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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中生活的人们也——慢慢注意到这股异常。「……这下糟糕了啊。」位在驶於马路上的一台厢型车的後车厢,有一名眼神锐利的年轻人低声说道。同样坐在後车厢,正在看书的两个人,也因为听到异常语气抬起头来。「怎么啦?小田田。」「发生什么事啦?门田先生~」一位是衣物以黑色为主题的女性,另一名是看似白人混血儿的娃娃脸男性。被称做门田的男性面向窗外,沉重地开口说道:「那个砍人魔的牺牲者…加上傍晚时被砍的家伙後,终於超过五十个人了。」「不会吧?五十人斩!?好厉害!好像漫画!我好像有些心动了耶!」「真是厉害。应该哪一天就会被改编成漫画了。啊~可是又没有人死,以反派来说,似乎不够具有冲击性呢。」「是怎么样的家伙呢?刀?刀?是像小静大人那样吗?有带狗吗?带犬狼?」「不不不,就刚才字面上,应该是带子狼喔。啊~那没有头的骑士就是奇诺咯?」将小说的角色搬出来比喻,然後进入自我世界中的这两个人——狩沢与游马崎。看著他们,门田更是大叹了一口气:「……我竟然会笨到期待你们能有所谓的道德感…」门田不理会这两个没有同理心的人,思索起这阵子在城市中发生的事。最初发生的事件已经是半年之前的事了。似乎是一名小混混之类的人走在夜路时被砍伤,因为被认为是单纯的斗殴,因此没有占到太多新闻版面。被害者虽然坚称是被「日本刀砍伤」,警方最後还是没有继续追查,结果本来应该会以常见的斗殴事件了结。但是——在那两个月後,因为一名与斗殴几乎无缘的上班族遇害,让事件一口气产生话题性,对中午的歪斗秀来说,成为尚可炒作的燃料。这并非因为小混混与上班族的身分不同而有差别待遇,只是对大众传媒来说,比起斗殴之可能性较高的事件来说,能够使用「砍人魔」这个字眼的事件比较容易操作罢了。然後时光再度流逝——在圣诞节的夜晚中,有一对情侣遭到砍伤的事件,以及发表可能跟之前事件是同一名犯人的见解之後,给予歪斗秀的燃料就从木材的层级升级成石油。由於每一名被害者都没有看见加害者的加容貌,犯行又都是位於池袋这样的核心城市中,其神秘色彩因此造成广泛讨论。而一个给予社会如此庞大的谜团却没有演变成社会现象,这是因为——不知是否是因为运气好,没有出现任何一名死者。可是——如今已经不是石油层级的骚动了。燃料变成火药,别说是歪斗秀,就连夜间新闻、全国报纸和周刊杂志的话题都是清一色的「砍人魔」。更何况,被书者的数量从过年以後就开始逐次增加。到了二月底时,已经是以一天一名的可怕速度在扩大受害范围。——再加上,虽然大众传媒没有提及——黄色领巾居然增加了。黄色领巾——是指隶属於独色帮「黄巾贼」的年轻人们。隶属其中的人以年轻人居多,大半的构成人员应该都还是国中生。过去虽然有明明还是小学生却加入独色帮的情形,然而「黄巾贼」应该是几年前以国中生为中心所组成的团体,绝大多数的构成人员顶多也只有高中一、二年级。但也不能因为几乎都是学生成员就放心。光是数量多达数百人这点就会构成很大的威胁,更麻烦的是————很多小鬼头做事情都没有分寸。还有就是,最近的小孩只有知识非常丰富。清楚哪个年龄犯下什么罪行不会构成犯罪。当要进行什么行动时,总是指使低於法定年龄的人去实行。虽然听说黄巾贼目前还没有犯罪行为,但最近人数依旧在增加也是事实,末端的成员绝对有用队伍的名字在搞些什么花样。砍人魔与黄巾贼。对隶属於「DOLLARS」的门田等人来说,那是足以令他们担忧今後动向的存在。「…那个,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像是关於砍人魔,还是关於被害者的话题…」当他回过头问话时,狩沢与游马崎已经飞到一个对门田来说极为遥远的世界去了。「所以说,我坚持丽莎琳娜才是女主角,因为她是公主吧?」「不~对,绝对是乌路可啦!因为她可是青梅竹马喔!」「呵呵呵,太天真了,狩沢小姐!那个作者啊,一定会把丽莎琳娜也写成青梅竹马。」「明明是异世界吧!?……算了,反正无论如何,我都是萌布拉多,无所谓~」两人说出一堆陌生的名字,并热烈讨论著。但对门田来说,这件事让他彻底感到心寒。「不要在别人打从心底担忧的时候,那么热闹地讨论游戏话题啦!」「讨厌啦,那才不是游戏。我们是在讨论电击文库的《天空之钟响彻惑星》中,谁是第一女主角啦……门田先生别老是对奇幻文学敬而远之,也读读看嘛!」「真是的…要是像你们这种人去犯罪,绝对会被大众传媒大肆挞伐,报导成『无法区别现实与漫画的狂热分子的罪行』之类的。」正当他觉得无可奈何而抱怨时,游马崎用响遍整辆厢型车的音量抗议:「门田先生,你在说什么啊?」「!?」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吓到,门田呆望眼前的同伴,其中多少是因为游马崎平常很少生气而感到错愕。「你说无法区别二次元与三次元?说这种傻话会让我很困扰耶!所谓的狂热分子啊,不只能够区分二次元与三次元,还会堂堂正正地选择二次元喔!根本就会直接把三次元丢进垃圾简!所以那种对二次元感到厌烦而在现实中犯罪的家伙才称不上狂热分子,什么也不是。请别把我们跟那种对二次元厌烦的家伙相提并论!歪斗秀和新闻更该理解这一点!」「是…是喔……」门田因为对方强而有力的口气,不由自主将身体向後缩。他想要寻求帮助而看向狩沢,狩沢却述说起微妙地偏移了主题的见解:「小游马还真笨耶。歪斗秀和新闻当然是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种事,却故意那么做的啊。因为那样做不但容易让世间明了,还比较好推广。更何况,无论有没有去犯罪,好几天不洗澡却兴奋地猛盯著动画看的家伙啊,光是这样就已经几乎构成犯罪了。恶心。」「呜呜,真是白费我们为了抹去那种刻板印象,这么用心在服装打扮上…」「……你们要是真的有这么想,就别在电车上大声高谈阔论御宅系的话题。还有,也别给我用漫画或小说里的内容当拷问的点子。」游马崎两人故意漠视门田冷静的吐槽,再度开始毫无意义的对话:「可恶…这次的砍人魔如果是个时代剧迷,电视局理所当然就会停止播放时代剧吧!?」「我很喜欢时代剧耶,饶了我吧……」门田边说边长叹一口气,游马崎将用力握紧的拳头对向他:「总而言之!对我来说可以承认的三次元存在,最多只有人偶和食玩而已。」「原来我们的存在不被承认啊?你喔……」「嗯……对了。在夏天来我家的那个梦魔虽然是三次元,我倒是可以承认。况且又是个女仆,好好锻炼,说不定能变身成二次元的女孩呢。」「小游马……你说梦魔怎么啦?」「……你果然分不清漫画跟现实的区别吧!?」在一片混乱的厢型车中——突然响起手机铃声。不只是门田的,狩沢和游马崎的动画手机铃声以及——从车子的前方也传来身为司机的渡草的手机铃声。车内全员的手机同时响起。虽然乍看之下会以为是灵异现象,但他们很清楚这个情形代表的意义。这些成员同时被传递了邮件讯息。不只车内的人。在池袋周围的某些特定人物们应该也全都被传递了。因为这是「DOLLARS」的来讯。门田首先确认邮件的内容——然後咬牙切齿,并像是要捏烂般用力紧握手机。「……你们啊…终於演变成不是别人家的事而已了…快给我回到现实吧。」「?」似乎是从门田的表情感觉到事情非同小可,游马崎等人也开始确认自己的手机。看到的是简短的句子——只写著以下内容——【DOLLARS的成员被砍人魔袭击。需要情报、需要情报、需要情报——】重复好几次「需要情报」这样单刀直入的文字。门田感受到这个单字所包涵的各种情感,像是要一吐为快地嘟嚷著:「城市——开始崩坏了…」川越街道旁 高级公寓 最顶楼正当街上许多人拿起手机时——塞尔堤也确认送到自己手机中的邮件。在有著比三流独栋房屋的空间还要宽广一些的公寓中,只住著塞尔堤与搭档的密医两个人。过去塞尔堤只是寄住在这里,但因为去年的某个事件为契机,现在演变成公开的(?)同居恋人生活。然而现在似乎不是可以沉醉在爱情中的场合,她将双肘顶在桌子上,若有所思地看著手机中的邮件。光芒从窗户外照亮室内,漆黑的影子缓缓蠕动——在没有比这更令人觉得恐怖的景象之中,她在心中喃喃细语。——帝人那家伙,是不是有些慌乱了呢?想起距今约一年前见到的「DOLLARS」创立者的青涩脸孔,塞尔堤静静地将手机折叠了起来。对不能说话的塞尔堤来说,或许手机看似无用武之地,但就运输工的工作性质,以及在移动时能够与雇主或新罗用邮件往来沟通这点却非常便利。比PDA更方便阅读邮件的手机其实还颇受到重用。就连在购买前都认为「哪里用得到这个啊?」的照相功能,现在使用到的情形也意外频繁。能够轻松传达情况果然很便利。虽然因为快门的声音导致无法隐密行动——但以塞尔的情形来说,几乎不会有被要求隐密性的工作。况且现在,塞尔堤非常希望能够藉由手机邮件得到照片。在城市中引起骚动的砍人魔。无论犯案现场还是犯人,只要有人能够将照片拍下来——虽然据传没有造成死亡事件,但塞尔堤并不相信。那个有著红色眼眸的影子在即将砍向自己时,的确定往脖子的方向挥下去。虽然她曾经怀疑,对方是知道自己是没有头的骑士的人,但那样就无法解释特意将安全帽弄飞的意义。最有可能的推测是——犯人打算让塞尔堤受伤才砍过来,但因为发现完全没有出血,便转而试著砍向脖子。——不,慢著,如果我是个装著义手的人的话,那又会如何?无论如何都不能置之不理。塞尔堤下定决心,静静握紧拳头。不能让你在我居住的池袋里胡作非为。就某些意义上,在砍人魔开始出没之前,最胡作非为的人其实是塞尔堤——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才更不能原谅自己以外的人的犯行。「好了啦,塞尔堤,用不著那么认真。」没有头的骑士在电脑前做出类似叹气的举动,不知何时出现一名身穿白衣,戴著眼镜的男子对她搭话。『你回来了啊。』塞尔堤没有回过身子,在电脑上以不逊於对话的速度输入文字。「恐惧比危险本身更加可怕,你只要做好自己能做得到的事情就好了。尽人事、听天命。不过呢,你个是人……尽无头骑士之事、听天命?嗯~宣告死亡的无头骑士要期待天命啊…我有预感这会是则雄伟的故事。」『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新罗直接将塞尔堤当成非人者来对待,塞尔堤反而对此感到开心。有个存在能够接受、喜爱自己这样的非人类,这比任何事都要令她高兴。新罗对塞尔堤告白时,如果是说出「我会找出让你成为人类的方法。」或是「我要用我的爱来让你成为人类!」之类的话,她很有可能会离开新罗身边。以结果来说,岸谷新罗这名男人爱的就是这样没有头的塞尔堤。或许就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够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情。「话又说回来了……你有什么线索吗?总不能每晚都在池袋巡逻吧?」『是啊,我自己本身都被怀疑跟砍人魔之间有关连了。要是还随便在夜晚的街道游荡,那根本就像是在说我是犯人。』「砍人魔啊…听到这里,就让我想起五年前的试刀事件呢。」塞尔堤也因为新罗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想起数年前让周遭引起骚动的事件。池袋的试刀事件。跟这次一样,被害者都表示「被像是日本刀的东西砍伤」。由於没有最重要的犯人外型描述,导致搜查陷入迷团的事件。由於池袋这块上地在过往常常发生试刀,诅咒云云的说法在当时也多有流传——但自从事件突然没有再发生之後,仅仅一年,人们便不再提起这件事了。『啊啊……但那个事件只发生过两、三次就结束了吧?』「跟现在不同的地方,在於五年前有死了几个人。最後一起事件,似乎是闯进民宅的试刀人砍了两个人,其他的被害人却都只受到轻伤……」『不过也一样没有抓到犯人啊。』塞尔堤缩了缩肩膀……此时新罗突然脱口说出奇怪的单字。「……罪歌。」『SAIK——(注:罪歌的日文罗马拼音)?』「啊,不是。写做罪之歌,然而读音是SAIKA……」罪之歌。罪歌——最近开始,以自己常去的聊天室为首,在和池袋有关连的聊天室或讨论板出没的神秘「洗板」。『你认识吗?总不会到头来根本就是你吧?』「不不,我才不会那么做。要洗板的话,我就会拜托认识的超级黑客,一口气让对方一击倒地喔。」『那个超级黑客是真的存在吗?不过这个年代还说超级……是搞笑吗?…先不提这个,那个罪歌怎么了?』塞尔堤暂且将新罗的玩笑话放到一旁,催促他继续话题下去。「那么,对方不是在洗板,还说什么砍人的吗?」『是啊,将一些奇怪的单字拼凑在一起。不过还有提到爱什么的,我觉得是否有关连这点也不太好判断……』「嗯!……我说啊,塞尔堤一直都待在池袋,所以可能不知道……」『?』凝视塞尔堤输入的疑问符号,新罗似乎为了要吊她的胃口,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那个罪歌啊…似乎『曾经出现在』新宿喔。」『???』塞尔堤因为无法理解新罗话中的意思,就在画面上连续追加疑问符号。因为那副模样著实可爱,新罗的脸上也绽放出孩子般的表情:「是要说有出现过比较恰当,还是说『待过』呢,这还颇难解释的呢……」『不要再故意吊胃口了,快点说清楚。』「知道了,别急,也别生气。」新罗虽然正确察觉到没有脸的塞尔堤的情绪,但只将事实淡淡地说出口:「所谓的罪歌——似乎是『实际、真的、确实』曾经存在於新宿的『妖刀』喔。」『……』特意将沉默符号输入电脑的塞尔堤。『……』沉默尚未结束。看来似乎是在等待新罗的反应。「……」然而新罗也像是在等待塞尔堤的反应,难以形容的微妙寂静造访房间内。首先忍不住的是塞尔堤,她将自己最直接的情绪输入键盘。『……啊?』「竟然是说『啊』喔?」『……』「……」沉默再度到来,塞尔堤急急忙忙地输入文句。『你说妖刀……是那个吗?Muranasa Blade?』「塞尔堤真的很喜欢Wizarday呢,前阵子也在聊天室提到了吧。」『不要偷看别人的聊天纪录!』「关於这点我道歉,抱歉。好,这样就解决了!……好啦,那个聊天室里有一个叫甘乐的人提到过妖刀吧?所以我就想起一些以前看过的书,调查了一番……没想到竟然!在新宿似乎曾经存在过名为罪歌的妖刀!」相对於新罗自信满满地解说,塞尔堤则放弃似的以指头敲击键盘。『先撇开事件根本没解决不谈,什么妖刀啊…总觉得…我以为新罗是更现实主义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妖刀?看清现实吧。』新罗哭笑不得似的摇摇头,用那个自己非常清楚的,身为女性的塞尔堤的弱点来反驳:「哎呀…看到电视上播出特别节目後,因为小灰人的外型而吓得直发抖的人是谁?看到牛被吸到空中去的影像後,就想像要是自己被吸上去该怎么办,因而害怕的人又是谁呢?」『呜…』「被愚人节节目给欺骗,兴高采烈地跑来告诉我『你知道吗!阿波罗其实没有去过月球耶!』的人又是谁呢?」『吵…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呃…那个…对了!比起妖刀,外星人还比较有可能吧?』虽然以颇为牵强的文句回嘴,但新罗以胜券在握的表情摇头说道:「那么,假设那把妖刀是外星人制作的,怎么样?」『咦?』「以秘密的宇宙科技制作的日本刀……如何?是不是感觉会拥有意识?」『不…那个就…』虽然觉得这理论明显很怪异,塞雨堤却想不出反对的论点,也找不到理由反驳。『……算了,那样的话倒是有可能……』结果塞尔堤被颇为诡谲的理由说服,继续聆听妖刀的事情。——不过,同样都叫罪歌这点确实很让人在意。如此说服自己後,认真听起新罗说的话。「接著,在战後不久的新宿,这把妖刀『罪歌』因为追求血腥而大闹了一番。」『嗯嗯。』「之後与西洋的魔剑打了一场壮烈的战斗……」『给我慢著!』觉得刚才说服自己的行为很多余,塞尔堤一把抓住新罗的领口。『你是从哪一本少年漫画上抄来的?啊?』「冷静点,塞尔堤!没有角色登场的少年漫画,肯定会因为不受中、小学生欢迎而被腰斩吧!该说那首先就过不了编辑会议了!好啦,总之把话听到最後啦!」『……你倒是说说看。』塞尔堤没有把手从领门放开,催促他把话说下去。「但是在那场战斗之後,却被以魔法之竹所制成的知能竹枪给收服了——之後『罪歌』便离开新宿,流离失所………」『……抱歉,够了。』塞尔堤放开新罗的领口,往公寓的玄关走去。「接下来才精彩耶…」『已经够了。总之我要出门一下,今天我不想接委托。』从电脑迅速切换成PDA,将输入的文字拿给在後方的新罗看。新罗也没有特意留住塞尔堤,马上就切换话题。看来两人经常像刚才那样一来一往。「要去哪里?」『我要去找静雄。』「什……外…塞尔堤,这是外遇吗!?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要直说啊!不…等一下,要是说得太直接,我会受打击,先用可食用薄膜包个三层左右再说!要说比例的话,就是三分褒七分贬的气势!」『放心啦,我对你没有不满。』用情话回答夸张的言词後,塞尔堤往玄阔踏了出去:『只是那个叫罪歌的家伙,不久之前打出好几次静雄的名字。如果你有看过纪录就会知道吧?……总之,先不提你刚刚说的事,要是真的跟砍人魔有关系——我认为就算去打听一下也不会有损失。』咪叽。噗叽唧叽。唧叽,噗唧哩。声音。关节与筋肉毁坏的声音。令人不舒服的声响与激烈的痛楚同时袭击身体。少年只是不断忍耐著那个地狱。因为他理解这地狱是由自身的愤怒所具体化而成。平和岛静雄理解到自己异於常人,是在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因为一点小事情跟弟弟吵架,因此发起飘来的静雄——打算将放在餐厅,比自己身高要高出许多的冰箱扔出去。当然以当时的他来说,根本不可能举起来。结果发展成少年的全身筋肉被拉开,好几处关节脱臼的惨事。在那之後也陆续发生异常。在学校与朋友吵架时,对方朝他丢出圆规。虽然这个行为已经够恐怖了——然而静雄的行为却远远超过对方,惊人到连正当防卫这个词都会被吓得逃之夭夭。以九岁的细小手腕将装满数科书的桌子一口气举起来——将身体转了半圈,然後用力将之丢了出去。被锁定的那名少年真的只能说运气很好。桌子从手腕边稍微擦过,感觉到巨大的质量从身边通过。下一个瞬间,背後的墙上发出不知何物造成的响亮破裂声。少年双脚发抖地回头一看——在那里的是穿进教室墙壁,浮在半空中的桌子。有一句话叫做火灾现场的怪力。人类就算认为已经使出全力,但通常都不是「真正的全力」。筋肉会自然做出保留,让人类将比原本还要大幅缩小的力量当成「全力」。然而一旦陷入像是火灾之类的危机中,脑部便会将控制解除,藉此发挥出比平常还要强的力量,搬出沉重的包袱或是将人从火灾现场救出来,甚至跳过平常无法跳过的障碍物。然而,平和岛静雄这个人身上有一个「特异点」。就算不是在危机当中——他也能随时使出「真正的全力」。乍看之下或许会以为是相当大的优势——实际上却一丁点好处也没有。脑部之所以保留全力,是为了要保护自身的关节与筋肉。界限这个词就如同字面上的意义是界限,要是给予过大的负荷,筋肉与骨头就只有毁坏一途。然後,他以这个能力交换而来的,是他无法做出「抑制力量」的行为。也就是说,当他做出会使出全力的事情时,就算筋肉将变得破烂不堪,也会把力量发挥到界限。然後,满身的力量将他变成愤怒的化身。那股力量——无法抑制之筋肉的力量,会在他感到愤怒之时任意涌现。被压倒性力量给操纵的脑部,会要求身体驱使力量。将身边最重的东西举起来,破坏一切、破坏人、毁灭人。於是静雄这名少年决定跟随本能。破坏。以绝对破坏为目标,通常最先开始破坏的是自己的身体。会毁坏的身体与无法抑制的力量。少年的心被这两者夹在中间而逐渐崩坏。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遗忘压抑愤怒。既然怎么样也无法「斟酌」,既然会先毁坏的是自己,那么乾脆连心也一起解放会轻松得多吧!少年舍弃忍耐。做出舍弃自己人生的觉悟,解放自己的一切。结果更加持续地破坏。竭尽所能破坏。对自己的身体本身。日复一日持续破坏的日子。对自己的身体坏掉感到愤怒,於是大闹,又弄坏身体。周而复始的行为可说是一无所获。没有得到任何事物,只有破坏的痕迹不断蓄积。筋肉重复自我破坏——在得以再生的比之前更强韧之前又被破坏。少年持续沉沦在由自己所产生的地狱之中。不断挣扎,不停反抗,但仍无法从自身逃离——然後时间流转——「我老爸跟我老妈真的都很温柔。」半眯在墨镜深处的眼睛,静雄沉静地低语:「就连老是跟我吵架的弟弟也很温柔。当我因为想举起冰箱而搞得动弹不得时,他头一个发出惨叫声跑去叫救护车,一直照顾我到救护人员来为止……啊啊,是很温柔的家庭啊。我不觉得我是被放纵长大,反而是在很幸福的家庭中抚养长大。」相对於诉说自己过去的静雄,坐在他身旁的塞尔堤安静地聆听他说话。南池袋公园被夕阳笼罩著,酒保服与骑士装在长椅上并肩而坐。在公园中还有其他几名游客,却都因为两人那诡异的状况而不敢接近。「明明是那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脸上浮现自虐的笑容。面对虚空,静雄以寂寥的口吻道出疑问:「我会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至少家庭方面没有问题。既不是在小的时候有过心理创伤,也没有看暴力的动画或漫画。就连电影也几乎没有看过。那么,原因就是我本身咯?也只会是我吧?」塞尔堤依旧沉默以对。然而这并非漠视,只是将静雄的表白,渲染进自身的影子当中。「我想要变强啊…」语调虽然令人同情,却强而有力。「如果我是原因,我第一个不能原谅的就是自己。我才不管打架多厉害,我只想要能够抑制自己的力量。」静雄平淡地诉说真实的心情。他会说出这件事,是因为塞尔堤不会做出多余的反论或深究。不光如此——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彼此长年的往来,让他相当信赖塞尔堤。静雄清楚城市中的每一个人都很害怕自己。就是因为如此,塞尔堤这个不会畏惧,并且静心聆听的存在,对他来说应该特别贵重。如果是完全不清楚静雄的人——那个人恐怕会因为某些缘故而激怒静雄,然後就会变得跟其他人一样,从此抱持强烈的恐惧之心吧。他也很明白这一点。然而虽然明白,不表示就能够抑制。经过长久的时间:—会在他身边的人自然很有限。知道如何对待静雄的现任上司。能够从静雄的绝伦暴力中保护自己的赛门。与静雄保持适当距离的门田与游马崎等人。因为打从心底厌恶静雄,所以至今还在身边的人——折原临也。以及——不会让静雄发怒,安静的没有头的骑士。他早就知情塞尔堤是没有头的骑士这件事,不过他认为这没什么关系。虽然至今只是对著安全帽说话,但只要明白对方绝对不会多话,那么其实根本无所谓。静雄其实很单纯。虽然并非因为什么信念驱使,但他会将世上的一切立刻分成两种。会让他火大的家伙,不会让他火大的家伙——无论何时都只有这两种。「不好意思啊,又对你发牢骚了。」这样带著微笑道歉的静雄,就只是个随处可见的乖巧青年。「那么,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你会特地跑来找我,应该是有事情找我吧?」「……」塞尔堤静静取出PDA,以最简短的字句交代必要的情报。在城市中发生的砍人事件。最近在网路上出现自称罪歌的人物,写下静雄的姓名。罪歌说不定与砍人事件有所关连。打听关於静雄的记者遭到砍人魔袭击。以及——在聊天室中出现静雄的姓名,正是记者被砍的那一晚。将所有的情报看完以後,静雄皱起一边的眉头喃喃说道:「这什么意思?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塞尔堤默默将安全帽左右转动,藉以回答静雄直觉的疑问。如果静雄是使用日本刀的犯人,那就不可能让被害者生还,何况也想不到静雄有需要做出砍人魔行为的动机。如果有人能让静雄发怒到想要偷袭,恐怕在发怒的当下,那家伙的脖子就已经扭转180度了。虽说静雄无法抑制自己,但驱使如此庞大的力量至今却还没有杀过人,这只能说是有奇迹般的抑制力在保护著吧。不过,说不定只是自己不知情而已,其实已经有好几个人被他葬送在黑暗之中。塞尔堤一边思索,然後继续输入文句。『听说DOLLARS的成员也遇害了。』「啊啊,我知道,我也收到邮件了。」静雄以平淡的语气回答,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老实说,我是很想帮忙…但我只不过是接受赛门的邀约,跟DOLLARS的人们也没有多深的交情……不过我想就是因为交情浅,他们才会继续让我当同伴就是了。」静雄扬起自我嘲谵的笑容,静静仰望夕阳。红透了的天空,美到会让人觉得多此一举。「啧,明明是市中心,却有像乡下一样的天空是怎样啊?」嘴上念著无关紧要的琐事,静雄缓缓起身,准备离开。「好了,不好意思。就是这样,我没有线索……你也是,用不著为DOLLARS这么自告奋勇吧?可别拚过头而受伤喔。」面对难得会担心人的静雄,塞尔堤静静打出文句。『不只是为了DOLLARS,也为了打倒我自己的敌人,』「?」『我前阵子也被砍人魔砍了,脖子被一直线横切过去。要不是因为我没有头,我看我早就挂了。』虽然认为打出来的文句有渗入一些搞笑要素——这段文字却大大改变了之後的命运。并非是塞尔堤的命运,而是静雄与这个池袋本身的命运。「混蛋家伙……」『咦?』「这件事你要先说啊!笨蛋!你这笨蛋!虽然说骂人笨蛋的才是笨蛋,但我就算被当笨蛋也一定要骂!笨蛋!要先讲啦!根本一开始就不该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吧!」平和岛静雄会替他人感到愤怒,更是非常之罕见。是因为同伴被伤害而感到愤怒?还是就某种意义而言,也可以说是为了自己而愤怒?然而撇开这些大道理,如今他已经充满纯粹的怒意。「好,杀掉。绝对要杀掉,确实地杀掉,一口气杀掉!」『可是…你看,我可是没有头的骑士啊,完全没事。』「不不不,问题已经不在那里了。一般来说,拿出刀刃就等於罪该万死。」只是因为愤怒的对象不在眼前,才不像平常那样的爆发性愤怒。现在是将愤怒的能源贮存在肚子里的状态。「塞尔堤,你知道吗?言语之中是存在著力量的喔。所以我现在是将我内心想要破坏一切的冲动用『言语』来压抑住。」就是因为如此——塞尔堤才感到恐惧。「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这个状态持续一阵子後,要是砍人魔出现在眼前————大概…不,绝对会死啊,砍人魔。对方恐怕连忏悔的时间都没有吧。静雄要是真的用全力揍人,运气好是头盖骨凹陷。运气不好就是脖子的骨头碎掉,肉被撕裂开来——变成跟自己一样「没有头」。话说回来,人要是没有头,马上就会死了吧。塞尔堤当场同情起犯人来——注意著正要坐上机车後座的静雄。『工作呢?现在是休息中吧?』「那种小事没关系啦。」『喂喂!我可不准你因为我被炒鱿鱼喔。而且要找出那个砍人魔还需要很多情报。总之你在工作结束之前先等著,趁这段时间内先做好准备。』「……」静雄考虑了一阵子後,才总算像是放弃似的开口:「我知道了……但是你要尽量快一点。」他一边喃喃细语著「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才总算在间隔中挤出话来。活像是为了不让恶魔占据心灵,尽力抵抗的驱魔师。「在我内心开始累积的感情啊,已经在呼唤著让我出来让我出来了……要是一直放任不管的话——」「我大概会亲手先把自己给破坏掉吧。」三十分钟後——新宿塞尔堤会先跟静雄分开,自有她的理由。当然担心对方的工作这件事也是事实。然而——在那背後还存在著另外一个目的。要是跟静雄一起行动,就绝对不能去见那个对象。是为了得到情报,就绝对有必要见上一面的男人。「嗨……我很高兴你会来找我呢。」『上个月才因为你委托的工作见过面吧?』「又没关系,那时候几乎没有时间闲话家常啊……话说回来,怎么了?自从矢雾制药公司的事件过後,已经快一年了……有找到『头颅』了吗?」折原临也带著讽刺的笑容,递茶给塞尔堤。从明知塞尔堤不能暍却又递茶这点看来,就能知道他个性恶劣的程度完全没有改变。『先不提我的头颅……我就单刀直入地问吧,有没有砍人魔的线索?』「三张就好。」面对语气平淡的临也,塞尔堤从「有质量的影子」所制成的骑士装中取出同样是影子制成的钱包。放在里面的是真正的纸钞,从中取出三张一万元钞票交给临也。「就算是影子……但不只镰刀,就连衣服和钱包都是『影子』吗…要是被强光照射到,影子会不会消失而变成全裸啊?」『你想看吗?』对於塞尔堤的挑衅,临也夸张地将身体往後仰,浮现下流的笑容:「怎么可能,我又不像哪个密医或学生那么变态,不会对没有头或只有头产生欲望。」就在临也回应挑衅的下一个瞬间——在他的脖子上,「缠绕」著漆黑色的镰刀。大镰刀的前端像是发条般扭转,刀刃以临也的脖子为中心向内侧旋转。在那短短的时间内,塞尔堤将镰刀抵在临也的脖于上,就这样直接让它变化形状。面对这样的生死关头,临也微微收敛起笑容,然後缓缓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态。『说我是无所谓。不过下次要是敢再污辱新罗,就有你好受。说得详细一点,会让你遭受得花三天完全治疗才会痊愈的伤。』「……多谢你具体的说明。从你说得这么冷静来看,应该不是在唬我。」『或许新罗是个怪人。但如果要认为那家伙是怪人的话,只能因为我是个怪人的关系,你们没有权利多做评论。』「真是相爱啊。」注意临也依旧一副悠哉的模样,塞尔堤放弃似的解开镰刀。光是得到解放似乎还不能让临也满足,他继续讥笑无头女:「搞不好啊,案谷新罗这个死忠粉丝只是喜欢没有脑袋的女人罢了。要是出现其他无头骑士来诱惑他,说不定一下字就变心了喔?」『我觉得不可能……如果是那样也罢,到那个时候就——』「杀死斩罗後,你也要死吗?」『不,只是不会让他接近…除了我以外的无头女而已。因为不只是他喜欢我,现在我也喜欢他……』看见毅然打进PDA的文句,临也顿时收起笑容——没多久後又大声笑道:「…呼哈…呼哈哈哈哈哈哈!太令我惊讶了!从之前的事件之後,你还真是越来越像个人了!但你可要注意喔!你越是接近人,取回『头颅』时产生的落差可能就会越大啊!」『那种事,等找到头驴的时候再说…不,说老实话,我甚至觉得没有头也无所谓了…现在更重要的是,给我砍人魔的情报。可别跟我说你收了钱却一无所知喔。』对著将话题转到工作上的塞尔堤,临也摇摇头,开始谈起「商品」:「放心吧。我掌握著连警察、大众传媒或是网路上都没有的珍贵情报喔。讲直接一点好了,我就是在等你来。」『什么意思?』「因为这次的事件,是像你这样魑魅魍魉的世界中的事。」再次说出像是要吊人胃口的言词时,临也特意压低声调,将情报的本质以像是在描述怪谈般开始解释:「……你有听过…一把叫做罪歌的刀吗?」『咦?』「说来你或许不会相信,这把过去曾经在新宿出现的妖刀呢——」三十分钟後——川越街道旁 高级公寓大楼最顶层『新罗!新罗新罗新罗——!』「哇啊啊啊啊,不要抓著PDA对著我直冲而来啊!这种行为要是在床上的话,我是很高兴啦咕呸啦~~」塞尔堤对新罗赏了一记小力的膝击,同时赶忙输入後续的文字。『你…之前说过的妖刀是真的!?』「呜哇,当我知道你是打从心底怀疑时,可是让我稍微来了一趟震惊到谷底的旅程呢。我已经不行了,快用你的爱拯救我吧。到达目标是等级37左右。以恋爱准则ABCD来说,差不多B就够了。」『别再闹了!』硬是将快要倒下的新罗拉起身子後,塞尔堤将从临也那里得知的情报打出来。·临也同样很在意於网路上四处洗板的「罪歌」与砍人魔之间的关连性,然後独自做了一些调查。·传说中名为罪歌的妖刀拥有意志,能够控制人。·若是把被害者说的话统合起来——虽然没有人看到清楚的外型,但每一个人都在逐渐模糊的意识中,看见「红色的眼睛」。·网路上出现「罪歌」这个笔名的那一天,一定都是有砍人魔的被害者出现的夜晚。看到条列式整理出的文章後,穿著白衣的新罗以悲痛欲绝的模样在地毯上来回滚动。「啊啊~哪有这样的。我说的时候就用鼻子………不,因为没有鼻子就换成胸部吧。用胸部嘲笑我,临也说的话就这么轻易相信……啊啊!」『怎么了!?』「没有,『用胸部嘲笑』这句话好像有点色色的,但还不错咕呼~~」新罗的太阳穴挨了一记下段踢,然後直接仰躺成大字型。总算是保住意识的他,很认真地面向塞尔堤:「那你打算怎么办?」『不,但是还……要是妖精或妖怪之类的,我应该能感受到气息…但我在被袭击时,完全没有感受到气息。』「那是当然的啦。因为刀就算有意识也不会有气息啊。就我所知,罪歌这把妖刀是——似乎是控制持有主的意识来自由操控那具身体。要是在活动的是人类的身体,那个气息……你所能感受到的灵力之类的东西本身很有可能也会被消除。再说,也不是所有妖怪或妖精都会有你说的『气息』吧?」『那不就没办法找到了?』面对冷静说出推论的新罗,塞尔堤悔恨地握紧拳头。然而——新罗看见之後却扬了扬嘴角,对恋人说出一句起死回生的话:「有方法喔。」『啊?』「我先跟你道歉。抱歉,我又跑去偷看你常去的聊天室了……现在事情可是发展得很有趣喔~哎呀,虽然有听说『罪歌』是一把女性的妖刀,想不到是真的呢。」『什么……?』「好啦,去看看聊天纪录吧。幸好是那种可以保留很久的聊天室。」然後看到。看见了。自称「罪歌」的东西,在她离开後不久的聊天室中进化到何种地步——网路聊天室——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罪歌进入聊天室——{今天砍了一个人,但是一个就很够了,因为不可以太过奢求。}{但是明天也要砍,因为要去爱人的越多越好。}{力量也差不多足够了。}{我正在找人呢。}{平和岛…静雄。}{是我非爱不可的人喔。}{明晚还要砍呢。}{我知道静雄在哪里,但是,人多会危险。}{我想知道平和岛静雄的家在哪里。}{他会是一个人住吗?家也是在池袋吗?}{好想再多知道一些静雄的事。}{在这城市中最强之人的事————}{我想爱他,所以想知道。}{明天也要砍人。直到与静雄相会的每一天每一天。}{我想要见静雄。早一点早一点早一点——}——罪歌离开聊天室————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甘乐进入聊天室——《……看来这个人最近都只在这里留言呢。》《我是有想过为什么啦。》《之前啊,出现静雄这个人的名字时,太郎不是有些反应吗?》《所以咯,或许他认为这个静雄先生也有在看这里呢——》《这是我的推测啦……》《这该不会是犯罪预告吧?要是明晚真的发生事件,我应该要报警吧~?》《身为管理人,我会尽可能早点处理。》《那么下次见~》——甘乐离开聊天室————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塞顿进入聊天室——(这个……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太郎,你还有在看这里吗?)(如果能给个回应,我会有点高兴的。)(话又说回来……)(纪录是在傍晚……所以明天就是指今晚?)(啊,我现在有点事情得出门一趟,就这样……)(甘乐,虽然很辛苦,还是请你多努力喔。)(晚安~)——塞顿离开聊天室————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第五章 百刀直入在梦中——少女见到亡故的双亲。在被其他家庭的笑容环绕的游乐园中。在有著一大片花园的山顶上。在温暖的日照下,烤肉香四溢的河岸边。在桌子正中央,放置生日蛋糕的自家餐厅中。(杏里将来绝对会像妈妈一样,是个大美人喔。)(哎呀,是会像你啦。)父母亲都挂著笑容。梦中没有镜子,但大概就连自己也在笑著。——爸爸、妈妈…——要永远永远在一起喔。在梦中,园原杏里总是重复同样的一句话。幸福的家庭。家人的笑容。微不足道且不值一提的梦,对少女而言却无比幸福。杏里作著这样的梦,也感觉得到这并非现实。然而,她在清醒梦(注:在作梦的状态中仍有意识的梦)之下扬起微笑。深知这样的日子已经不复存在,沉浸在梦里的幸福。桌子上摆放著食物。是与母亲一起做成的料理。父亲在吃了之後,笑著直夸好吃。自己也跟著笑了起来。如同记号般的重覆动作。让人觉得像是把「幸福的家庭」直接从字典中拉了出来,重覆著既理想又单调的动作。在作过无数次的梦当中,她很清楚要做什么才会拥有笑容,所以不需要做出多余的行动,只要一直重覆这样的动作即可。如此对杏里来说便已足够。只要重复单纯的动作,就可以品尝到梦中的幸福。因为很简单就能得到笑容…她不厌烦地重复相同的梦境,并享受著。她认为那就是在实质意义上的「幸福」————实际上她也觉得幸福。由他人的观点来看,或许那并非幸福。然而这是梦中的世界,别人无法窥见。梦中的自己是小学低年级左右,以天真的表情对著梦中的双亲说话。「爸爸、妈妈,从今以後——也要永远在一起喔。」双亲微笑颔首,梦境到此结束。总是反覆作著的梦境,也一贯以同样的方式收尾。永远在一起——这句话好似诅咒般,让隔天也继续相同的梦。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幸福。一直重覆,不断重覆,如同呼吸般持续感受著幸福。然後——跟平常一样,她今天也醒了过来。耀眼的朝阳照进窗帘的缝隙间,杏里缓缓睁开眼睑。已经完全没有睡意。最後告诉父母的那句话取代闹钟,让她从这晚最後的REM睡眠(注:睡眠的最後一个阶段)中醒来。杏里在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後走下床,直接穿著睡衣往洗脸台走去。在洗脸之前,用没戴眼镜而模糊的视野看到自己的脸——正沉静地笑著。然而在想起双亲早已亡故的现实之後——她的表情开始染上些许困扰,在最後变成自我嘲讽的笑容。幸里和双亲已经天人永隔。而那也不过是五年前的事。因此梦中发生的一切,绝对不会在现实中体会到。她在梦中追寻於现实中变成不可能的事。并非她能够选择去作这样的梦,事实上最初也不是她刻意去梦到的。单纯只是与双亲住在一起,没有任何混沌或热闹之处的梦——在与双亲死别之後,她作这种梦的次数逐渐增加,直到现在变成每天都会梦到。有学说认为梦是在整理脑内的记忆。若是照这说法,就等於她的脑细胞不断在重覆整理同样的部分,把整理好的东西又拿出来,排列成与之前完全一样的模样。因为不认为这情形只是多余,杏里也没有特别去留意。最初是令她无法宣泄的空虚。梦是虚构的,无法产生任何事物,无法达到任何慰藉。然而——在作了好几次的梦之後,杏里马上改变想法。梦真的是虚构的吗?桌子和摆在上面的食物确实是虚构。无论吃再多,现实中也没有摄取到养分。但是——「感情」又是如何呢?在梦中,杏里确实感受到幸福,觉得自己的心灵获得安稳。由虚构所产生的感情会是虚伪的吗?要是如此,看了电影这种虚构物而有所感受的心,不就也是骗人的了?不对,那种想法绝对不正确。杏里否定那是虚构。电影并非虚构,在银幕中的事物无论何时都是现实。那样的话——就算是梦,只要足以憾动内心,那么就是确切的现实。然後杏里至今依旧每晚都作著梦。一直重覆,不断重覆,沉浸在由自己生产的幸福当中——不过——在现实当中,她距离幸福只差一点……就在差一点点的不远之处。从夺去双亲生命的可恨「事件」後过了五年——园原杏里依旧无法找寻到人生的立足点。夜晚——池袋就在塞尔堤离开自己住的公寓的同时——园原杏里在路上徘徊。在池袋的街道上,毫无线索,漫无头绪地游荡。期末考结束後,现在剩下的活动就只有毕业典礼和结业式。她抱著某种目的,在街道上走动著。然而,就算有目的也没有线索。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但就是无法老实地待在家里——於是只好在街道上徘徊。虽说时节已近春季,夜晚依旧寒冷。寒风毫不留情地吹过杏里的身躯。身体逐渐变冷,她从眼镜的深处窥视街道上的情形。一如往常的人潮。虽然觉得黄色领巾的比例似乎多了些,但还不到特别在意的地步。形形色色的人们抱著各种念头在走动,杏里想要找寻的人就只有一个。费川春奈。杏里为了会见应该比她大一届的少女,踏进夜晚的街道。她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学校放学之後,她直接穿著制服来到这里。来良学园原本就允许穿便服,但由於设计美观和冬天制服很保暖,因此也有不少人会穿著制服上学。然而一到夜晚,街道上制服的比例便大大减少许多。毕竟夜晚上街时,常常会因为事情耽搁而待到深夜。这时候若还穿著制服,会成为被辅导的目标。杏里没有打算在街上徘徊到太晚,虽说如此,也不知道该在哪个时问点回家。「……怎么办…」考虑到目前所处的状况,她小声将忧虑脱口而出。杏里为什么会想要找寻赞川春奈呢——时间回溯到今天的傍晚。原因极其单纯,当然就是因为那须岛的执著。「呐…杏里,来光祭的准备工作应该已经结束了吧?」所谓来光祭,是在毕业典礼的隔天与在校生一同举办,类似谢恩会的活动。虽说是自由参加,但因为在校生的班级委员们就是主要人员,杏里与帝人便自动被算进参加名单中,并开始各式各样的准备工作。放学後,杏里做好回家的准备,在无人的走廊上走著——然後就像早就埋伏好一般,那须岛那张严厉的面孔又出现了。「杏里,怎么了?你好像又留到很晚……还好吗?」「嗯…嗯嗯……」名字被那须岛叫唤,让杏里感受到一抹不安与恐惧。要是他从一开始就只会叫名字,还可以认为他就是会这样称呼别人的老师…然而那须岛之前应该都是叫「园原」这个姓,如今却直呼「杏里」。感觉两人的距离急速被缩短。不,实际上应该是那须岛自己打算逼近。自从之前欺负自己的女学生在眼前被「砍人魔」袭击,杏里被警察带去问清详情之後,差点就被歪斗秀的采访人员给逮到。杏里经由担心她而前来帮助的帝人才总算逃开——但因为还是有些担心,而且也想等讨论的热潮冷却下来,她便暂时请了几天的假。回到学校的同时,正好是期末考开始,由於杏里平常都有认真在读书,所以成绩还过得去,就这样逐渐回归到日常生活中,但是——「我以为你还在休息呢。恢复精神就该说一声啊,是吧?」为何自己必须对不是级任老师的那须岛报告,教师就连一个具体的理由也不说清楚,依旧还是缠著她搭话。「老师我可是很担心你呢……被砍的野村不就是欺负你的其中一个人吗……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难道又被欺负了?我真担心……真的很担心。不,我更担心砍人魔的事件。虽然电视上报导杏里没有看到犯人的模样…但犯人搞不好会认为有被你看见。」他一副找到上等的「藉口」似的,特意强调著事件。其他教师不是因为顾虑到杏里而特意不提起,就是不想被扯进麻烦而避开话题。当然也会有看似真心鼓励她,然而——却反而故意将事件当成话题的人,那须岛就是头一个。回到学校後,这是第一次遇到那须岛。不禁让人觉得他应该是在等待像这样「没有其他人在」的情形。「留到这么晚,真的没有问题吗?有个人陪你回家会比较好吧……?」露骨也要有个分寸。冲动驱使杏里将脸转过去,而理性却压抑这个举动。她只想静静地生活。每晚的梦都会给予她幸福。因此不敢在现实中多加奢求,只想安稳度日。所以这时才会为了严词拒绝这名教师而踌躇。光是因为砍人魔的事件就让杏里受到周围的眼光注目,她担心要是再引起教师性骚扰的骚动,会有不好的影响。再说,就算跟别人投诉那须岛的行为——他的「行为」本身也没有什么问题,最多只是在女学生之间又多一个谣言可以讨论。那么做的风险太高。何况要是那须岛谎称「是园原来诱惑我的」,那么最糟的情形可能演变成是她得转学。她不在乎自己遭受奇异的眼光看待。无论情形如何,她认为帝人与正臣都会相信自己。虽然是如此信赖著这两个人,杏里也同时注意到另外一件事情。——啊啊,我果然是寄生在童之峰同学与纪田同学身上,并利用著他们。但她没有因此过於後悔,因为这也是自己的生活方式。只是教师以及和学校有关的组织就不太好应付了。要是随便引起骚动,被以异常的眼光盯上,学校也会因为在意面子,而劝诫杏里非主动地转学吧。然而让那须岛再这样误会下去也非良策。要是不找个时机确实地拒绝,就某种意义上,自己的乎稳生活又会受到威胁。不,其实现在就已经遭到威胁了。如果是一般的情形,或许只要严词拒绝就可以解决。但是,以正臣的说法来说,那须岛刚才的那番话就是「听牌中」的情形。总觉得……要是拒绝,真不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来。当然了,不论好言相劝或是兜圈子说话,他大概都听不进去吧。转学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杏里本身也处在因为持续的困惑,甚至兴起这个愚蠢想法的状态中。——转学……对了,转学啊……杏里从转学这个念头回想起从正臣那边听来的情报,打算试著稍微「套出」对方的话。「……那么,我是不是该转学躲起来会比较好呢……」「不,不用啦!应该不用那么担心。杏里你应该也知道,这所学校的保全很完善啊。」杏里想起刚入学时的几天後,在眼前由黑衣男与神秘骑士所引起的暴力事件,不过实在不用拿这一点去质疑。现在想想,那名骑士是否就是这座城市中有名的黑骑士?但那跟现在的状况也没有关连,也不用太过在意。「可是,因为对方有看到制服……而且这附近还有很多其他高中…嗯…费川学姊也是转到这附近的高中对吧?」因为日晒而呈现红黑色的脸庞逐渐发青,眼神虽然对著杏里,视线却感觉是穿过杏里而看著遥远的後方。在眼球於激烈晃动後又回复焦点时,那须岛只有嘴巴乾笑著,然後为了确认而开口:「什…什么啊…园原,你认识蛰川吗?」「不,虽然没有当面见过…但因为这名字很奇特,只记得听说过那名学姊转学了……」杏里巧妙地将视线移开并回答,那须岛眼神不定地随口回应:「啊…这…这样啊…是啊,那个费川…我去年是她的级任老师。对了,那家伙确实是转到西池袋的高中……好啦,那种事怎样都好啦。」虽然那须岛硬是想把话题转开,但因为他的反应实在太简单易懂,让杏里在这个瞬间便确信,「费川学姊」这个人一定是因为跟眼前的那须岛有过什么才会转学。话又说回来,为什么那须岛现在会这么紧张呢?杏里虽然很在意这一点,但无论他是被什么事情给逼急,都跟自己没有关系。「那么……老师,我差不多该回去了。」为了不让对方感到不愉快,杏里点头示意後,便直从那须岛身旁离开。然而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过去的瞬间,那须岛的手缓缓地举起,在只差那么一步的地方挥空。不过他也没有故意再往前追上或是叫住杏里。那须岛原本就已相当严峻的脸色变得更加低沉,静静凝视著杏里的背影。那表情似乎参杂了愤怒,或是不甘心,以及像是被看穿了什么的强烈恐惧——真正的理由除了那须岛本人以外无从得知。像是要将他的表情抹消似地,走廊上响起空虚的铃声。——我怎么会是这么讨人厌的人呢?在夜晚的街道上寻找费川春奈,杏里一边冷静地分析自己。再说,「寻找」费川春奈也并非正确的说法。实际上没有在认真寻找,正确来说,不过是装成在找的样子,然後整理思绪罢了。如果利用什么方法见到「费川学姊」後,自己该问些什么才好?又该如何向她搭话?总不能直接问:「你曾经跟那须岛老师交往过吗?」吧。——就算不直接问,至少只要知道他们曾经有过关系……说不定就能得到「说服」那须岛老师的头绪了。无论是多么细微的事都不要紧,她现在无论如何都需要能让那须岛远离自己的材料。——我果然很讨人厌。明明可能再度伤害费川春奈的旧伤,但为了制造出自己与那须岛之间的「隔阂」,却正在盘算如何利用她的过去。虽然理解到自己是个低俗的人,但没有打算收手。——到头来,还是自己的平稳最重要。所以,我一定是…想要将费川学姊当成踏脚石。我是讨人厌的人,但是……说不定我还满喜欢这种生活方式。在入学以後遇到困扰时,伸出援手的帝人就看出杏里那样的性格而当面指责她。——可是……龙之峰同学还是成为像我这种人的朋友。这让失去「张间美香」这名宿主的杏里由衷感到高兴。正因为如此,她觉得这份幸福不能被像那须岛这种人毁掉。然後她便在街上徘徊。寻求著名为费川春奈的「影子」。——费川学姊…是真心爱过吗?还是说,对自己的生活方式感到後悔呢……对那须岛老师又是怎么想的?这是她个人想得知的疑问,而非直接必要的情报。自从於傍晚从那须岛逃开之後,杏里便逐渐在意起来。兴起这份好奇心是有原因的。方才的那须岛——有些异常。当自己说出费川这个名字时,他的反应除了因为担心被发现有所关连而焦躁外,很明显还混杂著某种「恐惧」。不是害怕被公开关系後被炒鱿鱼。那个谣言在像是正臣之类的人之间已经谣传很久,要是会害怕被炒鱿鱼,早就不可能对自己出手。那须岛与赞川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虽然内心被这个谜团吸引,还是硬生生将这份情绪压抑下来。因为那是在自己所选择的生活方式中,没有必要的事物。「同学,你等一下。」注意到自己被人搭话,杏里猛然抬起头。眼前站著两名警察。「是…是的……?」她以为又是要做笔录而感到疑惑。心想明明已经将所知的一切全盘托出,还想做什么?然而警察似乎不知道杏里是事件的目击者,将手腕上的手表栘到杏里面前,以担心的口吻劝告:「已经十一点了喔,学生也差不多该回家了。」「咦……」她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在街道上逗留这么久,感到些许惊讶。因为连日来的砍人魔事件,街道上增加不少巡逻的警察。结果,夜晚在池袋游玩的未成年人数的数量大减。不过,会夜游的家伙早已换到像涉谷之类其他的玩乐街道,过著相同的日子。「啊…对…对不起!我马上回去!」「回去时要小心喔。」多亏算是乖乖牌的外表而没有被多加追问,但要是继续留在街上,一定会被带去辅导。在对警察们连点了好几次的头之後,杏里踏上归途。「啊~你没问题吧?如果是住在这附近,要不要让我们送你回去?」与那须岛不同,声音中没有任何企图。机会难得,请他们送一程也比较好。其实对杏里而言,比起砍人魔,她更担心那须岛是否在附近埋伏。虽然认为不会做到这种地步,但是如果——她无法舍去这个念头。——既然如此……而正当杏里要开口的瞬间——警察们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各自都将一只手盖在一边的耳朵上。看来是将无线对讲机之类的耳机塞在耳朵中,然後传来什么联络了。「……了解,马上过去。葛原先生,走吧。」「…不好意思啊,小妹妹,有工作来了。要小心回去喔。要是真的有事,就在PARCO下面的警局等候,我会送你回去的。」於是叫做葛原的警察,与年轻的同事一起消失在夜晚的人潮当中。「啊……」杏里虽然一时想要叫住他们,叹了一口气後,还是一个人走上归途。她没有打算到警局请他们送上一程。何况如果是去制止打架事件,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了。杏里就这么背对玩乐的街道,踏进无人的巷道中。只要从这里笔直往前走,马上就会到达公寓。她抱著些许紧张,又为了让自己安心而迈开步伐。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被人跟踪。注视杏里背影的那双眼眸,显得无比鲜红——彷佛染上一层厚重的鲜红色——「妖刀?」看完塞尔堤打出来的文句後,静雄一边的眉毛往上翘,开口表示疑惑。从公寓冲出来後,首先是依照与静雄的约定来接他。可是要寻求静雄的协助,就有必要向他详细说明。然而塞尔堤的内心,却因为觉得把「妖刀」这个单字打出来时,自己有可能会被揍而忐忑不安。『或许你不会相信……就是一把拥有心的刀,会夺取人的意志。』真是有够笨拙的说明。塞尔堤认真输入字句的同时这么想著。——突然说出这种话,哪里会有人相信——「好,我知道了。走吧。」——!?『……你相信吗?就连我也半信半疑。』「…那把妖刀会比没有头的骑士骑著机车,驶在东急百货的外墙上还要来得稀奇吗?」『……抱歉,是我不好。』虽然没有错,塞尔堤还是不经意道了歉。然而静雄已经跨上机车的後座,灵巧地保持平衡,等待驾驶者登场。「好啦,如果是刀,折断就能杀掉吧?就算死不了,我也会宰掉就是了。」静雄的口中吐露单纯的危险语句,眼中充满沉静的愤怒。在工作时间不断累积的「杀意」,就如同轻目烧一样滚滚冒泡。塞尔堤为此感到可靠,也觉得恐怖。她像是要载运硝酸甘油时一般紧张,安静地跨上机车。然後——无头骑士的使魔,黑机车以既恐怖又凶猛的引擎声响彻夜空。就这样,名为平和岛静雄,拥有能够一点突破之绝大「力量」的男人——与塞尔堤·史特路尔森这个「机动力」,开始一起在池袋的街道上驰骋。漫无目的地,对四周散布与砍人魔截然不同的恐怖。於此同时——在池袋的街道上缓缓而行的一台厢型车中,发出细微的惨叫声。「住手啊…别再以为只要把所有的『瞬间』都改写成『刹那』,就是很帅的文章了!」「小游马那时正处在对世上的一切都保持反感态度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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