲又咳嗽了一下。“我想问一问,最早发现遗体时的情况,是
火村先生、有栖川先生、石町先生三位吗?”
也许是他的工作方式吧。看来他不打算一个个分别叫到其他房间里去,而
是几个人同时在一起询问。要说最早发现遗体的事,就不得不从我先说起了吧。
“我先说吧。半夜里我睁开了眼睛。”
“是几点钟?”
没等我说完,鹈饲插了进来。我心里有点不高兴,你也用不着这么急啊。
“两点半。正确地说是凌晨两点半。”
我故意这么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接着呢?”
我按照顺序讲了一遍:从窗口发现了脚印,然后一个人到楼下去看看。打开
后门一看,那脚印正好走到门口。又查看了餐厅、厨房、浴室和休息室等都没有
发现意外情况。最后正打算看看书房里的情况的时候,突然被砸晕了过去。在晕
过去之前的一刹那间,闻到了怪味,听到了火烧的声音,也看到了尸体。被石町
叫醒时,发现自己身在休息室里。
“你失去知觉了大约有多少时间?”
“十五分钟左右。”
“石町先生,你看见有栖川先生倒在地上的时候是凌晨几点钟?”
警视迅速将视线移到石町身上问道。
“三点钟左右。”
也就是说,我被打倒的时间是两点四十五分左右。
“你为什么会在当时到楼下去的呢?”
“我只是上厕所。正打算回房间的时候,发现休息室的门口有谁躺在那儿。”
“那么说,有栖川先生是倒在休息室里的?”
“是啊,是脸朝下躺在那儿的。”
“那后来呢?”他又转向我问道。
“我自己对看见了尸体和闻到怪味的这件事也感到半信半疑的。因为后院里
的脚印和自己被人打晕的事是事实,所以一直认为有小偷闯了进来。但是,如果
是小偷的话,不可能把我打倒以后一直躲在书房里不出来的,所以就想证实一下
自己看到的那具尸体是不是真的,这才拉着石町先生去看看书房里的情况的。”
大崎拿着铅笔认真地作着纪录。
“石町先生打算开门,但是他说门打不开。我试了一下果然打不开,搭钩被
人从里面放下了。”
“是搭钩,不是锁?”
“是啊。不光是那个房间,这个家里的各个房间,除了厕所和浴室以外,都
没有装锁。”
“后来呢?”
“我们认为搭钩既然被放了下来,也就是说有人在房间里面。不知为什么那
个小偷好像还在里面。虽说起初想到绕到外面去,从后面的窗子上看进去证实一
下,但是想到那家伙不会是个等闲之辈,还是叫人来救援吧。于是,我去把火村
叫了起来。”
“那段时间里,石町先生干了些什么?”
“一直在书房门口守着,要是有人出来就大声呼救。”
“但是,谁也没有出来?”
“是的。我仔细地听过,没有听见房间里有一点动静。”
“后来,有栖川先生就叫醒火村先生回来了?”
“是的。不过,我还有话要说……”
鹈饲大概对我说了一半停了下来有点不高兴了吧,他皱了皱眉头。
“什么?”
“楼梯上有石町先生下楼时留下的白色的脚印……”
“那白色的脚印是怎么回事?”
是啊,这里不做一番说明是听不懂。
“那是有人在他的房间门口恶作剧洒上的石灰粉,所以他下楼的时候就会踩
着白粉留下白色的脚印。”
这些好像总算听明白了,但是他紧接着又问。
“嗯,可是这里面又有什么问题吗?要是门口有石灰粉的话,石町先生在楼
梯上留下脚印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是啊。那倒没关系。可是发现了其他的脚印。”
“是白色的?”
“不是。”真是个急脾气的警察,我想。“我看到的是,不知是谁踩了他的
白色脚印。”
鹈饲沉默着思考了一下。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是在石町先生下楼上厕所,从厕所里出来,把你从地
上叫起来的那段时间里吗?”
他好像是在一边想一边说出了这番话。
“是有人上了楼或者是下了楼吗?”
“看样子像是上楼吧?后来把大家叫醒的时候,大家都在房间里的嘛。”
“这,倒的确值得怀疑。”
刑警在自言自语。
“趁石町先生将你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没注意上了二楼的人,那家伙到底在
于什么呢?”
“也许是犯人。”
见鹈饲自问自答的样子,火村插了一句。
“犯人?”
“有这个可能性。因此,我们在保留了楼梯上的脚印的同时,将二楼所有人
的拖鞋都收了起来。在座的没有穿拖鞋的人就是。”
“拖鞋收起来了,是指?”
“二楼所有人的拖鞋都在他们的房间里。只要看一看鞋底,说不定上面会沾
着石灰粉。”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杉井低声嘀咕着,他好像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要他不要穿拖鞋下楼的意思了。
“原来如此,那就查查看吧。”鹈饲又把话回到原来的地方。 “那么,火
村先生,你被有栖川先生叫醒了以后怎么样呢?”
火村慢慢地收起了两条伸直了的长腿坐正了身子。
“我莫名其妙地跟着他下了楼。当时,因为时间紧,只听
他说明了外面有人闯了进来现在正躲在书房里。下了楼,看见石町先生守在书
房门口。我们三个人商量了以后决定由有栖和我两人到外面从窗口看看书房里面
的动静。”
“我就继续守在书房门口。”
“噢。那么你们绕到窗口以后又怎么样了?”
警视盯着火村的眼睛继续问道。
“虽然里面很暗,里面的样子总算看清楚了。有个男人倒在壁炉里,还有房
间里没有其他人影等情况。于是,我和有栖就捡起身边的石块,砸开了窗子冲了
进去。”
“等一下。这时窗子没有锁吗?”
“是的。要不是那样的话,我们也不会砸碎玻璃的。”
“继续。”鹈饲有点傲慢地说。
“房间里果然没有人。因为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所以一下子就看得很清楚。
接着,我们就保护现场,打电话报警。”
“等一下。门上的搭钩,那个搭钩真的是放下的吗?”
这回轮到我问答了。
“是的,放下了。我为了不留下自己的指纹小心翼翼地打开以后才出来的。”
鹈饲也没想到表扬我一句“让你费心了”,只是用手挠着头发继续问了下去。
“你能确定吗?”
“确定。”
火村帮我说:“我也看见了,的确是放下的。”
“真奇怪。房间里可是只有一具脑袋被砸破的尸体哦。为什么门上的搭钩会
放下来呢?”
“真是怪事啊。”
火村轻轻地说了句。
鹈饲听了火村的话,好像觉得挺没趣的。
“就算是推理小说作家的家里聚集了这么多推理小说作家,这么奇怪的事情
也是不可能的啊。要是有人将搭钩放下的话,那么那人又是怎么从书房里出去的
呢?书房里除了走廊上的门以外,没有其他出口了。更何况窗子也是关着的。剩
下的只有壁炉的烟囱了,但是烟囱的截面是一个边长只有三十公分的正方形,除
了幼儿以外没有人可以通过的。到底是从哪儿逃脱的呢?”
“办法可以想出许多。”
对火村的回答,鹈饲不由得问:“什么?”
“你只要问在座的先生们就可以了。因为他们知道成百个密室之谜的谜底
呢。”
“密室之谜?不过,那些东西会不会有人用在实际生活中呢?”
他的后面一句话好像是在自问自答。鹈饲马上又振作起精神。
“请问有哪位想到了什么线索吗?”
回答最快的是风子。
“火村先生说得对。在推理小说的世界里,密室之谜这种东西可以设计出成
百上千的。现在的情况说不定和其中的某一个相符。但是,那也要看看现场的情
况才能定。”
“你是说要让你看看现场吗?”
鹈饲头朝风子伸长了问道。这样一来,风子也大胆地回答:“是啊,要是可
以的话。”
“让我们考虑一下。”
看来这位年轻有为的警视一定在想,这可是一件与众不同的事件。
“让我们再从发现了书房里的遗体以后开始谈起吧。”
我们大家互相看了一眼也许都在想,谁说都一样吧?火村轻轻地举起了手表
示愿意担当起这个任务。
“因为事态严重,所以我们将这里的人都叫起来到这里集合。但是作为主人
的真壁圣一先生却不在自己的卧室里。大家正在议论着,突然想起还有地下室里
的书库没有找过。于是,我和有栖、船泽先生和石町先生还有光司君一起到地下
室去看看,又推又拉房门还是不开,这才发现门上的搭钩也放了下来。”
鹈饲正想插嘴,火村不去理他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房间里果然有人,但是无论怎么敲也敲不开,里面也没有任何反应。这次
又不能绕到后面的窗口去看,只好将门砸了开来。”
“怪不得门把手的旁边有一个洞的。”
“那是被我用锤子砸开的,然后将手从洞里伸进去松开搭钩的。”
“那么门上的搭钩的确是放下的喽?”
“是啊。我用未来妻子的名字打赌。”
对火村这种小小的玩笑,警视皱皱了鼻子。
“你只要简单明了地阐明事实真相就可以了。火村先生,听说你是犯罪学学
者,你对自己的证言的重要性有充分的认识吗?”
“现在我什么也不考虑,只讲事实。”
“那可以。不过,听起来你的话好像在自相矛盾。明明是从里面将门上的搭
钩放下的,但是打开门一看,房间里却没有一个活人。”
“是的。但是,根据这个现象你不能指责我的话是自相矛盾,因为我说的全
部都是事实。”
“全部都是事实?”
“是的。让我用初恋恋人的名字来打赌也可以。”
鹈饲挥了挥手,仿佛在说那就不必了。
“不过,这回应该和书房里的情况不一样吧?书库里除了靠墙边放着的书架
以外,中间还放着三个高高的书架。藏个把人的话,还是可以的吧?”
大崎警部开口了,他的嗓子像个唱小曲的。
“您说得对,我们查看了房间里是否有人藏在里面。”
“你是说,查看了书架的后面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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